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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危險計畫,我會感覺更自在吧。」我說。
「妳之前說計算好的魯莽,對吧?」魔閃師說。
「『計算好』的部分是控制。將混亂保持到最小值,好讓我們能預測和計畫。」
魔閃師靠向車門。「那可能會有點問題。」
「你認為有問題?」
卡車駛過一個坑洞。我們的隊伍都已經出動,隊員分別坐上三輛卡車。我和魔閃師、烈陽舞者和媘蜜一起搭車。攝政與軌彈天人在第二輛車。母狗和狗群則坐第三輛車。
媘蜜是在一小段後第一次踏出蛇蜷的基地。她的超能力被我們傳達的情報限制,現在是我們正需要她使出全力。再加上,戰慄不在了,有另一位隊友在戰場上與我們在一起,感覺起來也比較好。
「抱歉。」我說:「我沒想聽起來不知感恩。我知道戰慄不是你們隊友。你們不需要來幫忙的。」
「我們都一同工作了,對吧?」魔閃師說。「你們會在意我抽煙嗎?」
我聳肩而媘蜜搖了搖頭。他拉下窗戶,點燃一根香菸,將煙放在硬質面具的嘴洞中。
那可能是他處理壓力的方式吧。我們所有人都很緊繃,有各自的紓壓方式。魔閃師抽煙,瞪向遠處。烈陽舞者坐立不安。她屢次察覺到自己坐立不安,強迫自己停下,卻只開始做其他事。她在原處抖腿,接著停下來,然後手指開始以某種複雜的節奏敲打膝蓋。那讓我想到鋼琴師或吉他手撥弦。媘蜜看著大家,雙眼徘徊在我們其他人身上。她臉頰在舌尖戳到傑克給她的那道傷口後側時,些微凸腫起來。
那我呢?我想,自己會撤退進腦海中。我也許在自己記下其他每個人,這一方面與媘蜜很相似,但我的思緒不是單純的觀察,而是歸類、做些思想準備。我們有什麼選項?我們能用上哪些工具、武器和技巧呢?這次行動中有誰會支持我,然後這些人又有多可靠呢?
這樣也許,是很有建設性,但也令人疲憊。有好多角度要考慮,而且風險也很高——布萊恩的性命,或是布萊恩的生活品質。我們其他人都不在屠宰場掌握下,但只要犯一次錯,我們任何一人都可能落入相同下場,便納悶起事情對我們而言有多惡劣。
也許有疲勞因素,但我愈深入思考盟軍的事,就感覺自己愈不安全了。
寶愛自願講出蛇蜷的情報,使我心中徘徊著猜忌。我敏銳意識到行旅人之間明顯缺乏化學反應與同袍情誼。他們保持著秘密,沒保證會在被問話時提供情報。
我們上次與魔閃師一同搭車時,他就點出蛇蜷在二大問題上幫了他們。諾埃爾顯然就是其中一個。我有點能接受,她身上有些嚴重的狀況是某些重大到需要蛇蜷這種人來幫忙呢。我那嘮叨困擾的另一部份想法是,還有太多問題沒被解答。是什麼東西使他們繼續組隊?而那份羈絆又有多脆弱呢?
這真的是我需要詳細思索的事嗎?
