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西方大陸,洛辰王國首都加拉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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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再一次由夢中驚醒,朝眼裡湧來的卻不是恐懼,而是無法填補的悲痛。洛辰看見父親的背影漸漸遠去,沒有帶走一位隨從或是衛兵。大角羚上,與他並肩共騎的南泛.達克隆滿頭白髮,父親卻依舊英姿勃發,並沒顯出半點老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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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洛辰在寢室裡用他只有五個春天大的嗓音朝遠處歇力大喊,心裡害怕極了。父親從來沒有不辭而別,無論是打獵、親征、談判……他總會告訴他回來的日子,並且絕不遲到。可是,他這次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連道別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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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始終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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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於天邊初滲,將他的影子拖得長極,彷彿一個能將城堡環抱的巨人。染上橙黃的草坡中央,有條伸入山嶺的道路,父親和南泛老師就朝那個方向策羚而去。洛辰一直凝視著二人的背影,眼裡不經意間充滿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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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在這刻驚醒,睜開眼睛時熱淚盈眶,棉枕被弄得一片濕潤,但他依舊哭著,淚水無法制止地湧出,直至他雙眼腫痛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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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已經起來了嗎?」一把年輕而甜美的聲音自厚木門外傳來。洛辰立時用手背擦乾淚水,走到門邊,試著平靜地回答:「沒錯……你是新來的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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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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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還沒起來,你起得很早。」洛辰打開門,一頭漂亮的黑色捲髮出現眼前。她有著和身形一樣瘦削的面孔,以及頗為機靈的瞳仁,看到洛辰打開門後,她忽然慌張得像隻無處可逃的兔子,幾乎打翻了手中的水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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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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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門應該……不是由陛下開的。」她羞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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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指我不能開門?」洛辰試著裝出嚴肅的樣子,儘管這表情與才剛十二個春天大的他格格不入,再加上紅腫的眼眶,根本一點都不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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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她露出一個恬雅的微笑,很快就回復常態:「我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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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放下東西。」洛辰報以一個欣賞的笑容:「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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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蒂,十三個春天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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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山裡的人?」洛辰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唯獨那雙黢黑的眸子和較暗的膚色,使他不肯定自己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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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個純種。」溫蒂小聲地說:「陛下,請別告訴其他人,我……有一點南方的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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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件可恥的事啊。南方人的技術遜於北方,並不表示他們是野蠻人。他們不過是缺乏了像南泛這樣的人物而已。」洛辰又打趣地說:「但你大可放心,氏族首領不會對你的身世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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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每個春天一度的國宴,各族首領都聚在加拉拜城了吧?」溫蒂看起來從容了些,也許是被洛辰為王不尊的態度所感染,她拍了額角一下,說道:「對不起,我都差點忘記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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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忘了這件事。」洛辰倒回床上,抱怨道:「你們老是想讓我穿著得像木頭娃娃一般,然後又要聽那群老頭說什麼搶這片地、搶那片地的,一點都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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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非常英明。」溫蒂被逗得笑了起來:「人民都希望地權問題能盡快解決呢!自從先王不在,各族首領都不再團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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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心裡的怒火忽然無可壓抑地旺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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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提起我父親!」他一字一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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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蒂顯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還不及道歉,洛辰已冰冷地說:「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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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女僕低著頭,委屈地奔出房間,洛辰卻全無挽留的意思,只是呆呆坐回床鋪。他腦海裡充滿父親的豐功偉蹟,而這些成就無不令他越想越憤怒。5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UyTTae8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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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陽光從窄窗斜照洛辰的寢室,他才察覺周圍冷僻得像城裡的街角小巷。