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六百六十二章　最初的小插曲，為愛棄賽？

第六百六十二章　最初的小插曲，為愛棄賽？

隨著蒼穹的紅日趨於鼎盛，臨近正午時分，現場氣氛格外肅然，與適才鬧市般的熱鬧情狀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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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靈瑤主殿觀戰的內院女弟子兀自不停湧入，來往人流卻是出奇地靜寂安分，就見在場所有弟子直直凝望石階上方，無數妙目早已因雀躍和激動而變得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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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不知是誰的興奮喊叫聲率先劃破寂然，其餘女子似吃了一驚，又似不甘示弱，接連放聲尖叫，比拚誰的聲音尖銳、誰的聲音動聽、誰的聲音較響、誰的聲音持續地最久。頓時之間，數百名女子火熱的歡呼聲、喊叫聲、尖叫聲勢如破竹，彷彿誓在蒼穹刺穿一個大洞，直震得靈瑤諸峰雲霧四處逃竄，迂迴繞過主峰，唯恐遭受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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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款步行出靈瑤主殿的靈瑤宮主、靈瑤四瓊與劉副宮主、劉雪二家族長並排而立，靈瑤宮主位居正中，左右各有二瓊，她往前站出一步，以長輩望著後輩的平靜而絢麗的微笑，緩緩掃視眾弟子。高亢呼聲不止，反而隨著靈瑤宮主等人的現身愈演愈烈，火熱之盛況根本不是區區外院排行賽足以比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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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副宮主、劉雪二家族長以及琴、棋、書三瓊時而朝某方位露出笑顏，時而點頭致意，唯獨蒙著面紗的竹令謙淡漠如常，不笑不應，絲毫未受氛圍影響，但早已習以為常畫瓊冰冷態度的內院女弟子，又爆出另一陣瘋狂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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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靈瑤宮主無聲無息地舉起右臂之際，底下所有弟子心有靈犀般屏住氣息，呼聲晃眼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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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宮主張開雙臂，徐徐吹拂的山風勾勒著合身白衣底下玲瓏有緻的身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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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相信妳們都清楚，今日是本派的重要日子。當年創立本派的初代靈瑤宮主臨終前，曾留下遺訓『天下女子為姐妹，宮主也好、長老也好、弟子也好，都是沒有血緣的家人』，歷代宮主謹記遺訓，盡心盡力提攜後進，打造能讓天下女子驕傲的門派。妳們為宮中姐妹付出的呼聲、心意，本宮一直見在眼裡，同時——感到無比自豪和欣慰，銘感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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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到此，她再次掃視在場弟子，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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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院弟子、外院弟子，主從關係是靈瑤宮的『傳統』，但靈瑤宮並不畏懼改變，正如琴棋書畫，歷代均有風貌體裁之變，正因如此，歷來的四瓊、宮主也會不停更迭，長江後浪催前浪，此點望諸位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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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宮主最後勉勵幾句，向後退到原位，朝身邊琴瓊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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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瓊主動上前一步，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臉上綻放如春暖花開般的柔和笑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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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宮的好妹妹們，妳們今日的琴音，姐姐我會牢記在心，但千萬別勉強傷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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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瓊雙手叉腰，以熱情似火的開朗笑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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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好啦！好好沉澱妳們的心神，收斂脾氣，平時的妳們是誰都無關緊要，棋場如沙場，切磋如棋局，讓我見識妳們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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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瓊身姿端正，點了一下頭，指了指自己成熟豐滿的胸口，引得底下弟子歡呼一陣，她落落大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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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的『知』都在這裡，讓我、內外院弟子、四宮師長見證妳們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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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所有弟子把期待的目光移向竹令謙，竹令謙慢一步上前，淡然眸子並無明顯喜悅之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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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是心靈之鏡，鏡無清濁、優劣、貴賤之分，展現妳們的心，無須猶豫，也沒有甚麼好畏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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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畢，凝神傾聽的弟子爆出至今最為激昂狂熱的歡呼，靈瑤宮主一行人走下石階，往小樓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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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但見一名女長老信步踏上比武擂台，蓬鬆微捲的短髮被山風吹得微微搖動，款款擺動的水蛇腰引著豐臀，紅脣旁點綴著小小的美人痣，更為麗人增添一抹嫵媚之感。魄力十足的女傑英氣，此人正是外院的紅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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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長老朝小樓閣上方望去一眼，得到靈瑤宮主眼神示意，朗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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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外院弟子比武，正式開始！排名二十的弟子，各自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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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排名二十」四字剛落，二道應聲分別從不同方位傳來，在從未間斷的歡呼鼓舞中，一名外院男弟子與一名棋宮女弟子先後登上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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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名男弟子樣貌忠厚，膚黃粗眉，有著儼如歷經鍛打過般的壯碩體魄，然而他神色十分緊繃，似乎很在意左右女弟子的目光，稍不留神，左腳被右腳絆了一下，險些就跌得大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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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稽逗趣的模樣，引得觀戰的女弟子們噗哧連連，撫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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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男弟子紅了大臉，拱了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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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師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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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那名棋宮女弟子生得一張楚楚動人的童顏，胸口雖然趨於平坦，但氣質出眾，好似一朵野生芳菊。她踏著輕盈步伐，仗開輕功躍上擂台，她見男弟子模樣，目光半是調笑，半是溫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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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如此緊張，人家又不會吃了你。還有，人家可不是你的師姐喔？陳『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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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陳師兄睜大了眼，嘴裡發出可笑的「啊？」的一聲，道：「妳……妳怎麼知我，啊？我是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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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恍然又呆愣的矛盾反應，登時讓那名棋宮女子與比武擂台周遭笑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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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宮女弟子笑容燦爛起來，道：「呵呵呵，陳師兄，有句話我藏在心裡許久，一直想找機會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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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但問……無、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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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不記得，四年前的收徒大會上，有一名在山腳下迷路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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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兄聞話，皺起眉間，像在思索著記憶的迴廊，接著舒展眉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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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是！