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claimer:
I do not own the authorship and copyright of story Worm. All the original text are from www.parahumans.wordpress.com. If anyone intends to publish this story, please see the contact information of author J.C. McCrae, aka ‘Wildbow’ down below.
This translation project is aimed to show Worm in the Chinese world, at least make more people notice Wildbow's works. I have no intention to profit from it.
免責聲明:
我並非《蠕蟲》的作者,也不具此智慧財產之擁有權利。全部於此翻譯的原文本,取自 www.parahumans.wordpress.com。如果任何人想中文出版這本書,請看以下原作者信息,此外請明白這是「網路小說翻譯」,作者可能尚未完成編輯校正。
此翻譯是為了讓野豬(Wildbow)可以在中文世界出版他的故事,或至少讓更多人能欣賞好故事。我沒有任何想從中獲利的意圖,也沒想完成整篇故事翻譯。如果有人和我一樣喜歡這個故事,或比我更愛它,請接手我的工作,讓我能享受中文閱讀的樂趣,也讓我專注寫我自己的小說吧!
野豬桑是靠網路連載小說吃飯。如果你想支持原作者,請參考此處訊息:www.patreon.com/Wildbow
原作者信息:
已完結篇新作twigserial.wordpress.com
超人類系列第二集www.parahumans.net
野豬個人網誌《豬之筆》wildbow.wordpress.com
【】內是譯者解釋
第一篇
孕育 1.1
【作者的簡短註明:】這個故事並非為年輕或敏感讀者所作。若讀者需注意觸發警告【有PTSD等症狀者,請詳思】,建議別讀《蠕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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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五分鐘就要下課而我腦子裡能想的全是,午餐時間一小時實在太長了。
自這學期開始,我一直很期待蓋德利老師的世界議題,因為要開始討論假面【原文Cape】了。現在總算等到這時刻,我卻無法專注。我感到坐立不安,將筆從一手傳到另一手、不停按筆,或腦子放空,在書頁角落畫些角色,加入其他塗鴉。我眼神也無法定在一處,瞄向時鐘或蓋德利老師,然後又回到時鐘。我記不住他講的內容,以致現在完全搞不清楚課程進度。二十分鐘後就是十二點,五分鐘後這堂課結束。
老師他充滿活力,明顯對自己講的東西很興奮,僅僅這次,全班都在聽他講課。他是那種試著與學生作朋友的類型,希望大家叫他G老師,而非蓋德利老師。他喜歡早些下課,然後和班上受歡迎的學生聊天,喜歡給小組作業讓大家和朋友在一起;他也會給些「有趣」但像模擬考的回家作業。
蓋德利老師對我來說,就像受歡迎的學生變成老師。他大概自以為是大家最喜歡的老師。我很好奇,如果他聽見我對他的想法後會如何反應。是會不會全毀了他的自我形象,或淡淡聳肩無視,當成一個從不在課堂上發表意見的陰鬱女孩特例?
