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佰二十七回、破曉時分引殺機》─西狩篇第十三章2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BT8Sv2aGR
(風夕又出來玩了!這一次,賭上的是性命。)2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qKoft1vjS
不久前,於崑崙山附近,風夕所帥的第一營寨。
此番戰役好似尋常比試邀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且不論場景,倒真是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一攻一守,正面相抗,誰也不搞偷襲。
聶芳他們也不算偷襲,就是排除雙方不對等的條件。
雙方人數差距?這也不算不對等,畢竟藍氏雙仙那一方來自仙門百家,各不相熟,不若風家那般統一。
第一營寨,風家人數內外參半,總約兩萬,近乎大半都是風氏,原因有二,此第一營寨存在的意義即是首當其衝,以及領頭是風仲羲為數不多的親戚。風仲羲親兒子已死,他再冷血無情,也不會那般不重視姪兒。
風棋的死訊是被風家探子帶回的,風仲羲有一群專於探查與遁逃的客卿,腿腳極為靈活,特別擅長隱匿氣息與脫逃術,雖說武功平平,卻各各是死裡逃生的好手。可那探子原本以為自己帶回崑崙山的,會是少爺大滅桃花谷,第一手熱騰騰的好消息。
而那探子也不知聶芳施的什麼術,甚至不知聶芳這人,便作罷不說。又見奇妖異人,不知何者,便只道有高手。風仲羲問起劍尊,探子自是不知那本為兩屍,便也只道死了。風仲羲知道探子有意省略,也無多問,讓探子休息去了。
即便那探子回了房,就沒能再出來了。
說回第一營寨那兒,其實風夕早知領隊的是死裡逃生的白家公子了。風夕並非好戰之人,卻異常期待與白家公子交鋒,當然,這些少不了遠在燈火闌珊處的唐言軒之緣。
此刻的唐言軒也沒呼呼大睡,他分明是個外家人,卻被他的玄機哥哥拜託坐鎮燈火闌珊處,他於廳堂主位如坐針氈,周身盡是碧綠白裳,還是一群長輩,叫他特別尷尬,隨侍的唐蒙亦是訕訕。倒是還有一人身著灰羽白裳,坐於一旁飲茶吃糕,那便是白陌桑了。
破曉一刻,日光朦朧,喚醒的並非生機,而是數萬殺機。
一攻一守,百丈距離,由白雲飛踏劍而行、長號一聲「殺」開始堪堪縮短。
緊隨其後的兩萬修士,其中的銀羽君蓮袍有如九牛一毛,特別不起眼。他江陵白氏之人死的死、傷的傷,如今參與西狩的不過三千,又有留駐燈火闌珊處及遣往其他隊伍的,這兩萬之中,僅占兩千。
華山陸氏於隊伍前頭,要說陸家於此役至關重要的職責有三,破陣、抗法術、療傷,懂醫的,腰上都掛著藥匣子。
當然了,一旦不須行「本份」,他們亦是極大的戰力。
萬把人乘風御劍,百丈近如咫尺。營寨前,風家修士多持劍於地,空中約莫三百人,等白雲飛的身姿映入他們眼簾,中段近百修士齊齊豎立三指,低喃不斷。白雲飛不過又向前半丈,便見眼前數道紅光迸出,徑直而來。
其實他只要落劍便能避過,可他也不知自己哪來的自信,或許就是想表現給風夕看吧。他揚起敵帥其實看不見的唇角,抬起左臂,掌心朝前,正前方直射而來紅光劃破輕柔的日光。
當白雲飛接下第一記法術,掌心微熱,那是他的靈力與法術相消的反應,而眨眼一瞬,其他紅光齊齊撲身而來,白雲飛始終沒將唇角壓下,他僅是收了左臂,驅劍退後半丈。
須臾,白雲飛身側越過無數碧綠白裳,盈盈清淺的碧光吞噬了赤色,好似百草湧沒了繁花。
華山陸氏向來以法術為尊,對付皋蘭風氏品質參差的修士還是有萬分自信的。
白雲飛一退便陡然下降,從陸家修士腳下再御劍向前,緊隨其後的便是仙門百家萬千修士了。
陸家修士大半收手,率先驅劍而前,剩餘才隨後跟上,陸家於上,百家於下,等百丈真成了咫尺,萬人落地,那便是刀光劍影。
陸家修士僅留兩百於空,五人一組,四散擊破風家術師,此等空戰,倒是風家才成了一群烏合之眾。
法術閃光不斷,電光石火,此起彼落,八卦麒麟裳連連摔落,慘叫亦然,沒死沒殘的,便加入地面戰局,死的殘的,便任人踐踏,終成一攤爛泥。
於地,白雲飛身姿輕盈,雙腿與右手劍未曾停過。其步沓沓,氣焰勃勃,逢人但斬,鞋履觸地,僅是點水。點地一回,抬劍一劈,擊斬一人。
他也不在乎至不至人於死地,死的便死,傷的便傷,反正誰來斬誰,只要是八卦麒麟,但凡擋他路者,無一倖免。
白雲飛好久沒這麼暢快過了,好似斬下一人,他對風家的怨就減少一分,可他即便將八卦麒麟盡數殺滅,又如何真能將家破人亡之事放下?
