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察覺理龍嗓音中肯定有點惱怒,就算她有合成器掩蓋住音調、變調和說話模式也一樣。「你們在亂弄我的系統。」她指控我們。
螢幕所散發出的微弱光線中,我能看到淘氣鬼試了樓梯旁的門。門沒開。我也試了,確認那扇門緊緊關著。我沒完全確認自己為何會以為結果有所不同。也許我希望淘氣鬼在演一場時機糟透了的笑話?這不像她不會做的事。
「我們是在亂弄啊,但我們現在也做完了,所以就要走啦。」媘蜜喊著說,她拉高聲音讓理龍使用的任何麥克風來讓聽見我們的聲音。我也能看到她從電腦拔出USB硬碟。
理龍告知我們:「在和你們說話時,我正在讀我們所具備、關於你們的檔案和筆記。媘蜜,看來妳有挑逗對手的強烈傾向。請放心,假使妳想嘗試,我不會對誘餌起反應。」
淘氣鬼舉起消防斧,正好擊中那扇門的手把。門本身是中空,但它由某種類似玻璃纖維材質製成,那把斧頭只弄出一個小洞──一吋半長、不到兩吋寬。她又敲了一次,擊中更高一點的地方。
「很少人認為他們會被激怒喔。」媘蜜微笑。「所以。我猜妳把我們鎖在這裡了,嗯?」
「是的。也許,你們會出去,但不會在支援來以前出去。」
「我們走著瞧吧。」媘蜜答道。她開始朝監護者的居住區走去。她從一個攝影機望向下一個攝影機,就像要搞清楚她是否被監看。我讓蟲子覆蓋住我能找到的攝影機的鏡頭,但這不是說它們會變得更加隱密。
這些孩子不斷被如此觀察,是有點詭異。
「你們在試圖盜竊官方資料,而且妳也在我的系統裡放了個病毒。我相信,那是艾比歐的作品。比起用我的病毒,妳挑選用那個江湖郎的作品的這件事,還比較羞辱我。」
「總得要拖慢你們啊。」媘蜜喊了出來。她向我打手勢,我也趕緊走向她。淘氣鬼放開了那把斧頭,摩擦、甩動她手。攝政抓住那武器,接手砍門。
我跟上媘蜜走進監護者總部的另一端。一片片科技產品亂丟在那區域。角落有張小床,所以我懷疑住在這裡的人,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在垃圾碎片、螺絲釘、金屬殘片和沒完成的作品的髒亂之中睡覺。這肯定是,勝利小子的房間吧。
「裝備起來。」媘蜜說。
「什麼?」
「拿巧匠的的東西來用是個糟糕的點子,有GPS訊號和追蹤器之類的東西,可是至少,我們能靠這些東西逃出去。」她手臂掃過整個房間,每個平面上都擺了物品。
理龍的聲音迴響在房間裡:「媘蜜,我能聽到妳說話。別使用巧匠的裝備。電力供給可能會過載,武器與裝備可能會走火。只有製作的巧匠能證實裝備安全並也妥當使用。」
「對呢,當然啦。」媘蜜喊聲的音調中有一抹挖苦。「因為這不像外面任何高調傭兵有用巧匠的東西到有了份職涯呢。」
理龍沒回應。媘蜜找到得分點了?我知道屠龍人是把理龍一台機甲拆了零件,給自己配備的高科技傭兵。
媘蜜往上看,環顧了這房間,接著對我低語:「別擔心走火。我想我的能力會幫我發現那些故障。」
我想相信她,但她以前也有錯過。在這出錯就會是她超能力的摩菲定理了,而我們的臉會被炸掉,之類的。
不過,我沒有阻止她撿起一把沒有把手的槍。她把槍指向牆壁,扣下那算是吊在槍底的板機。一個黃色點出現在牆上,便開始冒煙。她轉頭一看,當我轉見到她所見,就看到了牆上相配的點。她移動了槍,那兩點也跟著移動。
