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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霍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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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心念一轉，將黑槌子扔在舟上，臉露喜色，想道：「方才捕不了魚，都是因小破槌之故，現下沒人阻礙，我難道還捕不了魚？嘿嘿，乖魚兒，好烏龜，快快入我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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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著竹雲堂道：「竹爺爺，看好啦！看好啦！剛剛那都不算，這才是我的真實力。」說著，手中漁網再拋，待網沉入湖中，等了一會兒，撈網一看，那網中除了湖水，便是泥沙，連只小魚也不得見。他接連又試了半個時辰，同樣鎩羽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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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沒有黑槌子的干擾，袁昊還是捉不著任何一隻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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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連失敗再失敗，終於令他忍之不住，惱怒起來，哼的一聲，將漁網重重丟在舟上，倒頭便睡在舟上另一處，將眼睹緊緊闔上，甚麼也不願去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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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玉堂見他鬧起脾氣，不禁哈哈大笑，道：「小家夥，莫急，莫急。你一急，魚自然感受得到，你不急，魚自然也感受不到。照你這般捕法，就是再過了十天半個月，魚兒也是決計不會入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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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接連數次拋網都以失敗告終，實感無奈，自知自己毫無捕魚的天賦，就是怪罪黑槌子作怪，可是如今黑槌子就在身旁，魚不入網，自己還能找誰怪罪？若非他性子倔強，竹雲堂這位朋友也在身旁，早是欲哭無淚，當下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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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再出糗態，只好佯裝入睡，心中頻頻想著：「他龜爺爺的，到底怎地一回事，難不成捕魚真和我八字不合？我究竟哪裡出了錯？我分明是照竹爺爺所教的法子捕魚，怎地他可以，我不行？」那「八字不合」的想法他自己向來是不信，可連試了十幾回，兀自捉不著落，就是不信，那也得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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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雲堂知袁昊真正鬧起脾氣，笑得搖搖頭，也沒有勸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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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段時間，袁昊耳中聞得嘩啦嘩啦的破水聲，明白竹玉堂次次放網，均是滿載而歸，魚量豐厚。他偶爾虛望過去一眼，見那放魚貝用的大簍已有七、八分滿，那裝烏龜用的小簍則有五隻綠烏龜，可是這些魚啊烏龜啊，全都沒他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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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又是愧又是怒，想當初是自己說要幫忙，豈知一上小舟，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做甚麼都不對，結果忙了好一陣子，只是在徒幫倒忙，捕魚之事情，都是竹雲堂獨立完全，他根本沒半點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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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心忖道：「袁昊啊袁昊，你這般自以為是，口說無憑，定是讓竹爺爺厭惡自己了。從明天開始，你還是不要煩竹爺爺為妙，以免真正惹他發怒。」就在黯黯傷感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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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竹，老竹，你還是冥頑不靈，你還在捕烏龜？嘿嘿，你武功比我高，腦筋卻不怎樣了。」突然之間，只聽得一陣嘲諷笑聲，自遠處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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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聞得這話，登時怒從心頭起，想道：「他爺爺的，是誰，是誰！誰說竹爺爺不行了？他捉那麼多魚，若還不行，那一條魚都捉不著的我，豈不就是阿貓阿狗的尿啊屎了？」當即坐起身來。一老一小循聲看去，但見一葉舟身偏大，已快能稱上小船的扁舟，自左首緩緩蕩來。仔細看去，舟上有二道身影，也是一高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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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舟前是一名佇立的老者，身形健碩，人中兩條白胡，明明手中拿著漁網捕魚，身上穿著的卻是一襲精美的純白袍子，很是古怪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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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傲然笑道：「老竹，瞧你整日烏龜來烏龜去的，這般捕下去，你可養得活自己？養得活你家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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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雲堂淡淡笑道：「老霍，用不著擔心，我家飯可多著，餓不著那丫頭的。」對於對方的冷嘲熱諷，他倒是滿不在乎，只輕輕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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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霍哼了一聲，道：「老竹，別說我不夠意思，我先前說的，你答不答允？你若是肯答允，咱們從今爾後，就是親家啦。」他說著，向後招手，道：「風兒，過來向你竹爺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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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舟後傳來一聲「是」，接著一名少年走來舟前，同是一身白袍，容貌和老霍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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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少年人行了一禮，道：「晚輩霍風，見過竹爺爺。」目光微微幌過袁昊，便沒多加在看。他這一口「竹爺爺」叫得自然至極，也不管竹雲堂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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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雲堂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笑了出來，道：「老霍，你有一個好孫子，骨齡十四，執者境三脈。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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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心中微跳，執者境三脈？而且十四歲？可不就只比自己大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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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都爭先曾說過，執者境三、六、九、一十二脈均為執者境的分水嶺，一旦跨越過來，和前一境界的差別，將會是天壤之別，不可同日而語。