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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再見竹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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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歎了口氣，道：「又來，又來！倘若小姐她又不願去呢？這大半個月，你也不想想你們究竟邀約了多少回，可小姐她有答允去過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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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森哼聲道：「那還不簡單，妳家小姐臉皮子薄，不肯來，那便逼得她不得不去，不就得了？法子隨妳使，不管用咱們家殿下、妳絕千閣柜主身分，都要讓她前來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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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猶豫半晌，道：「可是，這般迫使小姐做她不願的事，未免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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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森搶道：「此事是妳們柜主親自答允的婚事，可不是妳我下人能夠管的。我有一計策，妳只需讓妳家小姐赴約，包她惟公子不嫁。事成之後，妳家小姐嫁來，妳身為妳家小姐的隨從，不也能陪嫁過來？屆時，嘿嘿，雖然不及妳家小姐，可不也是公子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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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聲一落，那女子輕輕抽了口冷氣，沉吟一會兒，堪堪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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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華森又道：「此事就交給妳處理，切記，三日之後，萬不可讓妳家小姐的好朋友得知此事，以免妳家小姐又不肯來。」那女子只輕輕應聲，並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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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少時，二人都不在說話，一陣腳步聲漸行漸遠，另一人快步回到睹坊，左顧右盼，神情倉皇，見賭坊內無人，緩緩登步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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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躲在柜旁，偷偷張望，見那人身形嬌小，長髮及肩，一身絕千閣袍子，又是吃了一驚，此人可不就是那王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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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忖道：「她怎地和華森認識？啊，是了，既然她們說若虛姐姐和那甚麼元佑公子有婚約，自然是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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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細細一想方才的談話內容，又想先前王芫兒的態度，恍然大悟過來，道：「咱們無禮無拘，肆意而為，在尋常人眼裡，雖是有傷禮俗大雅，卻不至於無故遭恨，而芫兒姐姐向來是不喜都爭先，更勝於我。她定是知道若虛姐姐喜歡都爭先，一方面自己想陪嫁做那甚麼公子的小妾，如此一來，哪裡會喜歡都爭先？所以在小界域，她才口口讚揚地牢見著那姓趙的公子，貶姓都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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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坐了下來，轉念又想：「那華森蠻橫惡毒，當日敢當眾之面，打了小仙樓的胖掌柜，又放出體道境的氣勢，讓旁人不敢上前找他麻煩，絕不會是個蠢貨。他方才說了計策，這人能用甚麼計？哼！分明是項莊使劍，圖謀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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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於男女情愛之事雖不甚理解，卻善於觀察一事，當日地牢相見，李若虛就對那趙元佑語態冷漠，不太搭理，顯然並無好感。且這大半個月相處下來，他察覺李若虛待都爭先就如妻子待丈夫般，都爭先則處處溫柔聽話起來，氣氛曖昧，時不時凝目相待，就再難移開目光，足見二人是情投意合，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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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虛究境心有所屬，那趙元佑、華森分明是想假借婚約一事，逼她就範，實是可惡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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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眼珠子一陣亂轉，思慮片刻，又道：「咱們身分不得洩漏出來，若虛姐姐的事，也不能不管。既然不可明來，那便見招拆招，所幸是在三日之後，待我幫竹爺爺捉了魚，回頭告訴都爭先一聲，再想個法子強留若虛姐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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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沒有再多細想，步出賭坊，直往渡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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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仙鎮街上尚自悄然沉寂，行人寥寥無幾，袁昊大步行在街逵正央，耳聽枝頭鳥兒齊聲歌和，待一陣春意涼風徐過，那谷堆山巒林發出沙沙地聲響，時而低沉且長，時而輕盈則短，似極天籟和音，大有悠然自得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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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門一角，有一老者佩著斗笠，身穿衰衣，拿著一大一小魚簍，穿過白楊林間的小路，直往撫仙鎮渡口行去，此人卻是那捕烏龜的竹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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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白楊居一別，竹雲堂日日夜夜盼望，可以再見那志同道合的小娃兒一面，和他快意相談，縱情白楊林中。可是期望成了一場空，這大半個月來，他再也沒見過袁昊的身影，儘管知道對方沒有答允自己的邀約，但這般不辭而別，連封口信也沒捎來，未免有失朋友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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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雲堂是真正將袁昊看作自己的好朋友，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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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這些日子以來，他迭是心神不寧，有時捕了一整日魚，尚捉不到一隻烏龜，算來算去，家中大缸也只捉了有二十來隻烏龜，離整整一百隻還相差甚遠，天曉得得再捉個多久日子，才能見著那位道姑口中的系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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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竹雲堂起得很早，循著老路，走往西邊渡口，來到自己的那葉扁木小舟邊。眼見天明不久，撫仙湖畔兀自霧靄朦朧，白茫茫一片，幽然隱隱。他輕輕微歎一聲，放上魚簍，就如往昔，解繩上船，拿著船槳來到船尾，欲要盪舟出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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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見一矮小身影沖了上前，道：「竹爺爺，等會，等會，我也要去捉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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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雲堂耳中聞得這熟悉聲音，趕忙抬頭看去，只見一張小臉黑黝黝地笑著，宛若小黑炭，滿頭淩亂，一身布衣還破了幾個洞，又似個小乞丐，狼狽至極，卻也沒聞著多少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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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人不就是他的好朋友，袁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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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雲堂驚道：「小家夥，你怎麼這般狼狽？究竟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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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只是乾笑，打個哈哈，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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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半個月來，袁昊為了儘快提升武者境界，真正達到廢寢忘食的地步，每日醒了就練劍，天黑了就運習坐忘而臥，一顆心都放在練武上頭。都爭先曾說過，倘若瀛海島島民見著他這模樣，定會嚇得魂飛魄散，認真習武的袁昊，堪比武律打入瀛海島般，令人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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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舊衫的破洞，大多是使劍使得差了，道氣運用不濟，不甚自傷弄了破；那小臉如黑炭般，卻沒臭味兒，那是因為萃氣當頭，李若虛時不時會眉頭微蹙，抽抽鼻頭，讓都爭先把他扔入小界域的小湖沁身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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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袁昊飛奔如箭，跳過幾葉扁舟，直直向小舟而來，竹雲堂知他不會武功，深怕他不甚落入湖中，兩隻粗臂半舉著，就要準備伸手接住他。豈知袁昊縱身一躍，在空中翻了一圈，安然無事落在舟上，扁舟搖晃，蕩漾陣陣漣漪，接著慢慢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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