經師妹這麼一提，我……在下確實想起來有這麼一位姑娘。唉，當年她誤入男弟子的外院，險些被取消考生資格。不過，此事倒也怪不得她，聽說她當年是獨自遠赴異鄉，在這人生地不熟，也不知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是否順利考入內院……師妹，妳認識那位姑娘？她過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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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剛落，下方無數女弟子噓聲連連，她們反過來替棋宮女弟子助威喝采，喊著甚麼「不要認輸」、「鼓起勇氣就是妳的」、「姐妹們都會幫妳的」的話。至於戎陣院男弟子更是直接，向陳師兄豎起中指，大呼「去死」、「憑甚麼」、「白菜被豬拱」云云的罵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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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宮女弟子笑容凝固臉上，忽聽得輕輕咳嗽聲，往旁看去，見紅長老投來告誡意味的一眼，並移開目光，似不打算多加干涉。她躊躇地咬了咬唇子，最後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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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笨傢伙，我幹甚麼要幫你轉達，你算甚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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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兄為難地摸摸後腦，道：「是……是呢，師妹妳說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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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方根本沒有明白自己意思，棋宮女弟子急得有些紅了眼眶，終於下定決心，道：「哎、哎喲！就是……我……就是我，當年被你救了的女孩子。你、你有話直接對我說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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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勇氣的話語，傳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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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春雷般的掌聲和歡呼直衝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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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天地與微風，似乎都在高歌歡慶，認同了少女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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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就在此時，那名陳師兄連連眨了五下眼睛，呆愣愣道：「啊？妳？當初那個哭得……咳，咳！失、失禮，那位少女是……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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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宮女弟子一瞬睜圓眼，又生氣又好笑，瞪起眼道：「怎麼，你似乎很不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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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兄連忙稱不是，比親口說出肺腑之言的棋宮女弟子還要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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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長老無奈地往小樓閣看去一眼，見宮主、四瓊、副宮主、二家族長都饒有興致觀望擂台上的發展，絲毫沒有因為這突來插曲而感到不滿。對女人而言，無關老幼與否，總是對男女情愛話題深感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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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覺遠處的長老拼命手舞足蹈比著手語，於是用力咳了第二聲，道：「既然彼此相認了，妳們也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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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宮女弟子雙耳赤紅，搶先又道：「陳師兄！你老老實實回答我一個問題，答案只有是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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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半個呼吸，道：「——你願不願意當我的隨從？快，不許多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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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陳師兄聽得前話，正納悶會是甚麼問題，非得挑在這時問不可，直到聽到問題全貌，思緒彷彿木輪子被一塊小石子卡了住，還不及釐清思路，又遭對方厲聲催促，情急之下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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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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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答覆，棋宮女弟子大喜過望，梨花帶雨飛奔上前，用力擁住陳師兄頸子，心滿意足地吁了口重氣，向紅長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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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我認輸了。我找到想要的隨從，不需要其他男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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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長老幾乎傻了眼，遲疑了足足二個呼吸，這打都還沒打，連雙方名兒都未報就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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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同為女子而為女子感到興喜的歡呼聲，鋪天蓋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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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樣啊，郭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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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好！恭喜妳了，郭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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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那就是郭妹妹妳看上的男人，還不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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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身為男人卻一點也不受其他男人接受的臭罵聲，亦鋪天蓋地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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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愈你這狗娘養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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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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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你是吃屎長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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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長老忍住不看向小樓閣方位，高聲喊道：「勝者，陳愈！依照本門隨從比武規定，凡內院弟子親口認輸，或內院弟子接受外院弟子請願，均能視為雙方同意訂下隨從之約！陳愈，今後你便是棋宮戎陣院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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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雜在謾罵、道賀二股聲音之間的內外院弟子第一戰，以不戰而勝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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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觀戰的袁昊亦對這突如其來的發展頗感措手不及，當下愣神之時，意外耳裡傳來二名內院女弟子的調侃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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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我就說吧，今天也會出現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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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唉！那位妹妹把神聖的傳統當成甚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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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了不起，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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