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跨年前夜心慌慌》─比武大會篇第十七章
比武大會終章,但內容完全無關,比武大會排名將於下回公佈。
發文日期2019.05.01,祝辛苦的蕉農們勞動節快樂:)
一群人在在水一方聊得特歡,藍逸塵與藍逸情也比藍家以外的少年們想的還要親和好客,一點也沒有清高仙師的距離感,會大笑、會開玩笑、總喜歡數落藍烝和聶芳。他們以為,藍氏雙仙是比陸玄機更加難親近的,結果比陸玄機更和少年們相處得來,一眾少年心照不宣,肯定是兩家「弟弟」的緣故。
聶芳、藍烝、陸寧、白陌桑幫忙收拾殘盤,茶水間登時堆滿了碗筷碟盤,陸寧重新沏了茶讓聶芳端出去,自己則進到了屋裡,提了兩大木盒出來,裡頭裝的是步步糕,也不是步步糕。材料和步步糕是一樣的,但形狀是小小的圓球狀。陸玄機解釋,因為人多,才特意做成這個樣子。
陸寧把步步糕球倒在盒蓋中,放在大桌兩邊。唐蝶語早發現自家弟弟發亮的眼神,便取了一粒給他。
聶芳道:「大師兄、二師兄,我跟藍烝是不是不能回家過年啊?那你們呢?」
藍逸塵笑道:「怎麼?想回家過年嗎?」
感覺自己被耍的聶芳皺了皺臉,道:「當然想了!要是我們都不在,夫人和師姐多孤單啊?」
藍逸情道:「即便如此,不能回去便是不能回去,我與逸塵只會送禮,人是不回去的。」
藍烝驚疑道:「大哥二哥要待在盈盈一水間嗎?」
藍逸塵深深一笑,乍看之下竟帶有一絲邪惡的味道,藍烝愕然,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藍逸情笑道:「過年期間,雲門要辦公祭,我們自然不會留下白幹活的!」
一眾少年心內齊齊訝然:「藍氏雙仙與雲門的交情原來僅限於和雲中君嗎!」
聶芳急急道:「哎呀!二師兄你別顧左右而言他了!所以你們不回家、不待在雲門,難不成還得回逸仙閬苑啊?」
藍逸塵與藍逸情雙雙搖首,面帶笑意,就是遲遲不肯說。聶芳與藍烝面面相覷,心內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個輕笑,陸玄機面帶笑意與歉意,道:「抱歉,你們的互動實在太過有趣。藍公子、聶公子,其實我已邀請逸塵、逸情過年至燈火闌珊處作客,若不嫌棄,各位弟弟也一道來吧。」
陸寧神色淡然,像是早知道這件事一樣,默默喝著茶,半個眼神都沒有。
唐言軒猛然一驚,雙眼發亮,立刻朝身側看去,道:「兄長!我們也去嗎?」
突然所有視線都落在了唐家二人身上,唐蝶語雙唇凝重,緩緩搖頭,道:「阿言,我們要回家。」
唐言軒的神色頓時黯淡下來,悶悶道:「……哦,我知道了。」
失望的不只他一人,還有坐在隔壁的白雲飛。為何唐家二人要回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陸玄機淺淺笑道:「阿言,不如這樣,你與阿蝶隨我們去一趟燈火闌珊處,暫住一宿再返家,雖說會多上一兩個時辰,不過也算是順路的。」
唐言軒的神色登時又燃起希望,抬頭望向陸玄機,最後又看向自家兄長,道:「兄長!可以嗎?」
唐蝶語看了看陸玄機才點頭道:「好。反正一天也趕不回唐門,便依玄機的意思吧。」
唐言軒露出笑容,朝自家兄長撲了過去。聶芳看危機解除,這才道:「太好了!藍烝,咱倆肯定要去的吧?那其他人呢?一道去不?」
白陌桑率先舉手道:「我、家裡讓我跟著雲飛哥哥!」
白雲飛想也沒想便點頭道:「去,反正我本來就也不回家的。金兄呢?能去嗎?」
金冠玉搖搖頭,道:「實在抱歉,雖然很想與諸位同往,但春節寒舍有事要辦,必須返家,不好意思了。」
聶芳擺擺手道:「哎,不用道歉,就是可惜了些。」
藍烝思索片刻,道:「我記得……落雲台會舉辦大祭吧?」
金冠玉點頭道:「是啊,為家族、百姓祈福,並且開設粥宴,與民同慶,同時也為本家招募新血。來年家君即要我操辦,此番不可缺席,方才便是與我說這事。」
