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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文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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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都的，那老路是少沖境後期武者，我親眼見過他的本源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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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沖，咳⋯⋯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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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不禁罵了一聲，碎嘴道：「他媽的，幸好他沒有認真動手，那老子豈不要陰溝裡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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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文天義這等歷經過大風大浪之人，見二人對萬紅花毒絲毫不懼，逕自談天起來，不由瞠目結舌，他反覆觀察二人面目，臉色紅潤，神智清晰，當真不受花毒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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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找到什麼尋找已久之物，他又驚又喜，顫聲問道：「二位少俠，你們⋯⋯你們不懼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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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聞話都是一愣，你看我我瞧你，眨了眨眼，均覺那紅花香氣固然有些噁心反胃，卻也僅此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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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突然憶起當日在萬紅大宅，花香剛竄入鼻腔，逍遙定心訣逕自運轉起來，那花香對他的影響也就漸漸散去，只是當時身陷危機，他自兒沒有多加在意，此刻細細想來，其中緣由，八成和逍遙定心訣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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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都爭先心中正涔下冷汗——他有接受島上完整傳承，知道道家精要本就有調養臟腑的效用，那萬紅花毒是以群芳爭艷產生之香氣，神不知鬼不覺侵入五臟六腑，逍遙定心訣自有感應，逕自運轉起來，花毒這才不攻自散。只是他生平從未與毒功高手交過手，一時也忘了逍遙定心訣有此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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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同時想著：「壞了，總不能說出瀛海島民的身份，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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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義瞧出二人臉上神色有異，深知天下武術源自武律，各家武學自有精妙法門，不可外傳，他如此一問，豈不讓袁昊、都爭先二人為難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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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覺失態，咳了一聲，正想如何轉移話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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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幫主，紅纓幫大夥救過晚輩性命，而幫主你認識竹爺爺，晚輩知道，幫主絕不會是甚麼壞人。」袁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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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當下頭皮一陣發麻，急得連連瞪眼，可是袁昊佯裝不見，氣得他欲要跳腳，只是拼命壓下衝動，不敢在文天義面前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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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幫主詫異道：「袁少俠認識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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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爺爺於我有恩，那是還也還不清。」說著，便把他和竹雲堂、竹令謙的相識道了出口，接著又如何竹雲堂傳他泥鰍功，和霍家比武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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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都爭先聽得心急如焚，頻頻捏腿握拳、唯恐袁昊輕易將「瀛海島民」四字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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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幫主邊聽邊大罵霍家不是，又讚許袁昊小小年紀，有俠者風範，讚揚一歎，道：「想不到天底下竟有這般巧事，袁少俠受惠於竹大人，就和當年本座一模一樣。咱們都是不甘落魄，決心反抗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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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看向袁昊的目光，格外關懷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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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袁昊咕嚕一聲，嚥下一口口沫，眼珠子睜大，嘴巴微張，就欲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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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搶先怒道：「不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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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縮縮脖子，有些心虛道：「為何不可？說來文幫主還算得上是我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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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都爭先整個人火冒三丈，氣得跺腳，惡狠狠瞪著袁昊，道：「他是你師兄，關老子屁事，你他媽敢說出一句話，老子就打爛你這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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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袁昊還想說甚麼，冷哼道：「姓袁的，你忘了李正志的事？我和老爹當年也對他信任有加，誰想得到如今出賣咱們的，卻是當初最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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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臉上一僵，想到李正志為了巴結宋朝皇子，不惜出賣曾經摯交之子，引來道盟追兵，累得他們二人流亡在外，不得安寧。都爭先的前車之鑑，彷彿痛抽他一巴掌，登時令他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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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義聽到「李正志」之名，心驚二人居然認識絕千閣柜主，彼此似乎存有怨恨，當下察覺二人氛圍不對，微笑道：「對武者而言，攸關武學精微之事，自當緘口不言，本座無意打探，還望都少俠莫要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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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吁了口重氣，這才心安下來，拱手道：「多謝文幫主，文幫主對在下的恩德，在下絕不敢忘，只是此事攸關在下等人性命，在下不得不謹慎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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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義淡笑道：「理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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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瞧著那簇明艷紅花，臉上流露一絲寂然之色，道：「這些年來，萬紅這花毒的功力愈發狠辣，本座偷偷收集大宅上的紅花，數年來每日每夜伴著花毒練功，就盼有朝一日尋著對抗花毒的法子，還群豪一個自由。」