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登在嬰兒床旁邊蹲著,她雙手靠在床邊上,看著她的寶寶的胸口起伏。她感覺十分平靜。愛司忒很完美,她毫無瑕疵,不被公寓和托兒所之外世界的混亂與邪惡污染。就算她醒著時,她也不會有太多要求,聽見食物、陪伴和尿布很快就能解決的保證後,很快將哭嚎降低為啜泣。當然,不是說她聽得懂,而是她信任母親會供應她。凱登沒辦法要求更多了。就如字面意義上地,愛司忒沒辦法作任何事,若她能做的話甚至會讓她變得比現在還要更好。
凱登猜想,她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在愛司忒身邊就受到庇護。她處於一個讓人幾乎不抱任何希望的世界裡,她在孩子的陪伴中,發現幫助。
她得用上意志力才能強迫自己離開,安靜地從兒童室裡走開,將門在她身後半掩著。當她看到矮胖的十五歲希奧【原文Theo,是「神」的字根,也帶有「遵循」的意思】坐在電視機前,她頓時感到分不清現狀。她的內疚讓她感到一陣刺痛。在她對愛司忒的關愛和今晚的準備之中,她忘了這個男孩。
「希奧,我很抱歉。」她說道。那男孩被電視實境秀的最後票選過程深深吸引,可是他絲毫沒多想,就將電視轉成靜音,把全副注意力轉向凱登。「我太忙了,忘記給你東西吃。」
「沒關係。」希奧回答她,避開她的視線。不是沒關係。
「聽著,我現在要出去……」
「穿假面裝?」
「是呀。」凱登回答道。她試著理解那男孩神情的表達,可是希奧就如一面石牆。以他成長的環境,他必須如此,真的必須如此。
她抵抗那評論或強迫這男孩說出些評論的衝動--不管是批評或支持他--凱登繼續說:「我在餐桌上留給你三十元。如果你想要用那些錢叫外賣,就自便吧。不然也可以從我的櫥櫃、冰箱裡拿,或用那些錢去樓下大廳的便利超商買東西,好嗎?如果你決定要租個片子,就留在這讓我去還就好了。我可能也會想要看。」凱登微笑,試著哄他給出個相稱的表情。
「好的。」希奧說,他表情空白:「妳什麼時候會回來?」
差不多該把你送回你爸那裡了,凱登幾乎說出口。然後,她有了個點子:「我可能會很晚。你可以留個晚上嗎?你只得幾小時確認下愛司忒的狀況。在她哭鬧時留心些?我會給你晚上的全額褓姆費。」
希奧顯露出情感的次數很少,很久才顯露一次。一個真誠的微笑,輕輕觸碰希奧的臉頰,幾乎讓凱登心碎。
「我十分樂意。」希奧認真地回答。
「那麼就這樣吧。抱歉打斷你看電視。」她說。
「沒關係啦。」希奧說,反應時間有一點點太快了。這不是沒關係,而顯然,他絕對不會承認。絕對不能承認。凱登對那個腐蝕他兒子每一點人格和自信的男人,感覺心中猛然閃現出仇恨。如果是她,她就會扮成自作聰明,翻白眼或乾脆無視,然後繼續看電視節目。
她必須控制自己,至少給希奧一個從那男人身邊的緩刑。當然,這並不足夠,可是她能做的並不多。她所能提供的全部,就是小小的善意、稍稍表示出愛和關懷,然後希望這些能幫助他。凱登想著這些事,她花了點時間拿出幾張被單擺在另一個沙發上,好讓希奧看完電視時能睡得舒服些。
她弄完後,她再次確認電視看看自己有沒有打斷他,對希奧說:「祝我順利吧。」
「祝妳順利。」那男孩以一種全然的愛情回答。這樣虛假的言詞比任何希奧曾說過的話更令凱登動搖。今晚不是要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離開公寓,將身後的門鎖上。她走著階梯到頂樓上,脫掉她的睡袍。她的衣服落在兩盆花盆之間,除非有人刻意去找,不然不會有人發現。
然後,她從屋頂邊緣走下。