袁昊當初只是聽都爭先提及，並沒有實際所感，因此也不曉得究竟有何差距，此時一見這霍風，感受他多自己數倍的道氣量，以及那股氣勢，隱隱有些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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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霍聽得自己孫子被誇讚，心中大樂，連稱個不是，臉上驕傲之色，表露無疑。他目光流轉，看向袁昊，笑問：「老竹，我可沒聽說你有孫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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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雲堂尚不及說話，袁昊已明白眼前這人和竹爺爺同輩，不可失了禮節，躬身行禮，道：「這位前輩，晚輩姓袁，單字昊。晚輩並非是竹爺爺的孫兒，只是他一位朋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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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那霍家一老一少均是一驚，齊看竹雲堂一眼，見他哈哈笑著，臉上甚是滿意之情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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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霍不由仔仔細細打量袁昊，但目光之中，除了蔑視，全是冷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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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霍心忖：「我認識老竹幾十年，從未聽說他有這麼一個朋友，莫非他是不願把他家孫女嫁予風兒，才莫名找來這麼一位朋友？是了，定是如此！哼，我霍家在撫仙，可不比許無風許家差到哪，這老竹當真不識好歹，敢拒絕我霍家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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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仙自古有兩大世家，許家和霍家，許家自然就是撫仙衙門，許無風一家，許家人代代都擔任衙門重職，奉公職守，向來深得百姓信賴；至於霍家，則是代代都是漁民，掌握撫仙一切漁產，有權有勢，深受百姓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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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霍名單字嵐，是撫仙霍家的當代掌權人，霍家掌握漁產，便是手握撫仙一帶多數人的命脈，和許家並稱雲南的雙雄，在撫仙一帶，可無人不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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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撫仙此地無論是誰，都會拼了命巴結霍嵐，可是惟有竹雲堂，從來不接近他，反倒離得老遠，獨善其身，幾十年來，始終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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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霍嵐聽人說竹雲堂整天拼命捕烏龜，不知想做甚麼，因此特意來探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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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嵐心想：「我霍家親自提親，已是給了老竹極大面子，他以往態度模糊不定，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想不到今日竟已這等方式，回絕我霍家。好，當真很好，我倒要看看，你這位好朋友又有何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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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嵐笑道：「能讓老竹你瞧得上眼的，定非凡人也。老竹，我瞧你這朋友也會些武功，不如讓風兒和他交交手，以武結識，做個朋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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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位小朋友，性情古怪，他想或不想，得問他意思，我可不能胡亂替他做主，免得他生我氣。」竹雲堂自然瞧出霍嵐想找袁昊麻煩，怎地會放任他欺辱自己這位小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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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知袁昊嘻嘻笑道：「好啊，好啊！交朋友，這自然沒問題。你說是罷，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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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雲堂、霍嵐聽他答允得如此爽快，無不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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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風這時才真正看過來一眼，只見他神情睥睨，目中滿是鄙夷之色，但很快轉眼而逝，換作一臉和善笑容。他身為霍家大少爺，從來沒人敢這般和他無禮，這袁昊，分明不曉得自己是誰，難不成是鄉村來的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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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委婉笑道：「袁兄弟，你真的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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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臉上微抽，笑得更加燦爛，道：「霍兄弟哪裡的話，比試一番，又不是以命相搏，誰輸誰贏，自然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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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雲堂眉宇微皺，心想執者境一脈和三脈可足足差了兩個經脈的道氣量，這兩個經脈的道氣量聽來很少，實則上差距之大，只要是武者，都會明白。他生怕袁昊吃了境界差距的悶虧，正欲提點道：「小家夥，此事老夫看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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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搶道：「竹爺爺，人家真心誠意邀咱們比武，咱們卻之不恭，我就是武功低微，就是勝不過，也要應戰的。」說話之間，臉上流露出真誠無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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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雲堂認識袁昊較深，知他決計不會露出這種表情，微微察覺他意，也就沒有再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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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霍家二人看到那天真笑容，均想：「他說的倒也可能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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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都爭先在場，目睹袁昊那般笑容，定會大翻白眼，罵道：「這姓袁的又想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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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嵐畢竟是薑老的辣，見袁昊這般天真爛漫，懷疑有詐，沉吟片刻，問道：「老竹，你這位小朋友甚麼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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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雲堂瞟了袁昊一眼，道：「執者境一脈。」袁昊搶著補充道：「大半個月前才剛成為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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