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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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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填飽肚子，於眾人驚異目光抵下，付帳出酒館，外頭已是午後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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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撫仙街逵竟堪堪熱絡起來，遠遠聽得攤販叫賣聲響，好不熱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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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滿腹疑竇，隨人聲行去，發覺原本路上隨時能見的衙役，登時全沒了影，只見撫仙街上的百姓愈來愈多，不一會兒整條街逵擠得水泄不通，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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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他個頭矮小，眼看路窄難行，彎下腰來，穿梭眾人腿邊逛邊遊，竟飛快無阻。旁人見著一個小矮子如只地鼠般，無孔不入，實也罕見，多看去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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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受街逵喜色洋洋的氛圍，袁昊心底明知不該，兀自童性大發，仗著腰包中的三百萬武幣，逢糖便買，見著左首一家賣乳糖的，大喜過望，上前直買了十來塊乳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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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結了帳，扔兩塊乳糖入嘴，一陣甘甜乳香流淌過舌尖、喉頭，滋潤腦門，當下只覺天底下的幸福莫過於此，那甚麼武律道盟、武律全然拋之腦後，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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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行少時，十來塊糖全入肚腹，手中無糖，尚感嘴饞，鼻頭微抽，又聞得一陣蜂蜜甜味，左右四顧，終於見著一家推著小販車的大漢，那小販車上掛著一串串通紅如珠的糖葫蘆，糖葫蘆隨著小販車上下顛波，透著一股誘人光澤和甜香，實感興奮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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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沖上前去，笑嘻嘻望著小販的大漢，道：「勞煩來一隻……不，兩隻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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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推糖葫蘆車的大漢點點頭，取了兩隻糖葫蘆，收了一枚武幣，推車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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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隨人陣亂逛亂行，撫仙百姓往哪兒走，他便往哪兒去，不知不覺間，卻是走回方才那小仙樓，他不由一愣，隱隱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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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時，忽聞東南角傳來人聲騷動，旋即而來一陣笨重踏地聲，踏聲如悶雷，轟轟低響，每一步子，就如一道悶雷，震得撫仙人人胸中鼓動，好不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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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循聲看去，見是一隊人馬行在道央，浩浩蕩蕩而來，為首那人騎著一頭足足有一丈高的龐然大物，臉上謙謙含笑，極是惹人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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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龐然大物通體是毛，面目猙獰，形似野豬，獠牙如彎月倒豎，利牙如刃，足足有野豬數十倍大，簡直不像這世上之物。龐然大物兩隻眼睹佈滿血絲，瞧誰瞪誰，顯是憎惡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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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從旁看去，見它豬鼻哼氣，頻頻晃動脖頸，模樣甚是苦楚。他細細再看，發現那野豬頸處腫脹發紅，無數條勒痕歷歷在目，忽一道銀光迸現，透過烈日微閃銀光，似是個囚獸的鐵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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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路人藏不住好奇，只聽有人道：「那是何物？如此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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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識得深的，道：「那是妖族，是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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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道：「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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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道：「不錯，確是妖族，中原可沒有這般大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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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又道：「聽聞妖族富通靈性，若非從小養之，想要捉來當妖寵，嘿，那是絕無可能！只怕是哪方闊家少爺的寶貝兒，咱們可動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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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連連眨眼，心道：「妖族！原來這就是妖族，我曾聽島主爺爺說過，妖族，那是和咱們瀛海島一樣，生活界域之中，不願受武律統治，只不過妖族的『域』是大域，咱們島的域，頂多算是小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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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忽聽有人喊道：「他媽的，讓開，讓開！誰要是不長眼，被踩了死，可怨不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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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就見一名白袍青年生得尖嘴猴腮，目光如豆，喝斥圍觀群眾，聲音中透著一絲驕貴之色。他身後尚有數十來人，其中有五、六人身著衣式相同的青袍，卻是星雲派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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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一見那星雲袍子，腦海中湧現吳犬戎之面目，哼了一聲，微感不快。他雖以「逍遙定心訣」的心齋之法消弭心中懼意，獲得心境上的轉變，但定心訣卻非萬能，是以穩性而非去情，因此一觸物生情，厭惡之情固然深在，也就出於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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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星雲派弟子每一人臉上盡是阿諛諂笑，簇擁在形似龐然大物的巨豬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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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騎著巨豬的那人，輕拍豬身，翻身下來。那些弟子當即湧上前去，團團圍住那人。但見那人是一名紅錦華美的青年，看來二十來歲，面如冠玉，溫文儒雅，手中摺扇輕搖，目中透著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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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紅錦青年到得小仙樓門前，佇足停下，看過門牌一眼，笑道：「就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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逕自將龐然大物留在道旁，信步走入酒館，身側旁人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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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龐然大物見紅錦青年進店，面目猙獰，豬鼻哼了口氣，雖面露惡色，卻沒多加反抗，趴伏在地，閉目養息了。可過得一陣，似乎受不了周遭眾人好奇的目光，低吼一聲，面目更惡，扭頭擺腰，瞪視而來，果真通得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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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掙扎一會兒，突然那頸處鐵箍叮的一聲，銀光又現，一道驚人氣勢爆發出來，又傳來叮的一聲，鐵箍迸光，它臉上吃痛，如洩了氣般，重新臥伏在地，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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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紅錦青年向旁點頭示意，一名星雲弟子當即走上柜前，對那胖掌柜道：「掌柜的，給我上最貴的酒、最好的肉，魚，要剛捕上的活魚；肉，要現宰的肉；蛋，要今天剛生下的雞蛋，至於酒嘛……不及三十年的不准上。是了，公子喜歡果子蜜餞，你這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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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漢掌柜心下雀喜，有大貴客上門，忙款相迎，哈腰道：「有的，有的，咱們這兒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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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星雲弟子點點頭道：「那就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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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子話聲剛落，聽得二樓嘻笑怒駡聲不斷，紅錦青年眉頭一皺，又向一旁示意，這回換作那尖嘴猴腮的白袍隨僕，上前一步，粗聲粗氣道：「喂！掌柜的，給我把二樓淨空，咱們吃飯，向來是一夥人自己吃，可不和市井俚人合吃，也不想想整天吵吵鬧鬧，低俗吆喝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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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心中想笑，忖道：「你還不是滿口粗言粗語，好意思說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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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掌柜聽了前面提及的蜜餞果子、好酒好肉等種種要求，心想這等公子爺吃飯，本就要求繁多，可賞錢自然要比常人闊氣不少，因此並無覺得不妥，可一聽得要驅離二樓來客，這畢竟來者是客，說趕便趕，恐是不妥。他又是困擾又是疑惑，道：「大人，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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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隨僕頭髮稀疏，身形微胖，白袍在身，搭上那張臉，實是令人說不出的噁心。只聽他冷笑道：「怎麼，要你趕人，便不樂意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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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掌柜不及回話，一隻大掌已然拍來，啪的一聲，但覺腦袋一暈，整個人倒飛出去，背脊撞在牆上，樑上泥灰簌簌而落，險些就要暈去。圍眾當吃一驚，想不到那隨僕稍有不快便動了手腳，一點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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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夥人馬紛紛譏笑出聲，連那幾名星雲弟子同是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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