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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世界抓狂了,而我是唯一殘餘的理智之人。
愛蜜麗・皮戈特主任喝完她最後一杯咖啡,頓下來審視面前的海量工作。工作規模能以文書來估量。有好幾堆檔案。幾堆有兩呎高,在每個平面都有一排排、一疊疊文件,包括她的咖啡機和桌子周圍的地板上也有檔案。好幾疊釘起的紙張,每疊都有紙鎮壓著,使紙張不被大開窗框裡的強風微風所吹倒。
她無法不注意,疊柱底部的紙張都被恰好地彙整、整齊劃一,所有紙張都有對齊。較新的紙張——那些在頂端的紙——放得十分草率。紙張些微沒對齊,有些還有狗啃撕痕、沾污的紙張。
同樣的進程也能在印刷上觀測。較舊的紙頁都是打字,所有東西都填在印好的表格裡面。陡然間,全轉換成手寫。碎歌鳥毀滅了所有玻璃製品和所有裝入矽基晶片的東西——電腦螢幕和電腦主機。手寫字跡,也一樣,在紙堆拉高時變得更不整齊,標注了時間的遷移。偶爾,會有一、兩天改善,是在她的隊長和警官們抱怨認不出手寫字跡時,但都無可避免地滑落回混沌。
這個象徵很有力呢,愛蜜麗・皮戈特想道。這狀況的每一部份都講述出現狀的某些事。
從一模一樣的打字變成無數風格的手寫字的轉換過程,發出數不清的聲音,從凝聚、井然整體到毀壞。結果就是數百、數千道自我中心的聲音。五人裡就有一人責難她,有兩人懇求她以某種形式協助,而剩下的人就只期待她執行她作為機器齒輪的使命。
她看向自己辦公室周圍的大量紙張。PRT會處理牽涉超亞人類的案子,而這日子裡看起來,所有事和所有人都以某些方式,被布拉克頓灣的英雄、反派與怪物們碰觸。每次其他轄區有了最細微的藉口,就宣稱是PRT的管責。如果他們完全沒藉口,就會宣稱有聯動管責。直到皮戈特讀過那些送交到她手中的工作,不是把他們推掉就是拒絕責任。在那些推卸了責任的人眼中,那些事情都不在他們手中了。
真正侵襲進普通市民生活的是ABB所挑動的轟炸。那很嚇人,但普通人很容易相信自己不會成為其中的受害者,將其當作生活裡經常體驗的、與英雄反派們在背景裡的相同噪音一樣不予理會。現在,在利魔維坦、碎歌鳥、戰鬥與地盤劃分中,每個人都有理由擔心、認真思考自己需要支援誰,思考自己該如何自衛。
正如超亞人類入侵城裡這些人的生活,文書工作看來也霸佔了愛蜜麗的生活。蔓延到牆上、爬上公告欄和白板。有當地參與者的筆記、時間軸、訊息和地圖。
文件山無法被抵擋。對一個女人來說有太多工作要處理。她在能分派工作時就分派出去,但有太多責任在她身上——也僅在她身上。都市區域裡,人類或多或少,都以八千比一的數量遠超出超亞人類,除開人口較密集的區域,比例會降到更能管理的兩萬六千比一。但在布拉克頓灣裡,有很多人疏散。這世界上少數幾個地方——若真有任何這種地方——有著布拉克頓灣現在的不均衡比例。現在是多少呢?每兩千人就有一個超亞人類?每五百人就有一個超亞人類?每個超亞人類都代表著各自的利益。皮戈特她則代表著其他所有人的利益。那些沒有超能力的人的利益。
整個國家都在看著這裡。橫跨美國,人們吃著電視機晚餐時看著新聞,看到布拉克頓灣鬧市區的屠戮,白布蓋上一堆堆屍體。碎歌鳥毀滅的區域的前後對比。街道淹水。有人發起募款行動,有許多募款很成功,然而也有其他人利用這個情形,利用同情詐取金錢。這世界等著看布拉克頓灣會不會變成另一個瑞士,另一個日本,另一個完全無法恢復的地區。在終結召喚者對抗人類的殘忍不懈損耗戰裡頭,人類喪失了陣地。
