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同意小姐這種做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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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焰狐疑地問。本來,這批雇傭兵的紀律就不嚴明,現在搞得像是個競技大會,難道會更好?銀焰可說不上來。沙隆卻一臉看戲的樣子,似乎也不是第一次看見艾瑪莉這般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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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來不太會質疑小姐的做法,她凡事都有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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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隆悠然地說,挑了個木桶坐下。他身上穿着練習用的皮甲,銀焰忽然意識到,軍營的操練可能就是打算以此為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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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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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焰有點好奇地問,他對於沙隆這位大漢都能理解的解釋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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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騎士團是女人,大概會被其他士兵看不起,但只要狠狠踢他們的屁股,他們就會乖乖地知道這些女人是可以仰望的人。更何況軍營也需要些娛慶活動,不是麼……你可不要和小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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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隆裝作陰聲細氣地道,但他聲音粗獷,聽起來不是一般的彆扭。銀焰暗自在頭盔裏露出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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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途跋涉南下,馬上就要立威,聽起來很像艾瑪莉小姐的風格。」銀焰饒有興味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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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罷?」沙隆用力拍他的肩膀,鐵手套碰在板甲上發出清脆的金屬響聲。銀焰感覺沙隆一定不是傷得很重,要不然是他本來力氣就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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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昨天和血盟兄弟會那邊會面,他們肯借用隧道麼?」沙隆忽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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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屬於一個叫『狗屠夫』的人。既然是艾瑪莉小姐介紹,當然非常順利。」銀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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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屠夫?我沒想到南邊的人這麼野蠻……」沙隆露出驚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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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個稱號,稱號,聽說他殺的魔格納之犬多不勝數,所以民間如此稱呼他,事實上會面那天,我們就受到了黑犬襲擊。」銀焰沉思着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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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對自己劍術比較有自信的士兵圍過來報名參與,艾瑪莉讓他們穿好護甲,以免刀劍傷人,但有些年輕人卻並非太放在眼裏。一位花火騎士自薦上陣,站到操練場上。果然細看之下,外觀和艾瑪莉略有不同,不但身形比較高挑,而且髮色相較之下暗淡得多,瞳孔也不是艾瑪莉那種好比火焰般的橙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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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讓我來嘗嘗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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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商隊護衛的士官踏入訓練場,他的說話顯然帶弦外之音,旁邊圍觀的其他士兵於是喝采起來,花火騎士卻神情自若,氣定神閑地戴上她略顯嬌小的黑色鋼盔,並且抽出腰間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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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騎士,泰勒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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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絲擺出一個戰鬥姿態,銀焰自覷也算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他從腦海中稍微思索,便看得出這劍術從何而來。身體側站,迎敵的前手收背後,彎刀以刀背靠前,高舉過頭,典型的巴斯拉克草原劍術,源自古丁平原,聽說承襲賽洛湖劍舞者,是套不錯的單手步戰劍法,不過對比起博大精深的古劍舞術,卻又果然顯得只是草原民族刪改而來的取巧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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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銀焰年輕時,他曾以為自己學過十五年兵器,樣樣精通,但當他遊歷亞達慕,才見識到自己多麼渺小,樣樣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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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好好記着我的名字,你今晚會用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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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官還一個勁地揶揄對手,顯得從容不迫,旁邊圍觀的士兵,又是一聲歡呼。銀焰微微一笑,他大概也能猜到戰鬥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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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拔出手半劍,看來是北洋大陸傳統劍士決鬥所用的下架劍式,側身迎敵,靠使劍手測量對方腳尖的距離,來決定進退。他大吼一聲,往前突刺,卻是一記虛招,但泰勒絲沒有什麼反應,身體只是不斷前後晃動,彷彿在隨節奏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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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見她沒反應,膽子更是大了起來,往對方的腳尖又是一記突刺,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攻擊,電光火石之際,卻聽到噼啪兩聲,羅伯特的頭盔兩側分別被刀背擊打,泰勒絲的前腳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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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絲,勝,賞一枚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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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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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莉露出一個嘉許的笑容宣布,場外圍觀的士兵爆出一聲驚訝的歡呼。羅伯特呆立在當地,顯然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銀焰嘆了口氣,回頭對沙隆說道:「差距這麼遠,真的有意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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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要挑選你審判者的騎士上去打一場,為男人爭回點場子?」