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華遺抄 - 第二七回.物換星移（1）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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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第二七回.物換星移（1）

toilet

Nov 25, 2023

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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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季京官（1）除目儀式結束後，代表攝關藤氏長者的東三條院委實鬧騰非常。自大臣位次遞進入席，所有太政官及弁官齊聚一堂，為嶄新一任的騰達稱賀。

一襲櫨葉染御直衣的天皇於此次除目後，更親赴東三條院與眾通貴宴飲。

天皇令隨侍藏人們舉几陳列酒饌，並一一賞賚諸臣。此外，還特地宣召近衛府樂所舉樂，務求與會的大臣、納言、參議與弁官們皆能盡興暢飲。

在如此破格的賀會裡，天皇的視線沿著青螺杯緣折散出的鑠亮光線，投注於大臣主座上，如今似閃熠光華的伊周。

身為今日受眾太政官競相敬捧，極富抱負的年輕京官們所熱衷追隨的主角，伊周僅掛著一抹既非雀躍，亦無不滿，致於中和的淡笑。

隨意平覽，回敬三巡的酒盅置於象徵藤氏長者的朱器台盤上。平時難得一睹的御肴，與穿戴正式束帶朝服而一派黑鴉鴉的太政官們，全教他心生置身事外之感。

抬望眼，秋霧湧立於南庭，柞楢的木葉隱現於時襲時褪的霧氣，直似漂綴紅葉的大井河。一如現下晃悠於眼前的聲光，令他恍惚以為自己正身處嵐山，遠眺河景。

乃是東、西兩透渡廊上的樂師所擊，為節奏之骨的羯鼓聲響與白露同時漏於紅葉間隙，落入迷濛霧雨，才將伊周拉回自己正身處東三條院寢殿的現實。

　他回憶起今年關白之君在正月五日，主辦於二條宮的（2）大饗。

　太政官們於寢殿南庭前，參議以上一列，弁、少納言一列，外記史一列，循次第向關白之君拜訖，才昇自南階，依等第於寢殿兩列相對位子著座。

今年的大饗，雖然事前的諸多準備由自己與隆家偕同打理，名義上關白仍為舉宴之主。

兄弟倆自願為道隆分勞，本是再尋常不過之事。然而饗宴上，道隆竟宣稱：「展示病容於正月逸樂的場會，恐為貴客招致晦氣。」

故稱病不出簾前。

不過就算居於簾後，道隆仍能行賓主之儀，一切誠屬理所當然。

然則，當九進的宴饗饌肴來到第六進的酒盞，與第七進的（3）銚子時，道隆的告諭使得伊周心頭大為震撼，此震直至秋之除目猶未止息，反倒愈演愈烈。

「我心神不調，僅止於簾後招呼，恐有未逮之處。接下來的三獻之儀，則由我子息——大納言伊周以主人名分款待各位，還望諸位視大納言為我的情面，不棄台盤上此三巡酒。」

　此話一落，恭恭敬敬端坐公卿席次的伊周瞳孔大為震動，他明白太政官們無人不察道隆的深意。縱使心慌意亂，伊周依舊收斂著內心的動盪，神色不改地承納關白的諭令。

　他一瞥簾後主座上的道隆，細密的御簾完好確實的遮掩其容。再睹得右方與前方，地敷與圓座上的各級太政官當著關白的面，就算未知底心，大家仍投以恪甚恭謹的目光。