白陌桑驚呼道:「哇!賑粥濟民,好偉大啊!」
金冠玉笑道:「祖訓曰:『商者與人來往,上至貴冑,下至平民,皆為互助互惠之親,受人之養,自當回饋於民』,而且每年大祭,亦為募得能人,倒也沒有什麼偉大不偉大的。」
聶芳笑道:「與民互惠,不錯!這便是金家生生不息、富可敵國的原因了!」
藍烝用手肘撞了聶芳一下,意思自然是讓他少說兩句,道:「來年冠玉公子親辦,必然是穩操勝券,為人稱道,流名於天下!」
金冠玉都被逗笑了,連連謙虛地擺著手。
談話期間,唐言軒早就一連吃了好幾粒步步糕球,好似方才沒吃飽一樣,白雲飛還怕他噎著,頻頻遞茶與他。結果被噎著的是另一邊的白陌桑。但中間隔了金冠玉與金宵,還是金宵和聶芳給白陌桑拍背遞茶的。
那一瞬間,白雲飛終於覺得,自己這當堂兄的似乎、好像、大概、可能有點不合格。
聊著聊著,聶芳吞下一粒糕球,道:「話說回來,這球形步步糕也是外邊帶來的嗎?」
眾人看著兩盒快見底的糕點,又把視線落在了提供糕點的陸玄機身上。陸玄機笑得和善,還未發話,隔壁陸寧竟神色略帶慌張地輕喊了聲「兄長」。
陸玄機向旁邊微微一瞥,溫柔笑道:「不是的。一般的步步糕確實是我從外邊帶回來的,可這球形,是靜虛親手所製。」
一眾少年齊齊驚呼,陸寧撇去了頭,誰也不看。聶芳又驚又喜,道:「沒想到啊陸寧!你還有這種手藝!你除了不會笑,還有啥不會的啊?」
除金家二位少年,其餘少年噗嗤一聲,全忍著笑。陸寧猛然抬頭望向聶芳,一臉死氣沉沉。藍逸塵笑道:「哈哈哈!靜虛,實在抱歉了,回頭我再給你教訓教訓阿芳這小子。」
陸寧微微一怔,氣勢登時減去不少,又撇去了頭,淡淡道:「……不,沒關係的,不勞煩前輩。」
藍逸塵仍是笑道:「不勞煩我,靜虛莫不是要自己動手了?」
陸寧猛然抬頭,急急道:「……絕無此事!」
藍氏雙仙笑了起來,藍逸情拍了拍藍逸塵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別戲弄靜虛了,當心有了藍家總愛戲弄陸家的傳言!」
眾少年又噗嗤一聲,齊齊忖道:「敢情聶成華是跟藍氏雙仙學的?」
聶芳像發現了什麼稀有新奇的東西,雙眼發亮,揚唇道:「大師兄二師兄,我還以為你倆平時逗逗我與藍烝就算了,沒想到誰都能逗啊!」
其他家少年又齊齊忖道:「果然是跟藍氏雙仙學的!」
陸玄機笑道:「逸塵、逸情與我為友,與靜虛亦是熟稔,我早已見怪不怪,倒是靜虛……呵呵呵!」
那三聲笑是何意,不言明,眾人也知。陸寧壓下面門,如坐針氈,他並非不習慣藍氏雙仙的戲弄,只是不能明白,也正因有藍氏雙仙的前例在,他才對聶芳的戲弄不怎麼在乎,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聶芳兩手搭在腦後,道:「可惜呀可惜!我還以為自己是逗陸寧的史上第一人,沒想到早被大師兄二師兄搶先去了!」
白雲飛失笑道:「成華兄,你莫不是以此為傲?」
聶芳攤手道:「那當然!我祖輩與藍家祖輩都是遊俠出身,若非在太歲頭上動土,不打不相識,何來祖輩的姻親關係?」
藍烝白眼罵道:「聶成華!你自己頑劣不堪,別扯到藍家這來,自己愛在太歲頭上動土!不,你也別扯到老祖先頭上,當心遭天打雷劈!」
聶芳大笑道:「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
一點也沒認錯的樣子,藍烝搖頭嘆氣,不想再理他。
其實外姓幾家都不大了解聶芳的祖輩,百多年前聶氏為小眾仙家,其後漸漸沒落,變成一般氏族,有意修道者皆成其餘仙門百家之子弟。他們甚至不知道,聶芳為何會被接到藍家撫養,還視同己出,與藍烝親如手足。雖然聶芳喊藍逸塵二人為大師兄、二師兄,可實際是兄是父,他同時也是其門下大弟子,就因為年長藍烝一月。
*
一直聊至了戌時快末,眾人才紛紛散去,各自回房。白陌桑想都沒想過,白雲飛竟當著他的面,直接把唐言軒拉進房內!