所以人們之中非常少人瞭解,但他們都依賴著她。
她將自己抬離椅子,走到咖啡機旁填滿馬克杯。
「主任?」
她轉頭看到勝利小子站在門口。他看起來戰戰兢兢。
「是的?」
他舉起雙手拿著的筆電。「科技組的人叫我把這個拿給妳。」
她搖了搖頭,拒絕這提案:「目前,進來的所有電腦都該要用來設置起戰控台和通訊設施。」
「都弄好了。或者說幾乎弄好了,但只有通訊設施。他們預計兩小時就會開始運轉,但他們已經有需要的電腦了。」
「很好。可以存取中央資料庫了?」
「最高安全等級之外的所有東西都能用。」
真令人失望。「我想,將就用用吧。謝謝你。」
勝利小子看起來對交給她筆電,幾乎鬆了口氣。這表示他能更快離開她身邊。他手遞出筆電時的那一瞬間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
她能看到他雙肩,些微垂下,像一條狗的尾巴在被羞恥或以為要被斥責時低垂。愛蜜麗・皮戈特不擅長應付孩子,或甚至是應付青年。她知道這一點。從她作為小孩子時玩玩偶的日子外,她從來都沒環抱著要成為母親的想法。她甚至也不喜歡小孩。她現在,真的很尊敬傑出少年,那些少數人通常都,先將她視為堅決的領導者並尊重她的人。現在皮戈特領導了城裡其中幾位最有力量的孩子。
「下次巡邏是在⋯⋯」她轉頭要找時鐘。「二十分鐘後?」
「二十分鐘,對啊。遠璟,有吊擋鐘照顧。鐵悍和剪彈現在在外面,分開巡邏。」
「延後下一次巡邏,告訴鐵悍和剪彈放輕鬆點,但要在通知時就準備好報告。有戰控台運作,我們就會準備好要行動了。也傳訊息給民軍小姐。我相信是她要接下一場巡邏班。」
「是的女士。」
筆電在皮戈特對抗文書工作的戰爭中沒多少幫助,直到她能用印表機。鄰市的PRT分部和轄區都非常願意派職員和警官來協助,可是對於基本物資的要求——電腦、影印機、衛星連接、電工和IT隊伍——卻太常忽略。
她在桌上清出一塊空間,打開筆電。能看到當地人和「客人們」的檔案就好了。皮戈特在休息一下子後更能妥當處理文書工作,她也集中在其他需要做的事情上。她工作到這地步,幾乎沒讀進文字了。
這場戰鬥會在準備工作上取勝,而為此,她需要情報。
皮戈特花了一陣子才適應比較小的鍵盤。她輸入自己的密碼,回答理龍的子系統給她的私人性問題。為什麼妳的姪子叫嘉文?你最喜歡的顏色是?真煩人⋯⋯她連自己最喜歡的顏色都不知道,但演算法卻趕在她之前就搞清楚了。所有情報從官方電郵、照片和PRT大樓的監視攝影機影片裡無數關於她的殘碎資料裡推測出來。她在片刻的驚恐中打下因為嘉文,是圓桌的武士。銀色。
理龍的系統能發現出這些細節,一如以往地使她焦躁。這一次,也因著最近的事件,就更讓她心神不寧。
皮戈特打下文字「屠宰場九號」,看著情報開始出現在列表中。有一列名字。傷亡報告。
愛蜜麗點過紀錄。照時間軸整理,她發現條目裡沾染了兵器大師模擬器對屠宰場的戰鬥能力紀錄。他有在準備與他們戰鬥。重複確認過修改日期顯示出他最近有登入過。
所以在他逃跑時,意圖與屠宰場戰鬥。她之前也差不多猜想如此。
她讓搜尋結果更完善、把模擬資料從結果中移除,發現了影片紀錄。
有個冬女【原文Winter】的影片,她是屠宰場前任成員,和捍衛者不下二十位成員在延長的攻城戰裡交火。她被自己的一位隊友所殺。
爬者加入屠宰場之後,便有觀測到他。他當時,比較有人樣。依然身型巨大。
去年的屠宰場成員,笑笑【原文Chuckles】,攻擊了一棟警局。對她來說,除了證明假使在一個地方聚集太多勢力後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外,就沒有用處。