我仔細考慮過武器和超能力給我的選項。我開發夠多技巧到,開始難以追蹤所有技巧了。我應該給戰技命名嗎?那會看起來像某個兒童節目,在我使用超能力時吼出招式名稱。「火燄蟲,去吧!」「絲纏重擊!」
我稍稍搖搖頭。我真的累了。我的思緒在四處遊蕩。我記不起自己上一次睡超過五小時,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我昨晚幾乎沒睡。恐懼和腎上腺素通常都會讓思緒清晰,所以所以這恐怕說明了,儘管我們要參與戰鬥這種事,我仍感覺有點頭昏眼花。其中是有些因爲連續的攻勢才會這樣。從屠宰場彰顯自己的存在以來,我就幾乎沒辦法放鬆、放下戒心。偶人開始殺掉我地盤裡的人時,就連我在自己身上花一點時間,都讓我感覺像我在羞辱他們的回憶,我沒能對我的敵人們的下一群受害者負責。
「我們要停在這裡。」媘蜜說。
那句話顯然足以作為命令,因駕駛將車停靠在路邊,而卡車停下後長長數秒的靜止,不言自明。我們不想下車,我們不想面對屠宰場,不想在我們試圖用陷阱抓到他們時面對屠宰場的陷阱。空氣中的張力鼓動的兩、三秒後,我們每一人都神經緊繃,就連現在也準備好要行動、反應並進入作戰。
其他卡車車門關上的碰撞聲,正是我們動身所需的小小推力。我們爬出卡車、加入其他人。母狗第一個下車。她身邊帶著天狼星、雜種和班特利。我們走過一塊坍塌的牆壁,探出頭,好窺看那會是戰場的地方。
我們隊伍的最後兩個成員之後才過來。碎歌鳥落地,踉蹌了下,創使也開始形成一個巨大型態。
我們很靠近上次戰鬥的地點。屠宰場之前正要去玩偶鎮,我們突襲了他們,將屠宰場打散,刺激他們過度延伸、打亂陣形。這樣做之後,我們就綁架了落在後方的碎歌鳥,接著繞回去捉住寶愛。
現在屠宰場已經在玩偶鎮。我只能希望前一次交火的噪音與戰鬥,會給大部分住戶逃跑的時間與動機。
「她表現得怎麼樣?」媘蜜問攝政。
「這超能力用起來不簡單欸。」他低語。「這不算身體性的超能力,所以得從頭學習用法。她真的、真的、真的很不爽也沒有幫助呢。我想她是個嚴重控制狂。我的控制是有點滑走了。」
「滑了多少?」我問。「你有可能會失去對她的掌控嗎?」
「總會有那種機會啊。但我想我還好啦,只要她和我很靠近彼此就可以了。」
「媘蜜,他們在哪了?」我問。
媘蜜指向幾個街區外的殘破空屋。那棟樓看起來像是小型圖書館,或也許,是家硬體五金行。那地方能容納許多人。「那裡面的某處。」
「那麼我們就等吧。」魔閃師說。「然後還可以雙手合十祈禱。」
等待。那是我最不想做的事了。
我用蟲子,試圖掃過這片區域。拜託,這裡不能有人啊。
這裡有人。我得要很隱密,不讓屠宰場察覺到我在周圍的任何跡象,但就算我已經用蟲子數出人數,玩偶鎮裡面和周圍仍然有太多人。
「攝政,你能不讓碎歌鳥聽見我們說話嗎?」我問。
「當然了。」他說。碎歌鳥閉上雙眼,雙手遮住耳朵。
我問:「媘蜜,妳知道屠宰場,準確來說是在哪嗎?」
她搖了搖頭。
「這裡還有人。我數出有三十人左右,但那裡人數可能有兩倍。我甚至還沒認真看過屠宰場所在的屋子,因為我也不想讓他們戒備。」
「無視他們吧。」魔閃師說。「我們沒撥出注意力時就已經夠危險了。」
「如果我知道屠宰場在哪,我就能告知這些人要往哪跑,給他們一線生機。」
「不值得冒險吧。」魔閃師強調。他瞥了眼自己隊友。「這區域裡仍有五、六個敵人。如果他們看見妳要做的事,有任何我們在這裡的提前警告,這全都會一團糟,而我們則會為此受苦。戰慄會因此而死。」
攝政點頭同意。
我看向其他人,尋求協助。媘蜜保持安靜,而烈陽舞者——另一位我希望會有同情心的人——別過眼神。
「這些人也是人啊。」我說。「貨真價實的人。」
「戰慄也是,我們也是人。我們先照顧自己。若幹掉了屠宰場的成員,我們在長期下來,會拯救更多人。」
「成果能正當化手段嗎?你知道,等到所有戰鬥開始時,他們都會死啊?他們幾乎鐵定會死啊?」我引導烈陽舞者攻擊人群,包含了路人,但他們早就完蛋了,不管怎麼看,他們都已經死了。那是不同狀況。
