媘蜜與我在撲面而來的人潮中推擠。將近一千多位平民在我們四周的地區内驚慌地湧動著。就算穿著假面服的我們也沒有給他們任何理由止步或讓路。失措的人群只有在十字路口建立的警察路障和警車的指引下,才被引導到達避難所。
在那些郵件和學校給我們的小冊子中,每個人都有被告知過這個時候的緊急程序。城市周圍有數個多層避難所,足以供人們待上幾個小時。他們都被告知,如果能確保不會亂動,他們可以帶上較爲大型的寵物。他們只能攜帶必要的醫療用品以及自己身上可能收藏的東西。人們不能使用汽車,除非是在城鎮外圍的地區内。慌亂時太容易發生緊急情況了,造成的交通堵塞會令其他所有人都在災難來臨時卡在路上。
但人們是愚蠢的。是我們社會長期的惡習,許多人以為自己在某種程度上是特別的,是這些規矩裏的例外。在這慌亂的人群中,每條規則都被打破了。有人拉著帶輪子的行李,一位小孩棒著一個放在玻璃籠子裏的蜥蜴。人們又推又擠著,喊叫與咒駡著。寵物們以吼叫與咆哮對外來的壓力做出反應,他們四處亂蹦,使其他人絆倒或纏在皮帶裏。媘蜜與我甚至經過了兩輛汽車,在人海中逐寸前進,不斷地響著喇叭。在空襲警報器和鳴笛聲之間,我完全聽不清人們在喊什麼。我幾乎連思考的空間都沒有。
我們遇到了一個三人警隊,他們用警車和黃色膠帶封住了十字路口的兩側。我可以看到離我最近的那位警察瞪大著眼睛,仿佛是認得我們。他正要開口說什麼,但他旁邊的警官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并伸手到警車的窗戶裏。他把傳單塞在我們兩人的手中。
我看了一眼,找到了我所需要的資料,并對著他點了點頭。媘蜜抓著我的手把我拉到一旁。
那些文件的頂部標有「超亞人類反應」的字樣,其中包含黑白相間的目的地圖片以及到達目的地的路線。那裏并不遠,位于碼頭和市區之間,在布萊恩和我去過的購物中心往東邊的一小段距離。
我們離目的地走得越近,人群便越稀疏。當我們靠近時,我們看到一班人朝著另一個避難所走去,但是我們可以繞著那條特定的街道走,以避開了他們。
當我們離得近到我無法再確定往哪一個方向走時,我看到一個巨大的裝甲服從天而降并散出的煙霧,距離我們的街道不遠。那使媘蜜與我有足夠的線索前進。到達那條街的盡頭,我們在一條幾乎空曠的四車道道路對面看到了目的地。
這座建築并不是非常突出,六層樓高,由棕色的磚塊和深色窗戶搭配,並獨自坐在一座鋪滿草的山丘上。我們和大樓之間有一個幾乎空曠的停車場,而遠端則是一片海灘。身穿超亞人類反應部隊制服的人圍著停車場和入口,在停車場裏五輛車中有四輛是反應部隊的貨車,帶有安裝在砲塔上的槍管和裝甲版。那很明顯地表明這是預定聚集的地方。
在山丘另一面的左邊坐著的是理龍,身穿機械裝甲,幾乎跟兩架反應部隊貨車一樣大,四脚着地,頂端似乎裝著一台噴氣發動機,仍因最近的飛行而冒著烟霧。在那發動機或超大型噴氣背包之類的裝置兩旁,是兩台肩扛式導彈發射器,每個裏面都裝了四枚比我還高的導彈。她面對著海,像石像一樣站崗不動。
我看到她正在觀察的東西。遠處的一團暴風雲。降下的雨水就像不透明的幕布一樣籠罩在水面上。它越來越近了。
當我們接近停車場時,一群反應部隊的軍官擋住了我們的路。我感到少許猶豫。他們是我們在捍衛者的籌款活動中襲擊的人嗎?我無法從頭盔和黑色半透明面罩當中認出他們。
隨著一鎮像低沉的打雷聲,六個人在空曠的停車場中央出現。當我看到他們是誰時,我驚呆了。那并不是講得誇張,我是完全,如實地驚呆了。