她找到被列為「案例一」的檔案。她點了開來。
「我們把她逼到角落了?」在影片中的人說。愛蜜麗・皮戈特聽見聲音,注意到有個設在頭盔視角上的公寓房攝影機畫面,她知道那是誰。她足夠熟悉那部影片。
「我想是呢。」一個男人回答。攝影機集中到傳奇,接著轉向雅麗珊卓,接著到昹奪羅。「我們有好幾隊人馬盯著那棟大樓的排水系統、水管管線,這整片區域都被包圍了。」
「她沒試圖離開?」攝影機後方的那張臉問道。「為何不逃跑呢?」
傳奇沒有維持眼神接觸。「她有個受害人在身邊。」
雅麗珊卓開口說:「你他媽的最好是在開玩笑,不然我發誓⋯⋯」
「住口,雅麗珊卓。那是唯一能保證她留在原地的方法。如果我們太快出動,她就會逃跑,那她在其他地方堆起屍體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那麼就出動吧。」她回答:「愈快愈好。」
「我們要試個實驗性措施。是為了控制住她,而非擊殺。把她推向大街。我們那裡有更多輛卡車。」
愛蜜麗在那四人衝刺行動時關掉聲音。她不想聽聲音,但她感覺必須繼續看下去。以表尊敬。
對手是欷帛力虎。是超過十年前的,其中一次直接對質。那次並沒有好結果。
當時,捍衛者人數比較少。領頭隊伍有四個成員。傳奇、雅麗珊卓、昹奪羅和志雄【原文Hero】。志雄是第一位進入鎂光燈底下的巧匠,他如此早進入戰場,才能採用如此低標準卻又有代表性的假面名。他身著金色裝甲、一個噴射背包,還有在每個場合都適用的工具組。他的生涯,在欷帛力虎鮮血野蠻的猛然狂熱中,她扯掉他各個肢體時,就被切短了。他被昹奪羅撈起來,後者試著治癒志雄,也繼續在加入那接踵而至的交火中抱著他。
皮戈特主任之前看過那個影片了。她看了許多次。那聲尖吼繚繞在她心頭。就連聲音關掉,皮戈特也能從烙印在她心上的記憶,湊起那些聲響——包括所有節拍、音調。看到一個隊友如此超出預期、如此意外地死去。美國最強的幾位假面,察覺自己沒有任何能做的事而發出恐慌喧鬧,調整戰術、試圖救人,保持在欷帛力虎前方但欷帛力虎踏穿了他們樹立起的任何防禦,丟開PRT卡車——當時是,改裝的消防車——有如擲刀般輕盈而無視流體力學的阻力。
無敵的雅麗珊卓被擦擊,一邊眼窩便被粉碎,眼珠從鮮血淋淋的殘爛眼眶飛出。昹奪羅之後有治好她,但傷疤還在那裡。雅麗珊卓現在不管何時穿上假面服,都會戴頭盔。
在那顯著一擊後,傳奇的聲音會下達發射強抑泡沫的命令。不怎麼算是綑住欷帛力虎,而要從那兇猛瘋子手中藏起雅麗珊卓。
靜音之下,皮戈特沒聽見傳奇呼喊道他相信自己兩位隊友已死去。聽見那道吶喊,總會讓她感到內疚,好像自己侵入他們的生命,看見他們被撕扯到只剩赤裸情感的時刻。
當然,欷帛力虎逃走了。她在混亂中溜過無數位PRT警官和幾十個超能英雄。影片紀錄裡沒有顯示出任何線索。
一道陰影穿過皮戈特的桌子。她轉身,看見一位飛行男人的輪廓承頂著陽光。
正如許多超亞人類,他陷入侵擾性、自我中心的思考模式。好吧,她不會怪罪他對此愁善感。
她讓自己鎮定下來後說:「傳奇,假使你從前門進來我辦公室,我們能在那裡說話。」
他沈默地,從建築側邊消失。皮哥特沒探出牆,但她聽見了他飛進窗戶的騷動。他以流暢的優雅動作、讓飛行的超能力牽引體重,踏入她的辦公室。藍白色假面服、靴子與手套。捍衛者的老練成員與領導,他的雷射火力相當於一大隊坦克。她必須提醒自己,在嚴格上說來,她才是他的上司。
「欷帛力虎?」他問。