強風吹打她的頭髮,冰冷地打在她臉上。當她頭下腳上地墜落時,只看到模糊路燈和車位於她下方,她卻等著。她的公寓大樓有十五層樓高,這她比預期的時間還要趕。只要懷疑了一秒,一個錯誤,一刻的猶豫,她就會撞在地面上。
愛司忒。她感覺這時想起她的女兒,很合適。她最近每一次跳樓,總是如此。這已經變成了一個儀式,就好像她不能在清掃這個城市時,不提醒自己她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做。
能量充滿了她的身體。整片天空映照出一片亮麗、刺眼的閃耀光芒。等到街上的人們眼睛中的光點消失時,她早就已經離開,在布拉克頓灣鬧市區裡猛烈飛馳,留下一道在她身後的白色軌跡。
凱登不戴面具,但也不必戴面具。只要有她的能力發動,她那褐色頭髮和眼睛會發出四射光芒,散發的光芒太過耀眼讓人無法直視。她假面服的大理岩雪花純白的纖維也是如此,散發著一種柔和、像水波上的反光一般的光芒。
她通常的路線包括巡邏一、二小時,感覺附近情況如何,然後在她認為最合適的地方行動。不過,今晚她十分挫敗,而她甚至連工作都還沒開始。
一年以前,她將ABB視為優先目標。每週三到五次,她都會精準地打擊幫派的低等級行動,截斷商品運輸,痛扁毒品販和混混們,攻擊他們做生意的場所,她也同時在收集情報。那些情報有些時候會帶來好結果,她和竜面對面衝撞的次數不下四次,也遇過李鬼兩次。只有在那些中的一次,她成功強逼他們撤退,放棄他們當時在做的事情。那真是美好回憶。
那時候也有很糟糕的日子。通常,她認為當自己擊倒他們時,逐出低等級幫派成員有著重要性,足以讓他們重新考慮他們職涯選擇。讓他們考慮去其他城市。在某個時候,竜為她設下陷阱,成功扳回一城。她花了兩個月才從所受的傷中恢復。還有些時候,不知為何比那樣還要糟糕,她發現自己掙扎著有所成就,逐漸瞭解她失敗於改變任何事情。
這週就是一連串那種糟糕時刻。當她在新聞中讀到竜被羈押時,她就清出了行事曆。凱登花掉了她的假日,還打電話讓希奧當褓姆。她想著,這就是她最好的機會,一次徹底清除ABB。在他們群竜無首之時,把那些殘渣們趕出她的城市。
她七天假期中的五天已經過去了,沒有完成任何事情。甚至不及她什麼都不做的時候。他們變更強了。
她打破自己通常的巡邏路線,筆直前往北方部分的城市調查碼頭。這裡全沒ABB的成員,除了兩個韓國女孩在靠近碼頭攬客中休息,和她們那年老、肥胖、主婦似的媽媽桑說話。凱登抗拒著把她們趕跑的衝動,抗拒那些把她們拷問出情報的想法。她昨晚已經對一群毒品販子做過了,而且也幾乎什麼果效都沒有。
ABB依舊繼續活動。就算他們的老大走了,他們卻比在竜的影響之下還更有組織。可是她訊問後依舊沒有問出背後的細節原因。就算打斷了雙手雙腳不夠把那些混混痛到、嚇到說出真相。
通常在這種情況,凱登會去情報商要些情報,重新復甦過去的同盟,在ABB能再次站穩腳步前,獲得幫助來碾壓他們。她三天前追蹤了以前的同伴、聯絡人和隊友,也對於他們了無回音、熱情,感到挫折。麥克斯,希奧的父親,正是罪魁禍首。在她離開他時,比她剛加入的時候的還更破碎,其他人也經歷過同樣的事情。他有著魅力和對人的敏銳感覺,麥克斯在全國各地說服人們加入他的隊伍。同樣簡單地,他也將他們徹底撕裂,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正在這麼做。他們自信心破裂,被疑懼毀壞,對那個造成偏執的男人之外的任何人都開始偏執,他們被從隊伍中分裂。而麥克斯並不在意。總是有其他地方具備亮眼新鮮的徵募來源,準備替換掉任何被他弄壞的人。
