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拜城,送王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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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地的空氣連嗅起來都別具一格,斯蒂芬妮.瑪莉恨不得馬上降落,到新世界的土地遊玩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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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裡的人貌似都不太歡迎她和她的船員。當下,她們身處的港口正被大批帶著武器的人包圍著,大約有三、四百個罷,她的旗艦——翔空飛馬根本無從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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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舷側,輕木造的船體撫起來極之平滑,是斯蒂芬妮最熟悉的觸感。輕木是製造飛船的不二之選,雖遠不及鐵木來得堅固穩重,但只要兩個人便可以抬起一棵比房子還高的輕木,若果船想要飛起來,就非得用這種木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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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空俯視這座城市,斯蒂芬妮發現足夠三、四輛馬車並行的寛闊大路,將城市清楚劃分成有規律的菱形結構。城中央聳立著宏偉的堡壘,像座巨大的海崖燈塔,照耀著城牆內的人。牆外,兩條大河流入海中,形成天然的護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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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妮不禁回憶起她被迫逃離「湖都」依琳莉波尼時,從空中回望家鄉的最後一眼。那是個浮在賽洛湖上的巨大城市,石牆、銀牆、金牆,三道用來把城市劃分區域的城牆圍成完美的圓,貴金屬的紋理在夕陽剩光下熠熠生輝,比起亞達慕大陸上其他城巿,依琳莉波尼更像是一座藝術品⋯⋯也許是她一輩子所見過,最偉大的東西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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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使她別過頭的,卻也是祖國——東鄧帝國。緊隨翔空飛馬的皇家艦隊飛船不斷投來致命的弩箭和鉛彈,彷彿視斯蒂芬妮為敵人而非同胞。斯蒂芬妮認得那兩艘飛船,凌雲閃電和越空行者,是東鄧帝國最快的驅逐艦,她深知,自己的旗艦絕對逃不過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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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保持急速上升,撞上神域暴風。皇家艦隊不敢冒險,但斯蒂芬妮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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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帝國把她和翔空飛馬標好價錢,只要擒獲她們之中任何一者,就能獲得豐厚的報酬,原因是斯蒂芬妮違法使用飛船的技術,侵害到帝國的軍事專利⋯⋯但拜託,那所謂「豐厚的報酬」和飛船技術的價值相比,卻又是小巫見大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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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跑來煩擾她行商的人因此而增加不少,但斯蒂芬妮也不是蓋的,她明白只要飛得夠高、只要閉關自守的東鄧帝國一日不願意派出皇家艦隊,根本沒人動得翔空飛馬一條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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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自己,有一支由東鄧帝國「沙底尼葛」會,也即是「武宗」當中七位頂尖高手組成的「七衛」保護,尋常殺手連讓斯蒂芬妮看見的機會都沒有;但無論如何,斯蒂芬妮在種種阻礙下,聲望總是及不上連城帝國的商人牧爾泰,又或是陸橋城的任何一位城主,更莫論伊登聯盟的卡奧達奇商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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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航向新世界的原因,只能說斯蒂芬妮已經厭倦在亞達慕危機四伏的行商生活。靠著飛船走私武器和藥材的她雖然累積了可觀的財富,卻受到亞達慕列國的鄙視。然而這些國家的統治者,或是權臣,不少乃瑪莉商會的常客⋯⋯事實的矛盾總叫斯蒂芬妮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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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妮有預感,在這片被喚作「洛辰王國」的土地上,她將能大展拳腳。也許罷⋯⋯有時她也說不準自己的預感能有多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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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有記錄以來的文獻記載——都是些快作古到化灰的羊皮卷了,上一次有亞達慕人踏足新世界已經是六十年前的事,他叫卡奧達奇,是伊登聯盟的名商。當時,他販賣的器械譽滿亞達慕列王,卻竟然在這個叫洛辰王國的地方碰上釘子;這使斯蒂芬妮希望打開亞達慕與洛辰王國貿易路線的意欲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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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自己也能富甲天下,甚至在歷史上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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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奧達奇的日記《遠洋札記》中曾提及:「洛辰王國人蠻不講理,裝潢、衣著相當落後,他們鑄造的器械卻似乎不差。洛辰王國由共主領導氏族,他們的共主應該是個孔武有力、有能力獨當一面的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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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妮希望現在的共主會講理些罷?