雅麗珊卓站在剛剛來臨的那群人的最前面。當她觀察新的環境時,她的頭從一側轉向另一側,那長長的直髮從頭盔的後部溢出,左右掃動著。她就是讓你想起「超級女英雄」的完美形象。健壯,高大,肌肉發達,但仍然充滿著女性的魅力。她的服裝是黑色和淺灰色,胸口中央有一座堡塔的圖案,她的肩上披著一襲寬闊又沉重的披風,垂在她一旁身後的地面上。雅麗珊卓。
她的團隊--都是我認得,但不一定能說出名字的人--以鬆散的陣形跟隨著她。只有一個穿著藍黑色制服和帽子的男人留在停車場裏。他環顧片刻,然後便消失了,傳出一整撕裂與噴氣聲,比把整個團隊都帶到那裏時更小聲。
我和媘蜜繞過了停車場,以避免阻礙到任何來臨的傳送者。當我們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另一群人和雅麗珊卓同樣地出現。這次是一群青少年。我認不得他們,但是他們服裝的鮮豔色彩使我懷疑他們是英雄。傳送他們進來的那個男人對著他們說了些我無法在空襲警報的咆哮之下聽得見的話,他們便迅速朝著我們的方向起步。
帶領他們走出停車場的是個光著膀子,肌肉發達的男孩,他的皮膚,眼睛和頭髮都是金屬的,肩膀和脊柱有著奇怪的質感。我注意到他的脖子附近伸出了叉子的尖齒,而在他相對的肩膀上粘住了看似半融化的鐵鍊圍欄上的金屬絲。但是在那種半融化金屬的奇怪質感沒有覆蓋他的地方,他的金屬身體極其細膩和精緻。他的「皮膚」是暗淡的暗灰色金屬,其中隱約有較爲清淡的顔色漩渦,他的「肌肉」結構在金屬上被完美雕刻出來,銀色的細綫沿著凹凸之間勾勒,就像原礦中的鐵脈一樣。他的雙眼也是銀色的,兩條線從他的眼角順著頰骨一直延伸到他的下巴兩側。
他經過我時,用著一隻沉重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并對著我緊張地微微一笑。
看來我們至少是暫時的盟友。
媘蜜與我跟著他們走進了大樓
折疊椅在大廳中央整齊地排著,面對三個寬屏電視機,而電視機的後面又有一系列俯瞰海灘的大窗戶。我們能清楚地看到窗外遠處的風暴。
雖然即將來臨的烏雲十分令人生畏,更加吸引我的好奇心的是周圍的人群。他們漸漸地進入到了大廳。而當中只有少數是本地人。
八十八號帝國站在大廳後方的角落。我看到鐵血狼牙在那兒,一半覆蓋在他的金屬鉤和倒鉤裏。我沒有看到蟋蟀女或嵐虎。只見他緊瞪著我和媘蜜。
我看到行旅人全都在場,他們是唯一另一個出現的本地反派隊伍。斷層線的隊不在,而我不禁注意到蛇蜷也沒有出場。他并不是那種上前綫的人,但他至少在打ABB的時候也有派一些士兵給我們支援。
本地的英雄倒是十分的給力。這是我意料之中,作爲一位英雄,更不用説一隊英雄,躲過這場戰鬥在公衆的眼裏是不可原諒的。神盾正在和那位與媘蜜和我同時到達的金屬男孩聊天。一大群十五位左右的其他青少年聚集在一起,彼此交談。偶爾會有笑聲,但感覺是十分的強迫,緊張。虛張聲勢。我猜他們都是監護者,至少來自三個不同的城市。
新浪潮來的孩子們站在監護者們的附近--榮耀女孩、萬癒、雷射幻夢和盾者--但他們并沒有怎麽參與監護者的對話。我看見榮耀女孩和豪俠站在一起,他們互相牽著手。萬癒反向坐在榮耀女孩一旁的椅子上,雙臂交叉圍著椅子靠背,她的下巴靠在手腕上。她瞪著我們兩個人,儘管目光主要是針對媘蜜。在萬癒的一旁,新浪潮的成人們把椅子圍成一個粗糙的圓圈,好讓他們坐著擁在一起談話。
