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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虯髯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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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戎嘿的一聲，臉色難看至極，周身道氣愈發氤氳嫋嫋，道氣化作陣陣氣浪，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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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戎冷喝道：「醜娃兒，給妳個機會，乖乖低頭道歉，我還能大人不計小人過，否則就有得妳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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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豆般的汗水自袁月額上涔涔流下，她身子狂顫，兀自強笑道：「去、去他媽的，憑甚麼你能罵人，我就不能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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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戎眼賭一瞇，殺氣微現，道：「既然如此，那便沒什麼好說了。」他忽將右手一抬，五指微曲，作勢向前跨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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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如原本見袁月臉色慘白，兩隻短腿立足不穩，嘴中語無倫次，似極得了癲癇的瘋人。當下隱隱嘲笑，又想瞧她這模樣，師兄再難和她計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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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知他頭一轉，竟見吳犬戎馬步蹲足，兩掌收在二脅，態勢奇特，忖道：「那可不是本門『利水摧心掌』的起手式？唉喲！師兄糊塗啦，他定恨不得殺死那醜姑娘。唉，小孩子家一言一語又何必錙銖必較。何況兩日後便是撫仙大婚，旁人皆看在眼底，口耳相傳下，人人都曉得武律道盟的星雲派對小孩子出手，大壞了門派名譽。倘若讓范老先生怪罪下來，說咱們壞了撫仙大婚的兆頭，這兩派間交惡定是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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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是一想這掌若打在那醜姑娘身上，後果定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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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上淌下涔涔冷汗，無論如何也要制止，見師兄渾身氣勢大漲，金文迸亮，右掌既出，忙上前喊道：「師兄，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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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戎驚見東如從旁制止，連忙拳掌圈轉，勁風一凝，停止催動道氣，可這心念一下，使力過劇，道氣反沖回經脈，兩臂一陣軟綿無力，喉頭微甜，那掌卻是刹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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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烏爾心中大駭，急欲上前相助袁月，可自己武功不及那狗子，微一猶豫：「我這一出手，任誰都知道我武功不屬中原，可不就大大暴露自己的行蹤？」這恍神間，已然趕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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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只聞一人哈哈大笑，聲音甚是暢快，道：「這撫仙有好酒，有佳餚，還有個有趣的小姑娘。哎，就是不長眼的屎多了些，不僅評論起異國朋友，說不過人就想傷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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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聲剛落，眾人隻眼前一花，空間道氣微震，立時歸於寧和。那吳犬戎的身子竟向後倒飛而出，撞毀兩張桌子，倒在牆邊下，「哇」的一聲吐出鮮血，幾乎快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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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那袁月相安無事，司馬烏爾總算安心下來，轉頭看去，見那出手之人身形魁梧，身著道袍，年紀約莫二十來歲，目光鋒利如刃，是名虯髯大漢。便是那兩名道士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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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面容清瞿的道士，同樣二十來歲，苦笑一聲，勸道：「師弟，這兒可還是撫仙，規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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虯髯道士一笑，向那袁月道：「小姑娘，不知能否相讓這狗子，屠夫我用十粒花生和妳換。」說著，隨手從盤中扔出十粒花生，直直落在一個乾淨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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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袁月不顧慘無血色的小臉，勉強笑道：「可……可以，自、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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虯髯道士點點頭，瞪向那吳犬戎一夥，道：「呸！一、二、三，他奶奶的，人人都說三個臭皮匠能勝過一個諸葛孔明，如今用不著皮匠，三坨臭屎便能熏死孔明啦。臭，真臭，真他媽臭氣薰天！這可叫人如何咽下飯？不就是把屎扔入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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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瞿道士聞言這話，搖搖頭，低頭啜著熱茶，神色大有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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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戎撐扶在兩名弟子身上，臉色慘白，怒道：「你……你這臭道士是何人？知不知道我是誰？」他方才為了避及東如，猛地止住催發的道氣，受了不小的反噬內傷，又吃了那道士一掌，此時胸口大悶，痛得難以自我，更是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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虯髯道士嘿嘿笑道：「我說好師兄，你方才有沒有聽見？屎竟是說話了！屎姓犬，原是狗子！」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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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瞿道士聽得他這口粗語，道：「師弟，嘴乾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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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虯髯道士又道：「師兄，師兄，你瞧，這屎竟還能擠眉弄眼，哈哈，哈哈！可惜了這坨屎，若他是人，我料他定會是個好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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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瞿道士又歎了口氣，這一口屎來屎去聽得很是無奈，他放下茶杯，道：「師弟，有人在吃飯，這話……留到房內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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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犬榮見眼前這兩名道士壓根不把他當一回事，反倒取笑起自己名字來，頓時怒火中燒，氣急而笑，笑得很是陰險駭人。他想道：「方才這道士能向我出手，只因我受了反噬之害，顧不及他。何況除去反噬內傷，這道士剛剛那一掌打來，我卻也沒受甚麼傷。」不由心上一計，對著有為使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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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為會意過來，心覺這兩道士膽敢出言不遜，招惹堂堂星雲派，當是罪該萬死卻也不知。當即抽劍而立，喝道：「星雲楊有為，還請這位朋友賜教！」不待虯髯道士回應，劍尖嗤嗤的二聲，直刺向虯髯道士虎口、右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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虯髯道士不慌不忙，伸手拾起桌上長筷，道：「有為？豈敢，豈敢！老子講『無為』是要化解天下執著，他老人家有志難成，嘿嘿，你倒是講起『有為』。老子他老人家得知，還不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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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長劍已至胸前，眼看就要劃破衣袍之際，他突然手一揚，嘎的一聲響，止住長劍。楊有為只覺手腕一麻，不由大駭，只見長劍劍峰竟是遭兩根細長竹筷輕輕挑起，化解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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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小習武十餘年，生平還從未遇過以筷制劍的招法，當下不知該如何出招制敵，萬不敢胡來。連忙倒退兩步。可他方才一退，愣了半神，想道：「這道士不過是以筷擋劍，我怕甚麼？這一退，可不就是給吳師兄丟盡了臉？我自小習星雲劍法也有十餘年，深明星雲派劍招高妙難測，一劍快一劍，一劍狠於一劍，方才我只使了一招半式，可還不算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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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他想起適才虯髯道士的不雅談吐和不講禮法，咬緊牙齒，想道：「咱們星雲派劍招豈能敗在這等道士手下？這要是傳了出去，可不是讓世人貽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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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身側步，手上長劍飛快刺出，劍鋒指往虯髯道士的右腿和左腿，招未使老，劍鋒一轉，忽然急轉直上，朝往虎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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