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大臣殿偕(1)若君,即大納言殿賁臨我們這兒躲忌避。」回答的女房言談間,視線仍挪不開寢殿簾幕內若隱若現,僅僅輪廓的倩影。
千代委實不解這有什麼好看的,還不都是人,又不是什麼奇形怪狀的生物,故問:「就貴人嘛!大家為何全聚在這裡?」
女房滿是錯愕的望向千代,彷彿聽到了驚世駭俗的怪誕言論,「姬君,難道您沒見著嗎?(2)內大臣與(3)大納言殿都生得一表人才啊!尤其是大納言殿君,才十六、七歲卻發育得當,出落得光彩照人。他們可是公卿中的公卿,是天上一般的人物啊!」
「哈?」千代傻了幾秒,女房們的評語未免誇示過頭了,再如何華貴亦不免生老病死,經行凡間僅止一遭,哪來稀罕之說?
不過,晴明當初要求自己在今天順道把典籍搬至寢殿,最大目的原來是要讓女房們有閒暇一賞美男風采,教自己在這裡要死要活的搬書,連美男子的一根髮絲都碰不著,委實太過分了!
千代越想越光火,這時,女房們突然都裝作恰巧路過的一哄而散。晴明掀簾自妻戶走出,探了探廊外,恰恰碰見嬌小身軀埋沒書堆的可憐模樣。
他轉了轉尷尬的眼珠子笑道:「千代,今天無法抽背了,明天吧!」
「等等……,不抽背了,那書呢?」千代真希望能將書一扔收手了事,豈知晴明下了她最不希望的決定:「那就先搬回去,明早再搬來吧!」
「不~重!重極了!」千代死命的甩頭抗議。
「重重……,」晴明故意模仿千代稚嫩的嗓音,後義正嚴詞的道:「沒有什麼重不重的,這是磨練心智,莫要教貴客看了笑話,去吧!」
千代對現下如此不近人情的晴明可是氣得牙癢癢。腦筋靈活的她猜準晴明這是不願在內大臣目前出醜,故她佯裝得淚水都快飆出來的委屈模樣,並拉高吸鼻子的音量說道:「嗚嗚……,千代知錯了。千代自小由您拉拔長大,寸草無可報足春暉煦照,千代不會再這般拂逆了。」
她吸鼻子的瞬間不忘探了探竹簾內的動靜。
晴明的眉頭剎時蜷曲成一塊兒,心裡正吐嘈著:「背來的書都用在這兒上了呀。」
貴客聽了千代的一席言論之後,好奇地自薄似蟬翼的伊予竹簾探頭。那一瞬間,千代以袖半遮半掩的視線恰對上內大臣炯炯有神的雙目,兩人無不各自吃驚。
內大臣宛若久釀罈酒,自帶熟男風韻的俊美面容自簾間探出,一時似雲開日見的耀眼。
至若內大臣何等老成之人當然明瞭千代的把戲,但當他一比對千代的外表年齡,倒驚為天人。
「穀倉院君,這樣對待她太可憐了,這孩子多大啦?就先讓她把書放在這兒,再差人搬回去吧!」
「十歲大……。」晴明先迎著內大臣心疼的眼神,後緊瞅著千代的輪廓。
千代一聞內大臣的指令,立即放下手邊書,寄予晴明勝利的奸笑。她先是緩緩後退幾步,脫離安全距離後則拔腿狂奔地逃離現場,離開前不忘留下一句大喊:「謝內大臣殿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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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這孩子還真機靈啊!」內大臣被千代可愛的舉動給逗樂了,他的笑口常開使他的外貌更加年輕俊朗。
大納言之君瞥了千代遺留的痕跡,她的伶牙俐齒給與他頗為深刻的印象。
「姬君叫作千代是吧!我好像不曾聽說別當有孫女。」
「她非在下孫女,她為在下妻君么妹與源式部卿所生,生來怪調皮的。」晴明無奈的望大納言的眼簾收攬處而望,嘆道。
「她便是源千代......?」大納言喃喃地念著,難掩一絲尋獲至寶的驚詫。
「源式部卿之女呀!這般漢學學養煞是難得呢。照輩分看來,她算是靜子的從妹呢,伊周。」內大臣提點了心情懌愉的兒子伊周。
「嗯……。」
伊周一聞內大臣這麼敘述,內心的雀躍急轉直下,不過他在外表上並未彰顯好惡,只是驀地閉了口,靜靜地坐在一旁不再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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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若君有好幾種意思,包括公子、少爺、年輕君主、少主,在這裡則意味著少爺或公子
(2)太政官體系內,官居正二位。太政官即日本古代可參與討論與決策朝政的官員,又稱議政官。太政官由正一位太政大臣,正二位左大臣、右大臣、內大臣,正三位大納言,從三位中納言,正四位上的參議,記錄會議的外記與輔佐的左、右弁官組成。
(3)亦於太政官體系內,官居正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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