捍衛者們都在場,而且不只是本地人,還有他們的强手。兵器大師比我上一次看到他的時候腰挺得更直,看起來更有自信,他的背上插著不是一把而是兩把戰戟,他正在與民兵小姐和傳奇小聲地交談。我花了一秒鐘的時間來想清我所看到的畫面。那是捍衛者的首領,世界上最大的假面隊的領導人。更重要的是,他就在我面前,正在和我打過交道的人聊天。聽起來很荒謬,但那個想法使我震撼。
傳奇穿著緊身的藍色服裝,上面白色的花紋介於火焰和電流之間。他有著完美的體形--是我不介意再看一遍的--也有著結實的下巴和波浪形的棕色頭髮。如果說雅麗珊卓是所有其他飛行近擊者都想與之匹敵的飛行近擊者,那傳奇就是所有飛行大炮之上的先鋒。他的火力可以與純潔相提並論,如果沒有已經完全超越她的話,而且他的用途更加廣泛。
見到過捍衛者的三位領導人物中的兩位之後,我開始尋找著最後一位。我瞥見了來自芝加哥的梅爾丁,穿著他的棕色粗麻布長袍和木製法杖,俠騎,穿著閃閃發光的銀色和金色盔甲,背著他的的加農炮刀,以及堡壘【原文Bastion】,他最近招來了一些負面的醜聞。有人用手機拍到堡壘在對一個只想跟他合照的孩子咒駡的時候反復用著「西班牙雜種【spic,種族污辱的詞語】」來稱呼他。他十分集中地忽略站在一旁盯著他并毫無言語和舉動地嘲諷他的凱薩。
我是在房間後方的角落找到捍衛者三巨頭裏的最後一位成員。
昹奪羅站在其中一台大型電視機後面,凝視著窗外。他穿著一件藍綠色的緊身服,并延伸出寬闊的披風、帽子和袖子。兜帽和袖子的內部不是陰暗的,而是用柔和的綠色照明。
爭辯每個假面的相對力量是十分常見的,不管是在校園裏還是任何其他地方。假如雅麗珊卓和傳奇對打,誰會贏?波斯頓的捍衛者能打敗布拉克頓灣的隊伍嗎?那要是你把波斯頓隊最弱的成員去掉直到兩邊的人數一樣呢?
當不可避免地問到誰是最強的時候,有五位通常被排除的成員,就像是說「那,當然啦,是説他們以外的」。賽陽被列爲其中之一,因爲他有的每一個能力都算是遠遠超過了幾乎其他的所有人。昹奪羅則算是他的相反,因爲他有每一種能力,雖然他一次只能同時用四五個。然後就是那些終結召喚者們,因爲他們使像這樣的情況發生,即使賽陽或昹奪羅加上好幾隊的假面都可能不夠。
好吧,有一些忠實的粉絲可能會說傳奇比昹奪羅厲害,甚至或者一些其他的英雄像是雅麗珊卓和理龍。但總的來說呢?昹奪羅是無與倫比的。
我把目光從昹奪羅移開,去掃視其餘的人群。那兒還有一些其他的非官方英雄團隊,包括天國【Haven】,來自聖經地帶的基督教團隊,以及兩個由公司贊助的團隊,他們非常謹慎地避免彼此互動。也許是因爲競爭激烈吧。
有少數的獨立英雄和反派也在場。我只能認得幾個。我看到一個女孩打扮得像個老式的洋娃娃。瓷偶。她是本地人,但她既不是英雄也不是反派。她是位離群者,只用能力工作和表演的人。有時可以看到她在市區一家商店做促銷,使一些大型毛絨動物或吉祥物動起來。她曾在我得到能力之前讀過的一本雜誌内接受采訪,我也知道她上的是一所時尚專業的學校,但她說要等到自己成名之後才會公開身份。她看似與一名帶著捲發和酒窩的女反派陷入了對話,那位反派看起來不超過八歲,穿著一件與瓷偶的穿著時代相同的連衣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位假裝孩子的女孩叫斑比娜【Bambina,意大利語裏用來形容女孩的字】。
