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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笑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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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一陣好大的歎息聲傳來，司馬烏爾循聲看去，但見那窗牖前有一身影好生面熟，仔細探看，那人一身黑袍，鼻尖一點大胎記，臉上含笑，似個謙謙君子模樣，可不就是方才跑沒了影的吳犬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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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吳犬榮本想趁武律道盟各派弟子皆在，揭露當年少年會的過往事，大挫飛雲派二人的銳氣，好報昨日酒館的一箭之仇，可當他一望見「靈瑤三瓊」，魂都被勾了去，甚麼報仇憎恨全扔到腦後，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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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他倚在牖邊，挑望閣樓外的遠山邃谷，幽幽一歎，這一歎息又緩又長，大有刻意之嫌，無疑是想博得「靈瑤三瓊」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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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靈瑤三瓊」非但看也不看，反而回以幽然一歎，面有倦色，其中含意，不言皆知。鬧得吳犬戎臉色沉悶，一陣尷尬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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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烏爾見此，笑意沖上心頭，卻是拚命忍住，不敢笑出聲，暗道：「不可、不可，倘若笑出了聲，又要給屠夫道長惹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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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就在這時，卻聽得武屠夫率先哈哈笑出聲來。這笑聲不響，卻笑得極是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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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弟子一頭腦熱，盡現殷勤，雖不知此笑聲是在笑話何人，亦感心虛作祟，只覺這笑聲是在嘲諷自己，俱是面紅耳赤，瞪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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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榮怒火最甚，他堂堂星雲派大師兄的地位，誰敢這般笑話自己、小瞧自己？他兩眼一瞪，見是武屠夫，雙目幾欲噴出火來。兩人目光相交，武屠夫嘿然一笑，聳聳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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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榮當是明白笑容之意，怒道：「你這他媽……」那「他媽的」三字尚未脫口，突然感到三道目光射將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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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那「靈瑤三瓊」的三雙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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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愣半晌，想道「靈瑤三瓊」全然瞧在眼底，不由壓下怒火，換成一副翩翩青年的笑容，重施故技，兀自假意正經，深深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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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三瓊本是循武屠夫的笑聲看去，見吳犬榮滿臉怒容瞪向武屠夫，心底察覺一二，想是無聊之際，看個熱鬧也罷，豈知竟換來一張假意笑容，頓感噁心倒胃，興味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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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月看不慣那吳犬榮，早忍之不住，也是大笑起來，罵道：「臭狗子，行行好，別唉聲歎氣了，文人搞得那套，文謅謅的，你說你一個大武人搞那些幹甚麼？一個屎坑在前，有路可走，你偏要跳過去，最後落得狗吃屎，豈不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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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子聞得最後幾句話，只覺狠狠被抽了一把，臉頰似乎火辣辣的，一個個大臉紅通，恨恨瞪著袁月。武屠夫笑得更響，其餘沒湊熱鬧的弟子也循聲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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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戎始終凝望三瓊，這時才見著袁月那滿臉痘瘢的面容，嚇了一跳，道：「妳、妳是昨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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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柳姑娘細眉一挑，美人痣旁的櫻唇輕起，問道：「袁月妹妹，妳認識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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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月哼了一聲，道：「天下狗兒如此多，我怎麼識得哪一隻狗是誰。」吳犬戎頓時大臉一沉，兩眸含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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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月又嘻嘻笑道：「怎麼？我倒想問問你這狗子，方才瞧了三位姊姊這麼久，卻也沒發現我？嘿嘿，姊姊們，我看人啊，瞧的是大梨子、大柚子、大甜瓜，想吃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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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窗外一陣寒風徐來，也彷彿讓「靈瑤三瓊」的目光堪堪冷漠下來，吳犬戎大是窘迫，連忙道：「不是，不是，我沒有……柳姑娘，寧姑娘、王姑娘，別聽那醜……丫頭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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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月突然哇的一聲，抽抽噎噎起來，道：「姊姊們，妳們聽、妳們聽，這臭狗子都叫我些甚麼，嗚嗚嗚……姊姊們瞧這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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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戎見靈瑤三瓊的目光更加鄙視，心中大急，連忙又道：「乖，乖，別哭啦，好妹妹，漂亮妹妹，大哥哥買糖給妳吃，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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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月擦拭發紅的眼睹，道：「我不要糖……我想吃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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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戎微微一愣，接著道：「那妳想要甚麼，都買給妳，都買給妳！別哭啦，別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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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月破啼而笑道：「真的嗎？你人真好，這樣罷，梨子、柚子、甜瓜，你喜歡哪個就買哪個給月兒吃，月兒不挑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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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他派門子弟都在圍觀，吳犬戎只想趕快止住袁月哭鬧，否則事情一鬧大，說堂堂星雲傳承弟子欺辱小姑娘，各派掌門人怪罪下來，連宋天雄也難以護己。他一聽袁月說了三樣水果，心想梨子、柚子又不比甜瓜大，這聒噪小姑娘沒吃一會兒又會開始吵鬧，於是道：「甜瓜，甜瓜！我買一個大甜瓜給妳吃個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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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月轉而嘿嘿冷笑，道：「王姊姊，太好了，這狗子喜歡大甜瓜。很是喜歡，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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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戎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袁月口中的水果非彼水果，背脊流淌一陣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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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三瓊中就屬王姑娘的性子最為反復無常，忽冷忽熱，思緒多怪，就如她所擅長的棋技，真假難辨，變化萬千，是以她一聞得袁月的話，便知袁月一手栽贓給吳犬戎，心中隱隱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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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雙陡然一瞪，變得刺寒異常，其餘二瓊的目光也相當蔑視，直讓那些諂媚弟子和吳犬戎一陣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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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為之尷尬，有弟子知是自討了沒趣，受之不了，打個哈哈，倉皇逃去。再過少時，幾乎所有弟子都已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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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屠夫自當看在眼底，見吳犬榮神色接連數變，終於忍之不住，大笑出聲，而袁月也是笑出聲來，若非被二瓊捉了住，定會手足舞蹈起來。兩人笑聲愈來愈響，迭迭傳遠，惹得花廳上的群雄紛紛望來，探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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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榮大感羞辱，驚見群雄相望而來，而那武屠夫、袁月還笑個不停，氣得整張臉脹得通紅，咬牙切齒，最後猙獰而笑。他忍受眾雄異樣目光，悄然來到宋天雄身旁，在他耳邊細聲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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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屠夫笑聲赫止，臉色微變，心想：「不好，不好！我笑過頭了，人人皆知星雲派宋掌門，向來護弟子心切。這姓狗的昨日稱宋掌門為叔叔，叔姪之親，大是有可能替那吳犬榮出頭。」見袁月還在大笑，目光示意，要她趕緊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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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袁月心情大好，早已樂得開懷，顧不得武屠夫制止，兀自笑得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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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時，果見宋天雄臉上登然變色，直直瞪向武屠夫，又瞟了一眼袁月，眼中閃過一抹冷意，顯是心中已有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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