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布萊恩打開了玻璃門,好讓他能拿那兩個裝著家具的箱子。他的公寓相當令我驚訝,所有東西都是如此整潔。沒有雜亂,沒有人,也沒有噪音。正經過第二扇門後就有一個公布欄板子,普通來說,我可能認為公佈欄的雜亂是種常理,但在這,甚至連各個張貼項目都小心地分隔開來,整個板子還用玻璃板蓋著,以一個小單鎖鎖住。這感覺有點像無菌室。或者也許只是,我習慣待在比較有個性的區域。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不只對於布萊恩的公寓大樓--什麼樣的詞彙該說出來,我一點概念都沒有。我不曉得該怎樣自然閒話家常。我通常都提前計畫好自己要說的東西。問題是,我現在相當分心,不算是被布萊恩的身材干擾,更多是瞭解到,自己正在注視著他的身體。現在我正試圖恢復,讓精神穩住腳然後計畫出一些對話,而我所能想出的全都是「該死,泰勒,為什麼妳想不到要說什麼!?」
我們走進了電梯,布萊恩將那兩個箱子放在電梯內的金屬扶手上。我成功開口道:「到幾樓?」
「四樓,謝了。」
我按了按鈕。
我們上樓了,在電梯門打開時,我幫忙布萊恩一把,他從電梯到退出來時將兩個箱子穩住。他領在前頭穿過大廳,停在一扇門前,我同時笨手笨腳地摸索著他交給我的鑰匙,找出他的公寓的那一支。
我不確定自己對布萊恩的家有什麼樣的期待,但他仍成功讓我驚訝了。
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天花板很高。這棟公寓實際有兩層,是牆壁非常少的開敞空間。廚房是在我們走進去之後的左手邊,有些小,一座酒吧/廚房櫃檯桌將廚房客廳分隔。我們右手邊有客廳櫃,牆壁有分隔出了廁所和一個臥室。我們正前方的客廳非常寬敞,最底邊有一面落地窗,還有一扇能前往石磚陽台的玻璃門。有一條樓梯能走上在廁所和第一個臥室上方的另一間臥室--從我站的地方可以看見裡面半凌亂半折齊的床鋪,我猜那就是布萊恩睡覺的地方。
我認為讓我困惑的,是這個家相當有生活感了。客廳裡有兩個書架,顏色是淡灰色。在書架上,我看出來有有著混合了小說、盆栽和帶有裂痕磨損皮書脊的舊書。有幾株植物莖葉下垂遮住了它們下方的櫃子。沙發和腳椅有著蒼白鞣革的燈薪絨布料,特大號的椅墊又厚又深,光看著沙發就好像會迷失於其中。我完全能想像自己窩在那個扶手椅上,把雙腳緊緊靠著身體,雙手端著一本書。
我不知怎地,期待著一種鉻合金線條與黑皮革的美學設計。不是說我認為布萊恩的性格或品味是那種設計調調,但我可能就想著,年輕單身漢也許會要求那種調調。不管是輕柔顏色、裝著石頭的小罐子、在廚房櫃臺式長桌上的流水竹或在前門廊的烏賊墨色調的樹木照片,這個地方都給了我一種放鬆感。
嫉妒刺痛了我,不只有因為布萊恩的公寓很棒。我更瞭解他是什麼樣的人,還有我們各自,是怎樣非常不同的人。
布萊恩把箱子放到錢櫃旁邊咕噥了一聲。他把靴子扯下來,我也跟著他,把鞋子脫下。
「所以,我已經開始弄一點了那一個。」他對我說,把我領進客廳,就立刻看到一堆淺灰色木板,還有一個空的厚紙箱在那裡依著牆壁。「結果這真的需要第二個人來幫手。妳在開始之前想喝點什麼嗎?妳比起咖啡更喜歡茶,對吧?或者妳想要杯汽水?先吃點什麼?
