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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放了孩子,他們是無辜的,諸神會饒恕你。」穿着修女服的女人哀求,潔白的長袍此刻和地布沒有什麼分別,高瘦海盜直接給了她一巴掌,打得她嘴角滿口鮮血,接着狠狠灌她一口酒,修女痛得哀嚎,全身顫抖,海盜褲子卻豎起,彷彿獲得巨大快感,一直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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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你再在這裏像狗一樣發情,我就派你去艙底倒臭水。」船長走過來,似抹銀黑色的陰影,推開了他。高瘦海盜差點想從腰間拔出小刀,才忽然意識到面前是船長,旋即像頭狗一樣低下頭,嘴邊吐出不明所以的話,連艾爾帕也沒聽過這種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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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說船長還有一點良知嗎?還是他不願商品這麼快就被弄壞?這一點點傷口在海上極其麻煩,畢竟船醫不能照顧每個傷患,尤其是邪靈入體幾乎無藥可治。艾爾帕暗忖,這位船長,也許只是為了保護他的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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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能儲備的食物和飲水有限,在抵達最接近的港口之前,他們無法在補給。艾爾帕估計,即使長船在庇護地靠岸,也要一個月以後,這份量的口糧只是為了讓俘虜勉強生還,而且無力反抗。那麼,如果要反抗,艾爾帕必須在自己喪失全部力量之前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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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又在痛,艾爾帕勉強忍住,但還是讓他視野模糊。該死的,這傷怎麼了?他被敲後腦的時候,幸好還戴着頭盔,要不然肯定血流如注。現在傷口有暴露嗎?要是還在流血,以船上的環境和伙食,他只怕活不過兩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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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後腦,赫蘭,有流血麼?有沒有黑色的血跡?」艾爾帕低聲問,他勉強能看到赫蘭耳背,他也許能幫他看看後腦,於是低下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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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事,就是腫起了一塊。」赫蘭低聲咒罵:「該死的矮子,他大概是喜歡男的,你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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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帕完全不想問他為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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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有個想法,我們見步行步。」艾爾帕低聲和他說,以免被旁邊撐槳撐得打瞌睡的海盜聽見。他沒法看清楚赫蘭的表情,他只是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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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船上點起燈,高掛桅桿上,但還是沒法看清楚甲板所有事物,更不用說四周漆黑的海面。舷側放着片片木盾牌,彷彿阻隔着那浩瀚恐怖大海的城牆,就是片還不到半截拇指粗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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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長,願意停步聽我一言嗎?」艾爾帕乘他哼着小曲經過的時候,主動搭話。船上的生活苦悶,除了在甲板上觀察天氣和海流之外,就是和船員在吵些有的沒的,聽老海盜聊航海傳說,神域海的多爪海妖、冰鬼和雙頭蛇,也許和俘虜談天聊勝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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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要和我分享你的逃跑計劃嗎?」船長似乎來了興趣,在燈影下勾起一抹微笑。他似乎很注重自己的儀表,沒有露出牙齒來笑,否則就能看到他嘴上缺了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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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你想保護你的資產,對吧?」艾爾帕低聲說着。浪潮擊打船身,比戰鼓還要吵耳,但還是有許多人瞥向他,有海盜,也有俘虜,至少在船上他已經足夠面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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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是當然的吧。」船長彷彿在吹口哨,嘴中洞漏風,人也輕佻:「但由你口中說出來,就很值得懷疑,奴隸,你別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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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加重奴隸兩個字的語調,艾爾帕不寒而慄,不,他心中不願承認這個稱呼,但在銀黑鬼魂般的船長面前,他就是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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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個建議,給俘虜們蓋上防水布保暖如何?」艾爾帕嘗試令語氣不那麼冷淡,但他實在對銀黑幽靈毫無好感:「每個凍死的人,就是死神從你口袋裏搶錢。北洋海上這種天氣,孩子能支撐個兩天就很勉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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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喜歡你的提議。」船長微笑着走近,艾爾帕以為他願意妥協,但他的笑容卻漸漸冷漠,一腳踩在艾爾帕頭上,頭又在痛了,該死的奴隸販。船長彷彿刻意在侮辱他,一直用腳底往他臉上擦,冷冷地說:「但我不喜歡你心裏打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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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桅桿綁住的孩子,毫無徵兆地嘔吐,吐得滿身都是。不是什麼人都受得了船上的搖晃,艾爾帕也勉勉強強,但他支持得了,孩子卻不是這樣。船長回頭,一臉嫌棄:「弄髒我的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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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艾爾帕心中冒起可怕的念頭,他知道這人想做什麼,不,他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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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布,過來,給他海水洗臉。」船長旁邊的大副頭戴牛角盔,壯得像個戰士,滿臉鬍鬚,無法看清楚他的表情。艾爾帕的怒氣快要沖上腦門,該死的,諸神救我,祢們在哪兒?