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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謀？斯蒂芬妮凝重地思考了一會，莉卡的高超易容技巧，讓她想起伊登商王手底下的刺客「影子團」……沙王的養女是影子？斯蒂芬妮漸漸無法讓神情保持冷靜，莉卡微微一笑，看起來有些愁緒，病懨懨的蒼白膚色像雪地，染成烏黑的秀髮和蛾眉，色澤也逐漸脫落，展現原來的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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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影子。」莉卡彷彿解答斯蒂芬妮心中的疑問，大概不是有人第一次看到易容技巧之後表現驚訝，她諒解一笑：「只不過在他們手裏學過一招兩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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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驚訝了，斯蒂芬妮心想，就算昂貴如黃金，也有無數貴族婦女願意習得這種技巧……不，但現在可不是關注商機的時候，斯蒂芬妮心中責罵自己，要是影子團的秘密洩露出去，商王的影子肯定追着她滿世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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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妮閣下，沙王陛下已盡其所能，但在海王首府戈潭斯，他無法太過張揚。」莉卡簡潔一笑。斯蒂芬妮心中不禁想，那派你過來是幹什麼？當面嘲弄我嗎？但她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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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為我對沙王陛下的好意傳達感謝。」斯蒂芬妮略帶不滿地說，但始終保持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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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帶來另一個提案。」莉卡坐到她旁邊，斯蒂芬妮遞給她一個靠枕，女孩們就在臥椅兩端凝望對方。莉卡端起杯子，在裏面吸聞一下，皺眉道：「這些酒還是不要喝太多，裏面下了輕微的迷幻藥。看來為了囚禁你的身體和頭腦，他們無所不用其極。但這樣也好，代表海王懼怕你的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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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才智，斯蒂芬妮在心中嘲諷自己，我要是有才智就不會降落在這個狗屁之地，我情願去和古丁平原上的大汗打交道，也不想再和海王那笑嘻嘻、野心勃勃的老頭說另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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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斯蒂芬妮總是昏昏暈暈，原來是酒，不，她早就知道，酒就是用來麻醉自己的，下了迷幻藥，何樂而不為呢？她本來就在麻醉自己，以免在這奢華的監獄裏太過鬱悶。要是再過一星期，她大概會毫無廉恥地叫卡曼過來幫她舔，至少現在還保留一絲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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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莉卡，要不要賞臉和我喝一杯洗澡水。」斯蒂芬妮將酒全倒在地上，也許是在宣洩自己的不滿，又或者她真的瘋了。她說話還是一樣幽默，也許瘋了也無不可，斯蒂芬妮笑嘻嘻地說：「相信噴泉裏的水，要乾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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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妮閣下，抵達新大陸的浮空艦商人，怎麼如此可悲。」莉卡以可憐的眼神看着她賣弄瘋癲，斯蒂芬妮卻有點不滿了。不，她不止抵達新大陸，還有兩片已知的舊世界，她是縱橫三片大陸的名商。至於可悲，她認同，翱翔天際的鷹落地，任人宰割。斯蒂芬妮不期然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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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刻意激怒我嗎？我可不吃這一套。」斯蒂芬妮閉着眼睛地笑，頭一搖一晃，腦海中似有旋律，隨着火焰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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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只期望你對我的提案感興趣。」莉卡的眼神沒有變，斯蒂芬妮需要人憐憫嗎？不，她把握着自己的命運，命運之河在流動，她在天上飛，不過恰好要落地罷了，詛咒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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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登的埃米伊之間，有種很讓人討厭的遊戲，以金卡牌疊建成岌岌可危的結構。他們說能訓練內心和穩定的手，但我倒感覺像一種折磨。」莉卡．拉丁笑道：「但恰好我發現很適合用來形容伊登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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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卡．拉丁大人，我這個人不愛打啞謎，這是另一種我感覺很討厭的遊戲。」斯蒂芬妮感覺到，白髮少女似乎打算談論危險的話題。斯蒂芬妮喜愛這種味道，危險，刺激，和回報，為什麼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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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這些牌，都是以三張為一個結構，缺少了任何一張，金牌都會倒下。」莉卡．拉丁似乎沒打算直奔重點，只是緩緩地說：「三王之間，目前就是這種關係……不知斯蒂芬妮閣下，最近有沒有打聽舊世界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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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忙著把另一個國家搞得天翻地覆，真是抱歉。」