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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學武做甚麼？（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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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習武是為了和人逞兇鬥狠，孰強孰弱，非得要分個清楚明白才是，長存競心，眾武者人人皆有此心態，亦為此拚搏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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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既為武者，自然而然，他也有和人爭個高下的那份競心，可是在競心之前，他只覺還有一個重要的要素，應該淩駕所有的比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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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面有怒容，卻未發話，忙先萃氣，將袁昊拉到崖邊陰暗處，藏匿身影，抬頭凝望聖教士卒的動向，確認無礙，這才低罵道：「吵甚麼？你還搞不清楚狀況？你再這般暴露行蹤，只會害得那位曲姑娘白白浪費了生命！那群可惡至極的西域敗類，一但聽到動靜，勢必會躲回鼠洞，中原如此大，他們的鼠洞沒有數百亦有數十，咱們想找，那幾乎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何況他們只要待風聲漸消，又會接著殘害中原的良家婦女。姓袁的，你甘願為了當下悲痛，令更多姑娘受辱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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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為之一愣，只覺這話確實言之有理，瞟向氣息愈發微弱的曲寧笙，心中固然難耐，還是拼命忍住不動，良久良久，低下頭，咬牙道：「龜爺爺的，草他聖教的祖宗十八代，咱們一定要想個法子，替她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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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並不應答，只是點點頭。他歷練要較袁昊還多更廣，甚麼千奇百怪的事兒沒碰著過？更不是第一次遇著惡人殺害無辜之人的事，本來這等事情見得多，早就見怪不怪，頗能冷靜應對。但是此次稍有不同，一來這回的惡人是西域聖教之人，聖教是西域勢力最龐大的組織，由於是完全遵奉法則為上的主意，向來對中原武律極為仇視，反之亦然，因此此地所發生的事，絕計不能流傳出去，否則定會一發不可收拾；二來這是他第一次見著有姑娘慘死自己面前，自己卻不及救助，比起悲傷，他更多的是自責和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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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躲在崖下，靜靜細聽崖上動靜，一時之間，並無任何聲息和腳步聲，料想那聖教士卒已是跑遠，悄然探頭一望，果不見任何蹤影，忙奔近曲寧笙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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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曲寧笙那頗為姣好的面容，慘無血色，出氣多而入氣少，眸光恍惚，小嘴歙張，四肢癱軟，一襲青衣早讓鮮血沁滿大片，已然變成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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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個好端端的貌美姑娘，轉眼之間，就變成這副德性，事情變化來得太快，令瀛海島二人又是不忍又是錯愕，實不知該如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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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和曲寧笙並不相識，更未見過一面，照儒家常理而言，人人該當有親疏遠近之別，可對於接受瀛海島教育的二人而言，當下並沒有那般深刻的分別觀感，只是對她的遭遇，深感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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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想來複去，胸口一熱，靠在曲寧笙耳邊，道：「曲姐姐，曲姐姐，我叫袁昊，我、我答應妳，定會想盡辦法替妳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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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低著頭，道：「曲姑娘，咱們並非甚麼善人，可這個仇這個恨，咱們會想辦法替妳報的，屆時、屆時……唉，他媽的，我本來最討厭甚麼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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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我也是！你我都一樣，最討厭假惺惺、道貌岸然的君子。」袁昊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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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點點頭，續道：「本來這等話，我不甘說也不願說，不過且讓我說道一回，曲姑娘，若此仇不報非君子，咱們等著瞧。那群聖教士卒，定會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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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寧笙不知是不是聽見這話，恍惚面容上，嘴角微微揚起，帶著一絲不屑笑容，望向袁、都二人。那笑容當中，帶著一分解脫和九分冷漠。她緩緩動著唇嘴，似想說些甚麼，袁、都二人會意，忙俯下身，側耳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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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她氣若遊絲道：「你、你們都走開，走開……你們男人，都不是……都……好、好人。只會……負了女……女人，心……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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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聽出聲音之中，透著一股傷心欲絕的淒苦和怨憤。只道對方是怪罪他倆沒有及時挺身相助，甘願做個縮頭烏龜，當下好生愧疚，道：「是，是，咱們沒種，咱們不配。」說著，不敢反駁，緩緩退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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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寧笙眸光微聚，楞楞瞧著袁、都二人，發現他們面色真誠，糾結一團，似是真正愧咎於心，不由大是感動。這彌留之際，不知怎麼回事，只覺一少一小好是懇切，在這殘酷世間，唯一真正關切自己的大大好人，心頭微暖，嘆氣道：「娃……娃兒，你……你。唉，罷、罷了……你們出……出現此地，怎、怎……樣都好，我、我不……這世間……人生不如意，可……可道貌、岸然的人太……多，世上……沒有、沒有……你、們！你們自求多……」話聲至此，微微抽氣，就此斷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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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大驚，忙伸手探她鼻息，突然吁了口氣，一屁股坐倒地上，呆了好久好久，他是第一次面臨有人因自己而死的情狀，何況還是名女孩人家，其悲愴之感，實是難以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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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時，他只覺手中一陣濕熱，攤掌一看，見掌心、指頭、指腹殷紅一片，全是鮮血。突然潸然而笑，心忖：「嘿嘿，我這是說了謊呢，還是沒說謊？我這武功和真正的武者相比，微乎其微，確實可說是無能相助，但那聖教士卒，比之尋常武者，卻也能算是不會武功，有何好怕的？若要殺，拼命去想，豈會沒有法子能殺？咱們不過是為了引蛇出洞，不敢打草驚蛇。曲姐姐，害死妳的，其實就是咱們瀛海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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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見袁昊默然拔出長劍，劍光閃閃，劈斷幾根枝木，左右相看，似在尋甚麼東西，料想他是想就地埋了曲寧笙，心中苟同，也就沒有管他，靜靜打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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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眼睹再睜開之時，兀自見袁昊劈個沒完，微微吃驚，抬頭一望，驚見滿地都是木枝殘葉，有些樹上更是光禿禿一片，惟剩幾片嫩苗綠葉，隨著徐風晃蕩，不由歎了口氣，道：「你在做甚麼？莫要白費氣力，咱們等會定有惡鬥，現下該是循著那聖教二人，找到潛伏中原的聖教來人，再替曲姑娘報一箭之仇。唉，這大仇畢了，你想埋，咱們回頭再埋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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