
聽出他話中的惡意,戴維娜心裡的不安越發加劇。她不能繼續被動下去,就算機會渺茫,她都要嘗試採取行動。
光明向來是戰勝黑暗唯一的武器,正因如此,她才能夠透過善念的力量,喚回梅森和妮可被黑暗控制的意識。儘管艾芙琳現在的魂被困鎖在巫毒人偶中,但或許她也能夠透過同樣的方式,利用橘光的力量探入艾芙琳意識的深處,驅散那些威脅著她的黑暗元素。
想到此處,她深吸口氣,試圖平復躁動的情緒,悄然鬆開緊握的拳頭。魔力像是回應她內心的焦慮,在血液中急劇沸騰,帶領熾熱而溫暖的能量在皮膚底下持續累積,於掌心處泛起淡淡的橘色微光。
魔力在幾秒後便醞釀到飽滿的狀態,她猝然攤開掌心,讓耀眼的橘光從指縫間迸發而出,衝著巫毒人偶直奔而去。
然而,就在光芒快要接近鎖定的目標時,卻像煙火忽然被熄滅一樣,黯然消散在空中,連殘餘的光點都沒有留下。
雖然這樣的結果早在她預計之內,但親眼看到這個畫面,始終無法阻擋挫敗感無情地侵襲而來。該死的!弗羅拉所用的,到底是什麼恐怖的魔法?難道就沒有人能夠撼動她的力量嗎?
「看來妳是還沒認清事實,如此不自量力,到頭來只是讓人看笑話而已。」盧西安的語氣飽含得逞的快感,表情完美演繹出狐狸的陰險與狡猾,狂妄的野心在那雙亮紅色的瞳孔中瘋狂舞動,「既然她的演出已經落幕,是時候輪到妳踏上舞台了,親愛的弗羅拉。就讓我們可愛的小女巫見識一下,黑魔法所展現的威力到底有多麼驚人。」
弗羅拉聞言,神情依舊清冷,沒有半分波動。她只是沉穩地攤開手掌,專注地凝聚體內的魔力,讓黑暗的能量化為絲絲縷縷墨黑的煙霧滲出皮膚,猶如活物般在她的掌心上蠕動。
下一秒,她迅速扭動手腕,把手掌往前推出,引導那些黑霧朝著盧西安的方向蔓延而去,整個動作流暢俐落,充分展現出她對魔法精湛的掌控。
黑霧的移動帶著明確的目的性,精準地鎖定他手中的巫毒人偶。它們以驚人的速度纏繞著目標,層層疊疊的螺旋軌跡交織成一道狂暴的旋風,快到讓人眼花繚亂,只能依稀捕捉到些許殘影。
轉眼間,盧西安的手裡已空無一物,不過他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詫的神色,顯然相當清楚那是怎麼回事。
後來,當戴維娜看見那些黑霧重新回到弗羅拉的掌心,漸漸凝實成型,勾勒出巫毒人偶原本的輪廓,總算明白他們是在靠著魔法進行物品轉移——
為了對她展現出魔法實力上的優勢。
弗羅拉絲毫沒有怠慢,馬上收緊五指,將巫毒人偶高高舉起,轉身面向艾芙琳,倨傲的表情顯得專注而冷酷。
污濁的魔法在她體內醞釀聚攏,宛似一鍋沸騰的毒液,蓄勢待發;四周的空氣產生強烈的震蕩,變得沉重黏膩,籠罩著讓人窒息的威壓。
「Nunc ad dominum tuum redi, memoria tua te amplius non sunt.」
她微啟唇瓣,讓包裹著魔法能量的咒語如毒蛇般從齒縫間鑽出。嘹亮的吟誦聲在空氣中迴盪開來,越發高昂,每個音節都鏗鏘有力,帶著不可抗拒的磅礡氣勢。
暴漲的魔法就像深海裡翻湧的暗流,順著她的手臂急劇奔湧,一波接一波地匯聚到掌心中。潛藏在巫毒人偶中的黑暗能量彷彿受到召喚,化為烏黑而濃稠的煙霧從粗糙的布料間滲出,沿著艾芙琳的方向飄去,鑽入她微啟的唇瓣中。
當黑霧竄進她體內的瞬間,那些攀附在她臉上的黑色紋路竟然開始慢慢消褪,令死白的肌膚重新染上生命的色澤,恢復成健康的小麥色。她整個人頓時從木偶般僵硬的姿態中擺脫出來,重拾原本的生機。
目睹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戴維娜震驚得瞠目結舌,思緒如同被凍結的河流般陷入凝滯,一時無法運轉,心臟因驚駭而瘋狂跳動,幾乎要撞破胸膛。
正當她以為艾芙琳即將恢復正常之際,卻驚見對方的瞳孔急遽收縮,雙眼瞪得老大,幾乎要掉出眼眶,流露出最原始的恐懼,好似看見什麼可怖的景象,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而短淺。
她開始瘋狂地朝著空氣揮舞雙手,動作相當激烈,彷彿在驅趕著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表情扭曲得幾近癲狂。最後,她蜷縮著身體蹲在地上,用雙臂緊緊環抱著自己,看起來像在保護著什麼珍貴的東西。
「你們這群惡魔!離開我的女兒!」她憤怒地瞪視著眼前的空氣,聲音因激動而不斷拔高,變得尖銳刺耳,帶著些許瀕臨崩潰的顫抖。來自母性本能的保護欲在她的眼裡熊熊燃燒,使她看起來既像個歇斯底里的瘋婦,又像頭護崽心切的母獸。「我不會讓你們碰她一根寒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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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她這副失控的模樣,戴維娜的喉嚨深處泛起一股難以形容的苦澀,胃部陣陣絞痛,就像有人正在用力攪動她的五臟六腑,每一下都牽動著她的神經,幾乎讓她感到窒息。毫無疑問,艾芙琳正深陷在幻象的折磨中——
盧西安對那場由白巫師造成的悲劇瞭如指掌,相當清楚她心裡最脆弱的軟肋。於是,他刻意讓弗羅拉用最狠毒的方式,反覆撕開她心中並未癒合的傷口。他們如同在舞台上玩弄木偶的操縱師,以她的痛楚為舞台,讓悲傷和絕望成為永不落幕的劇碼。
戴維娜幾乎能想像到,此刻在艾芙琳的視野中,或許有無數個惡魔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的孩子,企圖伸出醜陋的利爪,將她最珍愛的寶貝從懷中奪走。這種精神層面上的折磨,比起任何形式的肉體虐待都來得更痛苦。
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簡直是噁心到極點!
