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佰二十三回、眾家向西狩麒麟》─西狩篇第九章2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MdSSO95SU
(真正的西狩即將開張!)2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rDi0HlNZA
三個月後,同瑞十五年,歲次癸巳,十月廿日,金家傳來一個振奮人心的大好消息──
穆家向金家直言透露:不願再與風家牽扯。
這幾個月以來,金家的任務即是將風家的動作轉告穆家,適當地加油添醋,評論是主觀中摻雜客觀,將穆家導向「再與風家牽扯會殃及自身」的思想中,於該日,金家的任務也算完成了──離間穆家與風家。
不過皋蘭風氏早成大業,少了穆家支持亦不損其焰,可此事乃是必要的,如此一來便不消怕得罪穆家,只須專心對抗風家即可。
仙門百家戰備已有九成,就等著穆家倒戈,如今消息已傳,事實已定,便能將準備完妥了。
然而這些事風仲羲當然知曉,可他不吭一聲,行事相當低調,於內大肆整頓,肅清周邊,山腳下的滄雲城幾乎進入戒嚴狀態,各家派去的探子都被殺盡了,一點兒消息也帶不回去,崑崙山成了一個極度神秘的地所。
風仲羲做得最絕的,便是殺了外家探子,還把屍體「送」回去的,半個字也沒說,此舉卻震懾各家,因為不論派了誰,風家總能準確又快速地屍歸原主,如今已無人敢再派探子過去了。
至於這三個月,藍氏雙仙時常外出,日月山莊也時常有外家拜訪,人來人往的,三天兩頭就一組人馬,藍家也收了不少禮物。
自打白雲飛花了大半個月將桃花谷整理個大概,又用大半個月在金家的幫助下奪回白帝城,如今也重建到一個程度了,時常往藍家去。他與藍庭見了面,二人皆是腆然。除了訂了親的緣故,還有白雲飛始終不敢說自家姐姐的屍體,有首無身。
白帝城能收復如此之快,也就代表著風仲羲已經放棄那些外務了,人員幾乎調回崑崙山,由於人數眾多,崑崙山周邊還安了兩處營寨,其中崑崙山東南方向的那寨子的指揮,即為風棋堂兄,風夕。
而天下形勢最為險惡的,便是最接近崑崙山的華山陸氏了。各家派了許多人手過去,陸家也成了戰役的第一要塞。
各家為了方便稱呼與紀錄,共商出一個結果,此等大戰,只可勝而不可敗,遂取西狩獲麟的典故,名曰「西狩」,意為向西狩獵麒麟。
那這三個月聶芳都做了些什麼?
雖說天下人盡知他妖師聶成華的存在與打算,可他未曾出現在天下人眼前,他好比藍家所藏之美嬌娥,不得公開露面。像白雲飛至少也去了藍家七、八回,可聶芳只見過他兩回,其中一次還是意外所致。
聶芳幾個月都閒來無事,藍家後山已經成了他家,只要有外人來訪,躲在後山就是最安全的。他也沒法讓隅卯搬屍體與他練手,成日就是練練曲子、熟悉熟悉妖鬼之道、聽隅卯與芊涵講無聊的故事,倒是意外發現了鬼術的新玩法。
某日他隨手拾了一片落葉,心血來潮,驅動鬼術,不過轉瞬,原先還嫩綠嫩綠的葉子就枯黃委靡了。他覺得新鮮,再對枯葉加重術力,結果那無辜的落葉竟真灰飛煙滅了!
聶芳笑稱自己是廢物處理者。芊涵先是罵了他自己也是廢物,之後又提了個新鮮的問題:能不能把鬼術儲起來,像法器那樣。聶芳覺得有趣,遂從各家的送禮中東番西找,挑了個巴掌長的木人──也不知是誰送的。
他對著木人施鬼術,沒動靜,隅卯接過,說有邪氣,便拿著木人貼上一朵紅花,怎料紅花竟真的凋零了,實在無辜。
聶芳嘖嘖稱奇,大呼有趣,可惜這藍家後山太乾淨,沒有死魂可用,不然他還想試試能不能將死靈附在物件之上,與蠱術能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這近乎百日的時光裡,他仍是沒做成。
原本聶芳還讓隅卯去崑崙山多加探查的,誰知就去了兩趟就說不能去了,隅卯說,崑崙山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全是法術結界,他可不想變成狼肉乾。
聽隅卯那麼說,就讓聶芳不禁懷疑,他藍家怎麼也有雙仙坐鎮,不可能毫無結界吧?