白陌桑站在隔壁房門前,舉著手想說些什麼,卻神情僵硬,腦子一片空白。幾天前於半睡半醒間,他就覺得隔壁好像有什麼聲音,貼牆一聽,覺得特別耳熟。因為意識矇矓,沒想到時間,只猜想隔壁二人是在談事或閒聊,可隔天醒後仔細一想,自己回房的時間離宵禁不過剩一炷香左右,那麼真有可能拖到宵禁最後一刻,隔壁二人才分開嗎?
如今白陌桑看著唐言軒被拖進隔壁房內,還頻頻回頭以眼神向他求救,他都不知當救不當救了,他又拿什麼去救?
他決定,今日不直接睡下了,定要等到夜鐘響,反正時間也還算早。
回到自己房裡,白陌桑百無聊賴地翻看著家裡帶來的書,在房內走來走去,時不時貼牆偷聽,卻什麼也聽不見,最多就是細微的聲響。
這雲門宿舍雖然簡陋,但隔音還是不錯的,一般講話音量隔壁是聽不大見的,除非都貼著牆說話。
白陌桑慌的書拿在手上,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心內就一個想法一個問題:隔壁到底在幹嘛?
最後他忍不住奪門而出,跑去敲了聶芳的房門,怎料無人應門,只好又敲隔壁藍烝的房門,怎料還是毫無回應,想是二人一道不知跑哪去了。
極有可能是去了冷泉,可冷泉遙遠,他實在懶得過去,怕白跑一趟,也怕被拖住時間。還有誰能找?金冠玉?萬萬不可。
白陌桑想了片刻,絕望地發現根本無人可找了,只好默默回房,繼續七上八下的胡思亂想。等到他都躺在床上,書蓋在臉上,昏昏欲睡。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先聽到夜鐘響,還是先聽到隔壁房門開了。
就差那麼一點便要睡去,突然傳出細微的房門開關聲,白陌桑嚇得從床上跳起來,立刻走至門邊貼耳偷聽,聽見了白雲飛和唐言軒的聲音。
白雲飛道:「你好好歇息,仔細算下來,比武大會我是穩拿前五了,這可是過年的大好消息。」
唐言軒道:「嗯……辛苦你了,那我回房去了。」
白雲飛道:「唐小三,你不會迷路吧?要不我送你?」
唐言軒道:「不需要!就這麼點路我還是能走的!」
接著是白雲飛的笑聲,以及唐言軒的哼聲與重重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腳步聲聽不見了,再來便是關門的聲音了。
白陌桑心想,他們難道就是在算比武大會的成績?
這個理由他倒是很能接受,一下子放下了心,沒過多久夜鐘便敲響了,白陌桑也安心睡下了。
可他的夢,沒要讓他安心的意思。
夜未央,天未亮,白陌桑就被嚇醒了,他還張著嘴無聲大叫。
盈盈一水間辰時作,不到卯時除夜急、辦事,其餘私人緣由不可出房,問道學子則不可出住宿區。而盈盈一水間寅時末天亮,見窗外仍透月色,必然未至卯時,不然白陌桑真想出去跑個幾圈冷靜冷靜。
一直輾轉熬到了快辰時,白陌桑精神委靡地起身了,正巧碰上了白雲飛。
白雲飛精神奕奕,見到白陌桑甚是驚訝,道:「陌桑,這麼早起?離辰時還有些時間,看你一副死人樣,再去多睡會兒吧!」
白陌桑疲憊地搖了搖頭,道:「不睡了,睡不好。雲飛哥哥,我有事想問你……」
白雲飛眨眨眼睛,思索片刻,笑道:「哦,你要問昨天我把唐小三帶回房裡的事吧?我就跟他討論了一下比武大會,還有過年的事,宵禁前便放他回去了。」
看他說得雲淡風輕,白陌桑臉色更是難看,又想起自己不堪入目的夢,忍不住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也聽見了唐公子回去的聲音,可是我……我做了一個夢,讓我很不安,還有前幾日……你與唐公子是不是也……」
他不敢再說下去,也不敢把自己的夢說出來。
「夢?」
白雲飛愣了片刻,失笑道:「原來你發現了,我還以為你睡得熟了,也囑咐唐小三降低音量了。」
經他這麼一說,便是承認了,還承認得如此曖昧。白陌桑嚇得臉色慘白,驚聲道:「雲、雲飛哥哥……難、難道你們,你們真的……」
真的什麼?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白雲飛噗嗤一聲,笑道:「真的什麼?你在想什麼?行啦,現在先不說這個,吃早膳去吧!」
現在談這個確實不好,白陌桑看著白雲飛離開的背影,看來也不像在逃避,他熬了一個時辰以上,的確也餓扁了,於是按著腰間的扇子連忙跟上。
他想,不是不告訴他,而是時候未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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