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舊夢卷》 - 《第九回、問道之開典儀式》

《第九回、問道之開典儀式》─問道篇第四章

　　眾少年決定將聶芳帶回房間休養，藍烝又不甘不願成了挑夫，而唐言軒在路上聽說自家兄長來了，便興高采烈迎接去了。

　　聶芳被放在床上，小小房間頓時有些擁擠。

　　白陌桑幫忙上涼貼，聶芳的哀號讓他有些卻步，掙扎了好久才完成工作，他看著背上傷痕很是怵目驚心，道：「下手好重啊，會不會留疤？」

　　聶芳把臉埋進被褥裡，抬手搧了搧，道：「男子漢大丈夫，帶個傷疤走江湖。」

　　白雲飛笑道：「成華兄，你這傷在背後也沒人看。倒是那唐小三，戀兄得嚴重了，你們瞧見他剛才的表情不？好似郎君來了一樣。」

　　金冠玉忍不住噗嗤了一聲。

　　白陌桑苦笑道：「唐公子是兄長帶大的，感情自然很好。」

　　聶芳轉頭把臉露了出來，詭笑道：「雲飛，你難道在吃醋？」

　　這下換藍烝噗嗤了一聲。

　　白雲飛嚇得臉色鐵青，作嘔道：「成華兄，你別說這麼恐怖的話！」

　　聶芳哎呀了一聲，道：「也不曉得有沒有女孩子來問道的，跟一群男人過一年，也是挺辛苦的，唐小三雖然貌若女流，但終究是個男人啊。」

　　金冠玉有些疑惑，道：「金、白二家皆有女子參加。如此說來，冬季的武道大會是學子互相比拚，女子莫不是也要上陣？」

　　白陌桑一下慌了，道：「咦！要跟女孩子打嗎！」

　　白雲飛聳聳肩，不以為然地道：「打就打，會來問道的必不是大家閨秀。陌桑，你不會連女子也打不贏吧？」

　　似被點到痛處，白陌桑垂下頭，不敢答話。他五歲前都還住在白家，自父親過世後，便隨著母親回到安家莊，從小就被大人們拿來與堂兄白雲飛做比較，而兩人自然是無法相提並論的，但他並不討厭白雲飛，還越發崇拜。

