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佰三十二回、屍鬼已起劍尊醒》─西狩篇第十八章3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UDC1d7km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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顓烈不吼了,可眾人反倒希望它繼續號,那也好過它張牙舞爪!
顓烈開始移動開始攻擊了,它又踩死好幾名風家修士,但它不是真的想踩死他們,他的目標再更前面──仙門百家!
誰讓風家修士擋著它的路了?
整路上幸運躲過的不過寥寥幾人,藍烝、陸寧、白雲飛三人愣愣怔怔地看著顓烈從自己腳下走過,每踏一步便是幾條性命,便是不絕於耳的驚聲慘叫。
藍氏雙仙猛然回神,立即驅劍返回,藍逸塵叫道:「浩清,顓烈的目標是我們的人!你們三個趕緊找風仲羲去!其他人隨我來!」
說畢,也不等仨小輩回應,他倆便迅速向顓烈追去。一眾於空之陸家修士定了一定,連忙驅劍跟上,徒留失神的公子三人,與腳下一片驚魂未定的風家修士。
陸寧最先回神,他也沒喊另外二人,兀自御劍朝門內而去,壓根不理風家修士,藍、白二人劈然醒神,急急跟上,幾個風家修士反應過來,催劍追去,他仨心照不宣,不睬追兵,反正也追不上他們。
另一方面,顓烈並未狂奔,好似踩著雀躍的小碎步,一抖一抖地朝外行去,可等到藍氏雙仙追上了,它早撞上了仙門百家之人。
眾人壓根不明所以,有人認出那是顓烈,場面頓時亂成一片,顓烈自是不會與他們反應的功夫,抬爪便是猛揮,擺尾便是猛甩,也順道將身後的風家修士打得死傷一片,紛紛退散。
藍逸情立三指驅靈力,大片藍色銀光纏上顓烈,制是制住了,卻僅是半剎,甚至來不及讓人逃命。他扯嗓喊道:「逃!」
其實不必他說,仙門百家早就開始逃竄,但他們的動作如何會比顓烈還快,尤其是離得近的幾人,一但御劍,就只有被顓烈打下的份兒。
藍逸塵同樣催著靈力,可他二人一起也壓不住顓烈多久。要是能用劍就好了,可是,要用劍就得落地,落地就有危險。
然後,陸玄機與唐蝶語雙雙御劍而來,見此景象,極為震驚,趕來的百名陸家修士面面相覷,也不知如何幫忙,他們全部人加起來,怕是都沒雙仙一人厲害,兩家所學不同,又怕干擾了。
藍逸塵朗聲一喊:「玄機,幫忙!我們要用劍!」
陸玄機很快意會過來,毅然點頭,驅劍上前,右立三指,左召靈符,射向顓烈。那靈符由靈力所製,說白了就是將靈力壓縮至具現,只有對道法特別精通的修士能使得出來。藍氏雙仙也成的,可他倆沒那暇時,況且他倆不具現靈力,便足夠強大。雖然於顓烈面前,盡是以卵擊石。
靈符恰好貼在顓烈額上,他一下止了動作,陸玄機眉頭一擰,猛催靈力,顓烈一顫一顫的,好似隨時都能破開。
雙仙見之,於三尺外齊齊落地,仙劍未落,閃著銀光直向顓烈衝去,劍鋒撞上顓烈,毫無損傷,雙仙作罷,兩劍渾身發光,繞著顓烈,上下左右,直至銀光包圍了顓烈,陸玄機也撐不下去了。
陸玄機終於吐出憋在喉間的一口氣,然氣一出,顓烈額上的靈符亦散。
顓烈當然沒有就此掙脫,雙仙的靈力幾乎將它包圍,仍是一顫一顫的,好似即將破土的怪物。是,它的確是怪物。
顓烈嘶吼,也不知是不是能感覺疼,它的叫聲越發淒厲。陸玄機面色發白,粗喘了幾口,冷汗於額角下滑,旁人是看不出來的,他方才費了多大的力氣。
唐蝶語愣愣地看著,他在想自己該做什麼,又能做什麼?
然後他想到了,他也沒與陸玄機知會,忽然彎身抽起腳下的佩劍,穩穩妥妥落了地。陸玄機愕然:「阿蝶!」
唐蝶語甫一落地,藍氏雙仙面門一皺,銀光迸裂,終究還是沒能扛住。雙劍被氣流打得老遠,雙仙何曾想過,竟要與自己的靈力相抗?
顓烈掙脫了,它自是接續攻擊,還更加狂亂了。此時的唐蝶語已來至顓烈跟前,陸玄機失聲喊了一聲「阿蝶」。
陸玄機又何曾想過,自己的擔心竟是多餘的?