我瞄過我肩膀。麥迪森.克萊門斯坐在我左邊後兩排、後兩列的位置。她看向我,嘻嘻笑著,瞇起雙眼,我低下自己的視線看向筆記本。我試著無視痠痛、醜惡攪和的感覺燜煮我的肚子。我抬頭瞥向時鐘。十一點四十三分。
「讓我做個結尾吧。」蓋德利老師說道,「抱歉,各位,但這週末有回家作業。想想假面,還有他們怎樣影響你周遭的世界。如果你想要的話,可以列張表,不過不強制。週一我們會分成四組,看看哪一組的列表最好。我會些販賣機點心給獲勝的那組喔。」
教室裡一陣陣歡呼,接著就是場吵鬧雜亂的混亂。活頁本合起來的喀嚓響聲,課本、筆記本甩動蓋上,椅子刮過廉價磁磚地板和對話的昏昏白噪音,充滿在整個房間裡。一些喜歡交際的同學,聚到蓋德利老師身旁聊天。
我呢?我只是收起書,保持安靜。我幾乎沒有在筆記裡寫下任何東西,那裡面只有些塗鴉,橫跨了頁面,還有我在頁面邊緣計算了剩下幾分鐘,像追蹤炸彈引爆的時間。
麥迪森正和她的朋友們聊天。她很受歡迎,但沒和電視上的刻板印象的受歡迎女孩一樣豔麗。沒錯,她是很「可愛」。嬌小。她的衣服像天空藍釘在她雙肩,在她的褐色長髮下,有種可愛的感覺。麥迪森穿著件無肩帶上衣和丹寧裙,我覺得看起來很低能,現在仍是早春,早晨時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
我不全然有資格批評她。男孩們喜歡她和她的朋友,而對我則難以相同。我唯一女性特徵是我那特意留長的波浪黑長髮。我穿的衣服不會露出任何肌膚,而且我並沒有像鳥炫耀全身羽毛那樣裝飾自己。
男孩們都喜歡她,我想,因為她不會咄咄逼人地吸引人。
若他們知道的話就不會如此了。
下課鈴叮咚響起,我第一個離開教室門。我沒有跑,但我迅速走向三樓樓梯朝女生廁所前進。
已經有六個女孩在那,意味著我必須等隔間空出來。我緊張地看著廁所門,每當有人進到廁所裡,我的心就往下一沈。
正當有一個空隔間,我進到裡面便立刻上鎖。靠著牆,緩緩吐氣。這不是安心的嘆息。安心,代表你感覺更好了點。在回到家前,我不會感到任何好轉。不,我只是感覺有一點點沒那麼不安。
過五分鐘,洗手間內的吵雜聲才停下來。我從隔板下窺看其他隔間,沒人。我在馬桶蓋上坐了下來,拿起我的褐色午餐袋,開始吃著我的東西。
在馬桶上吃午餐變成現在的常態。每個上學天,我都會吃完午餐袋裡的東西,然後做回家作業或讀本書,直到午休結束。我背包裡唯一沒讀過的書是《三巨頭》,是捍衛者【原文Protectorate】三位領導人物的傳記。我想我會盡可能花時間在蓋德利老師的作業上,之後再讀這本書,因為我沒很享受閱讀它。我不怎麼喜歡傳記,當我懷疑它全是編造時,就特別不喜歡。
不論我的計畫是什麼,我連裹餡圓麵餅都來不及吃完。廁所門被猛地撞開。我整個人僵住。我不想慌忙收拾袋子,讓任何人察覺我在做什麼,所以我維持不動、沈默。
我沒辦法分辨是誰的聲音。外面對話的噪音被格格笑聲和水槽流水模糊了,突然一個敲門聲嚇了我跳一下。我無視他,但另一側的那人卻繼續敲門。
「有人。」我大聲說,有些遲疑。 「喔我的天,是泰勒耶!」外面其中一個女孩歡喜地驚叫,其他女孩細細低語回應她,我勉強能聽到她插口道:「沒錯,灌下去!」
我猛然起身,不管裝了我最後一口午餐的褐色袋子掉在磁磚地板上,我衝向門,扭開門鎖,用力一推。門卡死了。
兩邊隔間有些噪音,然後是到我頭上。我往上看那是什麼,卻只被潑了滿臉。我的雙眼火辣刺痛,液體如針扎般跑進我的眼睛,頃刻讓我失去視,連我的眼鏡也是糊了一片。在液體流過鼻子和嘴巴時我能嚐到那味道。蔓越梅汁。
