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舊夢卷》 - 《第二十二回、陸良唐氏養蠱人》

《第二十二回、陸良唐氏養蠱人》─問道篇第十七章

　　之後幾天，一眾世家公子都會到在水一方，藍烝和聶芳偶爾練幾手，其餘都看著白陌桑和唐言軒了。

　　直到弓術大賽第一場的第五天，練習結束，唐言軒的弓術還是沒有一點長進，他每拉開一次弓，射出的不是箭矢，而是絕望，簡直欲哭無淚。

　　只有白雲飛很耐心地陪著他、安慰他，偶爾調侃他。

　　隔天比賽到一半時，聶芳帶著白陌桑，突然空中升起了一道黑色的祥雲紋煙花，聶芳疑惑問道：「黑色的？什麼意思？」

　　白陌桑解釋道：「聶兄，黑色煙花就是出事了，顧問馬上就會趕來的！」

　　聶芳咕噥道：「能出什麼大事還驚動顧問的？」

　　白陌桑道：「有人犯規或是受傷，都有可能的。」

　　聶芳聳了聳肩，道：「不管了，走吧走吧！」

　　重新出發沒多久，聶芳又射中兩靶子，他發現空中兩道人影御劍往方才放出信號的地方，定睛一看，他喊道：「是大師兄跟二師兄！」

　　很快就看不見藍逸塵和藍逸情了，聶芳雖然挺想追過去的，最終還是作罷。

　　待時辰一到，一眾學子返回入口處，聶芳湊到藍烝旁邊，道：「你看到大師兄二師兄了嗎？」

　　藍烝道：「看到了，我聽人說，是有人不小心射到人了。」

　　聶芳訝然：「嘩！這運氣也夠背了！」

　　白陌桑東張西望，驚恐地道：「藍兄、聶兄，唐公子……不在……」

　　二人大驚，跟著張望起來，確實沒見到唐言軒，但其餘唐門的人都在。

　　聶芳愕然：「不會吧……那個運氣超背的莫非……」

　　之後一眾學子回到廣場，聶芳老遠就看到唐言軒坐在評審台下的遮棚裡，左手還按著右上臂，而他的面前跪著一個人。

　　白雲飛和金冠玉見他們回來了，連忙湊上前。

　　白雲飛神色緊張，道：「唐小三受傷了！」

　　幾個唐門的紛紛跑到棚子下，對著跪著那人劈頭就是一陣罵。

　　聶芳嘆道：「還真是他啊，這運氣背得有水準啊……」

　　一眾世家公子湊到棚子前，唐蝶語已經下來了，雖然蒙著眼，但神色仍然可見其凝重。

　　跪著的男子額頭貼著地面，雙肩發顫，道：「唐公子，在下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金冠玉道：「比賽到一半的時候，考場發出黑色煙花，藍氏雙仙御劍過去，唐公子和那名學子被帶了出來。聽雲門的說，是那人不小心射中唐公子的右臂，傷口偏深，但幸好無傷及筋脈，只是明天的比賽，怕是無法參加了。」

　　聶芳道：「真不知該說唐小三運氣差還是那人運氣差，誰不傷偏偏傷到唐小三。不過唐小三的命中率慘得可憐，不比倒也無妨吧。」

　　白雲飛咬牙道：「比賽事小，受傷事大！」

　　藍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冷靜點，雲飛，唐小三也沒事，現在有事的反而是那個人了。」

　　遮棚底下，唐門的人被令肅靜，唐蝶語道：「陳奉，你傷人，故此淘汰，個人分數歸零，可有異議？」

　　名為陳奉的學子重重磕頭，道：「在下沒有異議！還請唐公子責罰！」

　　唐蝶語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

　　唐言軒看著陳奉，眼簾低垂，輕聲道：「……罰什麼，我又沒事，我不怪你，你也別老跪著了，以後多加注意便可。」

　　隨後，藍氏雙仙下了評審台，來到遮棚之下。

　　藍逸塵道：「陳奉，依問道規矩，考核傷人，剝奪該考核資格，分數歸零。問道期間傷人，依輕重究責，念你此舉無心，意外所致，且知錯有悔意，並取得原諒，且罰一月勞作，是否領罪？」

