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奕。」白言推開門,只見墨奕站在銅鏡前,眉頭緊皺的在打量自己的裝束,像是不習慣如此隆重的服裝,衣服縫上代表著身份的金火,青色的衣裳配上金綫,顯得貴氣而莊重。
墨奕雖然不滿這服裝,但此時也顧不了這麽多,眉頭緩緩鬆開,看著手上的眉白手鏈,眼中閃過驚訝,「她也來了?」白言自是知道墨奕説的是誰,點點頭,一邊幫著他整理衣服,一邊道:「不但她來了,夜恆之子,還有魔族之子,和顏君都跟著他來了。」
墨奕沒有説話,揮揮衣袖,走出了寢宮,看著這條走過無數次的走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每一步都彷佛帶著千斤般,沉而實在地走了過去。他越是接近大殿,在大殿中的交談聲越是清晰,他站在門前,斂去一切的神色,推開了殿門。
大殿頓時鴉雀無聲,眼角瞧見站在最遠處的風雅夏,腳步頓了頓,在衆人還沒察覺前,再一次擡腿,走到臺上的金龍寳座,環視了一周,盡量不去看向風雅夏,然後坐下,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態度喊道:「眾上神,請坐。」
衆人衝著他拜了拜,坐了下來。殿中都向他投來打量的目光,都想看清這個在十萬年前羽化后再次歸來的人皇,只有風雅夏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白言像是感覺到墨奕看去的方向,輕咳了一聲,低聲提醒道:「人皇陛下。」墨奕回過神,勾起一絲笑容,對著衆人道:「多謝各位賞臉,願意接受本皇的邀請。來,我們都舉杯,政事明天才議,今天大家都好好享受!」
「謝陛下!」衆人聽見連忙舉杯喝下。族長們都在互相看著眼色,等著一個勇者站在人皇面前,問著剛才就在討論的問題,或説是他的是非。墨奕看著,眼中閃過算計,衝著在身旁坐下的白言點點頭,白言會意,拍拍手,一位奴婢緩緩從後面走了出來,手上托著一瓶酒。
「陛下都知道你們很好奇,他的消息。但卻怕被治罪。」白言掃了衆人一眼,某幾位臉皮較薄的聽見后低下頭,他眼中閃過厭惡,指了指那瓶酒,「今晚陛下開恩,誰好奇就出來,站在大殿上問,賞他一杯葉歡酒!」
衆人聽見都瞪大了眼睛,葉歡酒啊,誰不想喝上一杯,聽説此酒可以讓人在短時間内仙力大增,而神奇的地方是你不用特地去調息,仙力會自然融入。但看著人皇的冰冷的模樣,還是不敢上前。風雅夏看見衆人的反應,翻了一個白眼,剛好與坐在對面的人對上了眼,這才發現坐在對面的是自己熟悉的人,許久不見的小季。
小季看著她這般反應,吐吐舌頭,落落大方地走了出去。衆人看著走出來的人,眼中的閃過驚訝,果然,初生之犢不畏虎。小季裝作聽不見那些聲音,自從那次道別后小季就回到狐族,繼承了族長之位。至於那時候爲什麽會離開狐族又是另外一個故事。
他鞠了一躬,「狐族蘇季。敢問陛下一個問題,在下曾有幸和陛下在凡間生活數年,陛下可記得在下?」其他族長聽見,都露出了一絲不信,但神色中還是帶著好奇,衆人都不知道人皇是如何重生,今晚與其是說宴會,不如說是來打聽人皇的是非。
蘇季聽見衆人不信的模樣,「鳳族風雅夏可作證,她當時可是和陛下一起。」風雅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小子,剛才就拉我下水,她斂起神色,平靜地走了出來,鞠了一躬道:「確有此事。」
聽見的人眼中露出各種情緒,最多的還是好奇,在三界,誰不知鳳族風雅夏爲了和墨奕川一起,甘願放棄族長之位,受了十生十世的投胎;當墨奕走出來的瞬間,衆人便認出了他的模樣,甚至墨奕川所用的暉劍也在人皇的手上,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人,才不相信兩人之間不是同一人。
熾熱的目光不斷在風雅夏,小季和墨奕之間流連,三人卻神色如常地站在那裏。墨奕不慍不怒,點點頭,又搖搖頭,眼中帶著明顯的歉意道:「本皇知道自己還未重生前曾經在凡間生活了數十年,但是,在繼承時,遺失了這幾十年的記憶,一切都是從白言嘴中説出,他從未提起你的名字。」
小季愣了愣,瞟了風雅夏一眼,只見她臉色如常,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白言連忙把酒遞了過去,像是怕他再說話般,小季只好道謝接過,回到座位上。
衆人眼中都閃過失望,繼承哪裏會有遺失一説,分明就是在最後一個難關的時候,主動放棄了記憶,以得到繼承。那就是說,風雅夏和墨奕在凡間可能只是汎汎之交,那就沒什麽好聽的。
風雅夏依舊站在大殿中央,再一次鞠躬,「陛下,在下也有一個問題。」墨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她繼續說。