他們沒就此停止。我想盡辦法從果汁中即時拉出眼鏡,看見麥迪森和索菲亞靠在隔板的上端,兩人各自拿著準備倒下的塑膠瓶。正好在他們倒空瓶裡的東西前,我屈身用雙手護住頭。
果汁如雨般流過我的脖子,浸濕我的衣服,在流入我的頭髮時嘶嘶作響。我再一次推向門,但另一側的女孩用她的身體撐著門。
如果往我身上倒果汁和汽水的女孩們是麥迪森和索菲亞,就代表門另一邊的女孩是艾瑪,三人組的頭頭。在瞭解真相之後,我感到驟然而起的憤怒,向門猛推,我整個身體的重量撞上門。沒有任何效果,我的鞋子因為滑溜果汁的地板失去摩擦力,雙膝跌在水果汁水灘裡。
貼著葡萄和蔓越梅汁標籤的空瓶子掉在我身旁。一瓶柳丁汽水掉在我的肩膀然後彈落,滾過隔板到隔壁間後躺上一灘小水窪。水果汁和汽水的氣味是黏膩病態的甜。
門被甩開,我抬頭瞪向三位女孩。麥迪森,索菲亞和艾瑪。麥迪森很可愛,她是晚熟型,索菲亞和艾瑪是那種符合「舞會皇后」類型形象的女孩。索菲亞有著黝黑皮膚,和修長、在學校田徑隊裡作為跑者鍛鍊出的運動員身材。紅髮的艾瑪,和索菲雅相反,有著所有男人們渴望的曲線。她足夠漂亮到,偶爾能當業餘模特兒,為本地百貨公司和商場拍了商品目錄展示。她們三人像看到全世界最好笑的東西般大笑著,但我幾乎聽不見她們那被娛樂的嗓音。我的注意力在,血液於耳中鼓動的微弱怒吼,和一道急切、不吉利的碎裂「聲音」,即使我用雙手捂住耳朵也不會變得更安靜或緩停。我可以感覺到一滴滴水珠滾落我的手臂和背脊,仍帶著販賣機的冷藏冰涼。
我不相信自己無法不說出任何助長她們的嘲笑的話,所以我保持沈默。
我小心翼翼地爬起來,轉背向她們,從馬桶上拿起我的背包。看到它讓我頓了下,它是卡其黃褐綠,之前是如此,但現在深紫的疙瘩覆蓋著我的背包,正是一瓶葡萄汁的內容物。拉起背帶越過我的肩膀,我轉過身,女孩們已經不在那了。我聽見廁所的門砰地一聲關上,切斷她們的歡欣笑聲,留下我一人在廁所裡,渾身濕透。
我走近水槽,凝視那拴上牆、佈滿刮痕和髒污的鏡子裡的自己。我繼承了母親的那富於表現的薄寬唇,但我的大眼睛和笨拙的身材讓我外表更像爸爸。我的黑髮濕透到黏住頭皮、脖子和肩膀。我穿著一件褐色連帽汗衫,裡面是件綠色T恤,但被染上紫色汙點,同時染成紅橘色線條。我的眼鏡像串上一滴滴果汁和汽水,其中一滴滑下我的鼻子、鼻尖,然後落到水槽。
我用飲水機旁的紙巾,把眼鏡擦乾淨然後再戴上。若沒之前糟糕,殘留的水漬紋確實讓我難看清楚。
深呼吸,泰勒。我如此對自己說。
我將眼鏡拿下,用濕紙巾再擦一遍,然後發現條紋依然留在那。
一陣口齒不清的怒火、沮喪尖叫逃出我唇間。我踢飛那放在水槽下的塑膠桶,讓它和馬桶刷一起飛向牆壁。這感覺還不夠,我解下後背包,雙手握住背帶將它摔下。我已經不再使用我的櫃子了:某幾位特定人士四次惡意撬開、破壞了那櫃子。我的背包很重,裝著所有我認為當天課程會需要用上的東西。它撞上牆時聲響清晰可聞。
「搞三小啊!?」我沒特定對誰怒吼,僅有聲音在廁所內迴盪。眼淚也在我眼角打轉。
「我他媽該怎麼辦啊!?」我想揍些東西,砸破些東西,徹底毀滅世界的不公平。我差點就要敲中玻璃,但我停手了。大肆破壞是多麼渺小,彷彿那樣做只會讓我感覺更無足輕重,完全不會平息我的沮喪。
從高中第一天起,我就得忍受這種事,到現在有一年半了。對我而言廁所是最近似避難所的地方。這種生活很孤獨,毫無尊嚴可言,但至少我能撤退至此,能遠避她們的雷達。現在我連這都沒有了。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下午的課得要做什麼才好。我們的期中美術創作已經要交了,而我也不能這樣去上課。索菲亞會在教室,我可以清楚想像:當我像個搞砸的蠢貨,紮染了我所有物品似地出現在課堂上時,她臉上露出自鳴得意的滿足沾沾自喜。