「我在研讀對手的資料。」她不會道歉的,但她也無法抹去臉上的同情。
「我飛來看看妳有沒有在辦公室裡,然後我就看到那個影片了。如此撞見是我的錯。那天並不是好個日子。」
她簡短點頭。那確實不是好日子。甚至能說狀況從那時候便開始惡了。喪失了志雄,也出現了一位真正危險的反派。「你是為了什麼事來找我?」
「前門有個要給妳的便條。我們認為那有高優先度。」
「你有採取標準預防措施?」
他點頭。「已送進實驗室了。」
「那就和我一起去吧?」皮戈特將自己抬離椅子,敏銳意識到自己與傳奇間的差異:超亞人類與人類,男性與女性,精瘦的肌肉與八十磅贅肉,高挺與平均身高。
「當然了。」
他們走過大量公僕、公務員與皮戈特自己的人。愛蜜麗知道她不是唯一承擔過度工作量的人,也不是唯一一個留著汗、試圖保持冷靜而又失敗的人。她其他員工都仰賴咖啡的效力,也僅靠著咖啡來保持清醒。
她無法驅開每個自願或被派到布拉克頓灣來協助她的PRT分部員工,但還是有太多人了。空間很是昂貴,而又有太少地方能讓她建立起安全的辦公室——必須沒有坍塌危險、不必持續維護的建築。然而,她也盡自己所能地派人出去了。
「你家人怎樣了?」她問。「如果我沒記錯,你領養孩子了?」
「我們是有領養。亞瑟擔心代理父母會生下超亞人類,而如果那種事情發生的話,亞瑟就會在圈子外了。」
「機率還是很高,就連養子也是如此。那比較算是看,在人格構成的年齡時暴露在超亞人類下,而不是基因因素。」
「我知道的。亞瑟也知道,但我想他並不相信。」
「或是他不想相信。」愛蜜麗說。
傳奇點頭。
「他知道入場的代價的。」她說。
傳奇微笑。「主任,妳總是一針見血呢。」
「但孩子很好吧?男孩還是女孩?」
「是個男孩。叫基思。」
「你有聽說一些第三代超亞人類被紀錄在案嗎?」
「現在有聽過了。我們知道他們不論如何還是被生了下來,對吧?」
「知道是知道。但直到有紀錄前都沒有官方消息。但我想到的重點是,顯然有變化。」
「喔?」
「在多倫多。有個五歲小孩顯現出超能力。是第三代超亞人類。」
傳奇點頭,但沒立刻回應。他走向前為皮戈特開門。
「所有人都沒事?」他最後,問道。
「是有事。但沒有傷亡。雙親在混亂中身分被暴露出來了。」
「很使人警醒呢。」
她點頭。「那就是當超能英雄家長的危險性。我知道,你的孩子並非第三代假面,但總會有風險。雖說如此,我還是很嫉妒你呢。」
「怎麼會呢?」
「家庭。我想,如果有人在一天結束時等著你,日子會更難過還是更輕鬆呢。」
「是呢。」
她對此稍稍微笑。
他們進入實驗室,愛蜜麗・皮戈特在房間裡每個人注意到傳奇時,細細估量他們的表情。敬畏、驚訝、詫異。有些時候神情很矛盾。
她能從中察覺到什麼呢?假如她要讓他們其中一人晉升,應該讓那些神情充滿敬畏的人,還是緘默不言的人晉升?那些眼神閃晶閃亮的人可能是因錯誤的理由才加入PRT,但對美國其中一位最著名的英雄毫不膽怯的人,很可能是木頭人,隱藏起情感或單純太習慣假面的存在,而毫不在意了。
「便條呢?」
「沒有毒素、輻射、粉末或轉交的痕跡。」
「那為什麼有優先度?我們每天都有怪人寄信來。」
「送來這則訊息的男人描述了一連串相當複雜迂迴的防衛措施來保護發信人的身分。指示他送交便條紙的人顯然是個平民,然後隨機命令一個路人,把它送交到PRT,所有人都有安排報酬。」
「你們追蹤他了嗎?」
「當然了。但我們懷疑這樣會有任何結果呢。」
「不。不會有結果。你們能在不碰觸信封的前提下看到內容物嗎?小心為上。」
「可以看到也已經看了。」那個技術人員交給愛蜜麗一張紙。
