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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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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雙手微顫，輕輕碰觸江小二的身體，只覺他渾身又僵硬又冰冷，好似冰塊又像鐵塊，顯然是死去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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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愣神，靜靜盯著江小二的屍首，腦袋嗡嗡作響，久久難以反應過來。他不停捫心自問：「江大叔死了？是誰殺的？他、他真的死了，我該怎麼辦？我該如何和小琉璃師姐說？師姐好不容易一家團聚，這突來噩耗，我要不要和師姐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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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小心翼翼把江小二翻過身子，仰躺在地，只看他滿臉錯愕，胸口、腹中有無數個窟窿血洞，黑血淋漓，情狀淒慘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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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瞬息之間，袁昊心中百感交集，情緒如翻江倒海般，連連數變，由錯愕轉傷心，從傷心轉憤懣，他憶起這三個月來和江三牛的交往，頓感腹中有股憎惡怒火，頻頻飆升，忖想：「是誰幹的？江大叔這仇這恨，怎地能忍？他們一家⋯⋯啊，是了，江大娘，江大娘在哪？我得告知大娘才是，我得告知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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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跳起身來，左看右望，所見之處，無處不是血跡斑斑，往灶房走去，喊道：「江大娘，江大娘！」連喊了四、五聲，仍不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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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之間，袁昊又有不好的預感徘徊心頭，他暗想：「不會的，不會的。」當下奔入灶房，目光剛看，猛地有血腥味沖面而來，眼前一花，險些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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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灶房和外頭飯館情狀似極，滿地渾是黑血，那白菜、豆腐、蔥花染紅一片，散落滿地，江大娘就倒在一灘黑血央，身上創口，亦是胸口、腹中有數個窟窿血洞。她手中拿著一柄缺了個角的菜刀，刀上有點點血漬，神色和江大叔大相徑庭，盡是錯愕不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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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連連吁氣，不知是怒還是悲，眼眶堪堪通紅，終於忍受不住，轉身出了灶房，吼道：「是誰，是誰！究竟是誰殺了江大叔和江大娘？我定要為他們報仇雪恨，殺他們全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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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本來也心思紊亂，憤怒不平，大恨那殺害江小二夫妻的兇手，可是見了袁昊反應，又聽他所言，不由皺著眉頭，倒是冷靜下來，道：「姓袁的，你冷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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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怒道：「冷靜個屁！人死不得複生，惟殺一人還一人，才能平復江大叔和大娘。」此刻當下，他只想抓出那手段兇殘的惡人，殺之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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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袁昊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拔劍殺人的模樣，李若虛深怕他會惱羞誤事，忙勸道：「昊弟，先哥說得對，你先冷靜下來，要是你盛怒之下，不慎殺錯人，豈不枉費你一片好意。你好好想想，這樣江大叔和江大娘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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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一愣，登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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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自小到大，還從未碰過熟人遭到殺害的悲劇，他年紀尚輕，正因毫無這方面的閱歷，一時之間，難免怒火攻心，只想著報仇血恨，甚麼也顧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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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李若虛的那番話，確如及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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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忽有一陣冷風輕輕徐來。袁昊背脊微抖，抽了口冷氣，腦袋熱血一緩，尋思道：「不錯，不錯！我得靜心下來，要是殺錯人，不就和那些殺人兇手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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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時，忽聽飯館外有人喊道：「哎喲！媽呀！飯館的江大叔死啦，江大娘也讓人殺啦，殺人兇手！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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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都爭先、李若虛三人聽到「殺人兇手」四字，均是一愣。都、李二人腦筋一轉，頗覺古怪，齊想：「方才破門而入，江大叔的飯館分明無人，咱們也沒和人說過，怎地會有人知道江大叔、江大娘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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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袁昊反應更快，叫了一聲，立時沖出飯館外，怒視左右，罵道：「殺人兇手在哪？他龜爺爺的，出來，出來！就算天皇老子饒了你，我也要替江大叔、江大娘報仇！」他這話剛落下，目光一定，不禁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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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飯館外觀者無數，人山人海，多是黃灣村的村民百姓，或是討個熱鬧看戲的江湖豪客，團團將飯館圍在垓下。但見所有人眼中透著一抹驚訝和猜忌，冷然盯著袁昊，好似想說什麼一般，又覺不大對，最終不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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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忖想：「他們幹甚麼這般看我？罷了，愛看隨他們意。」當下朗聲道：「諸位朋友，可有看到殺害江大娘、江大叔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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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館內都爭先、李若虛聽到袁昊這話，又見眾人反應，二人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臉上齊變，暗叫不妙，道：「糟糕，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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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群眾中傳來嘿嘿冷笑，聲音又沉又低，道：「睜眼說甚麼瞎話，痛下殺手害死江小二一家的，不就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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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聞言，雙眼大瞪，大吃一驚，忖想：「我、我怎麼成了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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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眾中又有中年婦人道：「是啊！你這小娃兒自江小二飯館走出，這此之前，飯館緊閉，根本沒有人出入，除了你殺的，還會是誰？哼，你莫非當咱們是蠢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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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有勁裝打扮的江湖女子，怒斥道：「小小年紀，卻如此狠毒，還想說謊騙人？虧你還是峨嵋派弟子！人人都說峨嵋派是學佛門派，有德弟子不盡其數，看來也是江湖旁人誇大其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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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滿臉通紅，反駁道：「不、不是我殺的！我才不會殺江大叔和江大娘。」心想江大叔夫妻對他如此好，這三個月彼此相處融洽，偶爾還會小小抱怨讓小琉璃懲罰的事情，博江小二夫妻一笑，他怎麼會殺害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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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圍觀眾人聽到這話，反應更烈，有位書生笑了一聲，冷然道：「你說不是你殺的，那你為何從江小二家的飯館出來？還有，你手上、腿上那些血，又該如何解釋？依小生所見，在場就屬你最為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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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有大漢附和道：「說得對！江小二一家定是這娃兒殺的！嘿嘿，也不知是為財還是為了什麼，看就是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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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怒道：「龜爺爺的，你們莫要血口噴人，你們這分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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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冷笑道：「哈哈，朋友們，這位小賊的意思是說，咱們自以為是，擅自把無辜好人認成賊啦。」他說罷，眾人罵聲此起彼落，叫個甚是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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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啞口無言，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麼解釋，在場所有人兀自將他當著殺人兇手，毫不退讓。就算事實明顯有疑，但眾口鑠金之下，誰都不覺有異。只見聞聲湧來的百姓愈來愈多，罵聲愈來愈盛，聲若震天，在這般下去，大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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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袁昊束手無策之際，自眾人東北角方位，傳來一道淡淡聲響：「諸位朋友，還請冷靜下來，莫要激動。此事緣由，就交由貧尼來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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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聞聲回頭，見來人一身法衣，側臉清秀，當是峨嵋派僧尼打扮，心中詫異，紛紛退開到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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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同樣看去，見那位僧尼走到面前，臉色更沉，他怎地也想不到，定寧師太竟會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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