　　陳奉激動萬分，慎重喊道：「陳奉領罪！多謝唐公子開恩！」

　　藍逸情道：「好了，下去吧，雲門會給你安排。」

　　「是！」

　　陳奉起身，慎重作揖，道：「唐公子，如若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在下願在所不辭！」

　　唐言軒愣了愣，尷尬道：「哦哦，知道了……」

　　之後陳奉便被雲門的人領走了。

　　聶芳拉著藍烝跑了過去，道：「大師兄、二師兄！終於不是只能遠遠看著你們啦！」

　　藍逸塵笑道：「阿芳，就怕你如此，我與逸情才躲得遠遠的！」

　　聶芳垮著臉道：「哎！這樣太過分了！我有好多話想跟你們說呢！」

　　藍逸情道：「好好好，有什麼話問道結束了再一併說，我們要先去雲中君那裡報告這事了。」

　　藍逸塵道：「阿芳，浩清，自己多注意安全。」

　　聶芳來不及攔人，藍氏雙仙御劍而去，能大剌剌在盈盈一水間御劍的，大概也就他倆和陸玄機了。

　　評審此刻也散了，陸玄機並不在場，白雲飛慎重地朝白常之作揖，金冠玉也朝自家父親金子笙作揖，風幸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待評審走後，白雲飛匆匆忙忙來到唐言軒面前，急切道：「唐小三！你沒事吧！使得上力嗎！疼不疼啊！」

　　唐言軒抬眼，沉聲道：「你煩不煩啊……我沒事！」

　　「阿言，不可失禮。」

　　唐蝶語朝眾少年拱手道：「舍弟受傷，還有勞諸位替唐某留心了。」

　　唐言軒垮下肩膀，道：「兄長，沒那麼嚴重啦……」

　　豈料白雲飛卻慎重作揖，道：「清竹公放心，我們會照顧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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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一眾少年來到飯堂，白雲飛替唐言軒打了飯菜，還特地坐在旁邊。

　　聶芳難忍笑意，道：「雲飛，什麼『我們』會照顧好他的，你自己照顧就得了，反正我們也插不上手！」

　　藍烝點點頭沒說話，也算是同意了這個說法。

　　白陌桑苦笑道：「唐公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不要客氣。」

　　「你們能別這麼誇張嗎……」

　　唐言軒嘆了一口氣，隨後拿上箸子才一抬起，箸子便噹啷落下，他吃痛道：「……好疼！」

　　白雲飛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腕，道：「傻子！你的手不能用力！別動了，我餵你！」

　　聶芳差點把飯噴出來。

　　唐言軒悚然：「你、你瘋了嗎！什麼餵我！我跟聶成華可不一樣！」

　　聶芳笑道：「喂，別扯到我這裡。你當然跟我不一樣！你比我嚴重多了！」

　　唐言軒臉色鐵青，忽然靈光一閃，道：「勺子！給我勺子！我用左手拿勺子就是了！」

　　白雲飛夾了一口米飯到唐言軒面前，道：「你是笨蛋嗎？又不是什麼都能用勺子吃的，你別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的了，張嘴，吃飯。」