「我不用了。」我為微笑,脫下我的運動衫,把它放在廚房長桌上。因為我答應了媘蜜。非常在意著我露了出來的肚子,也試著用眼前的任務來讓他分心:「我們開始吧?」
我們第一個工作--那個他還沒完成的--是一組櫃子,就這樣著手組裝。那正如他所說,那得要兩個人來做。那櫃子有三縱欄,每一欄有六層,而且每一個部分連結都有木拴來幫忙鎖住。兩個接近頂端的部分,不可能在接近底部被拉起來的情況下組合在一起,反過來也一樣,所以我們便有默契地形成了節奏,一個人把各部為組裝在一起,同時另一個人防止其他部分被拆開來。
總體來說,我們在這櫃子上花了二十分鐘左右。我們確認所有東西都整整齊齊吻合在一起後,布萊恩把這個櫃子從地板上搬起來,把它靠著牆壁擺。
「這樣就是一個了。」他微笑道:「妳確定妳不要飲料?」
「你有什麼?」
「這。我冰箱裡有些東西。妳來自己選吧?」
我拿了瓶櫻桃可樂。布萊恩拿了瓶可樂,但在打開下一箱時都無視了飲料,正方形的那個幾乎有四呎長,能在廚房地板上擺出各片獨立部件。那是張廚房桌和凳子。
結果,那張廚房桌比櫥櫃還更難組裝。桌腳得以精準、正確的角度擺起來,不然螺栓就會卡住洞口,或是桌子桌腳無法在正確位置。每次這種情況發生,我們就會把螺栓拔出來重新裝。我就將第一條桌腳扶好,同時布萊恩則把螺栓在基部調整好。
他沒看向我,將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調整一點點斜角。那段接觸讓我感覺就像有人把,拽了下從我頭下到身體中間連著的吉他弦。在我身體之中的低吟彈聲沒能被聽見,只能被感覺。在我雙手手臂的雞皮疙瘩刺立起時,我很高興上衣是長袖。
我發現自己重回了最原初的基礎防禦,保持安靜,保持鎮定,好讓自己不能說出或做出任何蠢事。問題是,這讓我非常、非常在意這沈默和對話的空缺。
布萊恩大概沒對這陣安靜多想,可是我發現自己正思索要說什麼,想著怎樣閒聊,或是怎樣讓對話運行。這真是太折磨人了。
他再把一顆螺絲帽放在螺栓上時,靠近我,好把它的位置看更仔細,他的手臂壓住了我的肩膀。又一次,這幾乎對我的身體引發了最基本反應。這是故意的嗎?他在用隨意的肢體接觸發出對我有興趣的訊號嗎?或是我把這湊巧的事情賦予了意義?
「差不多好了。」他低語道,調整成開始把另一個桌腳螺栓拴入的姿勢。他的手臂現在不再壓著我的肩膀,可是他蹲著的姿勢,臉距離我的臉只有幾吋。好吧,這樣更不行了。
「泰勒,妳可以不動這隻腳,去拿來那個小扳手嗎?」
我不信任自己能在不發出搞笑噪音的情況下回應,所以我直接朝小扳手伸出手,然後把它交給他。
「這樣更快呢,謝了。」他回答說,一秒後又說:「能幫我拿來螺絲帽嗎?」
我也照做了,讓它落入他成碗狀手掌裡而不是把它放在他手上,擔心我的手碰到他手的時候,我可能會做出的某些事或激烈反應。我這樣下去,沒可能從接下來三個桌腳下倖存了,更不用說凳子或第三件我們仍未開始裝的家具。
「泰勒?」他問道。
他讓那個問題懸在空中,所以我吞了口口水然後回答:「什麼?」
「放輕鬆。妳可以呼吸啊。」
我輕輕笑了下,瞭解到我在憋著氣,那正是緊張所致、輕笑著的吐息只讓我感覺增加了尷尬。他在微笑著:「妳還好?」
我該說些什麼?承認我不知道怎樣處理在一個帥哥身邊的情形?
