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舊夢卷》 - 《第一佰二十回、對峙未平又一波》

《第一佰二十回、對峙未平又一波》

Jun 27, 2019

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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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佰二十回、對峙未平又一波》─西狩篇第六章3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acMO0LcC

　　藍氏雙仙聽完了聶芳所述，雙雙眉頭深鎖，思量許久，甫一抬面看去，正要發話，卻見聶芳神情古怪，擠眉弄眼的，一直往藍烝那兒瞅去。

　　雙仙二人愣怔一臉，相視一眼，忽地瞭然，兩雙視線齊齊看向么子，藍逸情道：「嗯……浩清，有些事兒我們想單獨問問阿芳，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說畢，他倆偷偷瞥了聶芳一眼，果真沛然，也不知他打個什麼主意兒，反正定是有不能說與藍烝聽的事。

　　藍烝木然：「啊？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事不能當著我的面說？」

　　藍逸塵乾咳一聲，義正詞嚴，道：「浩清，去吧。」

　　藍烝瞪大雙目，難以置信，當他大哥二哥不花時間力氣口舌多作解釋的時候，便是不知如何解釋！不過，也就說明了他沒有任何勸服的機會了。

　　全場靜默片刻，藍烝頓時有些彆扭，急急拍腿起身，道：「好吧，那你們討論出結果，可不許跑了！」

　　位上三人齊齊點頭。

　　等藍烝離開了，藍逸塵皺眉，劈頭道：「阿芳，你搞什麼？」

　　聶芳也不拐彎抹角了，凝面直道：「大師兄、二師兄，我成廢人了。」

　　「啊？」

　　藍氏雙仙齊齊木然，愣怔一臉，模樣特別痴呆。聶芳見了，好不容易定下的神，又忍俊不禁，竊竊發笑。

　　這樣雙仙更覺得他是在說笑了，藍逸塵道：「阿芳，你說啥諢話呢？」

　　聶芳又笑了一陣，好不容易緩過了神，正色中帶有一絲笑意，道：「大師兄二師兄，我說真的，我伴屍五日，若非金丹替我扛著，我早成其中一員了！啊，對了對了，還有傷口呢，看不？」

　　藍氏雙仙愕然點頭。聶芳見之，迅速將衣襟拉開，指著丹田處的一塊黑，道：「看！就是這兒！我試過了，真的一點兒靈力也使不出來！」

　　雙仙仍是錯愕，頓了一頓，二人倏然起身縱步過去，對聶芳上下其手的，藍逸情大驚，道：「金丹真沒了！」

　　藍逸塵也摸出個所以然了，的確是沒了，還真是沒了！

　　聶芳總感覺自己像什麼奇珍異獸的，訕訕笑道：「嘿嘿，真沒了。」

　　然後他就被不知道哪個師兄給揍了一拳。聶芳抱頭哀號：「打我幹嘛呢！」

　　出手者乃出聲者，藍逸情罵道：「傻孩子！金丹沒了還笑得出來！」

　　聶芳癟了癟嘴，滿臉無辜，咕噥道：「怎麼大家都不樂見我笑了？」

　　他想起在黑澤洞那會兒，陸寧驚慌失措的表情，不禁有些想笑，又不禁有些歉疚。

　　藍逸塵大嘆道：「阿芳，你是因為金丹被毀了，才與妖鬼同道？」

　　聶芳道：「可以這麼說，但也不能這麼說。我沒求過隅卯他們，我也不知為何，就很自然而然的……順著他的意思了。」

　　頓了頓，又道：「可是，若非不是隅卯救我，我早就死了！也若非不是隅卯幫我，桃花谷也完了。大師兄二師兄，剿滅風家的大事，也算我一份吧？」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有些怯懦，他沒有勇氣理直氣壯，只能弱弱的詢問。

　　藍氏雙仙看了看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些信息，最終齊齊看向聶芳，藍逸情神色複雜，又是欣慰又是無奈，道：「阿芳，事到如今，我們沒有理由拒絕你，即便劍尊已收，可風仲羲的力量比我們想的還要狂妄。我就問你一句，你有什麼打算？」

　　聶芳登時怔住，尋思幾回，確認自己真沒聽錯，他二師兄真的在問他有什麼打算！而不是劈頭拒絕他！

　　他不覺揚起笑容，把想將化神谷群屍化為己用、由內齊攻崑崙山，以及想試試能否操控劍尊的想法都說了。

　　藍氏雙仙回到位上，細細聽畢，兩人還禁聲討論了一番。聶芳也不吵不鬧，乖乖候著。

　　當兩雙視線再度看向聶芳，他能從倆師兄凜然的淺笑中，猜出他想聽到的答案。

　　藍逸塵道：「我們同意了。阿芳，劍尊由你所降，我們不會強迫你交出劍尊，而且眼下應是除你之外無人能制，未防萬一，還是暫由你所顧。只是我們有兩個條件。」

　　聶芳欣然道：「什麼條件呀？」

　　藍逸塵道：「第一，風家事了之後，歸還劍尊，由各家商討處置。第二，那個妖王……別再與他來往了。」

　　聶芳登時愣了愣，道：「第一那是沒問題的，不過我想試試能不能讓一雙劍尊安心轉世去，它們屍身不腐，是因為怨氣深重，我想幫它們！那個第二點，大師兄……你是說等風家事情過後嗎？」