　　唐言軒用眼神向其他人求救，發現藍烝自顧自的吃，聶芳邊笑邊吃，白陌桑逃避了視線，金冠玉和金宵坐在另一邊根本看不到。

　　在白雲飛冷靜的目光下，唐言軒戰敗了，他張開嘴，慢慢咀嚼、慢慢嚥下。

　　白雲飛一邊餵唐言軒一邊吃飯，他還很貼心地分開使用兩副箸子。

　　唐言軒吃得很慢，所有人都吃完了，幾雙眼睛全部盯著他被白雲飛餵食。

　　其他學子看到，無一不竊竊私語的，但每每被藍烝和聶芳的視線給逼退了。

　　唐言軒整張臉紅通通的，好不容易把飯吃完，主動提議要趕快去在水一方，一溜煙的自己先跑了。

　　出了飯堂，聶芳笑到趴在白陌桑背上，道：「你可以啊雲飛！如若我是女子，都快被你打動了！」

　　白雲飛一臉疑惑，道：「哈？打動什麼？」

　　聶芳搧搧手道：「沒事沒事，快點去在水一方吧！」

　　白雲飛整路上都在想有什麼好打動的。

　　藍烝道：「聶成華，你是不是很久沒惹陸公子生氣了？」

　　聶芳道：「啊？我又沒見他幾次，惹他幹嘛？」

　　藍烝道：「你現在不半夜偷溜進在水一方了？」

　　聶芳攤攤手道：「白天比賽累死了，早早就睡了！況且現在每天都跑在水一方，我何必半夜冒險？再說了，又沒什麼好玩的！還是雲飛好玩！」

　　陷入沉思的白雲飛並沒有任何反應。

　　金冠玉道：「等你們比完，會休息七天，不知該做些什麼？」

　　聶芳思索片刻，道：「嗯……不知道大師兄二師兄讓不讓找呢？」

　　藍烝道：「大哥二哥要幫忙靈虛幻境的事，應該是沒空的。好久沒練劍了，不知在水一方能不能練？」

　　聶芳點點頭，道：「對、對！好久沒活動活動了！不過我比較想去找女孩子玩呢！」

　　藍烝伸手架住聶芳，罵道：「讓你找女孩子！我打斷你的腿！」

　　聶芳哀號：「藍烝你不能這樣，太沒義氣了！自己有未婚妻了還不讓我找媳婦兒！」

　　藍烝一個發力，罵道：「找你的陸靜虛去！」

　　聶芳不斷掙扎，哀號道：「我找他幹嘛！我又不喜歡他！」

　　走在後頭的白雲飛突然抬頭，道：「不喜歡誰？」

　　白陌桑怔了一怔，苦笑道：「雲飛哥哥，聶兄是說，不喜歡陸公子……」

　　白雲飛愣愣點頭道：「哦、哦……」

　　看白雲飛的樣子，藍烝放開聶芳，湊在耳邊道：「聶成狗，依你狗見，雲飛還有救不？」

　　聶芳深深一笑，道：「本狗鐵口直斷，沒救了！」

　　金冠玉掩著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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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少年來到在水一方，都對這裡很熟了，就是兩間屋子進都沒進去過。聶芳夜闖那次倒也不算進去，黑壓壓的什麼都看不到。

　　陸寧、陸玄機和唐蝶語坐在老位子，唐言軒淚眼巴巴撲向自家兄長，哭道：「兄長，好疼……」

　　唐蝶語拍拍自家弟弟的頭，滿是寵溺，道：「傻孩子，總愛忍著，每天都得乖乖換藥，玄機給的藥很有效的。」

　　唐言軒癟嘴道：「哦，知道了……」

　　白雲飛哼了哼聲，道：「那唐小三，原來都在硬撐！」

　　聶芳拍了拍他的背，道：「雲飛，那你還不趕緊過去安慰安慰他，我們要練習了，一邊涼快去！」

　　白雲飛一臉莫名其妙，卻還是乖乖走到唐蝶語那邊。

　　金冠玉來到樹下，朝陸玄機作揖，道：「玄機大哥，晚輩有一事相問。」

　　「坐。」

　　陸玄機手勢示意，道：「金公子不必多禮，請問吧。」

　　金冠玉點點頭坐下，道：「兩場比賽之間的七日休息，藍公子他們想問，能否借在水一方，習武練劍，互相切磋？」

　　陸玄機微微一愣，隨後笑道：「問道期間除比武大會前一月，其餘本不該私下切磋，陸家門規亦禁止私鬥，但念在各位公子有此心意，我甚是感動。這沒有問題，不過，我與靜虛必須有一人在場。」