「為了數百殺三十。算平衡掉了吧。」魔閃師說。「是假使我們照計畫進行,而且假使我們成功呢。」
「我對此無法認同。」
「那就自己決定吧。假如妳肯定自己不會搞砸我們的行動、洩漏計畫,假使妳很肯定妳所拯救的人命可能值得拿我們和戰慄的性命冒險,妳就能行動。妳沒有這裡任何人的支持,如果妳失敗了,責任全在妳身上。」
媘蜜說:「假使妳要動手,最好快點做。」
她指了個方向,我們隊伍裡每一雙眼睛都轉向看過去。
純潔光曳劃天空,後面跟著十字軍和一塊漂浮的石頭,載著他們一整群分遣隊。剩餘的人則會在地面移動。
「碎歌鳥、創使,行動!」
碎歌鳥起飛,喚來一陣玻璃碎片風暴伴隨她。她低飛過地面,仰賴著周遭的建築和廢墟來維持在視野之外。
創使將自己組裝完了。她的型態很像爬者,但有些附加物。她背上的皮看起來很像骨鋸和傑克。她測試了下四肢,之後看向我們。看向我?我沒辦法分辨。她有太多眼珠。
之後她跑了起來,猛衝離開。不怎麼像真正的爬者那樣優雅,但那是我們僅僅能雙手合十、祈禱她能讓這一招成功的其中一部分了。
純潔對創使開火時,遙遠衝擊傳來悶重的隆隆聲。創使躲進附近小巷,將純潔和她隊伍的其他人引到一側。碎歌鳥對純潔和他們的友軍開火,引導一股玻璃碎片流沖向襲來的敵人。不足以殺人,甚至也不足以打殘他們。那是已經夠傷到人、搞到他們開始不爽。
蛇蜷有將屠宰場的大致方向在哪裡,告訴鐵血狼牙的分遣隊。當然,他們就會聚集、準備武裝,要去戰鬥而大舉行軍,期望以純粹的火力和數量壓倒敵方。在高概率裡,是那不會成功呢。那在過往經驗裡沒有成功過。
但是,我們期望,這將使屠宰場被引導到,他們必須決定保住陣地,或回擊這樣大量、非常靠近自己的敵人。
碎歌鳥和創使的任務是負責混淆鐵血狼牙戰力,防止他們直接攻進屠宰場的真正位置。假使純潔夷平那棟建築,我們就救不出戰慄了。
有非常多事情都得看接下來數個瞬間如何進展。
「屠宰場分心了。我要去幫忙人們逃跑。」
不存在回應,就與他們能說出口的任何話語一樣該死。
我等到純潔再次開火,就用轟隆巨響當掩護,撥起各式各樣的蟲子。我數了人頭,將蟲子放到大家的右腳上,試著計算有多少人、得知他們在哪裡。
有一大群人和屠宰場都在那棟建築。有人們和爬者在同一個房間裡畏縮起來,爬者趴在地上,下巴靠在前肢上,面對著他們。
我找不到戰慄。他是在那群人裡面嗎?不對。
建築另一側,有四個人聚集在一扇窗前。一個成年男人,兩個成年女人——其中一位全裸——還有一個孩童。身著堅硬裝甲的男人蹲伏在一個角落,用著工具工作。他們周遭有夠多冰冷身體,就算身體體型不合我也會知道他們是誰了。
「找到他們了。」我說,指向。「他們在看著。」
「他們沒要出來?」魔閃師問道。
我搖了搖頭。
「該死的。」
我能看見梅嘉從符文的浮石上跳落,同時也漲大。她落地時已近乎三十呎,道路在她體重下碎裂。符文也從岩石跳下,落到沒從利魔維坦攻擊中倖存的建築外殼。幾秒後,一大塊水泥脫落、被提上空中。她沒花更多時間留在石塊上,反而選擇聚集更多彈藥,移動到其他殘牆與建築水泥塊。
這會彼此打平吧。除了屠宰場沒有計劃要自衛或逃跑,那些浮石就會是戰力重點。讓敵方戰力靠近到足以強迫屠宰場行動,也不會近到其他任何人被危害。
現在我知道屠宰場在哪,就能專注在平民身上。我為所有藏在自家裡的人畫出訊息,加上箭頭,將他們指離屠宰場與鐵血狼牙的軍隊。弱勢有某人決定自己不想移動,我就會以一、兩次昆蟲咬嚙來激醒他們。
有幾十人跟隨我的指令走到安全處、逃命前往後門或跳出窗戶來避免被看見。
與爬者同一個房間裡人還是太多了。我又沒有戰慄在哪的概念。我緩緩、小心翼翼地,將蟲子穿過屠宰場佔用的建築:有廚房的臨時餐廳、僅僅當作儲藏垃圾用的一間房間,接著有三個隔間的小型開放式淋浴間。那是一棟沒有電腦、桌子和辦公隔間的辦公大樓。
有某些巨大、扎實而由布料構成的東西⋯⋯是瓷偶其中一個填充動物偶?它趴在地上,在屠宰場坐鎮的建築另一端,那東西巨大、胖碩到它無法穿過任何門口。
我在頂樓又發現另一群人。有三個成年女性、兩個從幼兒年紀到五呎高左右的孩童。該死的,為什麼一定會有小孩啊?