現在ABB幫派大部分成員都已經離開,很有可能是在做某件重要工作,而她卻沒有任何概念他們去了哪裡。她沒有概念要去哪找他們。凱登緊咬牙。這行不通了。如果她要在休假結束前完成任何進度,她現在必須行動。和惡魔做一場交易。
她返回鬧市區。從高空很難在街道之導航,就算是她每天沒穿假面服都會穿過的路也一樣。從這裡看,所有的建築物都長得一樣,側邊是玻璃而頂樓鋪著碎石。她兩次繞著不是目的地的建築的錯誤樓層,找著麥克斯的大樓和其他建築不一樣的商標。
對比著紅黃背景的黑色王冠。她看見這個時就停了下來,低聲咒罵著。當她靠近建築,她看見了他仍然在辦公室裡。這並非不尋常,他在他們結婚之後每個晚上都會加班。他面前有個筆記型電腦,一份紙包著的三明治在他右手邊。他將椅子轉過來面對在窗邊的她,輕柔地微笑著。
他真該下地獄。他比她大五歲,接近三十五了,而他依然是她面對面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他眼角的皺紋也只讓他看起來更迷人。他放下了他的領帶和西裝外套,雙手袖子一路捲上他的手肘,強迫她注意到他仍在健身。
他等著,他的雙手放在肚子上,臉上帶著極細微、被娛樂了的神情。她知道他能打開他辦公室的窗戶。他是在等著她請求自己讓她進來。這是那種,他十分喜愛的小小權力遊戲。
在其他夜晚,她會測試自己對抗他的意志力。通常這都不會有幫助,可是她總會嘗試。可能會以她飛走來結束,清楚表達出沒有他的幫助她依然可以做事。然而,今晚她對於自己毫無成果的「假期」所感到的挫折,讓她伸出手敲了敲窗戶。
在她的指關節能敲響第二聲之前,窗戶卡嗒一聲然後朝上開了起來。她懸浮在空中避開窗戶,進到房裡。他看起來在打開窗戶時完全沒有任何動作。他喜歡這種小小的示威。她降落在辦公室的地毯上,讓光芒身體內的逐漸退去。她的頭髮不再受能量漣漪擾動、纏繞而鬆垮下來,變回褐色。她的雙眼黯淡回到那深沈的榛木淡褐色。她能聽見窗戶在她身後關起來的,十分細微的卡嗒聲。
「凱登。有小段時間不見了。」他成功和她問候,又在同一口氣中讓這聽起來像個批評。他辦轉過身回到他的電腦上,辦公室裡的燈光自動調整成鹵素光線的強烈瞪視。她短暫地閉起眼睛,在光芒之中感到暖意,感覺她內部的能量來源在補充著。
「麥克斯。謝謝你打開燈。」
「我想,妳過得還好?」
「我很好。」
「還有我們的女兒?」
「愛司忒很好。」她說,盡她所能地冷靜,她的心跳在耳邊震響。她知道他沒真心在意。他是讓她知道,他還沒忘記愛司忒;提醒她,他任何時候、任何時刻都能奪走她的寶貝女孩的撫養權。他有錢,有勢。她無力阻止他。她記得得要提起另一件事:「希奧今天晚上當她的褓姆。」
「我知道。他剛才先打電話問過他今晚能不能待過夜。我告訴他沒關係。花時間和妳和愛司忒在一起,對他很好。讓他生命裡有些女性影響。」
凱登頷首回應他。對任何其他人而言,這段對話會聽起來完美地毫無惡意。作為某個在麥克斯身邊工作十年,還和他結過一次婚的人,她知道這全是談判。他清楚表明自己在幫她一個忙,而且他會期望在某個時候獲得補償,可能是今晚,或從現在開始的一週的後。這就是他為人的作法:隨時為了取得優勢、為了掌控霸權而玩弄權力。他同時也以一種你沒辦法對抗的方式來這麼做。如果她指出他的意圖,他就裝無辜,她會看起來像兩人之中瘋狂的、做錯事的那個人。有些時候甚至她也會陷入其中。
「所以,我能幫上妳什麼嗎?」他向後靠在椅背上。
「ABB群龍無首。或者說至少,他們缺乏有經驗的領袖。我想在他們能重新聚集起來前撂倒ABB。為了這麼做,我想要讓我們的老隊伍重聚。」
「那麼妳就承認了,妳沒有我的幫助就辦不到?」
「沒錯。」她承認得十分痛苦。