　　金冠玉微微一笑，拱手道：「晚輩明白，多謝玄機大哥，有勞陸公子。」

　　唐言軒沉著臉看向旁邊，道：「好奸詐，趁我受傷……」

　　唐蝶語笑道：「阿言，你也一起，但切記不可動武，觀察別人也是修行的一種。」

　　唐言軒癟嘴道：「是，知道了。」

　　白雲飛有些慶幸唐言軒受傷了，因為他不想和唐言軒打。

　　由於唐言軒受傷，空出一個靶子，聶芳起了個點子，開始模仿唐言軒拉弓的姿勢，還讓白雲飛幫他調整。

　　唐言軒知道他們想幹嘛，也沒說什麼。

　　等白雲飛說差不多一樣了，聶芳放開右手，箭矢平穩又迅速地扎進了靶心。

　　聶芳一聲驚呼，看向唐言軒，道：「唐小三，你看，中了！」

　　唐言軒惱羞：「我又不是沒眼睛！」

　　白雲飛有些錯愕，思索了半晌，道：「奇怪，那為什麼唐小三每射必不中……」

　　藍烝淡然道：「身高體型力量不同，即便動作相似，細微的角度和力道也不可能一致，再者，就是唐小三被詛咒了。」

　　聶芳噗嗤一聲，笑道：「藍烝！你越來越會說笑了！但你說的好有理！」

　　白雲飛更加錯愕了。

　　聽到旁邊的談話，白陌桑都無法專心練習了。

　　唐言軒氣鼓鼓地走了過去，道：「什麼被詛咒了莫要胡說八道！」

　　聶芳笑道：「那你說為什麼你射不中靶子，比賽時偏偏又射中你？那時只有你和他二人？」

　　唐言軒定了一定，咕噥道：「……還有別人在。」

　　聶芳笑道：「哈哈！那就對了！你這運氣背得太有水準了！」

　　唐言軒癟嘴道：「還是……我體內蠱蟲的關係……」

　　此話一出，眾人震驚。

　　白雲飛抓過他的肩膀，急急問道：「唐小三你說什麼！」

　　「……疼！」

　　唐言軒吃痛一聲，罵道：「你幹嘛啦！養蠱很奇怪嗎！」

　　白雲飛愣了一愣，連忙放了手。

　　唐蝶語走了過去，道：「諸位莫要驚慌，我唐門嫡嗣與堂兄弟滿月之時，會於體內注入蠶王蟲卵，蟲卵會於體內慢慢孵化、成長，宿主二十歲時，蠶王恰好會死亡，那時便可取出，那是極為珍貴的仙丹妙藥，對修為亦有極大的助益，我們會將蟲屍密封起來，送給能夠共度一生的伴侶。不過，在我取出蠶王前，並不會像阿言這樣，也未曾聽聞蠶王對人體造成負面影響。」

　　一眾少年心內訝然：「原來唐門會把定情物養在身體裡！」

　　唐言軒癟著嘴，道：「是啊，沒聽說過有問題的，雖然我能感覺到蠶王，但確實沒有任何異狀，所以我也只是說說……」

　　白雲飛愕然：「真的……不會不舒服嗎？」

　　唐言軒愣了愣，點頭道：「是啊，不會怎樣的，就是在身體裡鑽來鑽去有點癢而已。」

　　一眾少年噗了一聲。

　　白陌桑臉色刷白，道：「感、感覺……好可怕啊……」

　　唐蝶語勾起淺笑，帶有一絲歉意，道：「聽到多少會反感的，如果阿言沒有提起，我也不打算說的，實在抱歉了。」

　　白雲飛神色毅然，作揖道：「清竹公此言差矣！那對你們是很重要的東西吧！白某為陌桑的失言道歉！」

　　白陌桑一愣，連忙帶弓作揖道歉：「對、對不起蝶語哥哥！」

　　唐家兄弟愣在原地半晌，隨後唐言軒大笑道：「你們幹嘛啦哈哈哈！因為是很私密的事我們才不說的，但我覺得告訴你們應該沒關係的，不要道歉啦，蠢死了哈哈哈！我們不介意的，是吧，兄長？」

　　唐蝶語微微笑道：「阿言說的對。」

　　一眾少年鬆了一口氣，聶芳笑道：「不知清竹公的蠶王，送出去了沒？」

　　藍烝顰眉，低聲罵道：「聶成華！不許問這麼失禮的問題！」

　　唐蝶語笑道：「尚未送出呢，原想送給一個人，不料被拒絕了。」

　　好不容易安下心的少年們又震驚了。

　　聶芳直接被好奇心征服，驚道：「是清竹公的心上人嗎！」

　　藍烝雖然心裡也很八卦，但為了顏面，還是罵道：「聶成華！不許再問了！」

　　唐蝶語笑道：「不是呢，是個朋友，被拒絕之後想了想，確實是我衝動了。」

　　一眾少年心照不宣地下意識朝還坐在樹下的某人瞅了一眼。

　　結果唐言軒為什麼命中不了靶子的問題，仍是沒有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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