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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刮出血痕，痛楚卻在心底勾起歡悅。格蘭達對着鏡子在笑，給我！感覺又回來了，那聲音在對她說，給我甜睡煙草！她在渴求着甜膩的氣體，不，那不是她！但我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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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格蘭達的手指深深捥入肉中，瘦削臂彎傳來刺入骨髓的痛，走開！溫熱的血流過冰冷肌膚，滲透於每道傷痕，痛可以讓她尋回自己，懲罰我！拯救我！任誰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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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達眼前的記憶將要湧出來，淚水也跟着滑下，不，不要過來！她不想記起來！快遺忘，快遺忘，快遺忘！不、不要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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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發臭成這樣，快要死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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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死掉比活着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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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了，好嘔心，快枱她去審判者那邊罷，交給他們處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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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中，格蘭達聽到那些陌生人在說。他們是什麼人？湯姆．亞可的部下麼？是戰神之劍？不要過來！不要打我了！我……原諒我！諸神！求求你們！我什麼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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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陌生人們只是將她手腕的鎖鐐解開，放到潔淨白麻布所做的擔架上。滲血的膿水很快就沾污了一切，那些人一臉嫌棄，不過還是將她枱到溫暖陽光之下。格蘭達起初還以為這是什麼可怕的酷刑，或者湯姆又想到了新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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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銀色頭盔的白髮男人來到她面前，格蘭達嚇了一跳。她沒力再逃了，不要再玩弄她，求求你……淚水從眼框中滑下，男人卻只是喃喃在說，可憐的女孩，諸神拯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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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達不相信，這只是一個夢，這只是一個夢，難道不是麼？滿臉擔憂的老修女也過來，拿起一個點燃蠟燭的黃銅提燈，將一束曬乾的捲曲草葉放到裏面燃燒。煙霧很快纏繞火焰，在格蘭達面前晃動，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好甜，好舒服，身上的痛楚在減退，火焰在搖，好溫暖，籠罩她的臉，火焰一直搖，一直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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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達醒來於一處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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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撕心裂肺的尖叫！不！不要回去！快……快想起，林國健的臉，他會來救我的，他會來救我……然而一人推門進來，臉孔卻是屬於她的夢魘，湯姆．亞可。棕頭髮的年輕人比林國健大好幾歲，臉上已不怎麼能看見柔嫩的痕跡，笑容比邪靈還要鬼魅，一雙青藍眼睛像鬼火，像死人骨頭裏的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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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歡，你看見我的表情。」湯姆笑了起來，彷彿心中的慾望得到滿足：「恐懼，純粹的恐懼，我有這麼厲害麼？連看到我，你都差點尿出來了，你真該看看自己的表情……對了，我下次給你帶塊鏡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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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過來，不要再繼續了！我不要再想到這些事！格蘭達已經無法確認，這到底是回憶，還是真實在發生，她又回到了那個地牢了麼？不要！她不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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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炬的光芒在搖晃，鞭影在牆壁上，越來越巨大。格蘭達全身顫抖，不，不要再打了，她什麼都願意做，什麼都會說，不要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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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我？」湯姆大喝一聲，揚起鞭子，破風而來。眼中神色染上瘋狂，彷彿在盯着他的仇人，一邊笑，一邊脫下褲子，露出醜陋長毛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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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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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我？」湯姆笑罵。他也在哭，又笑又哭，本來整齊的頭髮也越見凌亂，舉起鞭子又再打。每次他都怪叫著，撫摸自己兩腿之間，越來越用力，越來越快。格蘭達不懂他在幹什麼，只知道自己痛得全身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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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敢！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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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污穢的黏液混和着格蘭達的血，流淌滿地。湯姆也滿足地跪在地上，吃吃地笑。格蘭達喘着氣，想從痛楚中尋求一絲舒緩，湯姆也喘着氣，在歡悅中還沒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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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怎麼可以沒有你？」湯姆站起來，拉上褲子，來到格蘭達耳邊說。格蘭達全身顫抖，湯姆在她耳朵邊吹氣，不要再玩弄她，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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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達在滲寒之中甦醒。傷口裏面還在痛，但表面卻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涼膏藥。她恐懼地望向眼前的人影，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差點就尖叫出來，但紮起麻花辮的女僕用麵包封住她的嘴，香噴噴的，熱騰騰的食物，格蘭達哭了，是她，她的救星，每天前來餵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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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僕細心地擦去格蘭達臉上的淚水，又沾濕毛巾，為她潔淨身體。格蘭達用力地咀嚼，女僕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撕開一片麵包，放到她口中。每三塊麵包，就有一口水，直至格蘭達吃完籃子裏的食物。格蘭達已經忘記了她的面孔，只記得她紮着麻花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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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忍耐。」女僕在她耳邊低聲說：「我會向老爺告密的，你要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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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什麼也沒有發生，從那天起女僕就沒有再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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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麼？結束了麼？不要再想了，她不想再回憶了。格蘭達從乾淨的，溫暖的床舖甦醒，空氣中充滿了甜膩的氣味。是甜睡煙草，她大概一輩子也不能忘記它的味道。格蘭達用力地吸聞，讓煙霧充盈肺部，那是能讓最暴戾的人都沉睡的美好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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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了麼？」高大的黑髮男人坐在床邊，聲音平靜得像石雕塑，但帶着一點溫柔。格蘭達此時才注意到他，沒想到依賴煙霧的舉動，被他看到了。她想把臉藏到被子下面，卻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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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國健……不，不要，格蘭達好羞恥，她想哭，為什麼要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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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像個男人，而不是男孩了。林國健的身影遮蔽了窗擋板透進來的陽光，讓他看起來全身散發着光芒，好溫暖。長長黑髮看著順滑，他的臉卻隱藏在陰影中。格蘭達發現自己全身包裹着繃帶，沒法怎麼動彈，只好羞紅着臉被他參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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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能找到你。」林國健的聲音帶着一點哭腔。奇怪，為什麼他哭？男人輕輕用手撥開格蘭達臉上的髮絲，指頭好溫暖，聞起來還有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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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喝了罷，這是神巫的湯藥，喝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林國健低聲地說，他究竟沒有流下眼淚，男人是不會流淚的，格蘭達好像曾經聽過有人說，只會流血，但她知道並非事實：「我不能逗留太久，你必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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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下來陪她，留下來、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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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了。格蘭達抬起頭，在鏡中看見自己的倒映。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全身佈滿汗水，沾濕柔軟的外衣，還有血，衣服上都是她的血。格蘭達從傷口中收回手，感到指甲在肉中掙脫出來，她全身痛得爽快，往空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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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再這樣下去，她算是人麼？還是變得越來越像湯姆．亞可那種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