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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山巔念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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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心寺前石階下第一步的位置，以打坐念經的男弟子為多，仔細看去，那些男弟子約莫數十人之多，身上衣束打扮，衣冠楚楚，貴氣逼人，大有不平凡之處。他們各各面容含笑，一副風度翩翩之姿，卻讓其他弟子敬而遠之，隔了差不多五步左右距離，才有弟子敢打坐靜修，還需時時關切前方那些弟子動向。除此之外，誰也不敢靠近那些弟子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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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僅打量了一眼，就知那些男弟子和霍尹、霍折一般，同為烏衣子弟，身後各有不同勢力撐腰。他們乍看好似有禮君子，儀容得體，瀟瀟灑灑，人畜無害模樣，實則必然是盛氣淩人，目空一世，隨心壓榨平民弟子，否則的話，江湖各門各派素來以武功為高，眾弟子無論身分優劣，均是人人平等，又何必唯恐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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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見有兩名女弟子自華藏寺行出，一人拿著小木桌，另一人拿著三張蒲團，走前幾步，恭恭敬敬放好小木桌，一張蒲團正置木桌前方，另一張蒲團放在側旁，剩下一張則離得稍遠。她們接著回頭在香爐中點了香，向寺內說了幾句話，各自退居兩旁，同樣靜坐於地，念詠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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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過不久，但見有三人緩緩走出寺外，落座三張蒲團上，其中二人自然就是圓如師太、圓容師太，剩餘另一人同樣是名尼姑，約莫三十來歲左右，黑髮盤髻，身形苗條，鳳目透著冷淡，兀自風韻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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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尼姑看也不看後方成群弟子，只冷眼掃過最前排的烏衣弟子，隨後停在一處，淡淡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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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循視線看去，眉頭不由微皺，居然是那霍尹、霍哲一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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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如師太朝在場弟子看過一眼，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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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子聞聲而動，同樣雙手合十，低頭道：「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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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從未見過數百多人齊聲喊「阿彌陀佛」，話音不止，聲勢之浩大，實在前所未見。此時天邊萬里無雲，豔陽斜射在那普賢菩薩金像，整座菩薩像耀眼奪目，好似真有佛光降下。他耳中聽得鐘聲當當作響，餘音繚繞，回盪半空，胸臆間不禁大為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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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如師太慈和一笑，又道：「五日後便是本門收徒大日，切記，本門傳承數百載，眾弟子理應謹惕於心，佛門之道和武者之道殊途同歸，先賢有言：『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萬萬不能因他人年紀外貌，而小覷他人。」她話說完，續道：「不過，想必諸位弟子早已知道，咱們派內先迎來兩位新弟子。本門規矩以入門先後為序，他們是諸位的小師弟，你們身為師兄師姐，需好好照料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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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子齊聲稱是，不少人回頭瞧了袁昊一眼。他們知悉本門六根清淨，平時少有甚麼八卦趣事，因此袁昊的事情一傳出來，猶如在寧靜無擾的池潭中扔入一塊石子，漣漪蕩漾開來，凡心大動，好奇心起，當真是一發不可收十。他們都曉得袁昊為何得已提前入派，不禁暗暗佩服他勇氣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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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出家、俗家女弟子多是目光和善，嬌嬌一笑，自然是因他闖洞救了小琉璃師妹之故。而男弟子則神情複雜，或帶有恨色，多以霍尹等烏衣弟子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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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突然成了眾人矚目焦點，只感好不習慣，乾笑一聲，拱手道：「師兄好，師姐好，大家好，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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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忽聽有人大聲喝道：「肅靜！肅靜！華藏寺前不得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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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嵋派眾弟子聞得這聲，臉上一僵，紛紛低頭。袁昊不覺奇怪，循聲看去，卻見是圓容、圓如師太身旁的那位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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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尼姑冷冷瞪視過來，道：「袁昊，本門掌門念詠經文，弟子絕不能出言擾亂，這是本門自古不變的規矩。諒在你是新進弟子，第一次犯了錯，此事就先算了。」她目光之中，隱隱閃過憎惡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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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眨了眨眼，只覺好是無辜，適才那情況，眾人好意相待，自己要是不回以幾句意思一下，那是無禮于眾師姐師兄，同樣犯了江湖武者的基本禮法。本來門派派規是為約束江湖弟子而用，避免武者誤傷良民，妄為作惡，倘若只是一昧講求規矩，遇事不知變通，豈不就成了死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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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瞧了那尼姑一眼，鼻子哼聲，似想出言辯駁幾句。一旁小琉璃察覺過來，偷偷拉了拉他的手，輕捏幾下，又瞪他一眼，其行為之意，便是要他千萬不可出言不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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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又哼一聲，暗暗罵了那尼姑幾聲，平復情緒，忖道：「這臭尼姑方才一直和霍家人眉來眼去，此時拿藉口找我麻煩，定然不懷好意，我要是出言反駁，倒是中了人家的激將技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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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抱拳，連連低頭行禮，過程中不發一語，僅以動作示意道歉。他耳中聽得有譏諷笑聲傳來，也不在乎是誰，逕自調整好心態，笑嘻嘻重新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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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如師太先是微微吃驚，後來倒覺不在意，搖頭靜笑，接著開始念詠經文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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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子跟著低聲附和一回，袁昊嘴上跟著念詠，並不曉得這是「觀音心經」的內容。只察覺那「空」字不停出現，暗暗納罕佛家「空」之意，似乎和道家的「道」頗有關聯。但又聽了一會，仔細想了想，又覺不大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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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圓如師太先後念詠「大寶積經」、「地藏經」的經文，眾弟子邊默念邊修練，峨眉山的道氣堪堪彙聚山巔，雲霧朦朧，水氣凝重，身上衣襟打濕一片。隨著道氣流轉愈快，眾弟子周身熱氣騰騰，溫度逼高，衣襟複而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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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不悟佛經，甚麼菩薩、佛的、隨緣，只聽得腦袋暈頭轉向，卻又不得隨意亂跑，暗暗叫苦，尋思道：「龜爺爺的，莫非往後每日都得聽師太念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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