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佰二十八回、夕陽餘暉白雲飛》─西狩篇第十四章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Ib8wapFs
（這大概是最有深意的標題，沒有之一。嗚嗚）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QrXVt7gLU
白雲飛甩了甩不怎麼稱手的劍，他自認與風夕相比，除了長得更帥、頭腦更好、功夫更了得，其餘都處弱勢。想到這個，他心內不禁莞爾，這三點勝過風夕便足矣！
白雲飛於空滑行，並非徑直而往，而是左拐右扭的，御行速度甚至比直行來得更快，如此也方便他順勢揮劍，可就在他離風夕只剩半丈距離時──
風夕竟然跑了！不，是飛走了！
風夕也沒抬手，雙腳一扭繞行開來，面上還掛著一抹笑意。白雲飛就此撲空，不及轉向，沒法追上，他擰緊眉頭，低聲罵道：「懦夫！」
風夕是聽不見的，可他見了白雲飛面色難看，雙唇作動，不聽也知是在罵他。他可不是那般不謹慎之人，他既能作營帥，就說明他在風家有一定的本領。
雙方繞了四圈，也不知是誰在追誰。風夕唇角勾了一勾，忽然傾身，直奔白雲飛，他與白雲飛方才相同，左右繞行，速度極快，立場幾乎倒反，可白雲飛自是沒被嚇著的，他本就御行，他當然也能像風夕方才那般遁逃。
可他不是孬種，他打死也不作與風夕同樣的事兒！
白雲飛猛止，他看見風夕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叫他欣喜卻不形於色，他就要讓風夕以為他來不及轉向！
轉瞬，雙方又剩半丈距離，白雲飛凝眸，陡然一降，於風夕腳下滑行而上，風夕神色大驚，早煞不住腳，徑直撲空而去，而白雲飛小幅繞行，下降上升，特別順暢，不過順忽，便來到欲煞卻沒煞個完全，只減了速的風夕背後。
白雲飛總算喜形於色，在風夕正回身抬劍的同時重重劈劍而下──
於空中打鬥，還是直接把人打下去最為合適，即便沒能摔死，驟然落入刀光劍影之中，沒死也是重傷。
其實他早料到風夕情急之下肯定會提劍於面門接下由上而來的劍擊，那麼他直接往風夕腹部刺去便能得勝，可他衝鋒時風阻極大，右手劍只能向後伸去，以便減少阻力，又因他由下御上，速度過快，幾乎難以準確煞住與風夕平行。
事實如此，他確實飛得比風夕還要高半顆頭，右臂畫圓向前劈去是最為順手的，反正他只要打得風夕措手不及便可。
風夕不及雙手輔劍，只能勉強單手接下，他能感覺到白雲飛撲面而來的靈力。雖說別人的劍是使不出靈力的，可白雲飛確實催了幾分聚於右臂，使不出劍氣又如何？能強化力勁就好！
而風夕，比起將靈力聚在手上，更傾向使在佩劍上，而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既然防止自己被打壓下去，那就無法防止手中劍往面門砸去。
他下落了一些，還是他故意的，他總得作些緩和，因為他單手扛不住白雲飛的猛勁，若是不降，那手中劍大概能直接拍碎他的腦瓜兒。
好在他料到了白雲飛會那麼打，也只能那麼打，特地將劍身打平，至少敲在頭上的不會是鋒緣，可劍面還是狠狠打在他的額頭了，拍得他神志特別清晰一瞬，又特別昏脹。
風夕也不是白站著給白雲飛打，他下落之舉除了緩衝，也是為了拉開距離，至少能與更上層的白雲飛快速隔開！
風夕一退便朝白雲飛後方御行，二人立場又完全對調，可他沒想像白雲飛那般快速進擊，誰讓他腦兒發疼。
