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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逍遙定心訣（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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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鄙夷道：「無上賭術？那你怎地還輸到出島？」不由暗忖依都爭先的性子，既知此地有賭坊，哪裡肯出撫仙一步？那他不知唯識珠之事，自然再合理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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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聞得這話，渾身一震，登時兩眼大瞪，道：「他媽的，你不說我還忘了，那群老頭子竟敢當著我面前出老千，你見過有人擲骰連出十次大嗎？那群老屁股，真不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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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向鎮子某方位望了過去，突又壞笑道：「反正那……那槌……咳咳，那東西已沒入湖底，不知所蹤，咱們的目的算是達到一半。話又說回來，我聽那群老頭兒說，他們過去出島，大多是會武功的大人攜著娃兒出來見見世面，這回可反了過來，由一個會武功的小孩陪我這大人出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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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一張略帶稚嫩的臉龐皺著，蠻不在乎道：「姓都的，我甚麼時候學過武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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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愣了愣，腦中嗡嗡作響，還未反應過來，道：「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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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眨眨眼，輕哼一聲，道：「我說，我不會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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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剛落下，都爭先腦中如遭轟電劈擊，一雙眼睹瞪得老大，簡直快要跳了出來似的，他愕然吼道：「你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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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沒料到都爭先會如此激動，嚇得好大一跳，當覺紛有目光循聲投來，略感窘迫，低下腦袋，唯恐被他人認出自己就是那大鬧撫仙派的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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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見他臉色，吁了口重氣，狠狠掐著自己大腿，接著佯裝無事，繼續往前走，袁昊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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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換作都爭先愈走愈急，他腿腳本就比袁昊還長，一步抵過袁昊二步，不一會兒功夫，袁昊便被甩在後頭。見袁昊快奔跟來，都爭先臉上糾結一陣，低喃道：「你……你怎麼還是死性不改？我以為你改邪歸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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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袁昊在島上就以不喜練武出名，整天想怪計惡整他人，惹得大人百般無奈，方得來『怪童』之名。這回破界出島，還以為他早改過自新，習得島上武功，是以就算無法在中原群豪中強出頭，也足以防範未然，護自己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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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自然曉得都爭先意喻為何，翻翻白眼，道：「得了吧，你既能十年不出撫仙，我不愛練武課，又何如不能十年不習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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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忍著頭疼，又問：「不對，不對！你既不會武功，當初那吳犬戎捉你胳膊時，分明用了少沖境的力勁，你說你一個尋常普通人，那只胳膊怎地沒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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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聳聳肩膀，回道：「和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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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不快道：「甚麼和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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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道：「出島那一日，島主爺爺的丹房出了賊兒。島主爺爺的丹房，就在島主爺爺書房的隱藏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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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驚道：「咦？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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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歎了口氣道：「果然那天偷了輕靈丹的是你。那暗房其實有兩個丹藥庫，左丹房是輕靈丹，我當初進入暗房，見左丹房的門被人動過手腳，知道是有人來偷丹藥，心想和一個賊兒都一樣的丹藥，可不丟人？我可是大義出島，自然不可同流合污，所以我就偷了右丹房的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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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低罵道：「你說誰是賊兒？我也是大義為民，為島捐軀……等等，難不成右丹房是島主老兒的金剛丹？所以你讓吳犬戎捉了胳膊才沒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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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點點頭，道：「不錯，那時判官槌忽然出現於我手，簡直匪夷所思，那群江湖武者急紅了眼，我深怕出甚麼亂子，偷偷吞了金剛丹。哈哈！