「陛下,可曾記得墨奕川?」風雅夏清脆的聲音傳遍大殿。衆人眼中再一次燃起好奇心。她這句話,誰都聽得出,是在問墨奕是否記得兩人之間的事,又是否依舊對她有愛慕之心。風雅夏眼中毫無波瀾,與其讓各族在猜測自己到來是否有著私心,然後傳出那些奇怪的説法,倒不如在衆人面前說清,以免日後的。
墨奕雙手握拳,臉上的神色依舊不變,「這自是記得。墨奕川是我前世在仙界的身份,也曾與你有過一段情。」他頓了頓,衆人的目光亮了起來,風雅夏依舊站在那裏,都在等著他,「但,那畢竟是過去。本皇和他不是同一人,但愿你能明白,也希望本皇可與之交友。」
衆人聽見就是一楞,就這樣?眼中帶著可惜,視綫看向風雅夏時,卻變爲惋惜,誰説風雅夏現在已經成了族長,但是誰又受得了自己曾經愛過的人這般話語。在暗處的昀兒看見自己姑姑受了委屈,正想發作,一道帶著威脅的視綫看向他,昀兒擡頭一看,正是坐在對面的小季,剛才被風雅夏擋住沒有看見,小季臉上帶著笑容,眼中卻帶著明顯的威脅,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那是自然,在下的身份豈敢高攀,只是想解開心中的疑惑。」風雅夏像是鬆了一口氣般道。緩緩地走到白言面前,白言眼中閃過訝異,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卻想起什麽一樣,連忙穩住自己,把酒遞了過去,風雅夏小聲地道:「謝謝師父。」然後臉色如常地坐回了座位,朝著小季舉杯,像是知道他剛才做了什麽一樣,小季挑挑眉,也舉杯回應。
墨奕掃視一圈,像是知道衆人的是非之心都得到了解答般,勾起一絲笑容,拍拍手道:「本皇準備了好酒好菜讓諸位嘗嘗。至於歌舞,三界的情況實屬嚴重,就免了。望諸位諒解。」衆人同舉杯,朝著墨奕表示無礙后,一飲而盡。
衆人看著放在面前的菜餚,眼中都帶著驚艷,曾經聽説過人皇宮殿的菜餚是一絕,都沒想過在十多萬年后,能坐在人皇宮殿中享受這傳説中的菜餚。衆人都陷入了美食當作,大殿漸漸熱鬧起來,互相熟悉的族長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而各族族長帶來的陪席都漸漸熟絡起來,一同喝酒嘗菜。
在大殿盡頭的風雅夏等人像是格格不入般,沒有一族前來搭話,風雅夏也沒有去搭話的心思。「這個好吃,吃多點。」風雅夏把在自己桌上的菜都搬到陪席中,和昀兒三人吃了起來道。她看著在生悶氣的昀兒,勾起一絲笑容,把一碟做得精緻的糕點放在他跟前,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頰,「別生氣了,我早就料到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
昀兒瞪了她一眼,風雅夏連忙把糕點塞進他的口中,堵住他想説話的嘴,眼中帶著笑意,「好吃吧?甜而不膩。我可是嘗過才給你的。」昀兒眼中閃過無奈,的確好吃,把碟中剩下的遞給了顏君,示意她試試,赤歡倒了一杯酒給風雅夏道:「姑姑,這酒你嘗嘗,好喝。」
她接過酒,嘗了一口,「確是不錯。」
「比我釀的還好嗎?」不知何時小季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笑意問道。風雅夏無奈地看著他,搖搖頭,「那可沒有,你的酒可是我喝過最好的酒。」然後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小季無奈地看著她的動作,坐了下來,不介意地夾了一口菜。
「剛才謝謝你。」風雅夏淡淡地道。小季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聳聳肩膀道:「舉手之勞而已,這小子可恐怖。」風雅夏看著慢慢開懷吃著菜的昀兒,眼中閃過暖意,「沒辦法,他像我。」
小季聽見,差點把剛放進嘴中的肉吐了出來,他一臉惡心的看著她,像是在驚訝爲什麽她可以那麽平靜地説出那麽惡心的話。風雅夏聳聳肩膀,「誰叫你剛才把我拉下水,惡心一下而已。」小季語塞,眼中閃過歉意,風雅夏不在意地舉杯,淡淡地道:「這也好,至少在宮中這段日子,耳根能清净點。」
小季點點頭,「這倒是,要不然,三界平靜了,你就不平靜了。」風雅夏被他這句話逗笑,手輕輕地掩住嘴,眼角瞟見什麽,頓時斂去笑容,一臉警惕看著大殿的殿門。
小季像是意識到什麽一樣,順著她的視綫看去,也斂起了笑意,站了起來喊道:「來者何人?」兩個黑影慢慢靠近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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