她讀過兩次。「看起來,烙疤女死了,而且骨鋸短期間不會出現在戰場上。天知道她有多快恢復,但那仍算了些東西。」
「是個好消息。」傳奇說。
愛蜜麗不怎麼肯定。「那是個⋯⋯轉變。」
「不是好事?」
「最後一句說,『多謝幫忙』。我沒辦法不以諷刺語氣來讀。」
「那個蟲女孩?掠翅?」
愛蜜麗點頭。「正是。就算有多一個屠宰場的成員被處理了,這仍使力量平衡傾向反派隊伍。這縮緊了我們的期限。」
「妳想做什麼呢?」
「開個會。捍衛者和監護者都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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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次看向每位假面。傳奇、稜女【原文Prism】、極光熊女【原文Ursa Aurora】還有神隱【原文Cache】都是外人,是借來的英雄。民軍小姐的隊伍更為疲憊。他們假面服有些損傷、玷污或破損,從PRT儲藏的現貨裡拿出好幾塊布拼貼修補。民軍小姐脫了夾克但脖子上仍戴著那國旗母題的領巾。她穿了件黑色背心和迷彩褲,褲子上有好幾個空槍套和武器套鞘。電擊穿一件素黑色假面服和護目鏡,而擊襲則將他假面裝上半部替代成類似的零星道具。威揚依然戴著頭盔和那吼獅風格的肩甲,但手套被替換成相同PRT警官在執勤時的實用、普通手套。
監護者,至少狀況是比較好。他們當然,也很疲倦,卻沒有直接進入戰火。巡邏班次毫無終結,而他們也總是有事做。有鐵焊、剪彈、吊擋鐘、遠璟和戰車。
她刻意避免看向戰車——那他們之中的抓耙子。蛇蜷認為皮戈特知道了他所安設的抓耙子了嗎?可以認為他還沒發現嗎?
然而,假使她洩漏這場計謀的話,就白忙一場了。回到手上的事情吧。
「我們有三件優先事項。」她開始說。「我們幹掉屠宰場,重新獲取這座城市的掌控權,然後我們不能死去。」
她強調最後那句話,等著看他們反應。她底下有任何人在想著這種英勇犧牲嗎?
「假如你們任何人去世或被攝政、骨鋸缽衣到敵人那邊,現在獲勝就沒意義了。就算我們在某些因緣際會下,直接擊敗屠宰場,我擔憂我們沒有人力防禦,便會喪失這座城市。這是很危險的情況。」
她撿起自己面前的遙控器、喀答地按下按鈕。螢幕展示出畫上地盤的城市地圖。
「屠宰場有火力優勢。不盡然顯示於他們能用的超能力,而是他們影響、形塑所有事情進展的能力。他們顯然,是我們頭號優先事項。他們一走,假使沒有其他事件,我就能期望,有更多假面願意進城來幫忙了。」
「但我們行動有期限,暗地黨和行旅人也在激烈爬上來。屠宰場公布了挑戰,卻也在挑戰中失敗。現在傑克的小遊戲還剩四『輪』。還剩十二天,要看到他們未來的成敗。我剛和傳奇談過,我們兩人都把屠宰場將施行遊戲規則裡提及的『懲罰』當成前提。我們正在想的可能性是生化武器。」
桌旁的人們都點了頭。
「長話短說,我們的最惡劣情形是,屠宰場抱持惡意或被逼急,便施用這項武器。在我們攻擊時,便需要讓構成絕對勝利,不允許他們有機會動手。監護者,我知道你們沒有義務在這種高風險情形裡幫忙。這嚴格限制於自願參與,而我也和你們親人談過這件事,就只取得提及這話題的許可,但我很尊重,也很感激你們在這條戰線上的協助。」
監護者們彼此交換了視線。
「如果你們願意參與的話就請舉手。」她大膽提出。
除了兩人之外每人都舉起手——戰車和勝利小子。
這表示她有了剪彈、吊擋鐘和遠璟——那些她需要的人選。
「謝謝你們。戰車、勝利小子,請放心,我不會因此懷抱惡意。」
