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蘭坐在乾燥溫暖的營火旁邊,看着凱瑟琳在白髮少女面前擺弄石塊,月相三十二,少凌月,黑髮巫女喃喃在說,又是凶月,該死的;艾麗莎忽然眼神一閃,海德蘭馬上迴避目光,心裏聳然。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ty9PoRZa3
海德蘭不知為何,凱瑟琳仍可悠然自在地抽煙,和少女玩石頭占卜遊戲。自從那一晚過後,他駕馬車時就不敢再回頭。艾麗莎彷彿有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神,海德蘭連被看着都感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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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再拾一些柴麼?」肯恩問。年輕騎士看起來不似拘謹,彷彿一切都很平常。默然的死神啊,難道就只有他覺得奇怪麼?海德蘭凝望着火焰,他雖然一臉淡漠,但心底的不安就如躍動火舌般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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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這些足夠我們過夜。」海德蘭平淡地說。森林裏寧靜得像風暴前夕,他事實上沒有多少自信。不過海德蘭已不願多作猜測,反正一切都躲不過艾麗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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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需要我為大家高歌一曲麼?」年幼的吟遊詩人,膚色比大理石還蒼白,俏臉卻在火焰下透紅暈。亮出斗篷下的小檀木豎琴,彈出一個高亢的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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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自從在旅館一鬧,路上就跟着他們。說什麼要跟着女劍俠,寫下一首名垂千古的樂曲。海德蘭不以為然,吟遊詩人就是男歌妓,幻想一夜成名,名成利就。小子如此年輕,看起來還不到十三歲,就想這些事情,真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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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海德蘭語調有點冰冷。他知道對孩子可能太苛刻,但詩人,海德蘭還是不抱好感,即使他的歌喉相當驚人。為免鬧得太僵,他最後補充:「以防吸引周圍的野獸過來,我們很靠近先民森林,這裏的白熊可不易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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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暗諷我的歌喉,只能唱給野獸聽罷?」小孩詩人不滿地說。海德蘭雖然會讀書,知道什麼叫暗諷,但是這孩子也未免對字詞太敏感了罷。也怪不得這小子能在詩鬥勝出,想像力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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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蘭沒有理他,小孩也自討沒趣。他輕輕撥動琴弦,纖細的手指好比女生,壓低嗓音在嘗試將「白髮」、「天啊」、「騎馬」和「花落」拼湊成押韻的句子。海德蘭眉頭一揚,小子的腦袋還真是不錯。但他又想起那夜旅館發生的事,卻實在高興不起來。該死的,整個旅程,好像就只有他鬱鬱寡歡,擔心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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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應該說艾麗莎是觀察入微,還是料事如神?海德蘭無法得知。但她話音剛落,勝歷斯的血豹騎士就站起身,徑直朝他們走來。為首的刀疤,伸手搭住海德蘭的肩膀,也許是為了防止他忽然拔出劍來,好傢伙,但他老早就將鋒利匕首握在手上,隱藏於斗篷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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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人們?」旅館老闆的皮毛帽子有點歪斜,手上還端着客人的啤酒。眼見騎士們用佈滿淤泥的靴子,踩上長椅,他差點就叫罵出來,但還是在最後一刻忍住,那表情卻像是踩到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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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又碰面了,兩位小姐。」棗紅色頭髮的瘦騎士說。細看之下,他的裝備佈滿了陳舊血跡和劍痕,以致板甲上帶着腥紅與鐵銹味。不過的確是勝歷斯人的氣味,這群劊子手,海德蘭暗付,勝歷斯人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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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人,我們河水不犯井水。」海德蘭冷冷地說。對方沒有拔劍,但好幾個隨從,還是把手都放在劍柄上。海德蘭的匕首瞄準了刀疤騎士腋下,那裏是板甲的薄弱處,若果他有什麼舉動,無論其他人是否一起上,刀疤肯定首先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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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問你麼?打斷騎士和少女的交談,可不禮貌。」瘦騎士聲音高亢,彷彿海德蘭的不滿,讓他更高興,用下身思考的傢伙,海德蘭心中暗罵,不去找軍妓,就是要四處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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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先生可真會說話。」凱瑟琳吐出一口煙霧,熏向騎士們。有幾個年輕的隨從揪起眉頭躲開,瘦子卻沒有避,只是裝作一個勁地吸:「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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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歷斯人吃吃地笑。海德蘭可沒有他們這種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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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的少女,請問你的芳名?」刀疤行了個騎士禮,放在海德蘭肩膊的手卻沒有離開。不放手更好,海德蘭心想,這一刺上去就是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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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莎。」白髮少女嘴邊溜出一句,不帶任何感情的話。小孩詩人卻在旁邊低聲唱起氣氛奔騰的戰鬥樂曲,,琴弦挑動心弦,海德蘭只感到越來越煩躁,這小子是來搗亂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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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家的小姐?」刀疤騎士見她回應,笑逐顏開。勝歷斯人笑鬧聲越來越大,旅館其他酒客交談聲卻越來越小,好比森林裏的惡狼出巡,小蟲都要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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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家。」艾麗莎的聲音細如輕風,所有人卻都清晰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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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似在說謊,也不像在開玩笑,海德蘭暗忖,難道她真的不是誰家小姐,卻如肯恩所說,是位劍術高超的劍客?但帶着板甲四處跑,仍然是太怪了,海德蘭暗自搖頭。艾麗莎的的眼睛悄悄瞥向他,海德蘭心裏發毛,她不會知道我在想什麼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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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罷?小姐的高貴打扮,不會是這些人拐走了你,不讓你說罷?」瘦子騎士這時候插話,將手放在了劍柄上。旅館裏其他人一副看戲的表情,無論是雇傭兵、獵人、莊稼漢,就只有老闆和他的妻女最擔心,擔心會弄壞傢居、惹上官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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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者在上,這個時候騎士先生,可是會維持正義。」刀疤臉補充,眼睛在瞥望海德蘭,居高臨下,海德蘭也在看他,敵在明我在暗,你猜是誰出手快?他擔心的不是刀疤騎士,而是凱瑟琳背後站着兩名隨從,只怕一動手,就會抓她作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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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的名號,可不是凡人能借用。」白髮少女搖頭說。海德蘭感覺有點怪,她怎會忽然嘣出這樣一句話。自然會惹怒刀疤臉,他由始至終都是為了找碴;小孩的琴音來到最激昂之處,他肯定是有意,海德蘭暗罵,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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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騎士先生不是聽得很清楚。」刀疤臉抬高頭道,彷彿準備好脖子給人割,這家伙應該說是囂張,還是對自己劍術有自信?海德蘭暗忖,算了,反正他要刺的也不是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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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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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少女明明沒張口,聲音卻像暴風刮面,旅館裏每個人都嚇到了。海德蘭只見凱瑟琳吐出的煙霧在半空一滯,眼前純白人影捲襲而過,玄光閃耀。他甚至沒看清,艾麗莎什麼時候站到了椅子上,另一赤足踩上桌面,烏克明亮的利劍已直指刀疤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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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凡人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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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詩人的琴音屹然而止,他張大了嘴;白髮少女俯視勝歷斯騎士,刀疤瞪大眼睛,他絕對沒看清少女何時出劍,皆因海德蘭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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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汗直冒,若果維納斯的半神劍聖還在生,能看清這一劍麼?反正海德蘭習劍二十年,也沒窺探到這傳說中的境界;旅館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只有老闆還在口吃地大叫:「天、天啊!大人們,不、不要在這裏動刀劍!」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sMxf7Bbp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