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關起城門!」人民衞隊在說,大多都是些年輕人,他們在城牆的垛孔前,還有樓梯間奔跑,傳遞着十字弩和長矛,有人跌倒了,頭盔噹啷一聲在起伏的石磚地上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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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日猛風,海腥撲面。艾爾帕繫緊了半覆面盔圍繞下巴的皮帶,他可不想這東西在戰鬥中忽然脫落。他手中捏了一把汗,魔格納的鬼僕啊,這可是真正的戰爭。不是那種幾十名長矛手打的巷戰,也不是兩年前,攻入葛斯堯城堡時對抗的戰神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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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響警鐘!叫多些人上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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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騎士的貴族老爺,可比平民士兵對於守城有經驗得多,艾爾帕暗忖,但人民衛隊不會聽他們說話,就像騎士也不會聽衛隊指揮一樣。穿着板甲的騎士,還是會不時和裝備簡單的市民兵在狹窄城牆上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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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神域海盡頭,海冰早已因初夏的氣溫溶化,海面視野暢通無阻。鮮紅的四角帆像烈焰,像鮮血,飄浮在海面上。數不清的三桅長船,吃水極淺,似條條長蛇,向城牆遊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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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鼓之聲遙遙傳來,與海浪一同拍岸,風隆隆地響,像迎面吹起的戰號。每船過百列槳,入水整齊,陣列看著混亂,卻暗藏規律,可惜艾爾帕不諳海戰,看了半响都沒有看出端倪。來得太快了,他心想,甚至有點不尋常,簡直就像早已準備好的進攻一樣,看來伊登的海王對葛斯堯覬覦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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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派些人去通知城外的人民避難!趕走那些準備進城的商人!」高大的班克曼爵士站到城牆上,拉住一名不知所措的騎士隨從說。可憐的年輕人,大概嚇得不輕,他這個年紀,也許一場戰爭也沒有經歷過,雙腿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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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但是,大人,南門已經關上了!」他驚慌地回答,手上還抱着兩柄備用長劍,另一隻手提着也許屬於主子的頭盔;他身上還有其他任務罷?艾爾帕猜想,傳令兵都不知四散到城裏何處了,人手完全不夠,而且大部份士兵都沒有受過應對圍城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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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東門!不會用腦子嗎?我下命令,你們想辦法!每條大路都派三個人!」班克曼爵士吼道。不行,指揮太混亂了,出城通報可不是騎士隨從的職責,當他找到馬匹時,城門早就關上了。艾爾帕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於是拉住一位他訓練的騎手,和他仔細交代了任務,他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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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斯!我的馬呢?」身穿板甲的騎士在城牆下的大街奔走,四處張望,像在找尋自己的隨從,還有他的戰馬。他要戰馬來做什麼?他們可是在城市裏,牆高糧廣,料想不會有人打算出城迎戰伊登海盜罷?他們由不怕死的奴隸、亡命之徒和狂戰士組成,有時還有南蠻雇傭兵。不,艾爾帕才不會想和他們正面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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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還沒有箭,這邊還沒有!箭呢?」又有人民衛隊在城牆上高喊。艾爾帕感覺自己的思緒快要轉不過來了,城牆上嘈雜的聲音,風呼嘯,如聲音低沉的惡魔,滿身鎖子甲的士兵奔跑而過,又有人跌倒了,大束長矛從他手中散落一地,慌亂中所有人都在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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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的節奏變了,艾爾帕聞聲抬頭,但似乎除了他以外,沒人注意到,所有人都在忙自己手頭上的事。海面上的腥紅烈焰正在消退,鼓聲和緩而沉穩,收帆了?艾爾帕沒有看明白,他們不打算一鼓作氣直衝過來麼?船上的人頭漸漸清晰,密密麻麻,每條船約莫二百。百人撐槳,百人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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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船上的戰士高舉武器和盾牌,互相敲擊,震耳欲聾。這下城牆上無人再能夠忽視,紛紛抬頭;是在示威麼?艾爾帕注意到身邊的弩手在顫抖,牙齒也在打震。他非常年輕,看起來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頭盔在他臉上。也像個大鐵罐子,鼻甲遮擋住他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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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得很好,孩子,所有人都會害怕,一會兒只管發射就好。」艾爾帕嘗試安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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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艾爾帕叔叔,你、你不怕麼?」孩子抬起頭來,他棕色的眼珠看來無辜,而且一臉天真,艾爾帕想起自己在故鄉的孩子;艾爾帕離鄉別井,出國行商時,他也和這孩子差不多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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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傻話,我當然害怕。」艾爾帕微笑着對他說。