「如果我去的話,我媽不會原諒我的。」勝利小子說。
「我理解的。現在,屠宰場是唯一的威脅。我們來談談其他人吧。」她再次按下遙控器。「媘蜜的暗地黨有情報優勢。我們依然不理解她的超能力,但我們能推測出那是某種特別異常的洞察力。她能在我們和利魔維坦戰鬥後,提供詳細、可被證實的情報,她在被打暈前甚至只參與了數分鐘時間。」
她頓了下。「我相信這就是原因了,在二十四小時中,他們能與屠宰場兩戰兩贏。第一戰,他們就抓到了寶愛和碎歌鳥,恐怕也奴役了那兩人。」
「所以他們現在,有碎歌鳥的火力和寶愛追蹤人的能力了。」傳奇說。
皮戈特點頭。「掠翅聯絡我們,尋求協助,正如你們其中一些人所記得的,而我們也拒絕了,暗地黨便再次與屠宰場戰鬥。烙疤女死去,骨鋸受傷。她同時也邀請我們攻擊屠宰場。」
「我們之前拒絕和她合作的提案,那為什麼現在要這麼做呢?」鐵焊問。「現在和當初之間有什麼事情改變了?」
「通訊設施很快就會運作。」皮戈特回答:「我們現在有戰控台和受過訓練的員工準備就定位,只要我們全體行動,就不需要擔心其他隊伍在戰鬥時,在我們與屠宰場交火時從背後捅我們一刀。」
「他們會背叛嗎?」傳奇問。「我很難估量他們的動機和道德基準。」
「我不知道。但他們可以背叛嗎?是的。那種可能性過於危險,特別考量到攝政能做到的事。暗地黨現在沒打假拳了。夠怪異的是,行旅人比較溫和,但他們手下有十六道謀殺罪,大多純粹是由於他們能使用的火力所造成。」
「別忘記紐約的事件。」傳奇說。「十四人在一天晚上消失。調查後證實行旅人佔據了附近的位置。他們有很高概率參與了那場事件。」
「他們毫無疑問,是很複雜。」愛蜜麗證實道。「但就現在,他們是在糾纏的網絡之中的其中一個結。屠宰場有火力,暗地黨有情報。蛇蜷有可能超越我們的資源,包括一個能力未定的預知能力者。最後,但肯定並非最不重要的是,鐵血狼牙的分遣隊比我們隊伍大一點五倍,他也把商團吸收進隊伍。算是指揮一小群軍隊了。」
「這還真是一連串相當可觀的障礙阻擋著我們呢。」傳奇回應。
「有幾位假面願意介入、幫忙防衛城市。多虧了傳奇和他的隊伍加入我們。謝謝你們。」
那群賓客點了頭。
「還有其他事情。」是時候看看有多少情報會流到蛇蜷那裡,以及他會如何反應了。幸運的話,我們能讓各個問題彼此對抗。「兵器大師的軟禁刑嚴格來說並不在紀錄上——是為了在這危機時刻保護PRT。他逃了出去,至今,理龍仍無法追蹤到他。也沒有官方紀錄或緣由要逮捕他,我們的應對措施相當受限。」
「他能溜出理龍眼底是很令人欽佩呢。」勝利小子說。
「正是如此。目前,他避開了理龍設置的措施。兵器大師不是比理龍預計的還更詭計多端——要知道她是位十分聰明的女人——就是理龍在幫助他。」
這讓其他人一頓。
「理龍的服務紀錄是典範性地優良。」傳奇說。
「確實如此。而結果我們過度信任她了。我們有多少資源建立在她的作品上?假使她意圖對抗我們,我們該如何處理她呢?」
「我們沒理由認為她有做出任何事情。」
愛蜜麗揮了揮手。「不管是怎樣。這情況幾乎沒有任何一部份是在我們掌控之中。兵器大師逃走了,其他重要玩家都是各派系的成員,而我們一直對他們到底是誰也曖昧無知。」
她使他們聆聽了。「我有想到一個解法。高層也允許了。吊擋鐘,如果事態惡化,你就防禦性地使用超能力吧。他們沒有足夠耐心來等效力消失。你能在自己穿的假面服上使用超能力來保護自己,對吧?」
吊擋鐘點頭。
「遠璟,我要靠妳幫忙控制屠宰場的動作。欷帛力虎對超能力免疫,但不會對外力影響免疫。時間點會很敏感。」