「不可視線的雷射。跳彈。」她低語。「沒燒得很熱,不會對任何東西或任何人造成任何傷害。沒辦法無力化我們在外面的那些敵人。」她把那槍擺到一旁。「找些更好的吧。」
撇開危險不談,借用勝利小子的東西不算是壞點子。靠攝政和淘氣鬼切穿那個門把的速度,我猜在他們通過之前還有好幾分鐘。我們得在捍衛者抵達前出去。就算有最近的傷亡和重傷減損了他們的數量。對我們來說依舊非常、非常糟糕。
我找出三把看起來可能會運作的槍。媘蜜一一看過。「大概是沒通過審查的非致命性火焰噴射器,某種屏障力場砲,和某種為了與大傢伙戰鬥而做出的槍。沒什麼太危險的,但別在妳試過前,將任何一把槍指向我們其他人喔。」
我點頭,抬起一把五呎長、如針般細、尖矛型狀的槍。我努力把它拿出勝利小子的房間,把它指向電腦旁最大的椅子。我按壓下板機,槍口末端噴出一道與我前臂等長的藍色火焰,燒沒那把椅子。椅子在強熱下彎曲,溶化的塑膠在地板上散成一灘。一股刺鼻氣味猛襲上我的鼻孔。烈焰舔噬過殘餘材料,在我們周圍輝映出額外的光線。開火維持不到兩秒就有這頗為徹底的毀壞。
這三小東西怎麼可能非致命?
我趕緊跑到那門,淘氣鬼和攝正兩人都退後讓我開火。我按下板機……什麼都沒有。
「他把那槍上的電力和燃料供給拿去用在其他東西上,用垃圾零件代替了!讓它充電一下!」媘蜜吼聲穿過房間:「在妳能發射前幾乎還要一分鐘!」
幹。
理龍會偷聽到這些話,但她沒做出評論。取而代之地,灑水系統被啟動,從天花板上噴下霧氣。即使水量很低,對燒著的椅子效果立即顯現,而那些火焰讓人驚訝地迅速消失。浸潤到我面具裡的丁點濕氣,嚐起來些微苦澀。
理龍接著關了螢幕,讓我們陷入徹底黑暗。
我在淘氣鬼接過那把武器時把它留給她,趕緊跑向其他槍,用我身上的幾隻蟲子來「感知」路線,感受到它們的位置,辨認出任何能絆倒我的東西。第二把槍,雖然這把看起來比其他槍完整,有兩個板機在手把前,手把旁也有兩個板機。我試了各式各樣的組合都沒有反應。
最後一把槍很重。我用雙手舉起,在我瞄準那扇門時,告訴攝政和淘氣鬼站到一旁。假使這把槍也需要充電,我不想再浪費更多第一發的機會。那把槍震動、咯咯響,在發射以前震了足足五秒。射擊沒發出任何光線,但射出物擊中門,產生足夠的力道讓整扇門朝後彎曲。我用肩膀撞門,上方的樞紐飛了出來。樓梯間有光線,微弱灑在我們身上。
「媘蜜!」我喊道。「我們打開了!」
媘蜜到我們身邊的時候,攝政和我已經把門拆掉。鎖頭依然從手把延伸到門框,但我們把門從門軸拆下,可以從另一側將門打開。我們趕緊跑上樓梯,開始回到樓上。
「樓上的戰鬥正在惡化,我們需要介入了,要盡快。」攝政說。我以蟲子感覺出去,了解各個戰鬥人員所在位置,匆匆點頭同意。我開始一次踏兩階,不過我拿的槍肯定有三、四十磅重。
我們爬到一半就遇到了一對失去意識的PRT警官。我看向媘蜜。
「淘氣鬼幹的。」她告訴攝政和我。「她往前面去了,記得嗎?」
我花幾秒鐘才理解她的意思。該死的,要追蹤淘氣鬼,又有她的能力干擾我思考,開始讓我煩燥。之前隊上還算有種配合感,有我的蟲子和媘蜜的能力讓我們處理戰慄的黑暗,還有狗能在黑暗中聞到對手。
我們在樓梯頂找到淘氣鬼,她正瞄著那把矛似的槍。藍色的火焰傾注出來,在玻璃纖維中溶出一個大洞。我們在淘氣鬼打開門時蹲伏在樓梯上。我被在走廊等我們的PRT制服們的場面吸引了注意,沒看到淘氣鬼去哪了。