我瞪著地板,聚焦在我端住的桌腳:「我在自己靠近其他人的時候都會很緊張。我想--你知道的--也許我有口臭,或者也許我有體味,而我又沒辦法分辨,因為我就是我,所以我就會那樣憋氣以策安全。我不知。」
太好了,泰勒。太好了。我想像著最緩慢、最諷刺的慢動作拍掌。聊口臭和體臭完全正是解決方法。我很確定,這會是接下來幾年或數十年來,我其中一個每次想起都會覺得尷尬到痛的時刻。
布萊恩緊緊靠向我,縮短我們之間僅僅數吋的距離,直到我們的鼻子基本上正在碰觸了。
「沒啊。妳聞起來很香。」他對我說。
如果我是個卡通角色,我很確定這正是蒸氣從我雙耳冒出,或是我融化成一灘水的時候。然而,我又一次,以本能行動,全身非常僵硬。我相當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熱度,現在肯是濃烈的紅。
很難說這是否為仁慈,但布萊恩被鑰匙插入門鎖以及前門打開的聲音所吸引。
我的第一個想法是,走進來的是布萊恩的女朋友。我看到她看了我們一眼,得意笑了下,然後我就注意到她和布萊恩雙眼的相似度。那是她妹妹。
我的第二個想法,或說我第二個反應,真的很難解釋。那就像,你能看著一台賓士,就算你不是對車子有太多興趣的人,也會說那是個美麗的藝術品。以類似的方式,當你看著一台賓士有著廉價火焰印花在輪胎上,還有個俗氣的手工阻流板裝在車子後方,在基本等級上,光看著就令人痛苦失望。那就是我看著愛紗時,所感受到的。
她很漂亮,和布萊恩有男性氣概一樣有著女性氣質,她有著高顴骨、細長脖子,而就算她比我小兩、三歲,她已經有比我大的胸部了。我能被說服,要切掉一根手指來換取像她一樣的雙腿、腰部和臀部。
該死,這一家人都有超好的基因。
你只需要看一眼愛紗,就知道她在長大後就會美得讓人倒斃。不過即便這麼說,她仍一縷脫色頭髮,而那有些脫色的頭髮被染成紫色條紋挑染。彷彿她刻意讓自己看起來毫無價值似的,破爛丹寧短褲下穿著霓虹綠的網眼緊身褲,還有一件我就連稱其為內衣,都會猶豫的無肩帶上衣。我對她感覺到的任何嫉妒幾乎都被那冒犯了的感覺扭曲,因為她正在損壞她天生就有的事物。
「我打斷你們了嗎?」她說,當她給了我一眼我不怎麼理解的眼神時,她語調模糊地嘲弄了我。
「愛紗。」布萊恩站了起來:「妳在這裡做什麼?妳……」他在看見一個體格壯碩魁梧的黑人女性進入前門時便停了下來。愛紗瞥向我的眼神相當曖昧,這女人看我的眼神則完全不是那樣。不贊成,嫌惡。我理解自己一定看起來像某些東西--稍微有些流汗,趴在地上的家具組件之間,露了出肚子,簡直全身散發出粉色的羞紅。我趕緊抓起我的長袖汗衫然後穿了上它。
「拉伯先生?」那個重量級女人說:「恐怕我期待你準備更加周全,但看來你還在忙著其他事情。」
布萊恩搖了頭:「女士。韓德森小姐。我幾乎肯定妳的辦公室告訴我,妳會在這下午兩點到。」
「那是原本的時間。愛紗告訴我你想要重新安排……」韓德森女士聲音逐漸變小,嚴厲地看了愛紗一眼。