她咬牙切齒地瞪著盧西安那張可憎的面孔,熾熱的怒火幾乎要湧上她的眼眶噴發而出,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臉上燒出兩個洞來。
可惜她的憤怒對他而言,只是增添樂趣的調味劑。他刻薄的笑容絲毫不減,甚至笑得更加放肆,高傲的表情無聲地嘲諷著她的軟弱無能,清楚表明這場較量早已分出勝負。
接著,盧西安得意地收回目光,踏出穩健的步伐走向艾芙琳。當來到她的面前,他優雅地單膝跪地,調整姿勢,與她保持在同一個視線高度,然後緩緩攤開右手掌心。
只見一枚鈷藍色的水晶吊墜安靜地躺在上方,六角形的切面明顯經過精細的打磨,晶體內部縈繞著恍若雲煙般飄渺的天然紋路,在月色映照下折射出溫潤的光澤。如此純淨、代代相傳的魔法物品,此刻卻成為了魔鬼手中致命的誘餌,靜待獵物上鉤。
「噢,可憐的艾芙琳。」他的語氣帶著虛偽的憐憫,猶如浸泡在蜜糖中的毒藥,表面溫柔體貼,實則暗藏陰險的算計,「我知道現在有一個方法,能夠保護妳女兒的安全。只要妳利用我手中的吊墜,施咒解開岩壁上的魔法符號,我用生命對妳發誓,不會再有人企圖把她從妳的身邊帶走。」說到這裡,他刻意停頓半晌,讓嘴角的笑意滲透出幾分狡黠,「畢竟他們要的目的,就只是這樣而已。」
艾芙琳僵硬地抬起頭望向他,不安的眼神裡閃爍著微弱的火光,像是在絕望的深淵中隱約捕捉到曙光。她張開顫抖的嘴唇,用沙啞的聲音半信半疑地問道:「你說真的?真的能夠讓他們停下來?」
「當然。」盧西安的語調輕快而篤定,蘊藏著某種蠱惑人心的魔力,每一句都在引導她走向地獄的深淵,「沒有人會願意傷害無辜的小生命,妳接下來幫我做的事情,只是為了要確保她的平安。作為一位母親,這不正是妳最期待的結果嗎?」
他的話就像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刺入艾芙琳內心最柔軟的角落,徹底瓦解她的判斷力。她緩緩鬆開環抱的姿勢,神情恍惚地接過他手中的吊墜,動作小心謹慎,顯然確實相信,那是用來換取骨肉平安的珍貴希望。
她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轉身朝著岩壁踏出步伐,雙腳好像被無形的絲線操控著,顯得生硬而機械。幻覺恍似混濁的濃霧,緊緊纏繞著她的神智,模糊了現實與虛幻的界線,讓她無法抗拒,只能服從。
「看到了嗎?只要掌握一個人的弱點,摧殘對方的意識就是那麼簡單的事。」盧西安從容地站起身,把雙手交疊置於背後,目光重新轉向戴維娜,興味與自信於眼底越發濃厚。
艾芙琳的舉動讓戴維娜焦急如焚,再也無法靜觀其變。
「不,艾芙琳!不要相信他,他是故意騙妳的,在妳眼裡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連忙疾步上前,引導溫暖的魔法順從意志流向指尖,企圖要伸手觸碰艾芙琳的肩膀。
然而就在她距離艾芙琳僅剩一步之際,一道漆黑的電流冷不防地從對方的身上竄出,帶著刺骨的寒意狠狠地掃向她的身體。戴維娜還沒來得及收回伸出的手,整個人已被猛烈的衝擊波震飛出去,身體宛如斷線的風箏,在半空中劃出無助的弧線後,重重摔落在地面上。
劇烈的疼痛自背脊蔓延至全身,令戴維娜忍不住從喉間逸出悶哼。她的耳邊迴盪著盧西安難聽的譏笑,每一個音節都包裹著羞辱的意味,刺痛著她的耳膜,但同時都激發起她頑強的鬥志。
她不能就這樣認輸的!傑瑞德的生死掌握在她的手中,她怎麼能夠任由事情繼續發生下去?
於是,她咬緊牙關,強忍著痛楚,用顫抖的手肘微微撐起上身,目光快速尋回艾芙琳的身影,急切地思索著阻止對方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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