　　金冠玉嘆道：「唉，沒早先想到這問題，怎能與女子動手。」

　　藍烝微微皺眉，道：「為何不能與女子動手？修道之人，無關性別。」

　　聶芳大笑道：「藍烝啊藍烝，如果湘鈴姐也來問道，你是要跟她打，還是看著她跟人打？」

　　藍烝愣了愣，氣急敗壞，罵道：「聶成華！不許貧嘴！」

　　白雲飛聳了聳肩，道：「我姐原本真的要來，我跟娘苦口婆心勸了很久她才放棄。」

　　藍烝又是一愣，原以為是為了自己，頓時羞赧了起來，豈料白雲飛又補了一句：「她說想知道自己能打贏多少男人。」

　　藍烝頓時灰心喪志。

　　白陌桑苦笑道：「哈哈……湘鈴姐姐還是沒變啊……」

　　之後，白陌桑肩負起了照顧聶芳的工作，沒人逼他，是他自願的，到了中午，白陌桑帶了午膳來找聶芳，道：「聶兄，午飯來了！」

　　聶芳緩緩爬起來，皺眉問道：「陌桑，外面怎麼那麼吵？」

　　白陌桑放下午飯，道：「哦！是風家的人來了，浩浩蕩蕩的，帶頭的是那個風棋。」

　　聶芳思量片刻，道：「風麟的嫡長子風棋，這對麒麟父子可是唯恐天下不亂，對了，風家何人做評？」

　　白陌桑道：「哦！是風棋的老師，他的堂叔，風幸！」

　　聶芳心想，那風家如今是四方霸主，人人敬而遠之，善惡皆欺，目中無人，風麟竟然自己兒子問道也不做評，總感覺沒那麼簡單。

　　白陌桑歪了歪頭，道：「聶兄，你想什麼啊？快吃吧！」

　　聶芳抬頭看他，語重心長地道：「陌桑，你要記住，千萬別單獨行動，看到姓風的人能閃多遠就閃多遠，如果他們找你麻煩，你一定要告訴我們，知道嗎？」

　　白陌桑又驚又疑，卻也只好點點頭，道：「哦，好。」

　　＊

　　翌日清晨，辰時未至，聶芳的房門又從外面被打開，整晚趴著的他根本沒睡好，他探出面，刺眼的陽光讓他不願面對。

　　藍烝就站在門口，留下一句話：

　　「還不起來，開典儀式要開始了！」

　　說畢即走，聶芳嘆了一口氣，喃喃道：「我是傷號啊。」

　　好不容易下了床的聶芳發現腰背其實不大痛了，許是那聚氣散跟涼貼真有奇效。

　　隨意打理一番，早飯也來不及吃，便被守株待兔的藍烝給拖走了。

　　辰時一到，七十名學子齊聚廣場，前方一高台，六大世家評審與顧問齊平於上座，這一直是問道時最壯觀的景象。

　　左至右，陸玄機、藍逸塵、藍逸情、白常之、雲中君、金子笙、唐蝶語、風幸。

　　台下的世家公子看到自己的親人，心情無一不高興的，其他學子倒是有喜有愁的，喜是見到了崇拜的前輩，愁的原因就複雜了。

　　雲中君之貌，是許多人第一次見，竊竊私語此起彼落，多為驚異或讚揚。

　　廣場不大，距離不遠，雲中君倚著欄杆，音量恰到好處，道：「歡迎諸位蒞臨盈盈一水間，參與此次問道，雲某身後幾位，便是此次評審，問道期間學子一視同仁，多有得罪，還望見諒。今日開典，予諸位章程，若期間有任何疑問或需要幫忙的，請儘管向雲門提出，蓬萊雲門全體上下，必當盡心竭力。最後，雲某提醒諸位學子，以和為貴，盡力而為，安全第一。」