一切正如我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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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說著，不禁想起那時情狀，宋天雄傷了黃老，迫得范曲直幾欲出手，那古色古香的木盒子亂顫亂動，自己大感吃驚，湊過去看熱鬧，豈料手中便是一緊，莫名多了一把木槌子，可駭人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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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剛丹是瀛海島島主為島民強健體骨用的玄級道丹，道丹如同道寶，亦分成地、玄、天、大法、太上五級，常人玄級道丹服用下去，短時間內能擁有媲美少沖境前期的能力，因此袁昊一個不會武功的小毛孩，才能于吳犬戎的毒手底下，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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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輕靈丹也是一回事，服用者，能擁有驚人的輕功身法，是以都爭先才能施展出那般驚人的身法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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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氣得咬牙，道：「你，你……你不會武功，而我只有習賭術學會的暗器之道，也就是說，這次出島……」話沒說完，臉上已然慘澹無色，愈感顫慄，顯是想到最壞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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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眨眨眼睛，道：「我也是聽你方才說了才知道，原來出島需要會武功的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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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深深吸了口氣，只覺眼前一片黑暗，胸中滿是愴然之感，瀛海島島民每十年破界出島一次，已是島民百年來的傳統巡禮，可這回的巡禮，卻要比往昔任何一次都要來得艱難困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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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退數步，忍著頭痛，拼命運轉思緒，過了不久，顫聲道：「姓袁的，聽好啦，你既然不會武功，而我只有執者境的實力，咱們武功低微，絕不可再張揚行事。他媽的，原來我們之前誤以為對方都有保命法子，盡是招搖撞騙，現在想來，簡直和玩火沒兩樣。咱們現在分開行動，收集武律的情報、打探武律道盟的動向，聽好啦！不可再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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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見他說得激動，口沫紛飛，點點頭道：「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也說了，咱們玩了他們一把，他們定不認為咱們都不會武功。」說罷，突覺腹中饑腸轆轆，這才想起他二人下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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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著肚子，笑問：「是了，要不去吃個飯？咱們可是餓了整整一天，要不是那破槌子憑空而來，或許就能吃著佳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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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怒道：「吃，就知道吃！你真他媽跟島主老兒一個樣，老子不想英年早逝。」說罷，頭也不回朝另一條街道走去。走了幾步，還回頭道：「晚點老地方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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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點點頭，明白那所謂老地方，卻是指和武屠夫三人相識的小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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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都爭先堪堪走遠，袁昊獨佇原地，呆呆瞧著自己的右胳膊，心忖當時吳犬戎極是顧慮靈瑤三瓊，沒有痛下殺手，可是少沖境的強大勁力，還是讓他深受震撼，倘若沒有事先吞下金剛丹，以玄級丹力抵禦少沖境的力勁，後果難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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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小生活在瀛海島，島上民風淳樸，島邊界域十年才會開啟一回，外頭江湖武者平時根本無法闖入瀛海島，是以根本不必擔憂有外敵侵擾，尤以是他人衝著自己而來的殺意和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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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山躲避風頭的二日，他每每思及在撫仙派的遭遇，均會呼吸不暢，心跳加快，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難以克制自己。適才都爭先就在身側，他不願讓對方瞧見自己軟弱一面，是以佯裝無事，此刻一放下戒心，那抹恐懼很快又籠罩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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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冷靜，這沒什麼大不了，那等人有甚麼好怕的？」袁昊喃喃自語，身子還是頻顫不停，隱隱間，更有顫得愈發厲害的情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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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心神愈發不安，腦中一隅忽然想起島上老人家曾逼他強記一段吐納方法，說道：「你這娃兒不愛喜武，倒無所謂，不過這吐納之法要記在腦中，愈是危急情況，這吐納之法愈有大用，千萬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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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憶起這事，純是意外，他雖覺半信半疑，還是決定一試，當下呢喃道：「……無以進矣……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聽之以氣……」飛快背詠一回，茫茫乎間，居然心情稍感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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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了一驚，只覺呼吸緩和不少，凝神片刻，再背一回，果真感到心態愈發沉澱下來，再念詠一遍，最後深深一吐，心神竟已定下，宛若沉落溪水之中的石子，波瀾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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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驚又喜，想不到念個幾遍口訣，原本慌亂的心境便能沉靜下來，好不方便，想道：「那些老頭兒誠不欺我，這『定心口訣』真有大用！嘿嘿，他們居然藏著這般好東西，刻意不讓我學。唉！書到用時方恨少，早知如此，我真該求那些老頭兒把這『逍遙定心訣』全數傳授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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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幾步，邊想著：「島主爺爺說過，這心訣有『心齋』和『坐忘』二大奧妙，我只學了其一，卻未學全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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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陣，笑道：「餓啦，不如就去吃些好料，反正都爭先說要收集情報，小爺我就替他蒐集美食情報，嘿嘿，三百萬在手，這天下有甚麼我吃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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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心性本天不怕地不怕，大喜大悲亦是轉眼便忘，是以當袁昊念詠那段定神之法，心神漸寧，自然更無所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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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說這番話時，愈說愈是意氣風發起來，旋即挺起胸膛，直往街上另一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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