顓烈像知道唐蝶語就在那兒,抬起右前腿重重一踩,速度快得好像壓根沒抬起過,直接就是一陣巨響與地動,可它腳下並未再多一攤鮮血。
本應於顓烈掌下的唐蝶語竟安全避過了,甚至繞到了顓烈腹下──那反而是最安全的位置。
顓烈好似迷茫了一剎,又忽然意識到有誰在自己身下,這才低了頭退了後,抬掌又是一拍。
然而這次何來巨響與地搖,只有一聲清脆的鏗鏘。
眾人大驚,顓烈的爪子卡在蟲劍刃上,尖爪差一吋便能劃開唐蝶語的臉面,他兩手撐劍,誰知他是如何在轉瞬之間判斷出顓烈的攻擊,又是如何完美避過的?
不過最令藍氏雙仙震驚的,是唐蝶語的力氣!
相抗不過一瞬,唐蝶語一個蹲身,劍爪霎離,他長劍外抽,誰也沒瞧見他在顓烈爪下劃出了一道淺痕。於此同時,他向後一躍,大掌終於落地。
顓烈睜著圓亮大眼,於天光之下,波芒瀲灩,栩栩如生。它是會閉上眼睛的,可它不會眨眼。
一人一怪相視須臾,顓烈又像找到了主人,開始對唐蝶語展開攻勢,尖牙利爪,偶爾還甩來扇尾。
周圍又是死傷一片,可獨獨唐蝶語,好似出淤泥而不染,他當然不是毫髮無傷的,他落了幾根髮絲,面上多了兩、三道血痕,衣裳劃了幾條小口,不過那些連失誤都算不上。
藍逸塵猛然回神,衝著身後百名陸家修士喊道:「趁機救人!」
雖未講白,可百人盡知雙仙讓他們救的可不是唐家宗主,而是周圍還活著但隨時都可能死的友軍。
唐蝶語腳步輕點,移動快速,唇角無笑,他絕不以白刃單抗顓烈,他甚至也不硬扛了,至多就是等顓烈攻擊前後,趁勢劈劍。
這顓烈比他想得堅硬太多了,但他確實在顓烈的石面身上留下了不少白痕。這顓烈甚至沒有最脆弱的地方,越纖細的地方越堅硬,像是爪子。
唐蝶語在顓烈踩下一腳後跳了上去,順著前腿蹬躍而上,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突破,他抬手一劈,劍鋒滑過了顓烈巨大的眼珠,一點兒傷痕也沒有。
然後顓烈扭頭一吼,一張大嘴能容下十多人,可它一個人也沒咬到。唐蝶語蹬腿一跳,正好在顓烈大口闔上後落下,結果他就這麼踩在顓烈頭上了,他左手扶著巨角,顓烈似是特別不滿,躁動不安,扇尾徑直往自己頭上打去。
唐蝶語躲到大角前方,舉劍身前,扇尾打在了角上,尾尖則正好被長劍抵住,唐蝶語仍是安安全全的。
此時陸家修士已經把僅存的人帶離得差不多了。
陸玄機與藍氏雙仙幾乎看傻了眼,接著唐蝶語一直沒離開顓烈的頭頂,顓烈也只在意他的存在,不斷扭著龐軀、擺著巨尾往自己頭上打去。
唐蝶語東躲西藏,動作還挺滑稽的,他忽然一喊:「玄機!我撐不了多久!」
眾人心內悚然:「已經撐得夠久了!」
藍氏雙仙猛然回神,他倆知道是自己冒失了,方才那麼好的時機,竟沒用來佈陣!
他倆互視一眼,緊急將仙劍召回,雙雙踏上,御行過去。二人位置相對,三指立,銀光現,若能攢足靈力,許是能治住顓烈。
陸玄機就尷尬了,所以他只好繼續丟靈符牽制顓烈,多少能讓唐蝶語喘幾口氣。
最為難的莫過於周圍眾人了,急死他們了。忽地,也不知是誰喊的,有人說不能讓各家主的努力白費,要趁機追擊風家,很快便得到響應,鳥獸大散,就留下幾十人待命。
藍氏雙仙神情舒了一舒,慶幸大夥兒這般自動自發,顓烈周邊人越少越好,免得他們壓不住,又得有無謂死傷了。
*
另一方面,不久前,風家內部廣場高台。
聶芳並沒有等得太久,一大一小的黑影騰空疾馳而來,他不看清也知是隅卯與芊涵。距離再近一些,聶芳愣了愣,發現大黑影的樣子有些怪,他急急站了起來,舉手齊眉,定睛細看,他不禁欣喜,隅卯真扛著一雙劍尊來了!
