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關於我剛才給為妳做的『大忙』……」布萊恩開始說。
我看了眼周圍其他正下公車的人,仍有更多人在公車站等著。「我們能等下再說嗎?私底下說?」
他給了我一個好奇的眼神,但他回答:「當然。」
我知道自己正用拖延把情況惡化,而若是我一直想,也只會變得更尷尬。不管我有沒有承認自己的情感,或告訴他索菲亞的事,兩者都感覺太私人,不能在一群陌生人跟著我們下公車時講。
我們在我從沒來的購物中心下了巴士。這一家裡面沒有主要的連鎖店或商店,但也沒小到會被標籤為「公路休息站」。考量到現在是午後正中,這裡四處亂轉的人數比我以為的可能數量還要多;高中生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還不會出來。我發現有不少十八、九歲的青少年或二十幾歲的人,背了後背包或拿著袋子。是大學生。
「下一班經過我家的巴士應該會在一個半小時後到,但如果妳想要,我們可以留更久。」布萊恩對我說。
「你要買什麼嗎?」我問他。
「公車票和一些早餐的東西。這裡是同時有這兩樣,又距離我的公寓最近的地方了。」
「好喔。」
「妳需要什麼嗎?」
「牙刷、牙膏,還有我也想要買一本書。」
「不用擔心牙刷或牙膏,我有為愛紗住進來而準備的額外存貨,在她進來前替換一下也很簡單。想去書店的話,我會在買好我需要的東西之後在書店和妳會面?」
「好啊。」
那大概就是我們分開走的時候了,可是雜貨店和書店是朝同一個方向。我們一起走著,陷在尷尬的沈默之中,直到我們在一家店外看到一群人。
那是家電子用品店,在櫥窗裡有電腦和電視。好幾個人擠得水泄不通,引來更多旁觀者到了難以找到角度讓我們能看見螢幕的程度。至少,我能看見那些螢幕--布萊恩比普通人高,可以直接俯視眾人。
在螢幕上顯示的圖像是我更早之前,在那封電子郵件中看到的同樣影像。麥克斯.安德斯和凱薩。凱登.安德斯和純潔。那兩位金髮女孩是梵嘉和梅嘉。那個廣播在他們全部人之間切換:鐵血狼牙、錚戰、迷霧人、嵐虎【原文Stormtiger】、蟋蟀女【原文Cricket】、奧哈拉【原文Othala】、符文【原文Rune】、勝利人【原文Victor】、白理石【原文Alabaster】、十字軍【原文Crusader】……名單上還有更多人。那螢幕轉換到其他兩個新聞廣播台。在螢幕最上方右側角落,通常有個當下新聞影像,顯示出麥克斯.安德斯在某個場合,坐在一張桌子旁,有個納粹卐字跟著一個問號漂浮在他頭上。
「消息出去了。」布萊恩悄悄地,對我說。「假使他們之前不知道,現在也知道了。」
我點頭,沒從螢幕上移開眼神。新聞台切換,顯示出兵器大師和民軍小姐正與一位身著西裝、領帶的人,對一群記者致詞談話。
「我們大概不會在此之後看見任何新聞了。」布萊恩對我低語:「而且我們也不能從窗戶聽到什麼東西。我們會寄簡訊給莉莎,讓她知道這事上新聞了,她能處理情報方面的事。」
我點頭,跟著布萊恩走離開。
「這很聰明呢。」我喃喃道,瞟了眼周圍確定沒有人能聽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同意老闆做事的方式,我認為這是有點越界,但也能看出其中思維。被控制的混亂,讓每個重要的人忙碌、不平衡,好讓他能推動自己的目標。」
「那確實越界了,是啊,我們得看看事情怎樣發展。」
我看到我左手邊就是書店:「我猜這就是我們分手的地方了?」
「好啊。我會在幾分鐘後和妳會面。」