「我沒興趣。」他說道,將他的椅子轉動方向面對他的電腦。又有喀嗒一聲,然後凱登身後的窗戶打了開來。當外面的空氣吹進來時,她一縷頭髮吹起橫跨她的面頰。她將頭髮塞進耳後。
「我和其他人說過了,可是幫你工作的人沒有一個人願意那當第一個跟隨我的。有些人說他們擔心會冒犯你。其他人就只是被嚇到,或者他們已經放棄了。他們問我,為什麼一群被你拒絕的人,能想成功做得比成為你的隊伍的一部分還要好?我到處都碰壁,而時間已經快用完了。我全部所需要的就是你一句話,然後我就會有一個四、五人的隊伍。有這樣,我能把ABB連根拔起,碾壓他們。」
麥克斯站了起來,然後坐在他的桌子邊緣坐下,好讓自己面對凱登:「我看不出為什麼這件事值得做。我在這之中有什麼好處?」
「首先,ABB會消失。」
「他們最終會消失。我有耐心。然後呢?」
「我沒有其他的任何東西能給你了,麥克斯。」她回答。這是個謊言,她知道……但她最接近討價還價的籌碼,是某個就算過一百萬年她也不會放棄的東西。絕對不會放棄愛司忒。
「我想要妳。再次加入我的隊伍。」
「不要。」
「妳會是我的指揮副手。我會和那些老隊伍的成員們談談,然後將他們組成分別出去的隊伍在妳手下工作。妳做的任何事都得和我報備,但是除此之外,妳完全自主。可以自由運用妳的隊伍。」
她想著,是除此之外。就好像,她做的每個行動都得確認他的意思的這件事,無足輕重一般。「我不同意你做事情的方式。我不想要和你有關聯。」
他笑了,深深地、滿滿地從喉嚨深處笑著,而她同時則僵硬在沈默之中。
「凱登。」他在停下來之後說:「妳已經和有關聯了。就算我們人們已經兩年沒一起工作,人們仍一起提及我們的名字。我的名字出現在報紙上,妳的也絕不會落後。」
「我正努力要改變那種情況」。
「那麼妳就會在幾十年內努力抗爭那種印象,而我保證,這毫無果效。」
凱登轉身,看出窗外,不願再直視麥克斯他的明亮藍色雙眼。
他繼續說著,而她甚至不用看他,也知道他正對自鳴得意地微笑:「不管我們的方法有多不同,我們總是共享相同的目標--清理我們這個骯髒的世界。」
「放毒品到街上、偷盜、勒索就是你做事情的方法。我不能同意如此。我從未同意過。這樣讓事情惡化來改善世界,根本就不合理。」
麥克斯微笑道:「這在表面上是很醜惡,可是這賺來更多錢、更多力量,也給我更多真正能影響社會的手段。我唯一傷害的人們,和最先開始惹麻煩的是同一群人。
這是她以前早已聽夠多的老調重彈。她雙手在胸前交叉。
他換了策略:「讓我問妳吧:妳願意以妳的方式做事,無法改變現狀,或妳願意在我底下工作,然後做出改變?」
「我正在做出改變。」凱登答道:「我正在努力讓這個世界成為更好的地方。」
「當然。」他回答,她沒錯過他語調中高傲暗示:「妳離開了我的隊伍,做出了好成績,妳瞄準黑、棕色或黃皮膚罪犯,純粹只是碰巧罷了。」
凱登皺起眉頭:「當唯一一個值得注意的白人幫派是你的,這很難避免。我的某些老朋友和盟友還在幫你工作……我沒辦法到處攻擊他們,不是嗎?我正在努力改善我們的城市,可是我不會揍和我一起喝過酒的大家。」
「然後在過程中,妳所做的幾乎沒有影響人們把妳當作八十八帝國一部分的概念。」麥克斯微笑:「聽到妳試著正當化妳的觀點,真的很有趣,但妳忽略了最明顯的事實。別再說屁話,告訴我,妳看見一張黑臉和看見一張白人的臉,不會有不同的感覺。」
凱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這真的是他的錯。那個她國中時曾暗戀的高中棒球選手,正好是她開始穿上假面服外出時第一個接近她的人。她因他好看的外表和說話的方式而盲目,被他思考的方式說服。她在結婚後試著改變過她的外貌,但是她在身為他隊伍的成員時的那十年,看過了非常多事情。現在,她不可能看著這個城市,又無視真相:追蹤過那些,讓這裡成為一個更醜陋、沒法在這生活、養孩子的地方的人之後,太多是同一群有色人種。當然,白人中也有罪犯,可是至少他們挺幹他媽的文明。