「我找不到戰慄。」
「他有在那裡面。」媘蜜說。
「妳有多肯定?」
「十足肯定。」
「那還要多久才會進入下一階段?」我問。「我有發現一些人,這也算解決了一個問題了。」
「只要屠宰場一行動就進行。」魔閃師說。「媘蜜?」
「他們沒要移動。在弄些人質的事情。」
「鐵血狼牙不會在意人質啊。」我告訴她。
「我知道啊!但屠宰場正在留手。」
「攝政⋯⋯」我正開口說。
「別干擾我。」他說,詞語急促:「我幾乎躲不了他們扔向我的所有東西啊。」
我追上他看著碎歌鳥的視線。純潔發光,碎歌鳥用一個玻璃錐格檔大部分的衝擊能、折射光束。或做類似的事。那沒有妥當成功。碎歌鳥被擊到地上。她成功即時起飛,避開了蠑人,也將那男孩困在玻璃碎片牢籠中,接著朝純潔和她隊伍齊射出玻璃碎片。我能看到碎片閃光飛穿空中時的閃光。
「如果能行,就朝屠宰場的位置吸引火力。」我說。
「我說了不要干擾我啊!」
但他聽從了。碎歌鳥將自己強插在鐵血狼牙進軍的隊伍和屠宰場與他們的人質所待著的建築間。純潔開火,再開火,碎歌鳥的玻璃無法吸收攻勢的所有衝擊。她又一次被擊倒在地,沒打中她的攻擊則擊中大樓,距離屠宰場窺探出窗戶的位置不遠處。
「快點,快點。」我低語著。
屠宰場有反應了。只不過那種事不在我們的預期之內。
爬者站起,隆隆吼出些我的蟲子無法分辨的詞語,人質逃了出去。屠宰場沒要阻止他們。正好相反。他們揭露出自己為何要挾持人質。
人質跑出門、進入那棟大樓周遭的大街。純潔被創使與碎歌鳥分心,看起來起初沒注意到正在發生的事。
媘蜜用望遠鏡一看。「喔不好了。」
「不好了?」魔閃師問。
媘蜜看向我:「追蹤他們的動作。屠宰場!別讓屠宰場跑出視野!」
人質散向各個方向,然後有些人無可避免地朝我們跑來。我看出媘蜜所擔憂的事了。就算我知道屠宰場在哪,我還是很措手不及。
骨鋸的天份顯然包括了粗糙的整形外科。是假使「粗糙」用詞正確的話。每個人質都有屠宰場其中一人的外貌。那正跑向我們的人群裡有三個傑克、一個欷帛力虎和一個骨鋸。他們的表情被固定,雙眼充滿恐怖。沒有人被完美整形,其中一人體型太重、不像傑克,那個骨鋸顯然是矮小身材的女人,小腿和前臂被鋸短、重新接上身體。相似性高到,一眼看之下會誤認他們,而這正是屠宰場要的所有效果。
「誘餌。」這個詞彙空洞脫離我雙唇。
「屠宰場在出動了。」媘蜜回報。「從大樓前方出來。準備了!」
我用蟲子,為依然躲在那棟建築裡另一部份的人畫出訊息。
爬者最先離開大樓,衝出前門,剷過一、兩位屠宰場,朝鐵血狼牙的軍隊高速前進。
屠宰場其他成員也出來了。真正的烙疤女、傑克、欷帛力虎還有偶人在群群逃出的誘餌後方。
「骨鋸沒有離開。」我說。
「沒差了!就是現在!」媘蜜吼道。
魔閃師趕緊抱我身旁,手拿著望遠鏡。我一指,能感覺到自己周圍有股壓力增長。這比魔閃師其他瞬間傳送更慢、更軋軋震晃。這沒差。我們的隊伍很快就到室內了。我、媘蜜、魔閃師、烈陽舞者還有軌彈天人。
室內臭氣難聞。那是我在利魔維坦攻擊後才知道的氣味。血液、死亡,還有濕冷的汗味。
魔閃師替代掉了所有孩子和三位與他們在一起的成年人。他沒帶來攝政,因為攝政正專注在碎歌鳥身上。那是計畫的一部份。將母狗留在後方則不在計畫內。如果是因為缺乏交換的質量,我就能理解,但我基於對行旅人的疑心——特別是魔閃師——就問:「你認為母狗會掩護我們的退路嗎?」