六十年不長不短,但也應該足夠積累一些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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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貴的閣下,他們說將清空一片平地給我們降落。」一位穿著絲質長袍的侍女在斯蒂芬妮耳邊說道:「他們用的是神族語,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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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斯蒂芬妮對這種古老語言也略有研究。在連城帝國和東鄧帝國分別擁有自己的溝通方法之前,神族語一直都是通行世界的語言。它的來源已經無可考究,傳聞是諸神教授人類的,但因為其中過半的字詞也沒有意思,所以早已被更簡單的北洋行話和亞達慕大陸通用語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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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們表達我最高的謝意。」斯蒂芬妮微笑道:「傳令七衛,叫他們別配帶明顯的兵器,畢竟我不想惹到任何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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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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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錨!開始降落!」斯蒂芬妮氣定神閑地在舷側邊走邊喊:「上面觀測的,給我注意好那些臭鳥,我可不打算再因為你們的疏忽付錢修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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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船長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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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空飛馬平穩地穿過半空的薄雲,城市中許些詫異的臉孔納入斯蒂芬妮居高臨下的眼底,不禁使她感覺有些飄飄然。主帆緩緩收起,剩下用來調整方向的側帆和尾帆。四支錨落在清空的大街上,標定降落的位置,斯蒂芬妮認為空間應該恰恰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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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七個身影無聲無息地來到斯蒂芬妮身旁,在跳板兩旁迅速排成整齊的隊列。但以斯蒂芬妮的觀點來說,是七件紅銅色的覆身盔甲在身邊忽然「冒出」。雖然穿這種被稱作「沙底尼克爾」的盔甲看似是在自縛手腳,但實際上它由一種輕如皮革的合金鑄成,而且每個關節都經仔細調節,對人的動作限制極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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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逃跑時吵了點兒罷?不過,亦難以出現七衛需要逃跑的情況。畢竟這些人所修習的,是聞名天下的「劍舞術」,即使是尋遍整個亞達慕大陸,也難以找到一位武士能夠充當他們任何一人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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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翔空飛馬越來越接近地面,風也不再凜冽冷冰。她注意到領頭迎接的人是個笑容可掬的老翁,頸上帶著一條鑲滿綠色寶石的項鏈,最大一顆寶石約有指頭大小,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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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妮看得雙眼幾乎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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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鑽石麼?寶石的光彩令她心裡怦怦亂跳,雙目沒法移開。亞達慕和北洋可都沒產出過綠色的鑽石,斯蒂芬妮心想要是能賺到幾顆,定必什麼都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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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客人,歡迎來到洛辰的土地!」對方鼓起嗓子說道,親切得彷似不屬於這片冬意彌漫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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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板揚起大道上的塵土,斯蒂芬妮深吸一口異地的空氣,從翔空飛馬熟悉的身軀,穩穩落到這片陌生的土地。她咧齒笑道:「請容在下向洛辰王國表達最誠懇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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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到士兵身穿暗綠色的布質斗篷,手持投擲用的短矛。與目前亞達慕大陸的水平相比,可謂相當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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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奧達奇的手札不是提及到洛辰王國的鑄造技術還不錯麼?斯蒂芬妮心道,本以為連大武器商卡奥達奇也評價為「不錯」的製品,能在亞達慕大陸賣個好價錢,誰知事實竟叫人如此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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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武器生意如今也不吃香罷,斯蒂芬妮打從心底地笑了起來,當務之急當然是盡快打開寶石貿易的門路,到時,要將瑪莉發展成亞達慕大陸上最大的商會亦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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