我待在布萊恩身旁時,有一點緊繃。我發現自己在大部分社交情況裡,都很尷尬,我唯一能處理的方式是計畫好自己要說什麼,事先考量、預測所有事。不過,在布萊恩周圍,我太慌張分析,沒辦法事先思考。這導致我感覺自己很傻,就產生了尷尬的沈默。在我更意識到這種情況時,只會變得更糟。那一吻是那樣美好,在那太短暫的時刻裡讓我的思緒沈靜下來,也給了我一種平靜感。
然而現在事情惡化了,布萊恩和我的有段對話隱隱逼近。惡化的是,我現在太專注於不搞砸對話,而在這當下,我也沒時間思考即刻的未來要說什麼。
簡而言之,我就算再怎樣喜歡他的陪伴,喜歡他,我仍對有喘息和機會冷靜下來整理思緒,好讓自己在對話時好好面對他,而感到很高興。
二手書店裡一點都沒整理的跡象。有沈重的霉味,書架的排法也很危險。奇幻書籍和科幻兩著都被歸類在「奇幻」底下,我看得相當不爽,而且非虛構類還佔滿了一整面寬牆。假使這其中有個歸類書本的系統的話,我也無法看出來,而且很多書架都有書本擺在兩側,一本本疊起,有些時候還會有兩三層書架高。有一些過滿的架子有書本疊在書前,需要小心翼翼,避免撞倒任何東西或踩上亂擺的書。
店裡唯一一個人是位年長黑人男性,他坐在櫃臺後方,雙手擺在肚子上靠著椅背。電視播出的聲音有點太大,讓店裡有了些老派氛圍。他在看某個法庭劇。
看過店裡中央奇幻書籍的選集之後,我穿過書店走到後面,眼神追著書名來辨認出每一個區塊。羅曼史區有太多書了。我認為,懸疑也太多了。這兩個類型通常對我的胃口來說,重複性太高。
當我消失進一排書架後方,那在櫃臺的男人脾氣粗暴地,喊出聲:「別因為妳以為我沒在注意就給我偷書啊!」
「好啦!」我喊回去,感覺這樣做很蠢。我不確定其他人會怎樣回應。
我發現指導書的部分,在一個書架底層書堆中有幾件我會想收入。《狗類心理學:基礎犬隻訓練》。
我幾乎沒和狗相處過,而假使我要繼續和母狗建立關係,就需要更多情報。我知道自己想要一本關於狗怎樣思考、和其他狗相處的主題書,也很高興已經找倒了。
我把那本書塞進一隻手底下,接著拿起另一本裁縫書,想當作未來假面裝設計可能會用上的參考書。我翻了下,感覺它沒寫得很好。我看了下另一本。
我的思緒在一隻手碰觸我頭髮時凍結。我遲了些才想起布萊恩。我試圖組織思緒,然後失敗。我忘記剛計畫好要對他說什麼,而且他碰我的頭髮要做什麼?
我開始轉頭,卻有一隻手捏住我的耳朵,用力扭扯到我雙腿痛苦顫抖。我被塞進書堆,身體的重量和慣性不夠將我的耳朵從攻擊我的人手中扯出來,而我耳朵和我的頭連接的皮膚則承受了那份代價。我感覺皮膚正在撕開,我在呼吸卡住喉嚨時甚至連尖叫都辦不到。
我倒在一堆書上,洶湧熾白痛楚圍住耳朵,無法完全確定自己耳朵是否仍留在原處。一個膝蓋用力抵住我身側強逼我懷疑攻擊的人,幾乎將全身重量壓在我之上。長指夾捅進我的面頰,將皮膚擠進我牙齒之間,同時我這行兇者也抓住我下巴下側。這不只強迫我嘴巴因臉頰上擠向牙齒的壓力而打開,也將我的臉用力按向我身子下的那堆書本。我抵抗的尖叫被縮減到無法理解、低沈的噪音,我耳朵再次朝相反方向被扭時,又變成了一聲粗野的呻吟。
「妳應該瞭解我。」索菲亞的聲音很優美:「我成為這樣厲害的跑者的理由?不是我被強迫要贏。是因為我真的,真的痛恨輸掉比賽。」
她再次猛扳我的耳朵,又一次變了方向,我尖叫出聲。假使她再扭更多一點,我很肯定皮膚會被撕裂,耳朵就會完全被扯下。我掙扎了一下,但我雙手、雙膝下的書本滑落,根本沒摩擦力。
「我最痛恨的,就是輸給妳這種讓人憂鬱的怪胎。」她右手前後扯動我的臉頰,就好像她想把指甲刺穿皮膚。她的指甲咬進了我下巴下側。
我的牛仔褲下面和後背包裡有蟲子。我能了結這事。
她用上雙手,利用她對我耳朵和下巴的掌握,將我的頭舉起來,往下朝我身下的書堆猛摔。這不是我經歷過最慘重的攻擊,但這仍讓我縮了起來。