「假如有屠宰場留在這。」魔閃師說道,聲音很低:「我們不需要她的狗發出噪音。」
「是呢。好的。是很合理。」
我領著路,因為我最理解這裡的格局。骨鋸正在興奮地前後來回走棟。這裡其他地方都很安靜。「戰慄只可能在幾個地方。蟲子沒辦法進入的封閉空間。」
「他們湊合成牢房控制住他,是很合理。」媘蜜說。
我點了頭,吞嚥了下。
老舊、破爛的海報與傳單上寫著瑜伽和普拉提【Pilates】課程。從這棟建築被用來提供有錢人的運動課程時,就立起臨時招牌和標語。這裡的東西比較實際,詳細列出例行課程表、聯絡資訊還有值班班次。
那些人曾過著生活,也許和我試著組織我地盤裡的人一樣。我想到這裡發生的事、我的人身上所發生的事,就有股怒氣增長。
為什麼呢?這樣的混沌有什麼目的嗎?
我們確認了小桑拿。沒好運。有不下三個倉儲房間,被緊緊封閉、避免害獸進入,卻都是空的。
我腦中標籤為用餐大廳的地方,結果是個餐廳。有許多標語寫著包含菜單供應的食物,與宣傳健康飲食的招牌。
我繞過長櫃檯桌,走進廚房。物資箱被打開了,櫃臺上整理好了一堆堆東西。有其他物資的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好幾個被設計成要裝上冷水器的五加侖水罐,堆疊在一處角落,而我和蟲子都沒在這裡看見冷水器。
我停在大型冷凍庫門外,盯著把手。
「掠翅?」媘蜜問。
「戰慄只可能在三個地方了。另外兩處是普通的冰箱,還有在地下室的櫥櫃,我想那些地方都太小、裝不下他,也不會讓他呼吸。」
「所以如果他不在這裡⋯⋯」
「是的。」我說。「沒陷阱吧?」
「就我所知。」她回答。「沒有,假如他們要設陷阱,會先把門鎖起來,用鐵鍊關緊。」
我吞了口口水,緊抓把手、拉開庫門。我花了一秒鐘才理解自己見到什麼東西。
布萊恩就在這裡面。而且他還活著。
我對自己察覺的這件事,無法更感痛苦了。
大型冷凍庫裡沒有電力,便相當溫暖。內側也許有十呎寬、十二呎長,牆壁都是金屬,兩側有鐵架。布萊恩被掛在遠端的牆上,被頂起到他雙肩都被壓在牆壁與天花板的邊緣直角上,他雙手伸展向兩側如飛鳥被高掛展示,他頭向前垂下。
這算是某個骨鋸和偶人的合作成品吧。他半被剝皮,皮膚從雙手雙腿撥下、貼延上周圍的牆壁。他的肋骨被打開、大大拓寬。即興的金屬支架掛起他每個內臟,內臟距離原位都有數呎遠,好像器官被托出來展覽,其他器官還被放在冷凍庫的架子上。有好幾個覆蓋了陶瓷殼的箱子,看起來將他灌滿水、營養劑還有其他必須品來維持他的性命。
他的頭沒被碰觸。他抬眼看向我們,雙眼空洞。他眼中的神情更像野獸,而不是人類,他的棕眼裡瞳孔僅如針頭般細小。汗珠冒出他臉頰的皮膚,無疑是因為庫房裡的暖氣,但他也在顫抖。
「喔。」我的聲音低啞。「布萊恩。」
我向前踏了一步,他猛縮起來,全身扭曲,雙手緊握、雙眼擰閉。
「回來!」媘蜜抓住我肩膀,強迫我走出冰庫。
「我、什麼?」我沒能理解。「陷阱?」
媘蜜雙眼中神情陰暗。「不是。仔細看看牆壁和地板。」
我麻木地,照她要求地看了。那些東西看起來像細線裂痕,如蜘蛛網般從每一面牆壁蔓延到架子、甚至延伸到偶人設置的箱子上。然而它們有著凸起,爬在平面上。「血管?」
「暴露的神經。人工養成,從他連接到房間其他地方。」