房間一切都格外陌生,尤其是放在床邊、注滿涼水的盤子,以及往內敞開、搖曳不定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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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識到自己應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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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來到大殿時依然非常早,他記得適才經過廚房,火爐才剛剛燒起,但早餐的烤魚和火腿味卻非常好聞。為了國宴,大殿已重新佈置,大理石地板鋪上自北洛群島送來的地毯,圖案講述一個追捕巨鯨的故事。天花板掛著王國氏族的旗幟,洛辰只記得黑角羚配白底布的是達克隆,其餘林林總總還有十多張,都是組成國家的各個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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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殿比平日來得多采,但洛辰的坐椅還是沒什麼改變。那張父親留下來的爛木椅,虧別人尊稱它為「共主之位」,卻比一張庶民的坐椅要差。怪不得在亞達慕商人卡奧達奇當面侮辱南泛時,父親會砍這張破木椅來示威,想必大殿已經沒有其他更便宜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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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懾狼」的寶劍安放在共主之位旁,它代表著王威和軍權。這柄劍和洛辰一樣高,他猜尋常人必須雙手才能勉強揮舞它。因為體型巨大,所以上面開了三道深漕來減輕重量。傳聞此劍贈與父親之前本是特立塔所有,祂是一位能化身為狼的諸神使者,後來啟發了南泛鑄造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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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無論什麼東西,只要是父親留下來的,洛辰都無比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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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一刻不想將整座加拉拜城拆掉重建,然後打造能讓亞達慕列王都為之驚嘆的偉大都市,再告訴世界,洛辰王國並不是商人都能隨便侮辱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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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傳來的腳步聲將洛辰從幻想中抽離。步伐沉重迅速,他猜是李奧,比斯格氏族的首領。5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kEMxY3n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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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被衛兵推開,一個高大的身軀立即出現在洛辰眼前,那人有著比斯格人獨有的光滑皮膚,以及一頭棕色捲髮,在黑色瞳孔和筆直鼻樑下方,掛著輕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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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沒有在意他的態度,反正這個樣子洛辰早已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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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每次都來得很早。」李奧.比斯格來到共主之位前作了個揖,然後說:「但無論聽進多少國事,小孩都依然是小孩,應該到花園裡去玩,而不是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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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奧,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即使吾王仍是小孩,他也有權會見臣子。」衛兵還沒有來得及把門關上,基爾.達克隆就推門而入。他頂著一頭暗紅色的短髮,活像隻趾高氣揚的公雞,傲然踏進大殿:「先王把話說得很清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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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兩大氏族首領為早餐而來,洛辰已經開始覺得殿中有兒點擠了。也許是他們盛氣凌人,使年輕的他感到局促不安。達克隆氏族多年來,在前朝宰相南泛庇陰下,可算是中界山四大族之首。但如今南泛與父親失蹤了六個春天,另外幾個大族也隱約有僭越之意,洛辰暗忖,包括比斯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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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先王與南泛.達克隆,也即是閣下的父親……『失蹤』之前,王國上下一直都井然有序。」李奧睨視基爾,語帶諷刺地說:「你的族人還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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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李奧閣下閒時的興趣是創作故事?」基爾不甘示弱,高聲道:「還是你企圖借一些巿井傳聞,作為掩飾自己、攻擊他人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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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非得現在討論這些問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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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忍不住從木椅站起,雖然他的身型比兩位族長都矮上一半,但鼓起勇氣說話的聲音,卻一點都不小:「現在我才是你們的王,而且我要管理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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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王說得甚是。」剛從殿門進來的人笑容可掬,不過洛辰看得出,那勾起嘴角純粹是表面功夫。歲月雖然不留情面地削去他的頭髮,但他眼裡的機智卻半點也不減。在多位首領中,就要數這人最叫洛辰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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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利.塔巴前來報到。現在讓我們來討論國事吧,諸位。」他緩緩地說:「中界山脈的地權一直糾纏不清,達克隆人在這個春天,將北方都劃為他們的領土,這很明顯是對我族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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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朝他們投以疑惑的目光:「慢著,就你們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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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首領們都不愛早起。」塞利輕描淡寫般回答:「我本來打算,在早餐時間來看看吾王就回客房休息。誰知兩位,居然比我捷足先登,真是奇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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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有土地問題要處理,不是嗎?」基爾不帶感情地說,他的目光卻非常熾烈,恨不得把塞利馬上吞掉的樣子。洛辰雖然年輕,卻能感覺到瀰漫在眾人之間的怪異氣氛。這群老頭又吵起來了嗎?他心中暗嘆,國家的歲貢主要來自這些山區氏族,若果他們真的打起來,國庫又要繼續空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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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權問題也不是第一次出現,洛辰曾聽過一些老僕聊天。每隔四個春天,中界山脈都會發起一次大水,山上沖積下來的黑土能夠令作物生得相當茁壯,也使本來明顯分隔四個氏族的河流再次改道。地界模糊,引起過極大的紛爭。王國初成形時的第一次地權之爭,做成了幾百人傷亡,王國之盟幾乎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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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穩定王國四大支柱,父親親手在河床上埋下五塊等一人高的「界石」,定為地界。然而自然之力難以對抗,洛辰想到這兒便感到諷刺,即使父親能單手揮動巨劍懾狼、力拔大樹,卻無法避免他所埋下的界石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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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界石全倒在十字河以南,這不是說明北中界山都屬於達克隆人嗎?」