救救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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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大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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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頭矮子小嘻嘻地解開小男孩身上的繩索,手指一直在亂摸,該死的禿子,不只喜歡男人,噁心的連小孩都感興趣嗎?艾爾帕怒不可遏,但身上的繩子在沾濕海水之後更緊了,他發洩一般踢腳鐐的鎖鏈,金屬彷彿在示威,大副回頭,露出粗獷笑容,他連牙齒都是尖的,艾爾帕想起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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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莫國人挺正義的,怎麼,你想代替這孩子去洗臉嗎?這可是賞賜,在船上誰能洗澡?」大副來到他面前,海盜們見來了戲,於是在一旁附和:「是的,大副!對的,大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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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求我讓你洗臉,也無不可。」大副白森森的尖牙就像擱淺在海岸的鯊魚骨架一樣。艾爾帕感覺自己的一頭熱又漸漸褪去,望向漆黑的海面,恐懼在他心底裏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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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我,我就讓你代替孩子去洗臉,求我。」大副嘻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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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哭了,旁邊的婦女也呼天搶地般哭,高瘦海盜掌摑他們,笑不攏嘴:「該死的,你們說話聲音那麼大,連我都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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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呼嘯而過,所有哀傷與痛楚隨風而去,聲音隱沒在無盡遼闊的海洋深處。哭什麼?他們笑罵,哭個屁啊?然而,艾爾帕知道他們在說亞達慕通用語,大部份北洋人都聽不懂,除非少數行商人,或是受過教育騎士。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以致諸神要降下懲罰,他們如斯罪業深重嗎?艾爾帕不明白,那些人心中只有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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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主人。」船長忽然開腔,搭住大副的肩膊,他馬上冷靜下來,船員們在圍觀,嘿嘿地笑。這是侮辱,折磨艾爾帕的自尊,但他知道要海盜放過孩子,他只能妥協,於是他忍住了所有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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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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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主人怎麼樣?」船長微笑着,似夜裏佇立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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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放過孩子。」艾爾帕強迫着自己張口,他的內心卻苦澀得作嘔。他的奴性這般重嗎?為了孩子,他說服自己,為了孩子,他必須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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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呢?你想要洗臉嗎?」大副低下頭來問,露齒在笑,口裏傳來難聞的腐臭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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鯊魚的牙齒在艾爾帕面前忽恍,鋒利而蒼白,海洋就像嘴裏的無底深淵。恐懼輕易戰勝了他的自尊,自尊又有什麼用?逃得過死亡嗎?死得有勇氣難道就沒有痛苦嗎?沒有恐懼嗎?他在葛斯堯貧民窟的時候,早已捨棄了這沒用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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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求你也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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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服了!屈服了!」海盜們高聲呼叫,彷彿看到什麼奇妙景象。艾爾帕幾乎委屈得要哭出來,他這輩子還沒如此丟臉過,莫王朝的堂堂男子,如此被人踩在腳下侮辱,上百人圍觀,有些還是手底下教出來的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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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清楚!求誰?」船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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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主人。」艾爾帕已經毫無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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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船長的嘴角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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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求你放過孩子,求你放過我。」艾爾帕彷彿喪失了靈魂,正沉入大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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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長滿意地點頭,海盜發出失望的叫喊。艾爾帕內心有點兒恩慰,諸神在憐憫他們嗎?要拯救這個孩子嗎?艾爾帕低頭正想祈禱,卻見船長走到孩子面前,一刀砍斷他手邊的繩子,微笑說:「可惜,船上的規矩不能亂,否則我的面子往那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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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你這惡魔!魔格納的狗種!艾爾帕的說話來到嘴邊,只餘下咆哮。那些人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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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去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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