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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小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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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琉璃這話一落，像是想起什麼事，落寞一笑，腦袋微微垂下，眸光湧動，猶豫片刻，薄唇複而開闔，卻一聲未出，一字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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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見她動作扭捏，欲言又止，言行舉止絲毫不似平時直爽雅量，眼珠子一轉，笑道：「師姐，我和都爭先打算下山飽餐一頓，好好吃足許久未碰的葷食，過癮幾把。師姐有甚麼事需要咱倆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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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同樣笑道：「不錯，咱們正巧打聽到一家好飯館，若非師姐妳有事纏身，咱們定會邀師姐一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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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笑嘻嘻又道：「那飯館小二名聲響亮，你可知那小二姓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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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爭先道：「自然曉得，那姓江的小二，整個峨嵋山也只有那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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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琉璃聽到這裡，如何不曉得他們口中那姓江的小二，指的就是自己多年未睹的爹爹？她當初為了拜師學藝，毅然決然跑上峨嵋山，白駒過隙，想不到這一待，就是整整五年。這五年間，她因婉拒霍哲求愛，不慎惹惱霍尹等人，為了不連累爹娘，更是從未起過下山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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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事情畢了，她已了無負擔，一身是輕，卻遲遲沒有下山探望爹娘的意思。正是因為她多年來從未下山探望爹娘的慚愧和疏遠，以及害得他們涉入江湖事，致使惶惶不安，躇躊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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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琉璃歎了口氣，忖想：「自我得罪霍尹師兄，便再也沒有和爹娘傳信。可是依袁師弟所述，這些年來有人冒充我和爹娘傳信，這個不知名的人八成不是周師兄，就是元師兄。對爹娘來說，他們二老如今的寶貝女兒，並非是我。我、我⋯⋯又算得上甚麼？」言念於此，又想：「還有甚麼好考慮的？江湖兇險，危機四伏，難保往後不會再發生同樣事情？我既已踏入江湖，是堂堂五霸之一的峨嵋派弟子，生是峨嵋人，死是峨嵋鬼，我自兒的兒女情長，哪裡能和派中所有弟子的性命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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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念既定，便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塞在袁昊手中，轉過身子，道：「師弟，能否麻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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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接過信，眨了眨眼，笑著搖頭道：「不麻煩，不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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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琉璃就深怕袁昊不答允，她安心吁了口氣，轉頭笑道：「多謝你，袁師弟。好啦，我還得幫忙派中師姐師兄，就不送二位師弟下山。你們切記，傍晚鐘聲響畢之前，就要回來。」說罷，就欲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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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袁昊忽然道：「師姐，其實咱倆兜裡沒有半點武幣，咱倆在山下吃喝，能否以派中名義賒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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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琉璃回頭道：「這自然可以，咱們峨嵋派自創派以來，每年在山下的花費，都會在年末結算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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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見小琉璃不願多加停留，轉眼已走遠五步，臉上壞笑，大聲道：「那太好啦，姓都的，你中了那臭書生一掌，總算死裡逃生，創傷漸癒，咱們提前慶祝慶祝，大吃大喝一頓。嗯，是了！就喝它個一百壇三十年的女兒紅，然後五十條紅鯉魚，五十只雞、鴨肉，再來三十斤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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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聽到那一百壇酒，小琉璃突然腳下一滑，差點兒踉蹌就倒。她無奈而笑，直想別說成群大漢能否喝幹整整一百壇的酒，幾頭牛說不定都得喝到醉暈倒地，一個小小娃兒，哪裡能喝這麼多酒？其後那五十條鯉魚、五十只雞、鴨，牛肉云云，一件比一件更大，顯是誇張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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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嵋派俗家、出家弟子二者皆存，沒有明文規定弟子不得食葷，但畢竟派中掌門人作為尼姑，六根清淨，佛門慈悲，向來不食葷物，派中弟子也就無人敢大肉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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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之間，小琉璃心中淌過一絲寒意，不禁微微後怕，只覺倘若是袁師弟，視規矩如無物，任意妄為，無法無天，他說了要做，那就必然會做，絕不會食言而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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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都爭先哈哈朗笑，道：「好，好！說得好，不過既然能夠賒帳，且看我賭他個十來把，倒賺一筆。喂，你聽說山下有賭坊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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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小琉璃兩眸大瞪，總算忍之不住，回過身子，連忙奔向袁都二人。只見袁昊、都爭先像是心有連心，一點便通，連句話都沒開口，一人捉了另一人，另一人緊抱另一人。都爭先大步踏出，已身在三步左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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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琉璃反應過來，彼此足足離得有十幾來步的距離。她連奔帶喊道：「等會，師弟，師弟！你們、你們萬萬不得浪費食物，不得賭、賭⋯⋯」她不敢說出那「賭」字，因此這話說到後來，聲音愈弱，幾乎細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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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都二人佯裝不聞，齊聲大笑，自山道旁的一條小路溜下山。在大排長龍的隊伍注目之下，直往江小二的飯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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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都爭先料想五日過去，小琉璃的事情經人口耳相傳，大抵傳到山下，冤屈既解，飯館生意自會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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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們尚未走入飯館，就聽飯館內觥籌交錯聲不斷，齋食香味撲鼻而出，笑聲或高或低，或粗或細，足見是賓客如雲，生意興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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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江小二見有客人入店，忙迎上來，一見是袁昊、都爭先二人，大喜過望，上前捉了他倆的手，道：「二位貴人，你們總算來啦！小的和內人已經聽說過事情，多虧二位貴人，替小女聲張正義，還小女和咱夫妻倆清白。敝店這幾日的生意可說是蒸蒸日上，一片大好，大恩實在難以回報，真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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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仔細瞧了幾眼，見他臉上紅撲撲一片，和先前淒苦之色大不相同，笑嘻嘻道：「用不著謝，小二，你們生意好了，那有沒有葷食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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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二拼命搗頭道：「有的，有的！小的知道貴人想吃葷食，特意讓人送些葷食過來，二位稍坐片刻，我這就讓內人備好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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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搶先道：「等會，小二，其實咱們還有一位朋友。」他轉過頭，道：「師姐，既然人都來了，何不和咱倆師弟一塊吃頓葷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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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二循袁昊目光向門口看去，門口卻無一人，正自感到奇怪，其時，只聽門外傳來一聲重重歎息聲。江小二聞得這聲音，不由腦袋一熱，渾身大顫，只覺熟悉地不得了，呼吸堪堪急促起來。但見一道倩影緩緩走入店內，螓首始終垂著，不和江小二目光有所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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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二眼眶大紅，連連吸了幾口氣，硬是不讓老淚流下，道：「妳、妳這傻孩子，總算捨得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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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嬌怯怯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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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自然是一路追趕在後的小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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