二妖落台頂,隅卯將一雙劍尊信手扔下,兩屍癱軟,差點兒滾了下去,好在芊涵腳快擋住了。
聶芳看了看被如此糟蹋的一雙劍尊,忽然心有不安,抬面道:「隅卯,群妖呢?化神谷那邊又如何了,嗅得出來嗎?」
當他是狗了?隅卯睨眼挑眉道:「本座手一揮,這場子就能被群妖占滿了。化神谷那兒……屍鬼已起,等會兒就來了。倒是那顓烈,大開殺戒,死的人可不少。」
聶芳詫然:「你能瞧見黑澤嗎?現在什麼情況?」
隅卯道:「藍家陸家白家的小毛兒在往這邊來了,顓烈是藍氏雙仙、陸家與唐家宗主在壓制,不過本座看來,撐不了多久。」
聶芳道:「我大師兄二師兄的日月兩儀陣難道治不住黑澤?這怎麼可能?」
隅卯聳聳肩道:「怎麼不可能?這崑崙山陰氣極重,那顓烈早非神獸,不過邪物一隻,本座都沒法兒治住的東西,那些小毛兒如何能治?」
聶芳登時蹙起眉頭,暗忖抱怨:「這隅卯喊誰都是小毛兒,我還不信我大師兄二師兄傷不了他分毫!這幾方到底孰強孰弱?」
芊涵晃了晃手中長劍,道:「聶芳!你不是要喚醒劍尊嗎?趕緊試試吧!」
聶芳怔了怔,道:「哦,對對對。等會兒啊!等會兒再讓群妖出來!」
說畢即取洞簫就口,他皺了皺眉,盯著癱倒的一雙劍尊,感覺特別怪,好歹人家也是劍之尊者,如今衣物破破爛爛又髒兮兮的,實在大為不敬!
音律悠悠而出,先緩後急,先輕後重,聶芳實在沒有把握,因為他在桃花谷那會兒,也沒能從劍尊身上引出鬼氣。
他凝神專注,意念強烈,甚至帶點煩躁與哀怨,他是真的慌,要是等到屍鬼來了,他的效果又得減弱了,還有,也說不準他師兄們能扛黑澤到何時。
芊涵抱著無名劍,東張西望,小小的鼻子動了又動。隅卯低頭看她,也沒說話,就一個詢問的眼神。芊涵抬面,以唇語道:「鬼來了。」
她本為屍骨所化,對屍鬼的感覺比隅卯還要機靈。隅卯比起鬼氣,對山門外的腥氣更加敏銳。
隅卯點點頭,又看向聶芳與一雙劍尊,毫無動靜,可他又感覺,劍尊似乎有些不同。靜默片刻,他平聲道:「聶芳,屍鬼要來了。」
簫音忽然走了一調,又急又昂,就一個音,又恢復了曲律。聶芳瞪了隅卯一眼,眉目間滿是怨懟,彷彿在說著:我知道!
隅卯挑眉,聳了聳肩,又將目光落在芊涵面上。
芊涵雙目輕闔,鼻尖抖動連連,一嗅再嗅,眉頭緊了又鬆,看得隅卯特別新奇,也特別摸不著頭緒。
忽地,芊涵猛一看向腳邊,嚇得一跳,驚呼道:「啊啊啊啊!活了!」
一人一妖皆是驚疑,聶芳瞥了一眼芊涵,卻也沒止住簫聲。隅卯皺眉道:「芊涵,什麼活了?」
芊涵將長劍緊抱,一手指著劍尊,道:「劍尊要活起來啦!」
聶芳蹙起眉頭,俛面看去,這一雙劍尊毫無動靜,他也毫無感覺,難道真成了?
芊涵比在場兩者還要敏銳,她說劍尊要活起來了,那多半不會錯的!
芊涵神色驚慌,嚇得退了好幾步,隅卯湊了過去,將她護在身後,道:「芊涵,確定沒錯?那妳可知是聶芳所為,還是風家宗主所為?」
芊涵頻頻點著萬妖之王也見不著的頭,道:「確定確定!這感覺定是劍尊無誤!是聶芳!兩者鬼氣完全不同!」
隅卯展了展眉又擰了起來,沉吟片刻,道:「好。眼下就看聶芳喚醒劍尊之後,能否操弄得了。」
簫聲幽盈,聶芳心慌,他真的什麼也感覺不出來,就如平時吟簫,可他知道鬼氣越來越近、陰氣越來越濃,但那是因為化神谷的屍鬼啊!
也不知多久過去,芊涵整張臉都埋進了隅卯的後背,嬌小的身軀瑟瑟發顫,隅卯肅然,他有股難以言說的感覺。
然後,不知何處遠方忽地傳來一陣巨響,天地晃蕩一瞬,聶芳肩頭一顫,洞簫脫唇,他腳步一滑,被箭步而來的隅卯抓個正著。
聶芳左右擺首,驚聲道:「什麼情況?」
誰知道什麼情況。隅卯確認他站好後鬆了手,又去護著芊涵了,道:「不明所以。聲音聽來是山門那兒,大概顓烈怎麼了吧。」
他說得倒是含蓄。
聶芳咬牙嘖了一聲,重新低頭看向一雙劍尊,正打算繼續吟簫,卻愣了一愣,道:「劍尊……動了……」
隅卯定了一定,扭頭看去,這才明白聶芳說的。劍尊不是正在動,而是「動過了」,而且很顯然的,並非方才的震盪造成的,誰讓璃光劍尊的手分明是從身側抬到了身上!
隅卯急道:「聶芳,快!」
聶芳毅然點頭,吹孔就口,換了個更加劇烈的曲子,不過一會兒,他終於親眼見證了!
劍尊真的動了!先是璃光的手指,再來是藏玉,由末端一顫一顫的,堪堪朝中心而去。
聶芳心中大喜,更加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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