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畫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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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谷，劉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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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南朝北的宏偉大廳，騷動聲息從方才就不曾停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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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廳外無數劉家男女來來往往，所有人臉容格外凝重，不尋常的暴戾氛圍，隱隱灼燒著空氣。劉家男性約女性的一半不到，武功境界也不如女性，他們行至廳外，像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生硬地佇足不動。劉家女子經過那些男人身側時，既不打招呼，看也不看他們，逕自邁步行入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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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劉家男性見到那些女性，急忙打直背脊，微縮下巴，拱手抱拳，慎重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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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劉家多年的家丁僕子，早早嗅得空氣中的危險暗風，是以比平時要勤奮數倍，低垂的腦袋幾乎貼齊胸口，腰桿能彎多低就有多低，走起路來的碎步又輕又快，宛如是受到驚嚇的貓兒般，一溜煙就跑得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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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內，劉潔心落座正中央太師椅，緊急召見族中高層，以及姍姍來遲的副宮主劉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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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露身後跟著二名女長老，她們年紀約在三十來歲，面容肅然，姿態端正，就算有人向二人行禮招呼，也不見二人回應。但她們不苟言笑的態度卻絲毫沒有引起劉家男女反感，反而讓傳來某種見怪不怪的嘆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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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名女長老隨在劉玉露身後五步距離，當劉玉露邁出一步，她們才踏出一步，主與從之間的距離從未縮短半步，也未曾拉開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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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露以微笑和點頭回應劉家男女的禮節與敬意，她快步行至迎上前的劉潔心，牽起對方雙手——落座在另一張與族長之位平齊的太師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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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嘆了一聲，目光閃過些許愧疚之意，對待劉潔心就像對待骨肉孩子般，溫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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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心，實在抱歉，本座手邊有件事怎麼樣也無法推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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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潔心聽出話中之意，笑道：「副宮主大人，妾身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如此不明事理。妾身清楚副宮主大人日理萬機，願意賞臉親臨，已是妾身和整個劉家莫大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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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露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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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心，妳不必與本座客氣，同為劉家人，身處劉家地，妳大可輕鬆些，本座不介意，像過去一樣，稱呼本座『露姨』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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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宮主……不，露姨既然這麼說，潔心只有照辦的份。」劉潔心一改稱呼，不以「妾身」自稱，親切又道：「露姨，這裡是露姨的家，大夥都明白露姨是自己人，只不過礙於『副宮主』的情面，有外人在，不敢多有造次。在這裡……不用擔心隔牆有耳，請不必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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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錯，這裡……劉家是我的家，是我的根。好！就依妳的，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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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潔心似乎感到高興似的瞇起眼，但她很快收起輕鬆態度，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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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姨，此次特意找妳回來，不是為了其他事，正是關於——袁昊，此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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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說到「袁昊」二字的瞬間，彷彿火舌觸及了油水，彷彿打開某種禁忌的盒子，劇烈而不受控制的情感焰火，一口氣感染大廳裡外所有人，隨著譁然聲四起，憤慨的叫罵聲也跟著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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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令人可憎之名，劉家上下……不，只要是二大家族之人，全都無所不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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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憎之子來路不明，狂放不羈似瘋人，視靈瑤宮規矩如糞土，以區區低賤身分挑戰二大家族威權，實不可饒恕。儘管此子羽毛未豐，境界平庸，卻有數次勝過二大家族子弟的實績，戰法與計謀詭譎狡猾，明顯是受過江湖「洗禮」的年輕之輩，亦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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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潔心極力克制湧上心頭的怒火，保持她「劉家族長」的以不帶感情波動的冰冷語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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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冷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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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隱隱透著威嚴的話聲剛落，大廳內外的騷動就止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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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露頗是佩服地瞧了劉潔心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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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聽世生那孩子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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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世生他前去寶庫回來不久，匆忙懇求謁見長老，說無論如何有件事須親自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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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露點點頭，道：「很好。」看了外頭劉家男人們一眼，卻沒細說甚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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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潔心上身前傾向劉玉露，問道：「露姨，據我所知，那小子的『劍』早就壞了，可他不選兵器，選擇了書，到這我還能理解。然而，那小子不挑功法，不挑心法，拿了……拿了一幅畫，無益於男人的畫，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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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聽劉潔心話的劉家男女，滿臉疑竇怪色，歪腦皺眉，誰也想不出袁昊此舉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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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宮的「畫」，以女弟子而言，興許頗有助益，畢竟她們的武功與四藝息息相關，可是，對無法習得四藝相關武功的袁昊而言，畫就不過是畫，根本無助於他提升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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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露思索片刻，道：「潔心，世生有說那小子拿了甚麼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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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潔心輕輕搖頭，露出遲疑之色，吞吞吐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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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連四瓊親口問話，他也不肯多提一字一語，更拒絕當眾揭開那幅畫。而且他、他……咳，咳……還、還……說些穢言污語，惹惱了四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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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潔心，那小子說了甚麼？不——妳不必多說，看妳表情，我已能猜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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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一半，劉玉露莫名有種不祥預感，趕忙阻止了劉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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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這話，劉潔心大大鬆了口氣，那吐出來的嘆息聲，透著緊張、害臊、嗔怒、厭惡等無數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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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潔心貴為一族之長，實不願在族人面前，「親口」複道那可惡小子說過的話，好比甚麼「妳們當真想看？那好吧，妳們四個，現在赤裸去外院轉一圈，我就給妳們看。」、又或者甚麼「我從以前就感到好奇，妳們四個去娼館賣藝不賣身，和那些賣身不賣藝的女子，究竟誰更受男人歡迎？這樣吧，妳們四個賣藝不賣身幹個一年半載的，我就答允讓妳們看畫。」云云，此等對女子大大不敬的下流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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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露不知她心中糾結，要是聽見她親手說出那些難以入耳的汙語，也許會氣得拍碎太師椅的扶手，當即向靈瑤宮主與四瓊討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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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心，妳不必擔心，此事我已交付給『她們』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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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潔心臉色登變，道：「露姨，妳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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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露露出「副宮主」的面貌，道：「對，就是那二個人，『她們』親自找上本座，說此事交由她們處理。這也是當初約定好的，本座不會違背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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