　　語音一落，雲中君退回座位，場面安靜，是好的開始，早在雲中君到來之前，學子們便被吩咐不要吵鬧，雲中君喜靜，人盡皆知。

　　台下，幾個身穿白袍的雲門門生予每人發放雲門規章一卷，內含問道章程。

　　聶芳接過書卷信手翻了翻，嘖嘖稱道：「光雲門規矩就一千三百一十四條，問道學子又多幾套，藍烝，你能記起來？」

　　翻了幾頁便將書闔上的藍烝哼了哼聲，道：「記不起來又如何，我又不是你，明知故犯。」

　　聶芳笑道：「人生當逍遙快意，打那幾下倒是沒什麼，我可不想被憋成陸寧那樣。」

　　藍烝訝然，他想那陸家二公子就站在斜後方，聶芳竟然敢講這麼大聲，仔細看了看聶芳的嘴臉，才知道分明是故意的。

　　他突然感覺到一股不妙的視線。

　　規程發畢，接著便是世家代表依序致詞，輪到唐蝶語時，台下竟有不少歡聲，可見魅力不一般。

　　待致詞完畢，各家代表便先行離開了，據說是要議事。

　　接下來是要抽籤，由於場地關係，須分二組，歷年來，與陸家同組的會被稱為地獄組，因為得罪了陸家，等於是得罪了雲門，又因昨日聶芳領罰之事，各家學子對陸寧更為忌憚。

　　不過，風家如今家大業大，各家子弟也不想與之同組。

　　分組看人不看家，因此會有同門不同組的情況出現，不過分組的區別，就是聽學與考核時不同場罷了。

　　而世家公子的組別，向來是所有人關注之處。

　　最終抽籤完畢，學子們分成兩邊，聶芳、陸寧、藍烝、白陌桑、唐言軒一組，白雲飛、金冠玉、金宵、風棋一組。

　　藍烝對白雲飛甚是同情，搖頭嘆道：「可憐了雲飛。」

　　白陌桑聽得有些愧疚和可惜，但還是慶幸自己沒與風家一組。

　　唐言軒倒是頗樂，道：「他活該！太好了，不用成天見到他！」

　　聶芳笑道：「嘛，還有金冠玉他們陪他，你說是吧，陸寧？」

　　陸寧站在一邊，看著有些疏離，他瞥了聶芳一眼，並未答話。

　　藍烝心內罵道：「聶成華這白痴拜託少說兩句！」

　　氣氛登時尷尬起來，白陌桑苦笑道：「今後有勞各位關照了。」

　　聶芳搭過白陌桑的肩膀，笑道：「沒問題沒問題！保護小孩子，人人有責！」

　　白陌桑嘆道：「聶兄，別叫我小孩子了……」

　　藍烝把聶芳拉開後拍了拍白陌桑的肩膀，道：「遇到困難就找我，別指望聶成華那白痴。」

　　白陌桑道：「好，多謝藍兄……」

　　聶芳淚眼巴巴地望著藍烝，道：「藍烝，到了盈盈一水間你就一直罵我白痴，我看了門規，盈盈一水間不可損人！」

　　藍烝白眼道：「我沒損你，我是形容得當！」

　　吵吵鬧鬧的，陸寧不忍直視，卻默默認同藍家公子所言。

　　白雲飛看另一邊挺熱鬧的，湊到金家公子旁邊，道：「金兄，你覺得在這組好，還是那組好？」

　　心思走遠的金冠玉回過神，也望了過去，道：「能與金宵同組便好。」

　　白雲飛瞥了一眼站在後方的金宵，聳了聳肩，揚唇道：「看來就剩我這個孤家寡人了。」

　　金冠玉不解，道：「白兄這是何意？」

　　白雲飛擺擺手笑道：「沒有沒有，我就在想那唐小三會不會太閒跑去欺負陌桑。」

　　金冠玉更是疑惑，道：「白兄究竟是擔心唐公子還是擔心白公子？」

　　白雲飛頓時一臉尷尬，苦笑道：「當然是擔心陌桑！」

　　金冠玉仍是不解，卻也沒再說什麼，他看著對面吵吵鬧鬧的，並不認為唐言軒會欺負白陌桑，反倒聶成華才像在欺負白陌桑。

　　另外一邊，聶芳被藍烝架住頸子，掙扎之餘看著遠處，道：「喂，風棋旁邊那個人是誰？畏畏縮縮的那個，看來不像一般門生，跟風棋站那麼近，但風棋又不搭理他。」

　　藍烝哼了哼聲，終於把聶芳放開，道：「誰知道，沒准跟金冠玉一樣有個侍從吧。」

　　唐言軒道：「要挑侍從也得挑像金宵那樣的，看他那樣子，怕是連隻幼犬都打不過！」

　　聶芳笑道：「沒錯沒錯！不過，我還以為穿著風家服的人定都囂張跋扈，看那幾個八卦麒麟裳的，哪個不是狗眼看人低？」

　　藍烝道：「別管那些了，反正那些麒麟神子，能避則避。聶成華，你可別去惹麻煩！」

　　聶芳搧搧手笑道：「知道知道，他們不找麻煩就成！」

　　過後，由雲門門生帶兩批人馬分別至兩棟學堂，兩位先生是兄弟，聶芳一組的管叫大先生，另一組管叫二先生，誰也不知道他倆何名何姓，只知不姓雲，是雲門資深的客卿，常與雲中君議事，雖未有人明言，但眾生學子皆有共識：萬不可得罪先生倆！

　　先生介紹完問道流程，便是學子自我介紹的時間，輪到唐言軒時，他隱約聽見了「好可愛的女孩子」這種話，因此特地強調了自己的性別，怎料反倒引起一陣驚呼，聶芳都笑得快憋不住了。

　　方才分組時聶芳就瞧明白了，自己這組才兩個女孩子，還都不是金、白兩家的，而另一組竟有近十個！

　　他不只要和「仇敵」陸寧同組，還得被藍烝監視，又有個脾氣差的唐小三，唯二的幸事，便是與白陌桑同組，以及世家公子的座位安在最後一排，然而聶芳的座位正對著講台。

　　問道前二月乃是聽學，之後休息一月，回來後緊接著為期一月的弓術大賽，再三月亦為聽學，第三月開放學子切磋武藝，再者便是最有看頭的比武大會，後逢春節，休息一月，回來後是為期一月的劍術大賽，之後便是聽學收心，公布成績，結束問道。