愛紗微笑,聳聳了肩,然後跳起讓自己坐上客廳長桌邊緣。「幹嘛?我這下午想和我朋友一起看電影。」
「如果妳問了,我可能會說好。」布萊恩對她說:「現在我大概會說不行。」
「不是你的決定,老哥,我還沒和你住在一起。」她對他比起雙重中指。
布萊恩看起來像是想說其他事情,但是他接著阻止了自己。他嘆了口氣,將注意力轉到愛紗的社工:「我對此很抱歉。」
她眉頭皺了起來:「我也是。我應該要打電話確認的,考量到愛紗扭曲事實的歷史。」她看了她的筆記本,翻了一頁:「如果你想要重新安排時間,嗯嗯嗯,我恐怕我已經將這下午的空缺填滿了,但也許這週末……?」
布萊恩給了愛紗一個厭煩了的眼神:「既然妳已經在這,如果妳願意不看我們還沒一起組裝完的家具,我們現在就可以做了。」
「如果你確定?那你的……同伴呢?」她向我瞥了一眼。
我的羞紅大概還沒有消退,而且我猜自己在突然成為一場尷尬情況的中心時,臉更紅了一點點。大概對消除她對我所想到的錯誤印象,沒有任何幫助。
「她是我的一個朋友,她是來幫我的。泰勒,我不確定這會耗多久。我不想要浪費妳的時間,可是妳一路過來還要妳這麼快回去,我感覺不怎麼好。如果妳想要留下來看看,我之後會載妳回去。」
我腦袋裡的每一個社交尷尬敏感的部分都搔癢著,我想選擇那個提供出來的逃脫路線,離開現場,平靜下來。很難說為什麼我沒這麼做。
「我會留下來,如果我不會妨礙你們的話。我這下午也沒計畫。」
當布萊恩微笑時,我瞭解為什麼自己沒有把握機會離開了。
那個女人又仔細審視我了下。她問我:「妳也有上他在的線上課程?」
我搖了搖頭。
「沒有。妳看起來有點太小呢。」然後她挑戰了我:「妳為什麼不在學校。」
「呃嗯。」我猶豫了下。盡可能接近真實。「我被一場爆炸爆風波及,得了腦震盪。我在完全好轉之前都沒去上課。」
「瞭解了。我很確定組裝家具是醫生在告訴妳要休息、休養時要妳做的活動?」
我尷尬地微笑然後聳肩。老天,我真希望自己不會為了布萊恩承受這些。
「所以。」布萊恩對韓德森小姐說:「妳想要來看看我家,然後看看我為愛紗準備的地方?我猜這是妳在,在家族混亂把一切掃為平地遮掩起以前,來來看看的機會吧。」
「嗯。」一個態度含糊的回應。「我們去陽台上,然後你能告訴我這區域的事還有附近的學校。」
布萊恩走在她前頭,為了社工扶住門。門在他身後關上,留下我和愛紗,她還坐在廚房長桌上。我給了她一個小小微笑,然後換來一個冰冷、瞪穿人的眼神。我不怎麼舒服地將注意力轉向那張桌子,看看我能不能自己組裝起第二隻桌腳。
「所以。妳在我哥的隊上?」
什麼?我在幾乎沒有延遲回應時,對自己感到十分驕傲。「隊?我知道他有打拳擊,或是至少曾有打拳擊,可是……」
她給了我一個有趣的神情:「妳就是要裝傻,嗯?」
「我不太理解。抱歉。」
「好吧。」她往後靠,踢著她雙腳。
我將注意力轉到桌腳上。在她又一次打斷我之前,沒有多少成果。
「聽著,我知道妳在他隊上。排除法之後,妳一定是那個蟲女孩了。」
我搖了搖頭,拒絕之外也很惱怒。三小啊,布萊恩?
