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女官們還在……」天皇猝然而來之舉倒令定子有些手足無措,摸不著頭緒,她下意識的推開對方。
兩人匆匆地往御簾側瞥望,說也奇怪,抬望眼,已不見千代、紀子與諾子的蹤跡,連色彩絢麗的褂襬甚或移動時的綷縩早幾無聞睹。
「女官們都已退下了。」天皇放寬心的端視著定子因驚詫而微染薰紅的腮頰,從中覓得一線曙光般的自信。
「定子,我早已束冠元服,是堂堂正正的男子。只望妳能明白,我不是阿弟,是夫君。」
天皇凝睇定子的瞳眸是何等的認真,那撐著榻面而顯得有些僵硬的雙臂與拱起的背脊,則揭露了他的種種逞能全源於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下定的決心。
定子貌似羞紅的容色使得天皇躍躍欲試,然而,她輕輕一彈,黃櫨染的直衣紐結竟如飄然枯葉,鬆折於纖柔的玉掌。
衣結解落的剎那,定子的指尖無意間,蜻蜓點水的滑過他微隆的喉際。
「呃嗯……」
天皇渾身一顫,本能地蹙起眉梢,一股電流自與她肌膚相觸之處竄流過全身,使他忍俊不住酥麻的呻吟出聲。待他意識到自身的反應,那亟欲一展雄風,故作老練的神態倏忽赧然更甚,甚至有些退縮。
對方生來便帶有帝王英靈之氣的眉眼就連事到臨頭,在定子面前依舊流淌著羞澀的稚氣。
她似撫子花紅的面龐一改天皇預想中的嬌羞,典雅好看的嘴角繼而上揚。
定子情不自禁地捧托他的兩頰,以溫婉卻親暱的口吻笑道:「您呀~果然還只是個可愛的孩子~」
天皇腆紅著臉,極力的駁斥:「我不是孩子!」卻不敢正視定子譬如北辰,處變不驚的注視。
不服輸又意欲抹飾害臊的他,轉而拉拽她外衣與裙褲的腰結,可過於求好心切致使手勁拿捏粗疏,就連簡單的結解皆無法如願,令他愈發心慌意亂。越是掛心,則越為笨拙,而裳紐依然完好如初。
竹簾側,薰爐所燃點的安神組香此刻於天皇而言,直比焦心之火,外殘冰霜的登華殿頓時為之燠熱不已。
定子按捺住笑意,落落大方的自解衣結,纏綁緊密的腰結剎那似瓣花凋落,散成細細長長,絲縧狀的腰帶。
外衣衣襟瞬即微敞,一線開展的雙側襟緣裡,包裹玉體的單衣服貼著凹凸有致的酥胸,薄絲之內的軟柔與滑膩十足引人遐想,美而致令天皇春心蕩漾,亦頓時使他腦筋一片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哈啊……」他雙拳緊攢,隱然周身灼燒,可就是莫措手足,最後只得羞答答的緊闔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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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代、紀子與諾子伺於登華殿北庇的襖障側,新奇而竊竊地聽察寢間的一舉一動。
身為經驗最為老道者,諾子負責判斷情勢高下之別。起初,儘管嘴裡嘆息連連,「如此行事的我恐遭菩薩責罰吧!」
最後仍抵不住與同儕們共情的感趣,專注聆聽下去。事態終究有了起色,諾子低聲暗示:「這下子已然投子稱臣了。」
既定的事實與結果,無不讓全程坐壁上聞的紀子大感意外。她高雅地執五層匂樣梅重的打衣之袖蔽口,似欲覓得認同的環視二人,細聲歎道:「還是皇后殿下處變不驚啊,真教人訝異。一般情況而言,可不是男人要圓熟得多?」
「凡事皆有特例。」雖說前些時刻對非禮之事憂慮不已,至而滿面羞紅,諾子依然娓娓而談:「聞道先後,與性格使然,皆各有所別。諸如為男子的於此道木訥不解,又了無經驗,恰逢多情抑或早知箇中事理的女子。男子自然裹足不前。」
「這麼說的話......」
紀子若有所悟的睇望千代,順著她的目光,諾子瞳目裡的曖曖晦光亦同時抱攬千代全身。
二人似已猜得半分,千代則早已了然於心,知曉全貌。今日之事,她絲毫不感到意外,畢竟入宮前,身為定子伴讀的她即聞悉,貴子曾特別教習定子房私之事。
定子入宮時,身心早為稱職中宮做好萬全準備,遑論基本人妻之道,豈有生澀之理?
然則,千代私覺就這般鉅細靡遺的道來,以這年歲且除伊周與齋信二位惟係尋常友情的異性外,再無風流韻事的單純少女來說,恐使人感到不合常理。
何況此為定子閨內之私,千代這外人哪有置喙的理由?故佯裝不甚清楚的答道:「皇后殿下聰慧至極,無論何事悉能速至通達。諸多事理,主公在殿下進宮前必已提攜周全。」
不過暫將這類思慮擱置不談,此世道於男女逢會之事,多以男方為主導。女方這兒只須維持一貫的優雅矜持,行儀合乎身份地位的格調。
世間凡有點來頭的男士們所夢寐以求,最具風流雅致的宮廷女官們,在他們看來無非體面端莊。
殊不知身著重色與紋染均為潮流之巔的唐衣與裳,看上去宛若天女下凡的大夥兒們,暗地裡論及飲食男女時,可是興致盎然,比起應和四季的和歌還更富心得。
挽袖與打扮無時無刻都不曾怠慢過的紀子,與天性怕生,初來乍到時在定子及伊周面前連半句話都未敢吭聲的諾子,兩人的嫻熟與現下的樂此不疲即為最佳寫照。
當麗娘子們得與三五好友相聚,無所顧忌時,恐怕男士眼中所謂的大和撫子,其退、讓、柔、媚都只留存在古和歌句裡了吧。
這樣的景致,看在千代眼底別有真誠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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