白雲飛悠悠轉劍回身，讚道：「風夕，你反應倒是挺快的，可惜唐小三噁心你，不然我還想饒你一命。」
風夕啐了一口，甩劍罵道：「何來唐公子噁心我之說！在滄雲城那會兒是你沒見著，他可對我滿面春風！特別可愛！」
一聽到最後二字，白雲飛不禁斂容，眉頭深鎖，莫名盛怒。他緊了緊手中劍，扭腕輕甩，同時伏身御劍，踏風直衝。
風夕愣怔一忽，沒想明白亦無暇想明白，白雲飛突然生什麼氣呢？莫不是吃味兒了？
他舉劍身前，方才吃那一記，叫他暫且不想逃了，與其測算不確定因素，倒不如堂堂正正直面相抗吧！
不過一瞬，白雲飛便至風夕跟前，他面目森然，舉劍左上，斜右劈下。白雲飛動作特別大，風夕看得清清楚楚，可白雲飛動作太快了，他沒法趁隙偷襲，但至少能周備防守。
他以為他能扛下的，可他見了白雲飛那如邪神厲鬼的森岑面目，竟不禁頓了一頓，並無催動靈力穩固腳步，等他想起來白雲飛定會聚氣猛擊時，劍影早就打過來了──
風夕雙手握劍，兩掌交疊，白雲飛狠狠劈在長劍中段，其勁之猛烈，叫風夕渾然站不住腳。其實他穩不住的原因，除了不及聚氣固劍，還因為白雲飛是斜劈而來，而他又是兩手握劍，重心盡在中心一處，一旦己力不及敵勁，他便會順勢扭手，牽動全身，就此崩阤！
果不其然，風夕步履滑出劍面，他晚了，就晚了那麼一瞬，即便眼下御劍也救不了自己了。身子跌落的速度過快，他可是承著白雲飛的力勁落下的，御劍術再了得也驅不過來了。
白雲飛吼了一聲「讓開」，立即降身，左手攫住風夕的佩劍。腳下眾人大驚，不約而同抬面望去，竟還真的能後則退，就連風家修士也沒「抗令」。
而一眾修士也真的避過了從天而降的風夕。
風夕被打下時，翻了一身，背部朝下，被踏得結實的硬土與之相撞，那是以硬碰硬，活物吃的虧可大得多了。
巨大悶響落於人群中，相撞一瞬，風夕彈起兩寸，同時吐出一口悶血，待他平貼於地，周圍好似靜止一般，譁然僅於方圓一里外。
白雲飛急降，右手劍一拋一握，劍尖下指，作投擲狀，距離人群頂上約莫兩尺，他便將長劍作為長矛，狠狠擲出，而劍鋒所指，自是仰臥沙場的風夕了。
長劍不只劃開了風夕的胸膛，也劃破了詭譎的寧靜。風夕咳出一大口鮮血，本就失色的面容更加慘白。劍尖隱沒於他的左胸，並沒有正中靶心，卻也得了個不錯的分數。
風夕愣怔一臉，半張臉全是自己的溫血與唾液，他感覺胸膛、身子裡邊，有什麼東西破裂了，他甚至聽到了一聲不外流的異響，悶悶沉沉，卻又分分明明，走了「近道」竄入他的耳裡。
然後，他忽覺眼前一晃，便就此不復清晰，直至視線被模糊的白光霸占，可也僅是一瞬，就黑了一片。
什麼也看不到了，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身子，僅剩微弱的神志還堅持著，他雙耳嗡嗡作響，吵得他腦兒生疼，然後他感覺有什麼靠近了自己，最後，是一道清晰又不真切的聲音──
「不只唐小三噁心你，我也噁心你。」
音起音落，風夕意識堪堪流失，在裡外皆漆黑一片之前，他問了兩個問題：唐小三是誰？你又是誰？
當然他是沒能問出口的，即便問出了口，他也聽不見回答了。
＊
風夕死了。毫無保留地死了。
一道白色信號煙花突射於空，在日光的烘染下，柔和得刺眼，刺眼得柔和。
那道煙花是由白雲飛所發，那也是他陵川白氏的信號，代表的，即是第一營寨之帥──風夕之敗。
見領帥敗了，眾多風家修士譁然欲逃，毫無博戰之意。
白雲飛高舉風夕的佩劍，朗聲喊道：「殺！」
是的，只有殺，即便是投降，也只有殺。
為何？因為自願來這第一營寨打頭陣的，全是受盡風家欺侮的，就算不讓他們殺，也無一人願從。