基爾根本沒把塞利放在眼內,高聲責問:「根據先王所定的規距,這是毫無置疑的!除非吾王打算親手修正地界……要是這樣我也沒話說,但是啊……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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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望共主之位上的洛辰,目光不但完全沒有敬意,更隱約帶著脅逼。同時,另外兩位族長也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大殿最高處。這一切,洛辰都看在眼內,他們這些模樣幾個春天下來都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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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基爾言下之意,就是洛辰不去搬動界石,地界也就此算了,可是誰都明白,才十二個春天大的洛辰根本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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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吧,吾王並沒有這個打算。」基爾開始在殿內從容走動,一邊像宣佈似地說道:「而我倒是希望吾王為我族查明一事,有人在達克隆領地殘忍地殺害了一隻裂谷大角羚,這行為對達克隆氏族圖騰是極大的侮辱,相信是一些陰險小人密謀挑動戰端……」5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X6fu8vj2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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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且慢。」塞利大聲喝停,卻又開始慢條斯理地說:「我老人家耳朵不好,剛才什麼也聽不清楚。你說話這麼急,用意是想叫吾王來不及發言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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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有這個意思!我……」5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0VjAbcuz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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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搶白,卻又被塞利一喝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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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地界……什麼石?」塞利露出疑惑的表情,轉身問道:「李奧.比斯格大人,你剛才聽得清楚基爾.達克隆大人的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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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聽懂。」李奧一字一頓地說,神情輕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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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了……哎啊,既然基爾大人也想談一談地權的問題,就讓我這老人家率先發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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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利略為停頓。他向共主之位微微一揖,脖子上的綠鑽項鍊叮叮作響:「我啊,就認為依靠幾塊石頭來訂立地界,已經不合時宜了。再說,那些陰險小人也可能密謀搬動界石,然後在自家門口做些手腳,說自己才是受害者吧?哎,我真該哀悼那些可憐的動物,被王國的大族尊為圖騰,口裡說要嚴密地保護,卻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殘忍地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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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鑑於此,我想王國真該好好檢視一下的各氏族的守備能力。」李奧此時接下去說,語帶不屑:「要不然南人打來,有些氏族又要縮在牆後面,直到敵人都死光才敢出來搖旗吶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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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膽就再說一次!」基爾怒不可遏,臉上的紅暈幾乎衝上雞冠似的髮尖。他將手按在腰際的配劍上,顯示他的憤怒。但若果目光能夠殺人,李奧大概已經死了好幾遍。5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VfELbUc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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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著承認吧。」李奧輕蔑一笑,退開一步,擺出接戰姿態。而塞利只是站在旁邊觀看,連換個表情也省了。5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PlY7G4VK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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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知道需要阻止他們,但卻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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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聽一些長駐殿門的老衛兵長,說起氏族首領拔刀相向的事。那時,父親成為共主不久。加拉拜城初建,為了訂立慣例,他邀請各族首領到大殿參與第一個春天的國宴。那時候的國宴遠沒有現在般盛大,參與的氏族只有八個,也不過持續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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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晚,洛辰在宴中宣佈南泛.達克隆和凱娜.紅鷹將結為親眷時,惹起一眾首領強烈抗議。源於紅鷹氏族好戰成性,曾入侵諸族,即使結成聯盟,怨氣卻依然無法消弭。達克隆氏族聯姻一舉,分明是護著他們的仇敵,首領當中自然無人能嚥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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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其中三位首領走近共主之位,準備向南泛和凱娜拔劍示威時,父親站了起來,左手放在懾狼之上,喝了一聲「退下」。然後,近一人高的巨劍被當時才十八個春天大的父親單手拔起,架在為首那人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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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老衛兵長對著新兵說得口沫橫飛,卻在這裡刻意停頓,惹來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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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故事,大概就是連衛兵長,也不清楚到底是劍身的重量令那人跪倒,還是他被父親的威嚴嚇得雙腳乏力而跪了。總而言之,往後就如約定俗成一般,每當共主將手放於懾狼之上,就是氏族首領該收斂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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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洛辰明白,自己不單止沒有舉劍的力量,也沒有父親的威嚴;他心裡其實急得鬱悶,卻無計可施,是的,他什麼都不如父親。父親是別人眼中的英雄,是屠龍者、是救贖者、共主、星辰降生之子,他的名銜多不勝數。而自己,洛辰二世,共主之座的繼承人、王國的統治和決策者、城衛軍的唯一統領……都是虛名,他只是個承繼著父親之名的掛名領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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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什麼能讓亞達慕列王驚嘆的都市?甚至連南人入侵,他也無力親征,甚至連眼前這群氏族,他都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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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陛下,我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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