我沒辦法讓我的頭承受太多打擊。雖然腦震盪或多或少痊癒了,我這一陣子仍然很容易有症狀復發和未來的腦震盪。我只是得用蟲子把她從我身上弄下來,給我自己爭取時間拿我的刀子和甩棒然後……
……然後我就完了。長期上,我會對自己造成更多傷害,把自己暴露為那個有蟲子超能力的女孩。我會再也不能回家見我爸。
索菲亞放開我的臉頰用手蓋住我的嘴巴。她用這姿勢,把我的頭向右猛扳到彷彿頭就要掉下來,好讓我能看見她籠罩在我身上,她的頭髮在臉旁垂下。她看起來像隻獵豹,黑皮膚、凶猛,正在她喘氣時露出了點牙齒。
她放開我的耳朵,用力彈了移下我眼鏡的鏡片接著說:「妳該知道妳每個人在他們生命中都有自己的位置,赫本,妳該待在妳的位置。試著扮演比妳自己更好的人只會讓妳出糗,然後惹惱我,懂嗎?」
她又猛拉了我耳朵,這樣強調她的重點。
「懂就點頭,然後我就讓妳跑回家。」
我向上瞪她。
我的指尖沿著書架底層的書本移動,直到我找到精裝書。我抓住了一本精裝書,拿它出來,在同一動作中將它其中一個書頁尖角砸向索菲亞的身側。
她倒了下來,我翻身面朝上便換到雙手抓住書的姿勢再揮一次,加上更多力道揮擊。然而,我為了這次揮擊花費的時間,給索菲亞起身避開的空隙。我腦中還留著布萊恩給的戰鬥訣竅,持續攻勢,唯一這麼做的方法就是把精裝文獻書猛朝她腦袋上扔。她用雙手把書在空中打下,接著皺了眉,摩擦了下她的手臂。
「妳幹他媽是在精神錯亂什麼啊!?」我對她怒吼。「妳那扭曲觀點裡,因為看到有人親了一個男孩,就可以跟蹤、攻擊他們嗎?」
「不只這樣。」索菲亞開始衝著我說道,當我讓後背包掉在地上也站直時,她準備下波衝突。「妳還讓我幹他娘的停學。我不在意蹺課,但我在他們通知我之前都不能參加田徑隊。這全都是因為妳跑去對大人哭著抱怨。我需要那個東西啊。」
「喔妳還真他媽的慘欸。假使我知道田徑隊對妳來說這麼重要,我早就會寫信給妳的教練,就只是為了把事情幹得徹底,確保妳永遠不會回到隊上。」
索菲亞給了我一個純粹不屑的眼神:「赫本,妳就是個懦夫。一個抓耙子。妳知道妳自己是個書呆子,知道妳平胸又骨瘦如柴。沒有人喜歡妳,沒有人想要把妳當朋友,妳什麼都不會。所以妳就逃跑,妳藏起來,蹺課、保持安靜,不利用妳的多餘生命做任何事。而假使事情變難,假使有任何人決定要開妳任何一小點玩笑,妳就跑去跟管事的人哭,因為妳就是承受不了。」
我的耳朵抽痛。我將手舉起輕輕地碰觸耳根,在我感覺皮膚一陣苦澀刺痛時拉開手。我的指尖放下來時,沾了血。
「妳既然說了爪耙子,其實是艾瑪她爸打電話給學校要開會,並不是我。」我回應的嗓音中毫無憤怒。我在看到自己的血--這一景象--便清醒了。這聽起來很怪,我卻感覺對這情形比較舒服。我面對過更嚴重的戰鬥,見到血,曉得賭注增加,我感覺自己能更好處理眼前的事情了。
「妳還是告訴了某些人。」
「我說了又怎樣?妳期待什麼,是我閉上嘴,乖乖承受?」
「這正是我期待的。看來妳沒懂我剛才說關於妳的位置的重點。」她的雙眼眼神,閃過她剛才壓制我的地點。「也許妳會在第二回合後理解。」
她開始朝我走來,我感覺滿理解這會怎樣發展。她和我身高差不多,可是她比我強壯,骨架上有更多留給肌肉的空間。不是說她很胖,或是她任何形式上很重,但她的體態很有運動感、很苗條,而我的就是稻草人--單單就是瘦。
當然還有更廣泛的因素--我已經受傷了,而她又是個他媽的瘋子。假使我認真打,我猜自己會在這場架中受更多傷,不然我得找出方法,從我背包拿出我的武器或使用我的能力。這並不表示我無法在同時對她造成傷害,只是說,她會在這過程中狠狠揍我一頓。
假使情況這樣發展,我也沒問題。
「夠了。」一道男性嗓音切了進來。
索菲亞停下腳步。她表情消失,轉向布萊恩,他就站在她左邊。他將裝食物的塑膠袋放在地上,而她就那樣看著。「那位男友啊。」