考量到有火焰炸裂,也有門被打開,他們的反應沒有我預期的那樣強烈或迅速。是淘氣鬼拿著槍的副作用嗎?一個人吼聲警告其他人。攝政在最靠近他的人身上使用能力,讓他側倒上同袍。他們的行列癱入渾沌中。
我準備好幾隻我放自己身上放的蟲子,接著抬起借來的槍。我詢問媘蜜時退下樓梯:「這東西是非致命的,對吧?」
她沒給我答案。她轉而,叫喊出來:「回來!」
她根本是將我推下樓梯,而我瞥見她蓋住了耳朵、緊閉雙眼。即使我差點要臉朝下落在樓梯平台上,我沒用雙手停住自己。我轉身靠肩膀承受衝擊,將下巴靠向胸口,也覆蓋住耳朵。攝政在我落地時跳開,他雙手按住他頭兩側。
那肯定是顆手榴彈。爆風撕穿了樓上走廊,我即使待在室內樓梯裡也急喘著氣。媘蜜在我之前爬起,也把抬起我,讓我站起來爬上樓梯,攝政就在我們後方跟著。
那顆手榴彈是非致命性的類別,但也不算閃光彈。聚集起的士兵正在轉身,被打暈,淘氣鬼蹲在唯一一個還有意識的人身上。她從袖子裡拿出一把電擊槍,打中他,就站起。她將一把PRT的榴彈發射器掛在一邊肩上,火焰噴射器狀的東西在一手,另一手拿電擊槍。她把榴彈發射器交給攝政,然後把電擊槍放好,拿起火焰發射器。
要抵達戰慄和電梯所在的走廊,我們必須前往穿過禮品店然後繞過前臺。每個我們留在身後面的人都還在那裡,友人與敵人皆同,但事情在我們離席時,並沒有良好發展。
我們發現母狗和暗影潛行者被逼到走廊盡頭的電梯那。三隻狗分別被散在他們與鐵焊之間,跛行無力又沒移動。他們幾乎縮小到普通體型。我得凝視幾秒,才能看出天狼星胸口的起伏,確認他還活著。
鐵焊在戰慄旁,在我們的隊長周圍綁上一條長長金屬索。他站位的方式,使母狗沒辦法繞過去,我只能假定攝政把暗影潛行者放在那,是因為母狗缺乏她獨自自保的方法。電梯──自然是──沒在運作。
我抬起重槍,將其瞄準向鐵焊與戰慄。
「你們是在哪裡拿那些槍的?」鐵焊問,他轉身面對我們時打平雙肩。
「借來的。」媘蜜得意假笑。接著發射了她自己拿著的槍。一道電弧在她槍口與鐵焊間爆裂。他看起來並不擔憂,開始跑向我們,金屬的雙腳重踩在磁磚上。
媘蜜後退了一步,我也將那當作自己退後三步的信號。這傢伙打擊可能很重,而我們也沒有人能與他面對面互毆。
也沒必要擔心了,那把閃電槍的效果累加起來,鐵焊在跑向我們的半路之前就癱倒在地。媘蜜停止發射,我能看到鐵焊身體的金屬正因他所吸收的熱量而微紅。她走近他,朝他揮打那把槍,槍托衡擊他臉。槍卻卡住了,她迅速後退。我沒認為他那樣灼熱,金屬竟會黏合在一起。
攝政搖晃站起,用兩隻手將那把槍拔了出來,在他側臉顴骨到額頭上,留了一團亂糟糟的溶解金屬樣。槍被移走,他就開始將他雙手重組成棍狀,有四呎長,棍末彎曲成鈍鉤。
我舉起那幾乎將門從門軸上敲落的那把槍,按下板機,同時瞄向鐵焊與戰慄。沒東西出來。不管是缺乏充電、故障,或其他東西,它都沒運作。
鐵焊開始朝我們衝刺,他在淘氣鬼擋在路上並試著開火時,已幾乎到我們這。
「別……」媘蜜開口說。
就像我的槍,那把火焰噴射器也沒運作。鐵焊在他正開始吐出一句髒話時,將她打到一旁,用雙手把她扔開。她跌進一個招牌。這讓他距離我僅有幾步之遙。
暗影潛行者已經跑向我們。她進入暗影狀態向前一躍,在她自己插入我們和他之間便轉回固態。她在將自己扔到他身上的動作中,沒有優雅,沒使用特定的技巧。他們撞進彼此,她癱軟下來,在他將她踩入地面時,她身體掛在他雙腿上。
距離我們不遠,攝政也單膝著地,微微咕噥。逆火?還是別的東西?