斯蒂芬妮裝作打了個呵欠：「那麼，有什麼新聞值得我注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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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帝國的內戰。」莉卡．拉丁淺笑，斯蒂芬妮發現者小妖女迷人得可以——若果撇除那種無論皮膚和毛髮都潔白無瑕的詭異感覺：「恰好沿海城市葛斯堯，被艾爾起義軍佔領，亞可領亂成一團。海王藉機將他的爪子伸到了遙遠的北洋大陸，如今這幾乎是每一個奴隸販都在討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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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奴隸販，大人。」斯蒂芬妮有些厭惡地擺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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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海王並不覺得，目前佔領着城市的起義軍是多大麻煩，他一共派出了兩支僱傭兵團，就打算將城市納入手中。」莉卡．拉丁沒有介懷，似乎相信斯蒂芬妮肯定會對接下來的話題感興趣：「但有趣的是，這支軍隊越來越龐大，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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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是開放了自由抓捕權什麼的吧？伊登人的惡趣味。」斯蒂芬妮裝作噁心地說：「聯邦最近貧窮到這種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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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卡．拉丁噗哧一笑，似乎並沒太過介意，即使她作為一個伊登人：「戰爭，很多人以為它是在製造問題，但其實戰爭一直是用來解決問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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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觀點。」斯蒂芬妮眼神一凝，她竟然又聽到了一個新的藉口，想必以後也可以試試這樣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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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潭斯的富庶是表象，無論是競技場，還是金閃閃的衛隊，也無法掩蓋貿易和海上掠奪已無法滿足伊登胃口的事實。」莉卡．拉丁正襟危坐，嘴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尤其是北方最龐大的帝國陷入內戰，持續兩年之久，對生意影響尤其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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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難道沙王陛下的陶瓷之路就沒有受影響嗎？」斯蒂芬妮有點疑惑：「由大沙漠接壤陸橋的商路，可是他最重要的收入來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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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影響，不過大家的應對方法都不盡相同。」莉卡．拉丁唅首道：「海王陛下選擇了訴諸戰爭，來轉移國內家族的視角，畢竟戰爭開銷的舉債，能吸引商王陛下支持。而沙王陛下則認為舊世界衰退無可避免，開拓新世界的商路才是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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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沙王陛下的睿智真的難以洞悉。」斯蒂芬妮挪揄她：「還是我應該說，莉卡大人你觀察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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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脆弱的金紙牌屋放在眼前，若果你能伸出手來，你會繼續搭建下去，還是偷偷抽掉任何一張牌？」莉卡．拉丁語調沉穩地說，彷彿一位縱觀大局的權貴。斯蒂芬妮輕輕合上的眼睛一睜，左眼看着莉卡本來坐的位置，但坐上已是白色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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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破壞就沒有建設，沒有建設就不能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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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妮沉思一陣便道。她對自己的答案頗為滿意，狡猾一笑，她聞到生意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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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戈潭斯是時候迎來一次清洗……階級、財富、權力，一切。」莉卡嘆了口氣，最後仍忍不住將主菜端了上來：「我需要浮空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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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沙王的陰謀？」斯蒂芬妮可不願幫助那個鬍子像剃刀，奸詐而且喜怒無常的重男輕女笨蛋，她當然沒有罵出口，但舌頭微動，像某種咒語，咀咒所有人，噁心與俊朗，陰險和純真：「所有人都想要浮空艦，沒有人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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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妮閣下，我需要你。不是沙王，也不是海王，是為了我的族人。」莉卡情感真摯，語調稍微喘急起來，於是斯蒂芬妮打開了另一隻眼睛，她稍微來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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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族人。」