皆因若果他表現出來,這城就守不住了……他把之後想到的半句話吞回肚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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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不、不害怕。」孩子似乎勇敢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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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都有需要裝作勇敢的時候。」艾爾帕如此說着,再次將目光投向海面上的戰船。他們又在變陣了,小長蛇結合成大蛇,然後一分為二,像神話中的雙頭妖龍。他們沒有正面進攻,好傢伙,西面的城牆下是懸崖,他們當然會在進入射程之前迂迴,艾爾帕暗罵自己笨蛋,若果林國健在這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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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理會他們!士兵們!繼續你手頭上的工作!他們是在拖延時間!」班克曼爵士在城牆上大吼,怒氣匆匆。似乎無法反擊讓他很鬱悶,艾爾帕暗忖,從海面上傳來陣陣聲浪攻勢,葛斯堯卻還沒有準備好用戰吼和號角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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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克曼爵士!班克曼爵士!」艾爾帕高喊著跑向他。作為城西護牆的人民衛隊指揮官,他們地位對等,但這裏不是議會,而是騎士們更熟悉的戰場,班克曼爵士的眼神帶着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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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他不忿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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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登人打算登陸,在北面和南面的淺灘,他們那些船帶不了大型的攻城器械,我們不應該守在西牆。」艾爾帕說出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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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提議?」班克曼爵士抬起眉目,似對他的說法起了點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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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只是在說也許,我們派出重裝騎兵突襲他們的登陸點,這樣至少能維持一處缺口,減少一半的壓力。你是熟練的騎士指揮官,你知道這樣做可不可行。」艾爾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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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他知道班克曼爵士大概並非葛斯堯的騎兵指揮,皆因兩年前亞可家族遠征時,最好的士官都被他們帶走了。現在,殘兵敗將大多轉投其他領地城市,恐怕最好的都不在葛斯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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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諾,你的想法?」班克曼爵士回過頭來,問他身後的中年騎士。那人身穿殘舊的銀色板甲,看起來就像塊灰色抹布。沒錯,加入林國健麾下的人民騎士,大多都是這些人,艾爾帕暗忖,貧窮、欠債纍纍、只有幾個小封地的騎士。雖然如此,雷諾看來飽歷風霜,並非經營有道,但也許是位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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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在淺灘表現一般,但若果他們只是海盜,還是足夠將他們趕回海上面去。」騎士雷諾和班克曼爵士交換了一個眼神,如此判斷:「如果有一隊步兵引誘他們深入,然後我們再發動衝鋒,那麼戰果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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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沒有,但我手下有六百名很優異的騎手,足夠麼?」艾爾帕悻悻地回應。不知他在作何打算,讓人民為隊作為先鋒麼?用步兵和伊登戰士在淺灘作戰,簡直是在叫他們送死,我可沒有那麼笨,艾爾帕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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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勝於無。」雷諾露出一個冷笑:「但如果是馬王艾爾帕親自帶領的話,比騎士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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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文、柯文,守住這裏,若果有什麼異動立刻向我報告。其他人,上馬,跟隨我。」艾爾帕說道。他一刻也不想再和這些人理論,現在火都燒到門前了,他們還想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難道北洋騎士都以為伊登人只有海盜?若果海王真的參與其中,迎面而來只會是嗜血成性的狂戰士,還有恨不得立下戰功的雇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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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幾個海盜,看他怕成這樣。艾爾帕聽見背後,雷諾揶揄他,也許只是他的幻覺,或者是那眼神帶給他這種感覺,無論如何,比起憤怒,他更感到恐懼。要將背後交給這種人沒問題麼?艾爾帕畢竟並非一位戰士,這些騎士才是,他只得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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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帕在長船改變戰陣時,稍微計算了一下,分開來的長蛇大概各佔一半,每邊二十多艘戰船,每船二百人,一共八千,可能比整個葛斯堯的守軍還多。他們有一些是槳夫,並非戰士,但人民衛隊也一樣,他們部份是孩子和農夫;槳夫是奴隸,有時海盜會裝備這些可憐人,把他們推上前線。艾爾帕在心中暗自祈禱,他只希望陣前不會看見莫人,要是家鄉的人站在他面前,他肯定狠不下心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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