瓷偶被一位外來的監護者拯救,一個穿著緊身衣的女孩,她的半透明面罩遮蓋了眼睛、鼻子和耳朵,她背著的箭袋里裝著看上去像是巨大的針以及一把龐大的十字弓。那位監護者對班比娜說了些什麼,她便開始皺著眉頭,還設法看起來很可愛。女英雄便將瓷偶帶到了她正與暗影潛行者交談的地方。那三個人到底會有什麽好聊的呢?我可能并不是唯一一個這樣想的人,從她的肢體語言可以看出,暗影潛行者似乎對剛加入他們的對話的新成員并不滿意。
媘蜜比我更快找到其餘的暗地黨成員。我本來想靠尋找較爲出群的母狗和她的犬隊,但是他們并不在場。媘蜜擠了擠我的手,并向我露出道歉的微笑,然後放開了我,輕輕拍了拍我的上臂,便越過房間前往戰慄和攝政所在的地方。
那兩位男孩瞥了我一眼,然後便轉向媘蜜。完全忽視著我。
那……是真的很疼。
那是有點瘋狂的,我還有本事爲這些事情擔心,考慮到當前形勢的嚴重性。我們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我們很有可能將要面臨一個終結召喚者。我不應該就爲了個友誼破裂而操心。
但我還是擔心了,如此愚笨地。我覺得自己就像回到了學校,是當大家都找到自己的群組之後唯一一位剩下的小孩,那對我的信心的打擊並不是我今天所需要。我尋找一個可以坐下的地方,然後便挑了一個大致上在暗地黨和的行旅人的附近的位子。
烈陽舞者瞥了我一眼,注意到我的存在,然後便似乎盡了全力避免再往我看。這讓我有點失措,因為我似乎讓自己相信在我們合作對付竜的一戰裏有留下良好的印象。看來她不太願意忽略我把竜的雙眼挖出來的事。
看著其他人湧入房間,我感到越來越不合群,越來越不適應。有更多的捍衛者,以及幾個行會的成員。獨角鯨進入大廳時吸引了衆多的注意力。她站著七英尺高,一頭閃亮的白髮在她身後垂下,幾乎一直延伸到膝蓋的後部。她什麽也沒穿,在她那修長的身體上連一層緊身衣也沒有,但那并不算難堪的。她的皮膚上覆蓋著一層水晶鱗片,陽光打在上面,使它們閃爍著淡淡的彩虹色。她的額頭中間伸出了一個單角,三英尺長。她忽略著衆人的眼光,并在房間的前方找到了可以靠著墻站的地方。她便把下巴緊貼著胸口,閉上眼睛,好像在休息或集中註意力。又也許是她養成的習慣,畢竟憑她的那個樣子在哪裏一站直都有可能會使長角刺穿天花板。
當兵器大師和傳奇結束他們的談話並走到房間前面時,還有更多人繼續到達。房間裡的喧鬧聲平靜了下來,每一雙眼睛都注視著他們。
傳奇清了清他的嗓子。他有那一種使人們聽從的聲音,「我們要感謝理龍和兵器大師的提早預警。讓我們能有時間聚集,也能有幾分鐘的時間為利魔雅坦的到來做準備並説好我們的策略,而不是在一到達的時候就要馬上進入戰鬥。有著這樣的優勢、一點運氣、團隊精神以及大家的努力,我希望今天可以算是情況好的那些天之一。」
來之傳奇的戰前説辭耶。這幾乎使自從我穿上假面服後得忍收過所有最糟糕、最痛苦和最危險的事情都變得值得。
「但你應該在上場之前明白自己的勝算。根據我們之前與這隻怪獸相遇的統計數據,『情況好』仍然意味著在這個房間裡,有四分之一的人可能會在這一天結束之前喪命。」
當我沒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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