「他跟我說過他有超能力,沒說是什麼能力。既然他有能力,他認為我也有機會能得到超能力。不想要讓我太驚訝。我在那之後就猜出他是誰,看到一些在一天他不在家的晚上賭場被搶了的新聞,記錄下他沒空的時間,也一直都符合新聞。我跟他說過了,他還是沒有妥當否定這一點。」
我希望她失去平衡跌倒,我擺出了自己最令人信服的雙眼瞪大震驚神情說:「妳是說妳哥是個超能反派?」
她眨眼了兩次,緩慢地,就像在對某個有智能障礙的人說:「對~~~呀~~~而且我也說妳是超能反派。不然為什麼我哥會跟妳待在一起?」
喔。這真疼。
當布萊恩和社工從陽台回來後,我從必須想出回應和維持這個猜謎遊戲的情況中被救了出來。
那個社工在說著:「……猶豫,對於那個候補名單。」
「她正在學區裡而且她也會在其他九年級學生開始上學的同時進入學校。」布萊恩回答,狠狠瞪了愛紗一眼:「而且這表示會把她現在住處的壞影響中脫離出來。」
愛紗,又一次朝他比了中指。
「嗯嗯。」社工回答道,從愛紗瞥了眼後看向他:「我接下來希望看看你的臥室?」
「我的?不是愛紗的?」
「拜託了。」
布萊恩帶著社工上樓到他的臥房,也正好俯瞰了整個公寓裡的空間。
「也許我該看看如果我喊出來的話妳會怎樣反應。」愛紗提議。她裝出了個口音:「能再說一次,妳怎樣稱呼自己嗎?」
我翻了個白眼。
「不說嗎?隨便了。」她把手在嘴邊拱成杯狀而在她要喊出來時,她假裝喊叫的聲音幾乎不比普通說話還要大聲:「瓢蟲女士和戰慄,就在這裡啦!」
我看了眼樓上,希望布萊恩和社工並沒有聽見。樓上的喃喃對話聽起來並沒有被愛紗所說的話打斷。
「看來妳那樣告訴大家,就會進入一個雙輸狀況呢。」我回答說:「妳若是對的,妳會惹毛妳可能想避免惹怒的人,或者妳錯了,妳看起來就像瘋子。」
「不過,或者他們已經認為我有點瘋狂?我有什麼好失去的?」
「說不準呢。」我鎖緊螺栓,確認了桌腳,然後發現它如磐石般穩固。我移動到下一隻桌腳:「那妳有什麼好處?」
「來嘛~~~」她哄道:「就承認吧。」
我的心臟在布萊恩和社工走下樓梯時狂跳著。愛紗她則是,朝他們送了一個她臉上的大大虛假微笑。布萊恩引導那女人到第二間臥室,可是沒有跟她走進去。他停了下來看向我。
「泰勒,妳不需要自己弄。」
「沒關係的。」我說。抬起頭看上愛紗坐在櫃台上,我補充了一句:「這樣有事情做也不錯。」
「抱歉。我想我們還會花一點時間。」
結果正是如此。社工走出愛紗未來的臥室,看過了廁所,接著調查了廚櫃和冰箱。
韓德森小姐對愛紗說:「我希望妳能去陽台一下。」
「都可啊。」愛紗從桌上跳下來,走到室外。
「還有。」她說,轉向布萊恩:「你可能也想要你的朋友到外面退避一下。」
「我沒什麼東西真的要隱藏。」他回應道,看了我一眼。
「好吧。讓我先從,你的情況比大多數人都還要好這一點開始。」
「謝謝妳。」
「但我有些擔憂。」
你能看到布萊恩的表情對此,變化了一點點。
「我讀了你寄給我的資料和計畫。你已經有一個很穩當的記帳、付帳、幫助她的教育、可能額外開銷和衣服花費,甚至連存大學學費都有的計畫。從很多方面來看,這都是在我許多案子之中,所希望看見的情形。」
「但?」
「但是當我看到這個地方,我看到你把這裡變得非常像你。家具、裝飾、藝術品,他們看起來都點出了你的性格,就算是你給愛紗留下的預備空間,發揮空檔也非常小。」
布萊恩看起來對此有點震驚。「我知道了。」
「你聽著,拉伯先生,我們必須考量到愛紗的角度。她是個逃家慣犯。她顯然不認為你爸的住處是一個家。必須為了確保她將這裡視為家,就得額外多花心思。假使她最後是待在這裡而不是她母親那。」