斯蒂芬妮問：「我記得是萊恩族，我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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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族許久以前生活在南方的無際森林，我們是原住民，直至被汗國俘虜，變成奴隸。」莉卡恍似在回首一段不堪的過去，眼神苦澀：「沙王偶然來到戈潭斯，為我贖身。我獲得自由，成為他的養女，但我的族人還流落在這片萬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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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用你的財富為他們贖身，還不簡單。」斯蒂芬妮揶揄她：「萬惡之地，沒有那麼差吧？看你生活得挺滋潤的，你的騎士還能在競技場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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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沒有那麼簡單，在戈潭斯，奴隸的買賣嚴謹得多，而且價格高昂，即使我作為埃米拉，財富也不足以將一整族人救出來。」莉卡微微忿怒，她意識到斯蒂芬妮在刻意找茬，但很快冷靜下來，也是，為何對中了迷幻藥的女人發怒？斯蒂芬妮也不會，除非想把自己活活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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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在說我可悲，財富不足以解放一族奴隸，還妄想浮空艦支援。」斯蒂芬妮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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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帶來了提案，就兩個可悲的女人，坦誠相對。」莉卡的笑容再次展現愁緒，斯蒂芬妮喜歡這種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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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手上有些什麼牌？」斯蒂芬妮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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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和孩子王會面的那天。三年前，加拉拜城中陷入火海，黝黑皮膚的街童卻拉住她的衣袖，說王要見她一面。蒙特利娜差點砍了他的頭，幸好斯蒂芬妮及時阻止，孩子還一臉無辜，完全不知道可能只差一剎，他的命就會從此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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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名萊恩族人，巧用弓箭和長矛，他們是優秀的獵人。」莉卡舒了一口氣，她似乎也放下心底一塊巨石，向斯蒂芬妮坦誠，孤注一擲：「對比金鱗衛隊，可能不算什麼，但當我們掌控港口，浮空艦就能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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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艘戰艦停泊在戈潭斯港，你的自信從何以來？」斯蒂芬妮不禁失笑，她知道很不禮貌，但對於眼前的蒼白女子，她實在有點欣賞，想不到她是一位勇者：「正如你所說，即使發動了侵略戰爭，實際上並沒調動海王的主力部隊，頂多就只是少了兩個僱傭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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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艦是木材所做，無論來自海妖之森，還是北洋雪松，恰好最怕火。」莉卡的眉毛像被雪覆蓋的松針樹葉，眼睛微微一眨，這時斯蒂芬妮才注意到，她的眸子像夜幕一樣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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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空艦最聞名，就是縱火。」斯蒂芬妮點點頭，但彷彿在搖頭晃腦：「所以你期望我將巷口的戰艦付諸一炬，然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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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卡點點頭，魔女的眼睛倒映着神域。黑眼睛中的銀河，斯蒂芬妮憑什麼相信？也許她上頭了，這藥的效果還真好，不會是莉卡放進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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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德，你的騎士，那他幹什麼？」斯蒂芬妮感覺夜還漫長，於是悠閒地問：「他的銀臂還真讓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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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對付最棘手的海王親衛。」莉卡的眼神閃過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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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看得起他。」斯蒂芬妮眉頭一揚：「他會為你赴湯蹈火，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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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是我的騎士。」莉卡微微一笑，恍似初戀中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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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妮有點羨慕，要是說誰曾這樣對她？大概都已經被她好好傷害過一遍。接着遇到的人都是看上浮空艦，斯蒂芬妮以為世間都只餘下買賣，直到眼前的白髮魔女喚醒長眠記憶。斯蒂芬妮不禁失笑，除了自嘲，她又可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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