她按了遙控器,接著轉頭看向投影機現出的畫面——那是顆彈頭。
「在我指揮下,隱形轟炸機會把燃燒炸裂彈彈頭投至指定地點。我們把平民從那區域撤空,或引導屠宰場到可以疏散或不必疏散的區域,之後我們就在那地點投放彈頭。如果他們移動,我們就放下另一發彈頭。吊擋鐘,你要保護任何無法清出去的人。傳奇會送你到需要你的地方。神隱也能在超能力效果消退時救出人。」
「那還是⋯⋯不怎麼讓人放心。」剪彈說。
「你們會裝備上防火服。我在預期與烙疤女戰鬥時就訂好服裝了,但計畫得要調整了。你們會看起來一模一樣,除了每件假面服上已經同意好的圖樣、顏色和頭文字。請決定,傑克和屠宰場其他成員都無法辨認的樣式。有一組人已經準備好,一通知就能備妥假面服。這會幫忙遮掩那些已經參與的人的身分,延遲傑克對我們打破協議條約的任何反應。」
「但我們是在打破協約啊。就連傳奇的隊伍也無法參與⋯⋯」民軍小姐開始說。
「燃燒炸裂彈會有三個作用。他們搶先壓制骨鋸嘗試的任何生化攻擊,強迫欷帛力虎保護友軍,如果她救不了隊友的話就能殺掉傑克或骨鋸。人類並沒有向上看的生物特性,而不管欷帛力虎是什麼東西,她的核心還是人類。」
「假如欷帛力虎保護了她的盟友呢?」鐵焊問道。
「剪彈會試看看她的強化鏢箭能不能擊敗欷帛力虎的無敵。失敗的話,吊擋鐘就控制住那女人。他的超能力無法在她身上作用,但我們可以用他能凍結的絲線或鐵鍊來囚禁她。如果我們能把他們餓死,或等到他們放開欷帛力虎。如果吊擋鐘,你準備好了?我們能派救援隊伍來支援你。」
「如果這就能阻止他們,我就可啊。」
「除非她能走出那種狀態。」鐵焊說道。
「效力不可能被侵犯的。」吊擋鐘說,靠在自己的椅背上。「我會比較期待她把宇宙折成一半呢。」
「你確定嗎?」
「那是博士們的說法。」吊擋鐘說。
「那爬者呢?」傳奇問。
皮戈特說:「傳奇、極光熊女、稜女、鐵焊、擊襲和電擊會讓他忙到我們能拘束他。他依然對物理攻擊很脆弱。我希望白磷炸裂物能讓他久待在那區域到我們施行應對措施。正如我說的,我們無法負擔做半吊子。如果他們被逼急,或他們認為自己會輸,我們就會承擔屠宰場猛烈反擊的風險。」
她環顧了眼房間裡在場的十四位超亞人類。
「我們今晚,在任何一位對手理解我們的意圖、牽扯進他們自己的目的前,就進行作戰。這就是所有事情了。準備作戰。到實驗室看看你們的服裝。」
她看著每個人縱列而出。傳奇留了下來。
「妳沒說出每件事。」他低語。
「是沒有。」
「讓我聽聽?」
「有些要誤導我們之中的間諜。我們有跟進措施。」
「那會對這隊伍有風險嗎?」
「確實有。那無可避免。我猜蛇蜷會告知鐵血狼牙,然後鼓勵選民、純心還有斷層線的隊伍行動。媘蜜——我猜——會知道有事發生,而我意圖要洩漏夠多情報來激起她的好奇心。那就會是反派進入戰場時,可能對我們的假面造成風險之時了。」
「可是?」
「可是我們有從突襲爆彈的實驗室時所沒收的儀器庫存。民軍小姐曾在對付利魔維坦時施用了好幾發,但我們還有更多炸彈。一當其他派系交火時,我們就在第二波打擊下轟炸那區域。我們的研究指出其中有好幾種爆炸會繞過曼頓效應。」
「這會打破假面間不成文的規則。還有對付屠宰場時的和平協定。我不喜歡這樣。」
這世界發狂了。我得加入狂人才能作出轉變嗎?
「別擔心。我才是那個按下按鈕的人。」皮戈特回答。「而我不是個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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