結果隅卯是這麼回答的:所以本座從來不進你們家門。
聶芳大澈大悟。
而在十一月初的一次百家會談中,終於討論出了進攻崑崙山的時日──
臘月初一。
也就是說,有整整一個月的最終準備時間,偌大華山便成了屯兵所,而仙門百家可用戰力,約莫八萬,眾人粗估風家至少有個五、六萬。
西狩戰略簡概如下:
待戰位分配妥當及各家定位後,由白家率三萬修士打頭陣,目標為風夕所在之營寨。
再者崑崙山內部由妖師聶成華醒屍馭鬼,號令群妖由內齊攻,如此第二個營寨便會兩散,金家則攜一萬修士攻之。
隨後,兩萬修士隨唐家與陸家率領打先鋒,直攻崑崙山,主要將風家結界與法陣陣型打散,最後由主帥藍氏雙仙率領,戰力傾出。
待攻進崑崙山,聶芳、藍烝、白雲飛、陸寧,將以尋找風仲羲為優先,一尋到人便發射信號,藍氏雙仙將會立即趕去。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優先目標是攻進崑崙山,再者則轉為取風仲羲人頭,盡可能減少傷亡。
聶芳知道後就尷尬了,他一人來到雙仙宿屋,如坐針氈,直是道:「大師兄二師兄,隅卯說他進不了崑崙山的結界啊!」
藍逸塵道:「那你自個兒去不就好了?」
聶芳愕然:「啊?我怎麼……」
頓了頓,他靈光一閃,恍然大悟,緩聲驚道:「我自己走進去啊?」
雙仙二人齊齊點頭,藍逸情道:「當初你就說你要打先鋒了,現在可不能反悔了。」
聶芳抽了抽嘴角,實在不想再一個人踏進風家地界了,連忙道:「那那那!那我的目的是化神谷,倘若路上有看守怎麼辦啊?我可打不過啊!」
藍逸塵道:「讓浩清陪你?」
聶芳連連搖頭道:「不行!他不知道我廢了!」
藍逸塵蹙眉道:「全天下知道你廢了的,不就我與逸情了?你休想讓我們護你!」
聶芳簡直欲哭無淚,道:「我知道!我沒想讓你倆護我,只是我真不想讓藍烝知道我廢了……誰都可以,就是不要他好不?」
靜默須臾,藍逸情道:「阿芳,那你想讓誰陪你?」
聶芳老覺得這問題怪怪的,但沒多在意,細細尋思半晌,道:「若要說實力夠的,又不是家主,目標與我相同的,那便是……」
等腦子出浮現出了那個人名,他渾身打了個寒顫,覺得特別可怕,始終沒說出來。
藍氏雙仙也順便想了一想,發現答案呼之欲出,藍逸塵道:「不就是靜虛?」
解答一出,聶芳抱肩頻頻擺首,滿是拒絕,哀聲叫道:「我不要啊啊啊啊!」
藍逸塵嘆道:「真不知你為何這般排斥靜虛,分明在麒麟崗那會兒還成了生死之交呢。」
在桃花谷的事,藍氏雙仙自是不知,聶芳也沒臉說,怕說了會遭一頓打罵,只好道:「反正我與他不合!桃花谷那時他也在,他見我殺了風棋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睬都不睬我,肯定覺得我噁心!且他陸二公子可是仙家典範中的典範,最食古不化的代表!怎能忍受我一身邪氣,還要親眼見著我使馭屍鬼啊?那不打他家魂師的臉面嗎?」
藍逸塵挑起眉毛,有幾分讚許之意。藍逸情搖頭嘆道:「靜虛的性格還不至於公私不分,他定會以大局為重的。而且,你倆搭配確實合適,你為妖師,他骨子裡也算個魂師,各有所長,實力堅強,少說多做,且風家擅長法陣,靜虛擅長破陣,實乃上上之選。」
聶芳又急得欲哭無淚,他好不容易擠出這麼多話,便被如此輕鬆駁回了。他忽然靈光一閃,道:「大師兄二師兄,能不能先派一波人突破結界啊?這樣外邊要攻也方便!」
藍逸塵道:「假若那一波人失敗了呢?結界法陣定然位於風家中心,你即便派三萬人進去,怕是都破不了。據玄機觀察,那結界應是法寶所為,且不能隨意移動,力量極強,尋常法術突破不了,但擋不住活人,只能消法術、滅妖邪,因此於外進攻的影響不大,只要能進到結界內部便毫無顧慮了。就算風家修士躲在結界內投法術,陸家也能扛住的,其他人便於地進攻。」
這些聶芳都清楚,他真快哭了,雙肩大垂,左右不顧,道:「那讓雲飛陪我吧!」
藍逸塵直搖頭道:「他要攻那個風夕,不可。」
聶芳道:「那風夕是唐小三的愛慕者,讓唐小三去誘勸他就好了!他肯定不會對唐小三動手的!」
藍逸情噗嗤一聲,失笑道:「阿芳,你就這麼不想讓靜虛陪著啊?唐三公子可是後勤,原先還沒要離開家的,如今好不容易答應駐守燈火闌珊處。」
這個聶芳可不知道啊!不過他忽然意識過來,為何是白雲飛要去打風夕了,看來就是去求本人,本人也不會同意的。他哀聲叫道:「那能不能讓金宵陪我啊?」
他覺得自己已經在胡言亂語,反正能抓出來的人都得試試!