「我母親家。」布萊恩的表情顯得更加嚴肅。
「我有注意到你對於愛紗母親話題的擔憂,拉伯先生。」
我的手機在我長袖汗衫口袋裡震動了一次。我無視了它。
布萊恩嘆了口氣,有點萎靡:「這能修正嗎?」
「可以。讓愛紗也加入裝飾,你要願意妥協自己的品味和美感,來讓她感覺這也是她的空間。」她說:「我知道這並不簡單。愛紗有時候很難相處,我確定我們倆人都能在這件事上同意。」
我自己,也開始被那結論拉了過去。
「好啊。」布萊恩點頭:「那麼接下來呢?」
「下一個半週後我會去拜訪她母親家,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如果你想要在你覺得已經改善了這個小問題,還有好幾件我在這次審查時指出的事,之後再寄給我一封信,我能安排再來拜訪的行程。」
「那樣就太好了。」
「要記得我的案量過多,而且我八成也不會在你通知我後至少一週內能夠來拜訪。」
「謝謝妳。」布萊恩說。
「有任何問題嗎?」
他搖了搖頭。
「那麼我就祝你幸運了。我想為意外的約定時間道歉,我會提供你一次性提案讓你來處理愛紗。假使她堅持要讓自己休學,我也許能給她介紹一位走進那條道路的人,而我就去赴這下午的約。」
布萊恩為笑了。不是我之前常看過的令人驚艷微笑,但仍算是個微笑:「我猜她會錯過她想去看的電影了。」
「看起來如此。」那個社工像策劃陰謀般微笑:「加油吧,拉伯先生。愛紗十分有幸能有你。」
布萊恩聽到之後有些振作了起來。
這個會議在這之後沒有多長,抱怨著的愛紗則被那個社工拖走。在他們離開前我不怎麼能吐出放鬆的嘆息。就算她們離開後,知道愛紗的疑心有多強,我依舊不怎麼自在。
我記起手機曾經有振動,我拿出手機來看看訊息是什麼。在我按著按鈕解鎖時,我告訴布萊恩:「看起來,愛紗知道暗地黨。」
「該死。抱歉。」他臉上表情沉痛:「如果我有想到妳會遇見她,我就會先提醒妳了。妳沒說什麼東西吧?」
「假裝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麼,也就只能這樣了。這會成問題嗎?」
「她答應我她不會對任何人說的……而且她對我沒有允許的人這樣不慎重,真的讓我很不爽。可是愛紗也不會為了說而說。我想她大概是在捉弄妳。」
「如果你確定是那樣的話。」我有所保留,但我不確定我想要在他已經承受壓力時,再這個話題上強逼他。
「我滿確定的。」他嘆了氣。
我看向我的手機。是莉莎傳來的。
歉打擾小倆口。你倆得趕快回來。我們有大麻煩了。
我在自己多花心思把簡訊刪除時,感覺我的臉頰有一點熱。我弄完後,轉像布萊恩:「莉莎說有事情發生。她說要快點回去。」
「真麻煩。」布萊恩說:「我還希望……老天啊。我猜我們沒辦法把這東西組裝起來了,嗯?」他對我微笑了下。
我也微笑回應:「下次吧。」
他伸出手來幫我站起來。當我注意到他的手,或許停留在我手上多出必要之外的一秒半,是我懷抱希望,還是觀察細微?
我心裡有一部分希望這不是我自己的期望也不是我自己的觀察,也有另一部分恐懼著這些可能性。因為,我不太能分辨那到底是什麼,或者我只是希望自己理智部分比較多。
幹。我將腦子裡的期限提前。不能比一週更長了,我必須把我知道的暗地黨的事拿到捍衛者那。我不確定我相信自己能待比那更久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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