布萊恩看向我,他表情中有一抹擔憂。
我將注意力轉回到她身上。「見見索菲亞。她就是其中一個在學校給我難堪的女孩。」
擔憂的神情瞬間從他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
「她在撒謊。」索菲亞告訴他,沒有一絲細微的猶豫。「她在一個考試中作弊抄我的答案,還讓我們兩個都被停學,而且……
「閉嘴。」布萊恩的嗓音低沈,和他普通說話時沒太多差別,但索菲亞聽懂了意思。她閉上了她的嘴。他轉向我:「妳還好吧?」
「我耳朵超他媽的痛,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對我臉頰做了什麼,但我還活著。」
「很好。」
索菲亞如箭衝刺,只有兩個方向能走--穿過我,或是經過布萊恩。她選擇了簡單的路線,衝向我,我也撲向她,瞄準要抓住她,把她慢下來到足以讓布萊恩介入。
然而她比我預期的更快,證明她在田徑隊上的位置不只是好看,而就算我最後極力要抓住她的手腕,也沒抓到。
布萊恩和我開始追她,卻被從前櫃探出身子的男人阻止,他站在我們和索菲亞中間。
「這在做什麼?」他看了我們兩方。在他身後,索菲亞轉身面對我們,評估著情勢,退後幾步讓那老男人的背後朝向她。
「她攻擊了我。」我說。
「當然,看起來是那樣,但那個女孩說這是合理的,因為妳在巴士上偷了她的東西。她請求我留在櫃臺然後轉大我在看的節目的音量等她拿東西回來。」
「那是個謊言。」我告訴他。
老男人無視了我。他看向布萊恩:「我以為你會在另一個女孩那邊,我不確定如果知道的話,我會不會讓你通過。」
為什麼他會得到這個結論?因為布萊恩和索菲亞兩人都是黑人?我不喜歡自己在這裡,對這男人做出這樣的假設。
「不。」布萊恩簡略回答。「我朋友是對的。那女孩攻擊了她。」
索菲亞在那老男人身後,又後退了幾步。當布萊恩向前移動,老男人擋住他,表情憤怒。「好了現在,我不會准許有任何人在我的書店裡打架。」
索菲亞看準了她的時機就跑。我舉起手,就好像我能觸及、阻止她,接著我便把手放下來。
我們又花了兩分鐘解決和那老男人的事。他兩次指控我竊盜,還為了在他店裡引起暴力而訓斥我們。當他開始要求我們和他回去談談損壞處和髒亂時,布萊恩抓住我的手臂,引導我走出那家店,無視那個老男人的辱罵和抗議的吼叫。我們選擇了離開商場的最快路徑,開始走下街道。
我發現,自己把狗類心理學的書忘記拿走。這比任何其他事更讓我挫折。就我看來,我沒真贏或是真輸。我承受的任何傷害都和我反擊的份量平衡了,而且布萊恩也剛好來支援我。
好吧,不管怎樣,這都是我的直覺。在我看到自己的臉和耳朵的傷之後,我完全有可能改變主意。
現在知道總比之後知道好。我指向我頭側邊問布萊恩:「有多糟?」
「我想那個耳朵會要縫幾針。」布萊恩告訴我。「妳耳垂皮膚那裡有撕裂傷。」
我點頭,無語。
「妳要起訴傷害罪嗎?」
我搖了搖頭。沒錢這麼做,試了也沒用。她有艾瑪她爸幫她撐腰,而且唯一一個證人是個書店的老傢伙,他給了我一個,明確站在索菲亞那邊而不是我這的印象。
「所以這就是妳在學校一直以來面對的東西?」他問。
我搖頭。當我試著說話,一陣情緒波濤洶湧,讓我的嗓音變得細微。我花了一秒鐘才想到該怎樣說才好,而結果,我的聲音聽起來空洞又僵硬如機器:「這是她試著傷害我的身體的最糟的一次。我猜在學校外面就會不一樣了。我比較能保護我自己,但她也更沒理由留手。」
「所以我認為那個。」他清了清喉嚨:「在巴士上的吻?是為了她而做的?」
我重重吞下口水,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更普通。我大概不會有另一個機會了。「有些,是的。有些則是為了我自己。」