眼下的場面，成了八卦麒麟四處竄逃，偶有幾人提劍相抗，卻氣勢大減，毫無還擊之力。風夕的死訊被自家修士廣傳出去，叫營寨幾萬人失了戰意，不過片刻。
一名陸家修士於空而來，白雲飛瞥見，遂遞出風夕佩劍，禮敬道：「道長，有勞了。風夕已死，此佩劍暫且送回本營，讓探子帶回燈火闌珊處，以振人心！」
修士落劍，慎重接過，道：「在下明白，白公子英勇，祝一帆風順，旗開得勝！」
說畢即御劍離去。白雲飛搖搖頭失了笑，雖說他只與風夕交手兩回，可御劍打鬥本就幾乎一擊定成敗，倘若回歸地面交手，他怕是沒能接受那句「白公子英勇」了。
又有一陸家修士御劍而來，道：「白公子，此營寨之人大半已無戰意，不攻自破。山門與第二營寨亦已開戰，還望白公子即刻前往前線，無須擔心此處。」
白雲飛的神志被拉了回來，他點點頭拱手道：「在下明白，多謝道長。那風夕的屍身便交由道長處置了。」
修士回作揖道：「請白公子放心。」
白雲飛瞟了一眼風夕屍身，他真想將之大卸八塊，領著那令人作嘔的嘴臉，回燈火闌珊處與某人交差。
可惜，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白雲飛與陸家修士一起一落，其實要說風夕的屍體如何處置，也就是隨劍送回本營罷了，至少在風家有些地位的，都不能成了妖師聶成華把弄的棋子。
白雲飛驅劍而起，悠哉零利，如大雁翔空。他看著腳下八卦麒麟逆向而逃，仙門百家緊追其後，劈人比砍樹還要輕鬆。
風家修士就像被滾石輾過的螞蟻，前一刻還是戰役，如今卻已成了鎮壓。仙門百家的怨懟怒火來勢洶洶，鋪天蓋地，要說第一營寨風家修士的處境，簡直慘絕人寰。
其中風氏之人，帥死則當自保，自是逃命優先；其中外家之人，帥死則無主，沒有拚命的理由。
可當他們不論風氏或外家，發現投降竟是徒勞，只是能死得痛快些，誰還管逃命的理由有多義正詞嚴，有力氣思考那些，不如用在腿上。
這場面，白雲飛看得特別舒心。
他的目標是往山門去，與藍烝會合，助陸玄機與唐蝶語早日突入本家，等進了風家大門，他與藍烝便能去尋風仲羲了。
他心情大好，加快了御劍的速度，方才戰了一回，他卻不覺得疲憊，反而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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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已然開打，而在更為後方的藍氏雙仙一隊，列隊整整齊齊，全場安安靜靜，雙仙御劍於前頭，神采英拔，他倆早瞧見白家煙花了，這遠比他倆想得還要早上許多。
藍逸塵回首喊道：「諸位，風夕已敗！一萬人，即刻前往第二營寨；兩千人，前去第一營寨幫忙善後。其餘人，等待時機，隨我倆出征！有勞諸位！」
全場歡騰，不過片刻，隨後也沒商量，便有半數身姿升起，一大片朝著左方去了，與之相比更加小眾的一群則往右方去了。
其實究竟是不是真的一萬人與兩千人並不重要，見眾家如此自持，重整隊伍，藍逸塵莞爾一笑，向回正面，輕道：「逸情，此役你道如何？」
藍逸情始終盯著前方不清楚也不模糊的火光，與成都一役那時相似，他面容淡然，仍是只道一字。唯一不同的，便是多了幾分欣慰。
「勝。」
準確來說，是「只能勝」，可他私心與自傲，便是「勝」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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