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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好人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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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烏衣子弟臉色當沉，冷然道：「你這話是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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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笑嘻嘻道：「大少是甚麼意思，我便是甚麼意思。大丈夫言而有信，武者沒了信譽，那和小人有無二異？我自然是信得過。」他這話乍聽是在繞口令，其言下之意便是：你方才怎地講求他人分享，現下就該如何要求自己分享。倘若你言而不信，那就是承認自己是無恥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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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烏衣子弟聽出話中之意，眉頭深鎖，雙目閃過絲絲殺意，不過那殺意轉眼即逝，他很快吁了口氣，平復情緒，拉著一張臉笑道：「袁昊，這事情怎麼能這般胡開玩笑？錢財和劍法，怎地能一概而論？武者談錢，實在是、實在是……太過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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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哈哈大笑，道：「聽大少口氣，好似把錢財當身外之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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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烏衣子弟想了片刻，偷偷瞟了周遭弟子一眼，點點頭答道：「不錯，錢財乃身外之物，不可強求，不可貪戀。」此言一出，四周弟子紛紛認同叫好。武者重武不重財，重信不重麗，錢財無疑是身外之物。他耳中聽得人聲不止，只覺眾人都是自己的靠山，心中大有底氣，笑而又道：「袁昊，難不成依你看來，堂堂峨嵋派的絕學應當和錢財同等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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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眨了眼，搖頭笑道：「我可沒這麼說。大少你不想給，那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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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烏衣子弟見袁昊反應平淡許多，以為他是察覺自己說錯話，心生懼怕，底氣更足，嘿的一聲，睥睨著袁昊，朗聲道：「袁昊，若是有人花下大把重金，請你將本門神妙劍法傳授外人，你是賣或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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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眼珠子一轉，追問道：「大少，你說的這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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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烏衣子弟被這問題問得一愣一愣，一時反應不過，道：「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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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繼續道：「這人是好人壞人，是奸臣忠臣，是君子小人，你話沒有說清楚，情況不明確，我怎地知道該不該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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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落，所有人臉色皆變，或怒或疑，心想難不成對方只要是個好人，奉上金銀珠寶，你便要將本門傳承多年的劍法賣了出去？只要不是惡人，你就要以錢財衡量先人傳承下來的武功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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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弟子年紀甚輕，氣火旺盛，很是容易心浮氣躁，他們只想到此處，就覺惱火之極，怒火一攻心，哪裡還會多加深慮甚麼？只見本來緩下敵意的弟子臉上又現怒色，連連喝道：「袁昊，你好大的狗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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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弟子罵道：「袁昊，你當真豬狗不如，掌門師伯傳授你本門劍法，那是一片好心，你、你竟毫無感念於心，一心想著要將劍法賣給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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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弟子鄙夷道：「這等人竟然是本門弟子，要是讓江湖各路朋友知道，人人都要唾棄我峨嵋派弟子，心無門派，不守規矩，那就是遺臭萬年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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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寧師太聞得這些風評，心頭甚喜，知袁昊這話無疑是自尋死路，自食惡果，此刻正是剷除他的大好機會，當下連連向那烏衣子弟使動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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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烏衣子弟會意過來，輕輕點頭，義正嚴詞道：「袁昊，你這般無恥無禮，違眾叛逆，更甚還想著滿足私慾，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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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沐浴來自四面八方的惡言批判、冷眼嘲諷，要是換作尋常人等，心態較差者，必然會怕得難以自己，跪地求饒不可。然而瀛海島民天不怕地不怕，數百年來早已慣了中原、西域的惡言相待，區區數百名少年少女口出惡言，倒也罵不出甚麼難聽話。但見袁昊突然哈哈大笑，雙手捧腹，笑得前俯後仰，雙足跺地，只差沒有打滾在地，舉止誇張，眾弟子一愣之間，更是勃然大怒，罵聲愈發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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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都爭先同樣飽受惡言相向，無奈地歎了口氣，沒好氣瞪了袁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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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嵋山巔從一開始的質疑聲浪，轉變成闃然無聲，爾後又掀起一片罵人聲息，可謂一波三折，和往昔寧和無擾的峨嵋派大相逕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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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耳中聽得罵聲竄入左耳，很快又從右耳竄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待得眾人罵得累了，聲音漸小，他才道：「諸位朋友，還有大少，你們誤會我的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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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烏衣子弟冷冷一笑，忖道：「諒你也變不出甚麼把戲。」朗聲又道：「事到如今，還有甚麼好誤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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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道：「倘若惡人向我央求本門劍法，就算他拿出幾百萬幾千萬武幣，惡人惡財，理應不該收取，不過惡財想必也是從無知百姓身上榨取而來，我便先訛詐他一把，讓他財貨兩空，嘿嘿，這不就替可憐老百姓報了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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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子聽到這裡，腦中一想，立刻明白過來，想到那惡人生無可戀的模樣，就覺一陣痛快不已，齊聲叫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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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烏衣子弟哼了一聲，追問：「那照你之言，對方是好人就可以將本門劍法交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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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道：「大少，既然是好人，好人有良知，又怎地會無緣無故向人索要門派絕學呢？他們就算走投無路，寧可心甘情願赴死，也絕不會拋棄自身氣潔，咱們武者之輩，碰上這等人理應是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相救過程，我殺退惡人自然要用劍，是以好人見了本門高妙劍法，也不算我傳他，而是迫不得已讓他一睹觀看，是不是？」他說到後來，哈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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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聽之有理，連連點頭，低聲說是，目光再凝，倒是對袁昊高看一眼，頗為心悅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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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接著又道：「大少，你覺得我說得對或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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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烏衣子弟想都想不到袁昊口齒竟是這般淩厲，轉眼就化險為夷，讓人心服口服，當下目光微瞇，明白今日是無法借機除掉袁昊，臉上複笑，道：「袁兄弟說得不錯！這正是咱們武者輩的行為。袁兄弟，你也別整天大少大少叫嚷，從今以後我也是本門子弟，江湖武者，並無身分尊卑之別。你我相當，我姓霍，單字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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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嘴中「喔」了好長一聲，眼睛放亮，道：「原來兄弟是霍家人，門派當中確實不該有尊卑之分，可是偏生咱們派中有幾名師兄，搞出這無聊花樣，害得小琉璃師姐受困九老禁地，嘻嘻。」當下將霍尹、霍哲等人幹得好事，以及自己如何救出小琉璃，還小琉璃清白，通通闡述出來，卻絕口不提那些人姓甚麼叫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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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子聽得又驚又駭，他們早從派中師姐師兄那兒聽說，那位小琉璃師姐究竟是何人，她可是圓如師伯惟一的親傳弟子，身分殊絕，竟是有人膽敢對那位師姐出手，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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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純身為撫仙霍家人，平素就沒少幹過這等事情，心中大是不以為然，臉上假意正經，並未見著身後定寧師太臉上連連數變，拼命向他使動眼色。他義正嚴詞問道：「袁兄弟，咱們派中竟有這等惡人，實在丟大咱們峨嵋派的顏面，能否告知這幾位師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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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笑道：「稱他們為師兄，未免言過其實了，就叫他們狗王八蛋就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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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純眉頭微蹙，點點頭道：「那幾位狗……狗，師兄，究竟是何方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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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見定寧師太忍不住喝道：「夠了袁昊，那是咱們派內的醜事，千萬不可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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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管也不管定寧師太的話，壞笑道：「那幾位師兄，有二人是帶頭的罪魁禍首，一人叫霍尹，另一人叫霍哲。嘻嘻，霍兄弟，不知你認不認識這二位元狗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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