再說,我剛才把背包丟向牆壁,我懷疑我的作品還維持原樣。
我意識邊緣的嗡嗡作響變得更劇烈,我抓住水槽邊緣,雙手不自主顫抖。我緩緩吐出一口長氣,慢慢呼吸,然後緩和我的防衛心。三個月以來,我一直在保留著力氣。現在?我已經不在意了。
我閉上眼睛,感覺嗡嗡聲逐漸結晶成紮實的訊息。就如夜空的星辰般繁多,連結成細小、錯綜複雜的訊息滿盈我周圍的空間。我能一次僅專注在一隻,從廣博訊息中挑出細節。從我最初被潑撒一臉果汁時,叢串的資訊就反射地朝我漂移。我潛意識中的想法和情感,多少的沮喪、多少憤怒與對那三個女孩的憎恨,還有我重重跳動的心臟和雙手的顫抖,牠們都回應了。我幾乎無須思考,便能使牠們停下,或引導牠們,就像舉起手臂或微微移動指尖。
我睜開雙眼。能感覺腎上腺素在我身體裡隨著心跳,湧流在血管內的血液裡。那三人組倒在我身上的冰涼碳酸飲料使我顫抖,懷抱期待與一點點恐懼顫抖著。昆蟲覆蓋了廁所的所有表面:蒼蠅、螞蟻、蜘蛛、蜈蚣、千足蟲、地蜈蚣、甲蟲、黃蜂和蜜蜂。每過一秒,就有更多的蟲以驚人的速度從敞開的窗戶和各式各樣的孔洞如水湧流進廁所裡。一些從水槽管線和牆壁之間的縫隙擠進來,還有一些從天花板泡沫黏膠脫落的三角形孔洞鑽進來,或從刮落牆壁油漆、將香菸蒂擠出窗槽。牠們聚集在我周圍,擴散到所有能攀爬的角落;傳遞一團團原始信號和回應,等待更多指令。
在我練習時,我會避開所有側目眼光,我也瞭解自己能指引單獨一隻昆蟲移動一根觸鬚,或聚集一大群隊列移動。只要一道念想,我能分別出一隻特定群體,以年齡成熟或種類分離出這團混雜蟲群,隨我所想地命令他們。牠們是在我完全掌控下的士兵所組成的軍隊。
在學校裡抓狂上演魔女嘉莉很簡單,非常簡單。讓那三人組嚐嚐昆蟲特製正義點心,令她們後悔她們所對我做的事:惡毒的郵件騷擾;她們翻倒在我桌上的垃圾;從我櫃子裡偷走我的長笛--我媽媽的長笛。實際上不只她們,其他女孩和少數男生也有加入,發講義或功課時「不小心」跳過我,或混在人群中加入來嘲諷我,或以如洪水般郵件騷擾我,這些都是為了獲得我們年級中那三個,比較漂亮也比較受歡迎的女孩的青睞和注意。
我非常確定如果我攻擊我的同學,我會被抓到,然後被逮捕。城裡有三個超級英雄隊伍和數個獨立英雄。我不是真的很在意。但若我父親看到事後的報導,他會對我失望嗎,或羞恥嗎?這想法比被逮捕更令我退卻,但仍沒比憤怒和挫敗感更沈重。
除了我比她們更好之外。
嘆了口氣,我下給聚集完的蟲群新指示。解散。這詞不如背後的想法重要。牠們開始慢慢離開房間,消失於磁磚的裂縫和敞開的窗戶。我走向門,然後靠著背,將門頂住,避免蟲群離開前有任何人不小心撞見這情景。
不管我多渴望,也不能被衝動沖昏頭。即使感到蒙羞顫抖,我成公說服自己撿起後背包,往學校大廳走。我走出學校,無視周圍所有人盯著我的視線和格格暗笑,我搭上第一班差不多開往家的方向的公車。早春的沁涼混和入我濕透了的頭髮和衣服,令我發抖。
我要成為超級英雄。在這種時候,我總是用這目標來讓自己冷靜下來,我也用這督促自己起床上學。那是瘋狂的夢想,讓這一切變得能忍受,這也十分值得期待,讓人有方向努力。那個目標能讓人能轉眼不看真相:艾瑪.伯恩--三人組的頭頭--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