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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拜師講求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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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這番話中，帶著迭遭驚險而萌發的悔意，悔意之中，又有一種改過向上的進取心，那份進取心，正是他以往絕不可能擁有，對於武學的執著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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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讓瀛海島的島民見著如今的袁昊，定會嚇得他們很大一跳，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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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微微吃驚，覺得袁昊似乎有了些許不同，目光下意識望向李若虛，見她美眸冷峻，不由臉上糾結起來，道：「你說得倒也不是不對，這般下去，咱們確實只有死路一條，別說是一年，甚至一個月也大有問題，可投敵習武，瀛海島從未有過先例，未免、未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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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聽到「撐不過一個月」，大翻白眼，道：「這還不是得怪你，小賭小鬧也就罷了，偏生賭上所有財產，他媽的，想來就生氣。」歎了口氣，續道：「話說回來，你今天怎地這般扭扭捏捏的，平時你可跪得比我還快，莫非你討厭李姐姐不成？」他說到最後幾個字，故意提高音量，說得很是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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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虛聞言，冷目大睜，有意無意瞟去目光。美目當中，流轉情意，似有幾分黯然之色，亦有幾分期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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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這個問題，同樣很是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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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大臉一紅，見李若虛兩頰飛紅，咳了一聲，道：「小孩子不要那麼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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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眼珠子一轉，哼聲道：「討厭就說討厭，何必裝模作樣，咱們都認識多久了，你喜不喜歡，討不討厭，我豈會看不出來？李姐姐，我看啊，都爭先當真很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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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耳中聽得李若虛「啊」的一聲，顯是傷透了心。大感著急，罵道：「放屁，放屁！放你爺的狗臭屁！姓袁的，你我認識多久，誰說我、我討……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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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出口，耳中又聞李若虛「啊」的喜叫一聲，這回聲音中透著驚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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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袁昊激將一回，不甚失了言。臉上不由大熱，暗恨道：「他媽的！怪童，好一個怪童！你倒不愧這怪童二字，你要是哪天走在路上被人捅了，我也絕不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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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只聽得撲通一聲，袁昊忽然跪在地上，且跪得毫不含糊，坦蕩自得，臉上正氣凜然之色，李若虛剛從喜悅中回神，又是茫然又是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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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笑嘻嘻道：「漂亮姊姊在上，小徒袁昊不服武律，不服道盟，只服李姐姐一人，請收咱們為徒罷！」說著，就要磕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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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虛本想側身避禮，雙足忽然一緊，低頭看去，竟是袁昊緊捉她左足不放，心底一跳，道：「袁少俠，還請放……放手！我、絕千閣和瀛海島已不是盟友，況且武律在上，你們是瀛海島民，絕不能這般違背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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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話一說完，她自己卻是一愣，那絕千閣如此棄百年盟友於不顧，不也是違背常理？倘若瀛海島二人連一年之期也撐不了，便死於道盟手上，心中未免會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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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緊捉李若虛蓮足，道：「不放，不放！放了就不教咱們武功了，李姐姐，我跟妳說，島主爺爺和我說過：人生在世，有些時候，就是舍了尊嚴也要活下來，只要活下來，仇可以報，飯可以吃，話可以講，沒什麼不能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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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武者的拜師之道，沒有講求很多，可最有效用的法子，袁昊早從島上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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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虛愈是掙扎，袁昊一雙小手便愈往大腿處溜去。到得後來，她容顏大紅，根本不敢反抗，道：「就、就是如此，若是被發現了，武律定不會放過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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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眼珠子一轉，賊笑道：「姓都的曾和我說過，賭場之上，只要不被察覺，老千就是最妙的牌技。嘿嘿，那只要不被武律發現，一切問題自然都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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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虛聞言，微微驚訝，目光不由轉去，驚見都爭先神情複雜，帶有試探的目光，始終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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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微苦，想道：「是了，他……他最厭惡的就是背信忘義之人，我、我已經惹得他不快，從今爾後，非友即敵。」想到此處，眼眶一熱，嘴中竟道：「咱們、咱們不能再見面，也，也絕計不能，再有牽連。」說到最後面幾個字時，語帶哽咽，抽抽噎噎起來，幾乎聽不出來她說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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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微感窘迫，方想上前安慰，卻覺如今身分，這般可是不妥，忽覺左膝一痛，瞪了過去，見袁昊同樣瞪著一雙大眼，眼中佈滿血絲，看來甚是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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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此之際，都爭先苦笑幾聲，心念一起，覺得就是跪了，既不是為了武律、瀛海島一事，又有何不妥？緩緩跪在地上，大聲道：「美人在上，都爭先不服武律，不服道盟，只拜服花柳裙之下，請受徒兒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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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兩人背脊挺直，雙膝跪地，姿態何等莊嚴正式，顯不是開開玩笑這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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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點點頭，第一個磕頭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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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虛大駭無比，又想側右避禮，豈知這回換都爭先捉住她右足不放。兩人一左一右，默契極佳，便是絕不放李若虛避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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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啊」的嬌呼一聲，登時臉上一紅，羞赧難忍，道：「你……你、你，都少俠，怎麼連你也是，你不是、不是這樣的人呀。」想上前攙扶，又委決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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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瀛海島二人，為了拜師，可當真使盡渾身解數，在所不辭。他們這般說跪就跪，幾近無賴般的央求，實是有失中原人想像中風度翩翩，神祕詭譎的瀛海島民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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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虛一陣茫然，她知曉傳聞中的瀛海島民是何等夭矯不群、叱吒風雲的一等一人物，當年都爭先同樣是岳嶽磊磊的少年人，可幾年光陰不見，當初的少年人不復存在，也不知都爭先、袁昊讓李若虛大開幾次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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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左動也不是，右動也不是，倉皇道：「你、你們二位這……不可行的，武幣我不要啦，我不要了！你們快起，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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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兩人一副視若無睹、聽之無聲般，第二個磕頭已然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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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江湖道上的拜師規矩，只要受禮之人沒有側身避過，磕下三次頭，那便是成功拜了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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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虛心中著急，想抽腳而出，只見袁昊連忙雙臂一撈，她愈是想出力抽腳，袁昊就抱得愈是奮力，掙扎片刻，似感無奈，便放棄不動。低下身，右手拉著袁昊，左手拉著都爭先，想將二人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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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兩人還是動也不動，李若虛正打算潛運內力，袁昊哼的一聲，道：「啊！姓都的，瞧你死盯李姐姐大腿不放，舔甚麼舌？莫非想做甚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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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虛一聞話，芳心大動，瓊臉更紅，目光馬上轉到都爭先身上，連內力都忘了運轉，見他同樣愣愣望著自己，根本沒有甚麼舔舌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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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這時，傳來咚的一聲，袁昊飛快磕下第三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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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禮既受，這拜師之禮，就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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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笑得臉都花了，朗聲道：「漂亮師父在上，弟子袁昊拜見師父！」他忙再磕頭，絲毫不覺向敵人拜師學藝有甚麼不對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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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虛愣了好久好久，腦袋一暈，只覺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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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禮既了，自己確實只得收了這兩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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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最不該收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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