　　大先生道：「關於流程，有誰有問題？」

　　聶芳舉手道：「學生有疑問！」

　　藍烝一驚，生怕聶芳又幹蠢事。

　　大先生道：「何事？」

　　聶芳起身道：「比武大會乃是學子切磋武藝，學生想問，所有人都得參加嗎？女孩子怎麼辦？」

　　藍烝又是一驚，沒想到會是問這個。

　　大先生道：「這個問題不錯。比武大會前一個月，會詢問各位學子的意願，並不會強制參加，另外，問道期間有惡意傷人者，亦禁止參加。至於女子，修道之人，無關性別，一切尊重意願。可還有疑問？」

　　聶芳笑道：「學生明白了！沒有疑問！」

　　之後又有人提了幾個問題，等到無人有疑後，便可解散了。

　　聶芳聽到終於結束，便伸了個懶腰，轉過了頭，道：「藍烝，陌桑，要不要下山喝酒去？」

　　坐在右手邊的陸寧眼角抽了一下。

　　坐在左手邊的藍烝白眼道：「喝你個大頭！開典儀式過後，除了休假那幾個月，這盈盈一水間你想出也出不去！」

　　聶芳聞之色變，難以置信，驚道：「不是吧！那我豈不是只能拜託……呃，沒事。」

　　他原想說拜託玄機大哥幫忙買酒，想到盈盈一水間禁酒，陸寧還在旁邊，便作罷不說。

　　坐在最後排第一個的唐言軒站起來，笑道：「聶成華，我奉勸你還是別再亂來，問道期間犯禁，扣分很重的，而且你還有前科！」

　　聶芳聳聳肩，不以為然地笑道：「哦，多謝唐三公子提醒，聶某人必銘記於心。」

　　唐言軒自討沒趣，甩頭便走，冷聲道：「哼，不陪你們了，我找兄長去。」

　　白陌桑輕聲道：「幸好雲飛哥哥不在，不然又得吵起來了。」

　　聶芳靈機一動，道：「藍烝，不如我們也找大師兄、二師兄去？」

　　藍烝揮揮手，嫌棄地道：「找什麼找，唐小三就算了，人盡皆知的事，如今身分特殊，是要去落人口舌的？」

　　「嘖，不去就不去嘛！」

　　聶芳癟癟嘴，又靈光一閃，撇向另一邊，道：「靜虛兄，那能去在水一方嗎？」

　　這個提問，讓其他三人都愣住了。

　　藍烝斥道：「你去在水一方幹嘛！」

　　聶芳低聲道：「嘿嘿，喝酒啊！」

　　這時，眾人想起了聶芳「送」給陸靜虛的那罈不醉不歸，三雙眼神全盯著陸寧了。

　　聶芳又看了過去，道：「靜虛兄，你沒喝掉吧？」

　　陸寧搖搖頭，聶芳以為有機會能喝酒了，豈料陸寧卻道：「可以去，但不能飲酒。」

　　聶芳大失所望，道：「為何？不是只說禁夜酒？」

　　陸寧道：「盈盈一水間禁酒氣，且陸家雖不禁酒，是藥酒之緣，並非提倡飲酒，問道期間亦滴酒不沾。」

　　聶芳臉色鐵青，覺得沒趣，霎時也沒了想去在水一方的念想。

　　藍烝幸災樂禍笑道：「聶成華，放棄吧！」

　　白陌桑懦懦道：「那、那還能去嗎？我見那裡充滿仙靈之氣，很想一窺究竟，不知陸公子允否？」

　　陸寧淡淡看過去，道：「可。」

默默探出頭的當前人物簡短介紹

白桑，字陌桑。

~~人稱：白雲飛的堂弟。~~

~~詩號：對不起還沒想到。~~

當前簡短介紹：白雲飛的堂弟，當前十五歲。為白雲飛父親的弟弟，白妥與安氏夫人所生之子。五歲喪父後，被安夫人帶回安家莊，從此作為安家人。但仍然穿著白家家服。然而巴陵安氏卻又是陸良唐門的附庸。白陌桑表示自己的立場很尷尬。十五歲就參加問道（自願）主要因為白雲飛，（被逼）次要因為唐言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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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問道之開典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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