他轉頭面對我,抬起一點眉頭。
我聳了聳肩,用盡我所能做的表現得比我感覺還要更隨性。我不確定自己有多成功。「我,呃嗯,我喜歡你。你別太過在意這件事,我只是……」我輾轉焦躁地試圖找到詞彙,已經後悔打開自己的嘴巴了。
他沒有說話,給我機會繼續說:「我認為你很帥,我也喜歡你的為人。我很尊敬你,過於尊敬其他人,因為你在你所做的事上、生涯方面,很聰明。你懂的。也因為你是那樣舒適地做自己,那樣有自信。我很欣賞那樣。」
「妳聽起來很善於分析。」布萊恩緊緊微笑了下,但他看起來有一點沈痛:「一項接著一項,那樣講解重點,好像要在清單上打勾了事。」
「這才不是……我沒要那麼做。」
「我不是在批評妳。我是在說,這看起來非常像妳。」
「不是的。我只是認為,呃嗯,你願意花時間和我在一起,你也在我跑步行程後和我見面,單獨邀請我到你家。我注意到,隨意的肢體接觸也許有點多,以為那可能是刻意的,一個訊號,男人的調情,我不知。那份禮物,那個琥珀……」我離題了。這個論點在我腦子裡聽起來比說出來時還更奇怪。除了……我是要講什麼呢?我是在說服他喜歡上我嗎?
「啊,老天。我很抱歉自己表現出錯誤訊號了。」
我心一沈。
「妳得瞭解,我唯一花時間相處過的女孩是愛紗和莉莎……母狗不怎麼算,妳懂嗎?」
我僵硬地,點頭。
「就算當我上高中時,我也總在第二節課結束後就離開了。之後和我爸在健身房見面,工作,或是回家計畫些假面搶劫之類的。妳懂嗎?我沒多少待在女孩身邊的經驗。除了注意到自己在看漂亮女孩,我真的沒對交往的事情思考太多。那是我總認為自己之後,當我沒這麼忙時,就會搞懂的事。」
我又點了一次頭,我沒信任自己到能開口
「所以如果我給了妳錯誤印象,我猜這一部分是因為,我沒有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的概念,也因為在那樣的事情發生時我就是個白癡吧。我沒將妳那樣看。那是……我把妳更看做我的妹妹,某個我想要保護、幫助,還有支持的人。我喜歡妳作為朋友,我甚至也能看出我們未來,可以成為摯友。」
就像她的妹妹。一個朋友。
「如果有太多肢體接觸或是我花太多時間和妳在一起,或任何妳提起的其他事情,我保證自己不是在玩弄妳或做類似的事。如果有任何部分是我有意識在做的話,就是為了要讓妳感覺自己被歡迎,讓妳知道,妳還有我,因為我知道妳在學校過得很不好。」
還有同情心。那還真是棒呆了。「沒關係的。你能……你現在可以不用再說了。」
我們走著的幾秒鐘陷入了壓抑的沈默。
「我很抱歉。我感覺自己像個混漲。像是我在妳沮喪時打擊了妳。」
我搖了搖頭:「沒關係。不重要。就別再講這話題了?」
「好的。」
我在這共同同意中上下晃頭動腦,嚥下喉嚨裡的疙瘩。在一個不一樣的地方和情況裡,假使布萊恩不在我身邊,假使我有隱私,我可能會哭出來。我沒有那種奢侈,所以我就專心在一步一步走路的動作,控制我的呼吸,讀著街牌和商店名稱,然後單純集中注意於任何不是布萊恩,或我們剛才談話的東西。
走回他的公寓的路途有些長,也許有一個半小時之久,路上只點綴了毫無意義的閒聊以及綿長的,無言空白。我們一進他的公寓,他便開始將東西整理好,把急救包拿了出來。我打開電視讓這尷尬的沈靜活躍起來。
不用等多久就有東西吸引了我的視線。那是在第四台,實況轉播八十八帝國狀況。從很多事看來,凱薩的人給予布拉克頓灣他們對那封電郵的回應,我腦中沒有了任何其他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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