我仰視布萊恩,他也回眸注視我。
沒辦法幫他了。我甚至無法走進冰庫裡、試圖以最細微的方法安撫他而又不在那過程中對他造成無人能承受的痛苦。
布萊恩移動雙唇,但沒有聲音發出來。他想抬起頭——至少在天花板的空間許可下——雙眼抬向天空。他鎖骨正上方有個燒灼疤痕。
「我能迅速了結。」軌彈天人說。
「不要。」我對他說。
「這樣才是仁慈啊。」
「不要。」我搖了搖頭。「不。我們有選項的。萬癒她⋯⋯」
「無跡可循。」媘蜜告訴我:「而考慮到偶人所做的事,她也會盡其所能跑離鬧市區。」
「那就骨鋸啊。」我說,握緊雙拳。「骨鋸能修好他。」
「她不會修好他的。我懷疑她會在死亡的痛苦下屈服呢。」媘蜜告訴我。「掠翅⋯⋯」
「我們會嘗試的。」我對她說。「至少試一下啊。」
我看向其他人。烈陽舞者在廚房另一側,雙手放在水槽緣上。軌彈天人雙手交疊。魔閃師靠向一張櫃檯桌,很沈默,沒看向這場面。
「妳每一秒多讓他繼續像那樣子,都是殘酷啊。」她嗓音冷酷,說道。
「妳多和我爭論的每一秒也一樣啊。我沒要在這裡,談判的。我願意讓他受苦,只要這表示我們有機會幫助他。」
她與我對上眼,看起來像她想甩我巴掌、吼我,或兩者兼具。「好吧。那就快一點。」
我回頭望了布萊恩最後一眼才趕緊離開,將他留在身後。其他人跟上了。
我用蟲子追蹤著屠宰場的位置,欷帛力虎和爬者都與敵人混戰。偶人顯然沒意識到我的存在,我便有第一次真正追蹤他的動作的機會,看著他爬下牆壁、消失在下水道出入孔然後出現在一條半街道外。烙疤女用火焰轟炸敵人、分離人群。
傑克更為實際,從藏身處打擊,威脅誘餌,叫他們跑出掩護、吸引敵人火力,也利用著能用的藏身處。他比其他人更迅速、更聰明,在戰鬥方法上碾壓四方。他毫不浪費動作,每次從掩護探出身子、揮斬刀子,就有某人受苦。就我能看出的東西來說,他有在躲避深夜與迷霧人。我的蟲子從他身上偵測到噪音,我將其等同為嘲弄的笑聲。也許那是我的想像。八成是我的想像吧。
我感知到布萊恩他曾描述的情感——怒火與憤慨甚至都無法接近、連接上我心中抱持的火焰,或類似的烈怒燃燒。這十分冰冷、漆黑而麻木。
我們在其中一個運動房裡發現她。瑜珈墊全被疊起來當做床墊,構成一種睡覺區域。大部分的住在這棟設施裡的玩偶鎮住戶,現在都死了,他們的冰冷屍體躺在血灘中。其中一位肇事者還在窗戶旁,抓著窗框。骨鋸。
我聚集起蟲子,將他們引導到她那裡。
「等等!」媘蜜尖叫。
我轉身看見媘蜜踉蹌。我迅速轉身看去骨鋸,她也回過身、回應媘蜜的吼聲,她雙眼瞪大。她腰間一條鐵鍊延伸到窗戶底部。
不是骨鋸。是誘餌。
媘蜜撞到地面上,很快魔閃師隨之倒下。烈陽舞者和軌彈天人一秒後也倒地。
「妳為什麼沒倒下啦!?」這聲音聽起來很是任性。
我跟著那道聲音,看見其中一具屍體移動,爬起站立。骨鋸解開那蓋在自己身上的死屍,弄掉屍體。她穿著件黃色輕便洋裝、黃色橡膠靴還有短袖藍色夾克,而她的頭髮和衣服上每項東西,都沾黏了屍體上的深棕色血。她一隻手裡拿著小管子:「我可是射了妳三支鏢欸!這很沒禮貌欸!」
我向下一瞥。有三個豌豆大小、膚色尾部的鏢針刺在我的假面服的布料上。有一根戳進我衣服裡,一根插在我胸口的裝甲上,另一根刺在我肚子側邊。
「骨鋸。」我咆哮。
「掠翅,對吧?蟲女孩!我真的很想找出妳超能力是怎麼作用呢!我會把妳的腦袋拆開,找出那個機制來讓我能複製!妳的假面服是蜘蛛絲做的嗎?那超棒啊!妳知道使用正確的材料欸!難怪我的鏢行不通!」