說話間，目光凝在袁昊二人身上，苦笑道：「如今，本座在二位身上看到希望，二位並不怕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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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懇求袁少俠，可否替本座另謀解毒之法，以救我群英樓數千好漢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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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吃了一驚，問道：「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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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只有袁少俠你，才有機會救我群英樓好漢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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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敬重紅纓幫大夥，知他們是至情至性之人，自然不願讓他們枉死，可說到有那般天大本事救下他們，絕非自己所能身任，忙道：「文幫主，晚輩瞧不起那八婆，也願出一份心力，可是⋯⋯可是任重才輕，晚輩沒有解救大夥的能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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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義搖頭笑道：「本座清楚，這事須你我三人協力合作，方能打破窘境，可是說到最關鍵之處，莫過袁少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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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聽說，霍家人對少俠十分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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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爺爺⋯⋯咳、咳，是，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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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無法解毒，不如就解決病根。本座聽說，萬紅曾指名少俠上宅比武，他們霍家剛吃了虧，想必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挫咱們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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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聞言，眼睛一亮，道：「原來如此！文幫主之意，是要姓袁的上宅比武，暗中觀察萬紅那婆娘和霍家，趁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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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義伸出食指放在唇前，道：「想來少俠也明白此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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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沉吟半晌，突然嘿嘿一笑，道：「不壞。嗯，不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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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橫眼看到袁昊方向，又道：「不對，不對，這是一舉兩得之計，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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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聽得一愣一愣，有些著急起來，心道：「打探霍家？病根？龜爺爺的，以往這些事兒都是由姓都的在做，我……我怎能身任這般大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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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斷然道：「我不幹！文幫主，術業有專攻，這事讓姓都的去做，包能成功。我一個小娃娃，甚麼也不懂，還是讓我跟隨去紅纓幫大夥，打打劫，放放火，罵他個萬花幫千百回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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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義不禁苦笑起來，道：「袁少俠，不是本座刻意刁難你，老實說、無論本座還是都少俠，誰都無法接近萬紅大宅。萬紅那婆娘心思雖毒，防範更深，那大宅平時除了路、杜二人，配有不少好手，如今霍家人既來，想必武者數量只會多不會少，因此除了袁少俠，恐怕再無人能身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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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臉上平淡如常，彷彿一點也不擔心放袁昊一人進入大宅，道：「天下毒物，多半有藥石可解，花毒不僅是那八婆的寶貝，更是她操縱群英樓豪傑的手段，身邊自然會放有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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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找出萬紅花的源頭，一把火燒盡所有毒花，沒了花毒的毒香，萬紅便無法催發我等體內的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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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說，你必須去，至於群英樓的紛爭云云，你就別摻合，交給我和文幫主。」都爭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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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低頭思索良久，最後咬了咬牙，道：「那解毒八成藏在那八婆房內，天曉得女人的閨房藏有多少可佈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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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翻翻白眼，道：「姓袁的，那可是能控制數千豪傑的毒玩意兒，換做是你，你肯藏在房內？他媽的，我要是有這等大殺器，帶著身上招搖撞騙，吃喝無阻，看誰不對眼，放出花毒吹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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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想像一下那畫面，恍然大喜，接話：「誰還敢瞧不起本小俠！」見文天義似笑非笑看過來，忙咳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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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胸脯，道：「好罷！為了寶貝⋯⋯咳，天下蒼生，無數重要性命，這事本小俠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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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袁昊終於答應，文天義上前一步，右袖輕甩，一陣勁風帶到殷紅花簇，只見團團紅花沙沙搖曳，幾片紅花瓣凌空飛舞，一抹濃郁芬香飄飄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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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聞得花香，腦袋微暈，很快又在逍遙定心訣的催動下，驅散花毒，神智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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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義目中帶著幾分羨慕，很快消散，猛地喝道：「袁少俠——道盟為何瞧你們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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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嚇了一跳，察覺文天義面色莊正，不似開玩笑，想到方才談話，道：「實力，咱……晚輩的境界太低，道盟才瞧我不起。」語帶些許不滿，他本想說「咱們」，轉念則想自己境界要更加低微，若說道盟更加看不起誰，無疑會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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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義道：「少俠明白了就好，這是最後也是最好的機會，本座打算將一切寄託少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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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勢斂下，淡笑道：「話又說回來，你我同樣蒙竹大人傳功之恩，雖未拜入其門下，但這師兄弟之名，倒也並非不能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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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本還驚恐未定的袁昊，微微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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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義道：「竹大人他老人家不喜繁文末節，故不要求甚麼拜師禮，咱們再怎麼說也算師出同門，該當比照辦理，那跪天地立誓云云，自也不需要了。從今日起，你便是本座唯一的師弟，本座絕不會讓你死在萬紅那婆娘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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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大為驚喜，竹雲堂的性情如何，他同樣清楚不過，深知文天義所言不假，江湖偌大，各自得到竹雲堂指點的二人能夠相識，亦是種奇妙緣分，何況文天義更是性情之人，他自然不反對多出這麼一名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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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拱手道：「文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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