　三獻勸酒，伊周每一次舉杯只能在往常的懇切上添襲萬分謙遜，以蔽心中對於道隆意外之舉的疑惑。

眾賓客承著伊周為主人的領銜，將盞中物一次飲盡。

興許源於擅長以淺笑掩飾情緒之故，他對於眼前千百人皮囊底下的千思萬緒感到惶惶不定。而今，他就連道隆的心緒都無法清楚拿定。

幸虧正月大饗在眾太政官的默許之下，始於乘興，終於盡意。

會後，伊周方將按捺許久的疑問一併叩問始終退居簾後的道隆：「父上，您正值春秋鼎盛，往後仍會以藤氏之長引領朝堂。您為何在大饗時讓我代『關白』勸酒？」

「你啊，再不是甫任大納言時，不知世事的傻小子了呢。」

倚著隱几的道隆端詳著有別於饗宴上進退自如，卻在二人獨處時，言表渲滿惶恐的伊周，其嘴角勾起滿意的微笑。

「我自然曉得自個兒身子只是不宜過勞。趁此次休身養息，我恰可以退居幕後，讓你試著闖蕩……」

「瞧您，明知道叔父比我適任太多了，論才智與老成，叔父更勝於我啊......」

「這你就不曉得了。」道隆別有意味的笑道：「憑你此句話，便可得證我的眼光。」

伊周依舊不明所以，他猛地晃頭駁道：「我天性愚鈍，不解您的意思。」

「所謂才德兼備的聖賢，千百年難得一遇，多的是才不半古，得之於時勢方身居高位的平才。歷任關白十之八九皆然，我當不例外。」

道隆深邃如幽谷的眉眼不帶半分猶豫，直直掃過伊周，「攝關藤原氏已步及鼎盛，月圓始缺。時啟於天，德盡於心。身為攝關，若能於全盛之時，循懷虛之心，百年後才不至於流離四散。學問之道，你悟性極好，應當已參透我的言下之意。」

伊周已然澈底明瞭道隆的希冀，這份期冀背後或許還有更大來頭的期許，只是自己能否合乎天皇、前關白兼家、道隆、朝堂與全體百姓的希求？

自我的省思彷彿芒刺在背，令他日夜心神不寧。

意識回到端坐於東三條院公卿席的當下，伊周依然心事重重。

他的眼角餘光時而關注著大臣席右，啜飲醇酒的道長。那既無一般榮獲昇遷者的狂喜，亦不似持懷不滿的模樣，淌入了樂舞洋溢的喜樂。

不過不知是伊周心有成見，抑或道長實擁怨懷，伊周時不時得自道長倦於食味的細嚼，體察出其心的不平。

在一片樂極卻顯得朦朧的筵席上，於一派男士笑語中頗是特出，卻不失威嚴的女嗓自北庇竹簾與幾重几帳後傳出。

「著實恭喜您昇任內大臣，內大臣殿。往後陛下便受您的關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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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官員人事升降、任用儀式，在正月與八月舉行。春季除目為地方官員的異動，秋季則為中央官員的派任

（2）大饗為大型正式宴席，分為二宮(中宮、東宮)大饗與大臣大饗(太政大臣或左、右、內大臣舉辦)，大臣大饗又分為正月大饗(1月4、5日)與任大臣大饗(多為大臣升任儀式的一環)

（3）盛酒的酒瓶，有別於可直接取飲的酒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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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2 第一回.魚雁往返