的確是放不下,但於他而言,亦於天下萬把人而言,八卦麒麟,天誅地滅!
手刃仇家,確實大快人心,可惜就是沒能親手取下風棋的人頭。
風家修士見白家公子這般無所畏懼,紛紛興了退卻之念,頂上早不見半名八卦麒麟,就剩數十碧綠白裳待命,偶爾還落下幾道獨門法術,打得風家猝不及防。
有陸家那般輔助,地面眾人格外安心,好似仗著有長輩撐腰的稚子。
開場一炷香時間,白雲飛也不知對上了多少人,幾道血花濺上白衣,於天光之下,添了幾分狂亂的瀟灑。白袖輕舞,好似伶人,卻不失大將之姿,煞有君霸之風。
即便搶先孤身入敵陣,他也不擔心八方死角,因為總有他色衣裳連連補上,比肩繼踵,向前推進。
空中幾名陸家除了輔助,還有一個功用,便是協助傷者離場了,不然於這般駢肩累足之中,不被踏進泥裡才怪。
傷的輕些,就帶至後方簡易包紮,能戰即戰;傷的重些,便讓輕傷者帶回營寨。營寨特別安全,就留了各家醫者。
忽地,第一營寨那方飛出幾道身姿,不,是一群,像螞蚱過境,卻不是黑壓壓的一群,一件一件八卦麒麟清晰得駭人。本為深褐墨色的麒麟簡貌,於日光之下,好似反射了地面那湛湛鮮血,使之有如狩了獵、進了食,卻未曾飽腹的猛獸。
領頭之人衣袍映出縷細金光,耀眼奪目。也不知何時的事兒,風家親眷子弟的八卦麒麟全繡上了金絲,只是不若風棋那般,通體金縷,僅是繡邊。
白雲飛終於止步,身後百家修士當即湧上,他的目標來了,他不必再領頭了,麒麟之首為誰,他清清楚楚!
──風夕!
白雲飛唇角一揚,拋劍踏之,御其而上,身周不過數十陸家修士,與前方迎面而來的大隊有如撼樹蚍蜉。蚍蜉?那不過是人數差異的形容罷了。他白雲飛便要作扳倒大樹的蚍蜉!
腳下打得不可開交,風家那端落了一大批人下去,要說八卦麒麟與白雲飛那方所差,最後也只是兩百對八十。
三丈距離,白雲飛清楚可見對端領帥,去年在滄雲城沒替唐小三出的氣,今兒便連著家破人亡的怨一道出了!
不過白雲飛沒料到的,是所有御劍之人,手上還拿著一柄劍!
風夕右掌向後一攤,後方一修士立即將裸劍遞上,風夕接過,甩了一甩,滿面嗤鄙,扯嗓罵道:「白雲飛!你這負心漢!不是男人的狗東西!」
這罵聲實在來得不合時宜,白雲飛皺了皺眉,雖然明白風夕的意思,但他可不承認,也沒法承認。暫且不論他與藍庭訂親的消息為何傳了出來,重點他壓根沒與風夕所戀慕之人明訂過情!