當她沒有回應時,麥克斯說:「這正如我所想。不管我們的方法怎樣不同,不論妳願不願意大聲承認,我認為我們共有一個非常類似的想法。我的提議是這樣的:讓我證明我的方法能行。加入我的隊伍,來當我的副手一年。妳只須要回應我的命令,然後我就給妳一個屬於妳自己的隊伍。妳能從我們未來和過去的成員挑選出自己的小隊,不過我不能保證每個妳點名的人都會來……」
「麥克斯……」凱登搖了搖她的頭。
「這場交易最後的部分是這樣的。如果一年時間到了,妳不滿意事情走的方式,八十八帝國就是妳的了。槍機、槍托和槍管,包含我做的所有生意、每一個員工、每一個資產,不論合不合法。我會變成妳的大副,而我也會尊崇妳的命令。妳能讓八十八帝國變成人道主義組織,把公司賣了,把我們全都轉行成超級英雄。我不在意。如果我沒法讓妳欣賞我,那麼我做的事情單純就沒有足夠的價值呢。」
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若是幾年前,她大概想都不想就會緊咬住這樣的提案。嫁給麥克斯十一個月,讓她清醒,瞭解到他真的是什麼樣的人,這讓她有了更多洞察與謹慎。她考慮了一陣子,試著從各個角度思考。她知道他在說實話。不管麥克斯到底是什麼東西,他都不會打破某種這樣的約定。
「你的生意在走下坡?」她問。她會得到個吊車尾獎品嗎?
「蒸蒸日上呢。我保證。」
「你會要我做什麼?」
「同樣你之前做過的事。妳會是我的重擊手。我的執法官。如果我需要妳在其他人面前設立榜樣,妳就要照做。唯一現在與以前的不同,是我的帝國更大。更強。妳和我能造成更大的影響。」
我手上沾要更多血嗎。這個想法穿過她的腦海,她看著自己帶著手套的雙手。純淨的白布料,以赤裸裸地光芒四射。她知道他在幹什麼,在她到來時就知道她何時會決定加入。他能找出一個人的弱點,對其攻擊,將其轉變為他的優勢。他知道她對自己獨立執行任務時的工作感到挫折,大概把這段對話在幾天或幾週前在他腦子裡玩幾遍,對她能說的所有事情都準備好答案。而當她幾乎不想接下的二十四小時後的事,又怎能以此和他競爭呢?這就是她為人、思考的方式。
她被迫承認:這大概是為什麼他們作為一對搭檔,如此地有效果。
「所以我再問妳一次,凱登,妳想要花費妳的時間,無能做出任何真正的改變?跟我來吧,我保證,妳不管怎樣都會贏。」
她的雙眼明亮了起來,而她的頭髮從根部開始朝外轉變為白色。不久後,她就變為她的第二個自我。純潔【原文Purity】。
就像作為回應,他拿起一把開信刀舉到他胸前。金屬的刀刃開始伸展出枝芽,每一根都刺出更多鐵枝。一開始很緩慢,金屬的網絡迅速環繞他的胸口,然後是他的全身。鐵棒、鐵刃、鐵管,層層的金屬環繞在他周圍。她知道,以他的能力,他能讓金屬從他周遭的任何固體表面上伸出來,包括他已經創造的金屬。只要他有足夠的預備,他就能從地面或牆壁上伸出三十呎長的金屬,他能創造出精巧打造的金屬鎧甲,然後以刀刃和捲曲尖刺裝飾。他以一個不平衡的刀刃王冠作為結尾。
他伸出一隻金屬護手,讓手停在那等著她握住。這是個非常小的手勢,他從來不會做出讓其他人拒絕他的動作。讓他等著,這對她而言如世界般重要。就算她猜想這大概也是他計算的效果之一。
原諒我,愛司忒,她想著。我這麼做是為了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