「妳對他們做了什麼?」
「很明顯啊,麻痺他們啦。活體比較容易用。」
麻痹。我瞥向我隊友。為什麼我沒有做完他們的假面服呢?真蠢。我將工作散太開。我應該要先做完一件假面服,接著再做下一件。也許那樣我就會救到一些人了。
「喔,我有給他們多灌點額外的麻醉藥啦。因為傑克說,任何事時只做一半就沒意義了。」她給了我嚴肅一點頭,好像她分享了某種眾所皆知老生常談。
「妳會給他們,妳注射的任何東西的解毒劑,然後妳也會要到布萊恩那裡,妳會治好他。」
「布萊恩?喔!妳是指那個我們放進冰箱的男孩!我還在試著搞清楚他超能力是從哪裡來的欸。黑暗是從他體內出來,但源頭呢?我是說,除了通常的器官喔。所以我把所有東西拆開來看看,但他沒想配合啊。我告訴他我會讓痛楚永遠停下來,只要他讓我看看就好,但他還是很頑固!」她重踩著腳。
我不小心講出布萊恩的名字。蠢,蠢,蠢。我沒辦法清楚思考了。
「喔才不要咧,我才不會這麼做。」她說。「我才不會因為自己的藝術冒犯人就自我審查。」
「我可以說服妳。」我告訴她。蟲群向前湧流,她後退開來。骨鋸雙眼,一隻綠色一隻藍色閃爍時,她承受蟲群包圍,觀看蟲群的構成。她八成已經腦力激盪出一些解法了。
我沒要給她機會。我抽出武器,一手各一把,衝刺過蟲群、筆直衝向她。
我的蟲子給了我半秒鐘的提早警戒,蟲子們感知到她一隻手插入裙子側口袋。我以腳跟轉向,我腿上的燒傷在行動時尖叫,她將一隻手抬到嘴邊吹出一團翻騰的粉末雲到我剛才所在的空間時,我已經讓自己倒向一旁。
我將雙腿擺到身下,再次向前撲去。我沒跑出兩步就被擒抱倒地。
那是隻有著大型狗體型的機械蜘蛛。它之前折起,藏在其中一具屍體底下。它腿環閂我身體。蜘蛛腳本身沒多少力氣,而就算我不怎麼了不起的上半身力量也能應付,我成功扳開前兩根腿。
我幾乎把那隻蜘蛛弄下來時,又有另一隻從我背後抓住我。一瞬間後第三隻和第四隻,分別抓住了我的頭、我雙肩和我雙腿。
骨鋸朝我的臉呼出第二團粉塵。
我盡力屏住呼吸,但仍有所限制。在我確實呼吸時,胸膛揪起,耳朵立刻開始劇烈鳴響,一股頭痛穩穩散發。我手臂和雙腿的肌肉鎖緊。
她在自己周圍噴了煙霧劑,殺掉蟲子。那也沒差。我操縱超能力的技能也越來越笨拙,而頭痛也愈發劇烈。
不,不,不,不,不,不。
「把他們帶過來。」她說。機械蜘蛛跳起來遵守命令。轉瞬間,我、媘蜜、魔閃師、烈陽舞者和軌彈天人都被一寸一寸拖向用餐大廳。朝戰慄那裡過去。
不要,不要,不要。
我們花了長長的三分鐘才被拖到那裡。我能聽到不斷進行的戰鬥與骨鋸哼歌的微弱隆隆聲。我所能做的所有事情,是繼續呼吸。彷彿我的身體忘了如何呼吸,身體要求我持續專注在那道簡單的節奏上。
靠著機械蜘蛛的協助,她把我們像圓木一樣疊起來。軌彈天人和魔閃師疊在底部。
我在機械蜘蛛扛起我、堆到媘蜜旁邊時,我就連咕噥也發不出來。我向下盯著我們底下第三人的面具。
淘氣鬼。她逮到了淘氣鬼。
骨鋸蹲下來,好讓臉與我同高。「這會很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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