不,更重要的是,何故風夕會知道他與唐小三……
白雲飛始終沒能想透,也不願多想。陸家修士也沒聽明白,白家公子玉樹臨風,雖有那句「嬌娥追」的詩號,可白家公子決計不貪花的。
白雲飛回罵道:「風夕,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就你這猥瑣的嘴臉!不知他多噁心你!」
風夕眉角一抽,道:「也好過你負心於他!叫人噁心!何來翩翩公子,笑煞我也!」
陸家修士面面相覷,眉目間滿是困惑,雖有聽聞白家公子照顧唐家小少爺,但只往牽扯白陌桑那兒想去,且誰能知道風夕竟心慕唐三公子?
他們一時有種此非戰役現場,而是大街上的爭風吃醋。
白雲飛展眉,先朝身側輕道一句「勞煩替在下取一劍來」後,才又朝著風夕罵道:「就是有你這種瘋子!今兒便由我替他掃了你!」
兩名陸家修士落地,向傷者借了柄劍兒,一人回報,一人領傷者離場。
白雲飛接過長劍,好生道謝。
風夕冷笑一聲,劍鋒指向白雲飛,道:「是誰掃誰還說不準!今日我風夕便替天行道!誰也不許插手!」
聽他如此下令,風家修士面面相覷,他們也非要勸,只是不知自己還待不待空中了。
白雲飛揚唇道:「成!風夕,你的人頭我就收下了!」
一旁陸家修士驚慌上前,低喚一聲「白公子」,白雲飛瞥眼輕笑,道:「無事,我不會輸他,你們忙去吧,不必管我。」
陸家修士神色凝沉,慎重點頭,一個作揖後便御劍離開,其餘人等瞭然,紛紛散了,不若風家修士仍在不知所措。
終於一名八卦麒麟沒忍住,湊上前詢問,風夕這才像意識到身旁有人,定了一定,低聲斥道:「通通滾開!」
修士肩頭一顫,頻頻稱諾,急急退開,可他們又面面相覷了,他們多帶一把劍便是為了對付陸家的,如今讓他們滾開,到底還照不照計畫走了?
思索僅是片刻,一群碧綠白裳繞行而來,赤手空拳的,僅憑三指之力,冷不防將一八卦麒麟打落。
慘號喚醒風家一眾修士,紛紛提劍相抗,可他們手上的劍普通至極,壓根不敵陸家靈力,還有人索性扔劍,取符籙攻防,至於劍落至哪個倒楣鬼頭上,他們也不管了。
除了自主棄劍的,還有被打落的,折一人便是摔兩劍一人,腳下的倒楣鬼可比先前還多了!當然倒楣的也不會只是八卦麒麟,可落下的,卻盡數是其人。
陸家能被指派待在空中的,可都是術師菁英,靈力指不定還比白雲飛強上幾分,又如何會不敵風家?
腳下與身旁盡皆廝殺,白雲飛與風夕作為一隊之帥,自是也該交鋒了。這對白雲飛來說本是不公的,可生殺大戰,勝敗即是贏輸。
白雲飛當然也知道,對手可是半點氣力都尚未耗到,可他卻不懼不悚,甚至格外興奮,躍躍欲試,方才的就當作熱身了吧。
這並非白雲飛第一次御劍對打,他作為父親的獨子、白家的希望,自小十八般武藝樣樣都得學習,當然,除了音律。
他雖是武學重於道法,卻也不是偏廢其一,要說世家同窗中道法比他強的,大概只有陸靜虛了。他與聶芳、藍烝打小相識,自然清楚那二人一個內功極差,一個內功偏好卻不擅法術。至於金冠玉,金家向來更重武學,更別說宗主金子笙就是個武痴,但真要比起來,金冠玉還在白雲飛後一位呢。至於唐家公子,實在不好說。
御劍打鬥很有挑戰性,除了要以靈力控制仙劍,還要穩住自身不摔下去,要能靈活自如,就跟雜耍一樣了。而且,因為手上拿的並非自己的佩劍,使不出劍氣,那這便是單純的劍技與御劍術的比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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