沙隆嘿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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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還沒說過,要是你和這些女人打起來誰比較優勝罷?」銀焰暗自反個白眼,和沙隆絆起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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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接下來,似乎沒再有什麼人敢上前挑戰。商隊護衛的士官被人一招取勝,這些士兵自然看出花火騎士的厲害之處,只怕自己上場又會被女人羞辱一番,自然得保名避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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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挑戰,那邊戴頭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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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旁邊的一名花火騎士忽然走到操練場上,用劍直指着銀焰。不少士兵回過頭來,卻見竟然是部隊裏面地位特殊,裝備優良,但不知底細的審判者。他們大多都以為審判者是些貴族私兵,表面恭敬,背後閑話也自然不少,此時見花火騎士主動挑戰,便喝起倒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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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焰老傢伙,你在這兒真不受歡迎,要不要上場去為自己掙點面子?」旁邊的沙隆笑着說,一副不懷好意的眼神。銀焰看出上前來挑戰自己的人地位不凡,配刀比起其他花火騎士更為精緻,而且斗篷繡上金邊,也許是隊長般的人物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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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焰,如果你輸了,我要看你頭盔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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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莉也在一旁附和。銀焰看出這可能是少女的陽謀,明擺着要他上場去和花火騎士對決。無論輸贏,她都穩賺不賠。銀焰早就過了熱血上頭的年紀,他有點想搖頭推卻,但心底卻有把聲音在告訴他,就這樣認老了,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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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焰沉默地站起來,步步走近操練場。他也有點好奇,自己退步到什麼程度了,自從上次和黑犬戰鬥之後扭到手,他就耿耿於懷。他稍微伸展一下手腕,像感覺沒那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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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敢問閣下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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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有禮貌地說,用手中配刀半空一劃,行了個相當漂亮的禮。銀焰所用的只是一柄尋常手半劍,由艾爾家的城堡熔爐鑄造,算是柄過得去的武器,但也僅此而已。他緩緩抽出劍來,雙手持劍舉在胸前,是個非常尋常的雙手劍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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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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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戴好頭盔,沉着應戰。她似乎看出銀焰是個經驗老到的對手,絲毫不敢怠慢。說起來,她一開始便打算挑戰他,若非艾瑪莉慫恿,就是早已看出銀焰乃軍營裏最值得挑戰的對手,或許源於某種武人的直覺罷,銀焰說不出來,但他也隱隱感覺到對方劍術不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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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刀急攻過來,比不少長劍來勢都要快,但銀焰還是能看清楚揮舞的軌跡,即使隔着那笨重的頭盔也一樣。他也懶得檔格,仗着手半劍比對方長上一個掌距之利,高舉過頭揮舞起來,硬是逼得安娜無法前進,同時腳上步步進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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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略懂劍術的人看出銀焰善用兵器的優勢,不禁在一旁鼓掌,像為他們出了一口濁氣。不過銀焰知道這僅僅是開始。安娜很快便停止後退,閃到銀焰身側,轉移進攻方向。但銀焰才不會給她這個機會,順勢側劈,又迫退安娜。她的彎刀迅猛非常,但究竟比起傳統的長劍短,若果無法侵入銀焰的防守圈,實在無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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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局勢僵持,但一瞬間終結戰鬥也不是這麼容易,銀焰交手幾下,大概已知道對方熟練北洋劍術,還是個草原劍法的高手。他不禁思考為何艾瑪莉要組建一支善於使用彎刀的騎兵,敏捷、靈活,但面對身披板甲的騎士不具備太大優勢,反而擅長對抗沒什麼裝備的步兵。同時銀焰手中的劍也沒有停下,和對方打的有來有回,大概沒人猜想得到他有時間分心思考其他事情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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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久久不能看出銀焰半點破綻,讓安娜焦急起來,她的步伐略為散亂,銀焰也看中這個機會,忽然手持劍身,攻向安娜懷裏,她嚇得微微一聲驚叫,失去平衡,但銀焰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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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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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收起配劍,並且脫下頭盔。她的神情稍微有點驚訝,像是難以置信眼前這人似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打敗了她。也是,銀焰這才意識到自己整場戰鬥氣也沒有喘,顯得太過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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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遺憾,沒能看見你的真實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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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莉笑着走過來,有點不懷好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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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者泄露身份,就和你被得知身世一樣嚴重。」銀焰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這時候就收起多餘的好奇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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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是說笑,別那麼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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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莉自討沒趣,歪着嘴就走了開去。其他圍觀的士兵見戰鬥塵埃落定,本以為養尊處優的審判者,竟然贏了花火騎士,可謂眾人大出所料,又是一陣歡呼;銀焰不喜歡在這種公開場合逗留,於是他朝沙隆招手,跟隨艾瑪莉向指揮官的帳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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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罷,我們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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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拉拿大人贏了麼?」沙隆小跑着過來,朝安娜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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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保佑,他當然贏了。」安娜的語氣聽起來依稀平常,就像北洋大陸寒冬飄降的雪一樣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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