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生來就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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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有一環巨大的白色地帶,高於山脈和雲霧,人們稱之為「神域界」。除了傳說中的永夜國度外,這奇蹟無處不在,彷彿在提醒人們諸神永遠而崇高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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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話中,因為人類妄想踏足神域界,所以諸神合力將這片樂土上升到遙不可及的天空去,留下了祂們的後代「半神」來統治凡世。直到六十多個春天之前,南泛看見先王乘著彗星降生於中界山。洛辰的名字便象徵着這片土地上唯一的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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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憶起僕從們說過的故事,他彷彿親歷其境——父親與南泛穿過中界山谷死寂的森林,看見陽光滲透灰燼雨,喚醒生命氣息;他們聯手打敗了黃赤荒土盤據千年的龍,將水源歸還氏族;在赤紅神殿與紅鷹巨神殊死戰鬥,在火雨即將焚毀大地之際,南泛破壞了作為紅鷹力量泉源的一顆紅寶石,父親才將祂殺死;北方氏族最終結成同盟,將首都定於加拉拜河畔,並奉父親為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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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活了五十多個春天,才與王后誕下一子,不過母親難產而死,洛辰對她的面龐自然毫無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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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也不記得父親的臉,他對親人的唯一印象,就是在夢中,父親那漸漸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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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情景硬生生地烙在他腦海裡,無法抹走,彷彿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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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春天大時,洛辰身穿代表洛辰王國貴族的藍色羊毛短袍,登上共主之位。當日放眼大殿,面前盡是密密麻麻的氏族首領和開國功臣,殿頂就像今天一樣掛滿旗幟,美酒如岩壁流出的泉水灌進各人肚子裡,歌者的奇妙嗓音和優美口哨,化作一首又一首自然之音,殿中充滿歡悅和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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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熟悉的嗓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將他喚回現實。她非常謹慎地湊近低語:「想不到陛下會在這兒,許多人在找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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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蒂?」洛辰回頭,看見她瘦小的身軀和恬靜的微笑,心不免有幾分內疚。然而,洛辰是一國的共主,這身份使他無法說出任何道歉的話:「誰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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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一群老頭子嗎?」溫蒂像是不記得今早發生的事,朝洛辰從容一笑。她又似想起些什麼,調皮地說:「對啦,還有一個很像南方人的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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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圖.布在找我?」洛辰心裡竟不經意地有些興奮,迫問:「他有說找我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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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蒂拉緊頭巾,用她機警的眸子掃視四周,才對洛辰耳語:「陛下懂得騎角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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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可以看見溫蒂緊抿的唇上顯露出一絲忑忐,以及她斗篷下遞過來的一柄短劍。洛辰察覺到事情並不對勁,急忙將短劍收入懷中,同時用眼眶的餘光注意街上,只見有幾名大漢佇立在狹窄的泥路,正彼此低語,他們腰間都帶了收割用的短鐮。洛辰清楚短鐮雖然不是好武器,但用來割開喉嚨卻也簡單不過,特別是無力反抗的小孩或者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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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夠甩掉這些人了。」洛辰望了她一眼:「你會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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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目標不是我。」溫蒂微微一笑說:「成圖在南門那兒等陛下,門衛都是布族的人,陛下會很安全的。角羚索在我身後的小巷裡,陛下騎上去後就請別回頭,直至見到成圖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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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走?」洛辰輕聲問:「你這樣做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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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媽說過,洛辰王國的人民曾經有一段美好時光。」溫蒂即使眼裡滿懷憧憬,卻仍懂得聰明地避免提及一個人:「我希望陛下能把過去的光輝帶回來,而且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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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需要你來見証洛辰王國的未來。」洛辰誠懇地望著比自己個子略高的溫蒂,神情認真地說:「而且還要你每天都來替我打掃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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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為定。」溫蒂眼圈有點兒紅,顫聲道:「好了,請快走吧,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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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閃身走入後巷,一匹驕傲高貴的動物正在那兒等著他。大角羚疑惑地看了洛辰一會,才低下頭表示敬意,利刀般的角幾乎垂到地上。但洛辰才沒空閒管牠有多少靈性,翻身就騎到大角羚的背上去。他拉穩韁繩,雙腳一夾,然後只覺身子宛如乘風,躍出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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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三名大漢已經手持短鐮,擋住路口,卻見角羚往牆上一踏,在眾人頭上騰空而過,接著穩穩落地,在大街上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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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隱約聽到一陣少女的笑聲。他抬頭仰望,只見溫蒂瘦削的身影仿如風中旗幟般佇立於屋頂,看似搖搖欲墜,但又穩重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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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笑容仍然是一貫的優雅和簡樸,使洛辰也不禁揚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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