#3 第二回.初來乍到（1）

#4 第二回.初來乍到（2）

#5 第三回.封印天狗（1）

#6 第三回.封印天狗（2）

#7 第四回.大納言殿

#8 第五回.二條北宮（1）

#9 第五回.二條北宮（2）

#10 第六回.紙鳶高飛

#11 第七回.水景之間（1）

#12 第七回.水景之間（2）

#13 第八回.靜子的抉擇（1）

#14 第八回.靜子的抉擇（2）

#15 第九回.雨中送暖（1）

#16 第九回.雨中送暖（2）

#17 第十回.回房之後（1）

#18 第十回.回房之後（2）

#19 第十一回.達官貴人（1）

#20 第十一回.達官貴人（2）

#21 第十一回.達官貴人（3）

#22 第十二回.源式部卿（1）

#23 第十二回.源式部卿（2）

#24 第十二回.源式部卿（3）

#25 第十三回.仕宮之日（1）

#26 第十三回.仕宮之日（2）

#27 第十四回.四十壽誕（1）

#28 第十四回.四十壽誕（2）

#29 第十四回.四十壽誕（3）

#30 第十四回.四十壽誕（4）

#31 第十四回.四十壽誕（5）

#32 第十五回.惡作劇（1）

#33 第十五回.惡作劇（2）

#34 第十五回.惡作劇（3）

#35 第十五回.惡作劇（4）

#36 第十五回.惡作劇（5）

#37 第十五回.惡作劇（6）

#38 第十六回.心口如一（1）

#39 第十六回.心口如一（2）

#40 第十六回.心口如一（3）

#41 第十七回.草庵誰訪（1）

#42 第十七回.草庵誰訪（2）

#43 第十七回.草庵誰訪（3）

#44 第十七回.草庵誰訪（4）

#45 第十七回.草庵誰訪（5）

#46 第十八回.關白嫡孫（1）

#47 第十八回.關白嫡孫（2）

#48 第十八回.關白嫡孫（3）

#49 第十八回.關白嫡孫（4）

#50 第十八回.關白嫡孫（5）

#51 第十八回.關白嫡孫（6）

#52 第十九回.口雖未言（1）

#53 第十九回.口雖未言（2）

#54 第十九回.口雖未言（3）

#55 第十九回.口雖未言（4）

#56 第二十回.心實思念（1）

#57 第二十回.心實思念（2）

#58 第二十回.心實思念（3）

#59 第二一回.後宮之聚（1）

#60 第二一回.後宮之聚（2）

#61 第二一回.後宮之聚（3）

#62 第二一回.後宮之聚（4）

#63 第二二回.似是而非（1）

#64 第二二回.似是而非（2）

#65 第二二回.似是而非（3）

#66 第二二回.似是而非（4）

#67 第二三回.佛經供養（1）

#68 第二三回.佛經供養（2）

#69 第二三回.佛經供養（3）

#70 第二三回.佛經供養（4）

#71 第二四回.百足未僵（1）

#72 第二四回.百足未僵（2）

#73 第二四回.百足未僵（3）

#74 第二四回.百足未僵（4）

#75 第二五回.名副其實（1）

#76 第二五回.名副其實（2）

#77 第二五回.名副其實（3）

#78 第二五回.名副其實（4）

#79 第二六回.麗景殿君（1）

#80 第二六回.麗景殿君（2）

#81 第二六回.麗景殿君（3）

#82 第二七回.物換星移（1）

#83 第二七回.物換星移（2）

#84 第二七回.物換星移（3）

#85 第二八回.冠冕徬徨（1）

#86 第二八回.冠冕徬徨（2）

#87 第二八回.冠冕徬徨（3）

#88 第二八回.冠冕徬徨（4）

#89 第二九回.革舊布新（1）

#90 第二九回.革舊布新（2）

#91 第二九回.革舊布新（3）

#92 第二九回.革舊布新（4）

#93 第二九回.革舊布新（5）

#94 第二九回.革舊布新（6）

#95 第三十回.心領神會（1）

#96 第三十回.心領神會（2）

#97 第三十回.心領神會（3）

#98 第三十回.心領神會（4）

#99 第三十回.心領神會（5）

#100 第三一回.風起暗濤（1）

#101 第三一回.風起暗濤（2）

#102 第三一回.風起暗濤（3）

#103 第三二回.山雨之始（1）

#104 第三二回.山雨之始（2）

#105 第三二回.山雨之始（3）

#106 第三三回.聲東擊西（1）

#107 第三三回.聲東擊西（2）

#108 第三三回.聲東擊西（3）

#109 第三三回.聲東擊西（4）

#110 第三四回.月落星沉（1）

#111 第三四回.月落星沉（2）

#112 第三四回.月落星沉（3）

#113 第三四回.月落星沉（4）

#114 第三四回.月落星沉（5）

#115 第三五回.夏秋啾唧（1）

#116 第三五回.夏秋啾唧（2）

#117 第三五回.夏秋啾唧（3）

#118 第三六回.捧心托月（1）

#119 第三六回.捧心托月（2）

#120 第三六回.捧心托月（3）

#121 第三六回.捧心托月（4）

#122 第三七回.月照溝渠（1）

#123 第三七回.月照溝渠（2）

#124 第三七回.月照溝渠（3）

#125 第三七回.月照溝渠（4）

#126 第三八回.昔人日遠（1）

#127 第三八回.昔人日遠（2）

#128 第三八回.昔人日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