怎料藍逸塵又立即搖頭道:「不可,冠玉公子的侍衛並非尋常修士,只會御劍而已,如若碰上風家修士施術圍困,你們都逃不了。」
那倒是。
聶芳一下就被說服了,也更崩潰了。各家宗主肯定都不行的,不只要領頭,更是眾人的精神支柱,勢必不可離場。世家公子中,唐言軒不上陣,白雲飛與金冠玉要領隊,就剩藍烝與陸寧了,可他真真不想讓藍烝知道自己成廢人了。
真的只剩陸靜虛了?
真的只剩陸靜虛了。
聶芳再也反駁不了自己,垂頭喪氣,哀聲大嘆:「……陸靜虛肯定不樂意的啊!」
藍逸塵怪笑道:「他樂不樂意可不是你說了算!」
聶芳愁眉苦臉的,已經開始祈禱陸寧會狠狠拒絕他了。
那陸寧究竟是答應還是拒絕,三天後就有了回應,還是藍逸情親自去燈火闌珊處問的呢。
雙仙二人把聶芳喊到了廳堂,二人坐於雙主位,聶芳跪在廊上,雙仙也沒讓他跪,是他自己要跪的。
然後,藍逸情轉達了陸寧的回應。
聶芳聽畢,果真沒有白跪了,他正好能直接抱頭彎身捶地哀叫,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他正是見了自家倆師兄笑面盈盈,才絕望地先跪下了。
陸寧的回答就一個字:
好。
*
十一月三十,仙門百家已然就位。風家為了集中戰力,並不會主動突襲。聶芳一直拖到今日才肯露面,他也終於見到了陸寧。
於滄雲城東方不遠處,本就有個古老荒廢的營寨,如今早被仙門百家佔領了,此處御劍到崑崙山地界,只消半個多時辰。探子回報,風家已入戰備狀態,兩個營寨燈火通明,眾修士列陣待發,明顯是等著他們攻去了。
那些聶芳都不想管也不用管,夜晚,在偌大的老營寨牆外,昏黑光微之下,除他以外還有一人,那便是傲骨仙風、一身凜然又一臉淡然的陸寧了。
他倆都是被雙仙喊來的,陸寧不知自己來幹嘛的,雙仙讓他來,他便來了,還呆呆等了一炷香時間。而聶芳就知道他倆師兄斬釘截鐵讓他來見陸寧,他也不得不從。
聶芳離了十步遠,都看不清另一人的表情,他搔著臉乾笑道:「嘿嘿……陸公子,又見面了。」
他努力釋出善意與禮儀,可終究壓不下滿心忸怩,尷尬得不行!
也不知是不是嫌離得遠看不清,還是懶得出那麼大聲,陸寧朝聶芳堪堪行去,聶芳大吃一驚,心中想躲想逃,可理智不讓他走,只好僵在原地。
他哪來的臉面跑路啊?
陸寧停下的距離比聶芳所想還要近得多了,約莫三步。陸寧雖是面無表情,眉目間卻透著一股傲氣,不怒而威,他始終直勾勾盯著聶芳一張僵成石頭的面容,靜默不語。
幹嘛呢這是?
幹嘛不說話呢這是?
他忘了問倆師兄,陸寧知不知道是來見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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