鐵焊落地,更像要把對暗影潛行者的傷害最小化,而不是真被擊倒。我就像媘蜜之前做的,用槍托的金屬打中鐵焊。正如我希望,他依然燙得讓那把槍黏合他身體的金屬,我能幫忙阻礙他的動作。我不打他的臉,而是橫掃他一隻手臂,所以那把槍會和他兩隻手的前臂接觸,也就是鉤手開始之處,還有他的二頭肌。我希望這會限制他的動作幅度。
媘蜜、鐵焊與我趕緊在他開始站起來時退後,媘蜜拿回了雷電槍。我能看到她苦思是否再次打他,但她看起來認為最好保持距離,並握穩槍。
我能看到暗影潛行者在鐵焊底下實體化,母狗則從走廊另一端靠過來。其中一隻狗,那隻我記不起來的獵犬,爬了起,加入母狗的行列。戰慄依然無法行動。
鐵焊開始大笑,以我猜連呼吸都沒必要的人所發出的笑聲來說,是有點不正常。
媘蜜在攝政前一秒便從他的笑聲中捕捉到一些東西。媘蜜、攝政和暗影潛行者都同時轉向大樓前方。攝政和他的魁儡同步吐出呢喃:「喔該死的」。
洪水與濕氣被捲入一道在金屬框架的渦輪噴射口周圍的急促旋風裡,它降落時就將水與碎石推開。當引擎關起,水團濺回原地,拍打在四條鋼腿上。
它正蹲著,骨架低伏在地,有一顆蛇形頭,還有個被分段、彎曲的身體。四條腿與一條長尾在地上以搖擺之形拖曳,尾巴也如身體那樣分段。這本身就足夠令人生畏,但四具引擎都裝在它上半身,肩膀各延伸出兩處,那是某種武器排與一套迫壓系統的組合物。引擎上矗立起砲台與飛彈。它張開口短暫地排出一些蒸氣,我能看見更多包含在之中的武器。那些武器裡最重要的是某種巨大的砲口。
這解釋了為何理龍如此安靜。當她講到援軍,理龍是在說她自己。
「好吧。」媘蜜在退後時說,將她的槍指向鐵焊,接著指向理龍又指回鐵焊。「好消息,那個型號是理龍為了速度而設計,表示它很快抵達各個地方。像是,說,假如她想用一台鎧甲機裝從多倫多到布拉克頓灣來親自插手處理一群青少年反派。那真的不算認真的戰鬥型號。」
我看向那從理龍雙肩矗立的武器。假如我不知道媘蜜的能力,我就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相信她了。
「那,就好啦。」攝政回應:「但還是超能痛揍我們吧。」
媘蜜沒不同意。「對上世界上最強的巧匠?大概吧。」
我瞥了眼身後,就是鐵焊以極令人痛苦的遲緩地站立之處。他已經冷卻下來。那隻狗,現在在母狗身旁咆哮。
媘蜜繼續說:「壞新聞是捍衛者正在一分鐘路程之外,戰慄還無法行動,在那之前我們差不多沒機會走出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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