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桶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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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去多久,意識漸離漸遠,迷迷濛濛間,被人自後腦敲了一拳,袁昊吃痛回神,用不著回頭便知,後方來人是誰。他不滿道:「姓都的,你做甚麼?要是一個不小心,害我走火入魔,萬劫不復,你要怎麼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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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恨聲道:「他媽的,一個睡著的小屁娃兒,走個屁,入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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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袁昊一愣,背脊淌出冷汗,忙跳起身,慌張道:「那、那我境界如何?莫非失……失敗了?」愈想愈是慌張,不及細細探察自己境界,已然手忙腳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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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哼聲不理,向李若虛道:「若虛,把姓袁的扔出小界域,咱們……嘻嘻,咱們好好歇息歇息,晚上才有氣力工作。」說著,臉露壞笑,將李若虛摟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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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虛臉上暈紅一片,嬌羞無限,忍著羞赧,玉手握拳,捶了都爭先一下,掙脫出身,信手萃來道氣,凝空發力,再次張開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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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界門浮現,門扇白光依舊,一切正正常常,武律金文僅是淩空飄動,再無方才異狀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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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虛笑道:「恭喜你啦,昊弟,僅僅一個半月,年輕後輩當中,可無人比你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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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聞言一愣,潛運道氣,只感體內經脈傳來兩陣顫動,道氣流淌速度,要比以往快上不少,強上不少。他明白過來,喜上眉梢道:「執者二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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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到執者境二脈,對武者而言,僅是小小一步,乍看意義不大,但對袁昊來說,多一分實力,便是多一分打倒霍風的保證。他雖有黑槌子在手,且仗著泥鰍功身法,本應不會輸霍風。但隨著撫仙少年小會的日子愈來愈近,各路來人爭相前來,只不定會有當日在撫仙婚宴的賓客,倘若自己當面使用黑槌子道寶,難免會被懷疑,黑槌子就是撫仙派遺失的道寶,判官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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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如此,連帶身分同樣會被懷疑起來,自己便是當日大鬧婚宴的女娃兒,袁月。因此若非萬不得已,道寶能不用,便儘量不去使用,以免徒增暴露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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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出了界門,早已按奈不住興奮,快步一動,只覺手腳輕鬆自如,好似騰雲駕霧般,簡直大不相同。他急欲前往白楊林,好好向竹雲堂炫耀一番,並向對方打足包票,必會好好打得那霍風哭爹喊娘,屁股尿流。袁昊穿過長廊,經過賭坊柜前,出了大門,一路上逢人便笑,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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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識得袁昊本性的絕千弟子,各各臉色大駭,驚恐不安,有的愣了好久,有的差點摔了跤,有的出老千不慎一抖,被捉個正著,均想:「這袁昊莫非又幹了甚麼不成?」他們吃足袁、都二人的苦頭,萬不敢再小覷這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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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仙少年小會的日子近在眉睫,各家酒館、店家,紛紛張掛旌旗,旗底殷紅,上頭寫著一個大大「武」字,自是比武之意。坊曲閭裡人聲鼎沸,行人裝扮五花八門,眼見烈日高照,氣溫逼人,已快正午。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熱情兀自半分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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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身子矮小,躲在眾人身下,偷影子遮涼,一人要走得遠了,便即換到另一人影下,倒不覺得炎熱。他眼珠子一轉,尋思道:「竹爺爺每日正午都會上街買菜,我何不直接尋他,再一同回白楊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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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跟著人陣前去,轉了幾圈,竄入小巷,拐了幾個彎,找到竹雲堂常去的幾家肉舖、菜店,卻始終不見他老人家的身影,向店家一問,卻是尚未來過,正感奇怪。突然之間,他耳中一動,依稀聞得一陣細微抽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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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哭聲極輕極緩,好似有,又宛若沒有,袁昊眉宇微蹙,左顧右盼,眼前小巷攤販、來客,無一不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弓腰曲背,緩緩而行,要不閒話家常,或是泡茶下棋,根本無人在哭。袁昊以為自己聽錯,搖搖頭,但是走沒幾步,又聞那陣哭聲,疑想:「怪了,這小巷向來只有老人家會來,被撫仙鎮民戲稱是『老人巷』,我自也是讓竹爺爺帶過來瞧見,才知撫仙有此處,但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個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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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回一心想聽個明白,潛運道氣,耳根再動,不放過周遭任何一道聲息。果不久之後,又聽見那哭聲,嗚嗚咽咽。他循聲行去,發現小巷某處,有塊木板虛遮,好奇挪開一看,裡頭還有一條更為窄小的暗巷。此時烈陽正盛,暗巷內暗無天日,一點也不見光。隱隱約約間,好像只有舊物久置。袁昊摸摸腰間長劍、黑槌子皆在,側過身子,長劍抱胸,一步挪一步縮身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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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巷擁窄,雜物甚多,常人若想行去,礙手礙腳,非要花上不少氣力不可,所幸袁昊身子本就矮小,手短腳短,一縮一鑽,倒不費多少功夫,足能通行。他再往前幾步,鼻頭聞得一陣倉腐臭氣,低頭看去,滿地髒亂不堪,幾個陳年麻袋橫倒地上,好似有甚麼東西被打翻出來。且有黑影在動,剛想凝神細看,那物卻溜得飛快,只吱吱叫響一聲,便即竄得不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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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眉頭一皺,不去細想那是何物,接著挪步過去。他愈是深入暗巷,那哭聲愈加清晰可聞,到得後來,哭聲臨近,暗巷也寬敞不少,陽光斜斜罩入,已能正常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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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那哭聲漸歇,緩緩放低,似乎哭得累了,很快便細不可聞。聽那哭腔,乳聲乳氣,脆脆憐人,應當是個女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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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行了過去,見陰暗之處,有個大木桶子,揭開蓋看,裡頭有個矮影,屈膝縮腦,動也不動,乍看之下,就像是入定一般。他橫劍胸前,並未脫鞘,問道:「喂,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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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娃兒聽聞聲音,「噫」了一聲,八成是料想不到有人出現於此,抬頭看來,顫聲道:「你……你,你、你是誰?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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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大翻白眼,心想這不就是我問你的話,怎地反過來問我是人是鬼?他道:「龜爺爺的,做事情講求先後順序,打仗也講求先禮後兵,是我先問話,妳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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