　　藍逸塵嚴肅地搖了搖頭，道：「不，就從現在開始。萬妖圖是你拿走的對吧？」

　　聶芳詫然，雖說他為防被發現，將萬妖圖交給隅卯保管了，可他大師兄二師兄豈會知道？

　　他吞了一口唾沫，倉皇點頭，道：「萬妖圖確實為我所用，帶著不方便，暫且交給隅卯了。」

　　頓了頓，他從兜內掏出髒兮兮的逆八卦鏡，又道：「還有這個，風棋手上的逆八卦鏡。在桃花谷的時候他試著搶回劍尊，但是被我壓下了。」

　　藍逸情凝眸道：「阿芳，讓萬妖之王將萬妖圖、劍尊還有你的無名劍交出來，便離了吧。」

　　聶芳道：「大師兄二師兄，為什麼啊？隅卯他救了我！還要幫咱們對付風家，他能率領群妖幫忙，有何不妥？」

　　藍逸情道：「又有何妥的？」

　　聶芳猛然一怔，竟語塞難答。

　　藍逸塵道：「妖王並非尋常妖物，而是精怪，乃是極惡之妖。群妖無法自由出入妖域，正是受妖王結界所制，但如果群妖為了『幫我們』對抗風家，之後不願回妖域那該如何？倘若群妖中途叛變，或事後大亂人界，甚至引起多方夜宴，更甚至是萬妖之王帶頭作亂，你能制得住嗎？妖域的妖我不敢說全部都是壞的，但我敢肯定九成都是。」

　　聶芳急急道：「隅卯不會那樣的！只要我手上有萬妖圖，任何妖見了我都與見妖王一樣！」

　　他沒敢說其中的條件是隅卯也要在場。

　　藍逸塵搖頭嘆道：「所以你與萬妖之王本身，倘若意見相左，群妖會聽誰的？」

　　聶芳的思緒一下跌入谷底，他皺了皺眉，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隅卯不會那樣的，我與他相處了大半年，妖界裡甚至還有一個人類，我瞭解他的！」

　　藍逸情道：「阿芳，那你對大師兄二師兄，難道便是不瞭解了？」

　　聶芳垂眸道：「……我也瞭解你們……但是，獨獨這件事，恕我難從。隅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恩將仇報！」

　　藍逸塵大嘆道：「唉，何來恩將仇報？戰爭是生死存亡，你讓群妖攪和，必有死傷，那才叫恩將仇報！」

　　聶芳咕噥道：「但群妖……樂意啊……」

　　藍逸塵擠了擠眉頭，道：「能正大光明地用餐，如何不樂意？阿芳，你可知修仙之人對妖魔鬼怪來說，是多有益的東西？」

　　聶芳已經幾乎無法思考，愣愣道：「……我……不知……」

　　藍氏雙仙起身，藍逸情神色異常冷漠，淡淡道：「阿芳，妖物的想法，你考慮得太淺了。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吧。等玄機從唐家回去，我倆要去一趟華山，等回來了，再聽你回答。」

　　聶芳俛首盯著桌面，只聽到極細微的腳步聲與開門關門。藍氏雙仙離開了廳堂，徒留聶芳一人，依舊不知所措。

　　隅卯他們真的……真的是想吃人增加修為才幫他的嗎？這難道是隅卯所期望他的報恩方式嗎？

　　聶芳相信不了，可他也說服不了自己。

　　又呆坐了一會兒，聶芳將逆八卦鏡收回兜內，緩緩起身，離開了廳堂，也沒去找藍烝，逕自去了後山，在小時候總待著的樹下，像個走失的孩子那般喊著隅卯的名字。

　　喊了兩聲，等了一會兒，毫無回應，他又繼續喊道：「隅卯！出來！你肯定在的吧！」

　　聶芳心中焦急萬分，忽然身後有陣不自然的風，他回身看去，竟然真是隅卯來了！

　　隅卯一派輕鬆，道：「喊本座何事？還不去與藍家小公子敘敘舊？」

　　聶芳湊近了幾步，抬面看著高了許多的萬妖之王，道：「隅卯，你說你救我是為了報我護過小妖的恩，那你讓我習妖鬼之道，甚至要讓我率群妖百鬼攻打風家又是為了什麼？」

　　隅卯淡淡道：「你不是想滅風家？那你成了廢人，拿什麼滅風家？」

　　聶芳拍著自己的前胸，道：「現在我能使馭屍鬼，也能滅風家！」

　　隅卯微微仰面，睨著眼道：「所以你不需要萬妖圖了？」

　　聶芳猛一怔，尋思了一會兒隅卯所言，不需要萬妖圖即不需要萬妖。他寧心定氣，點頭道：「屍鬼的戰力指不定還比尋常修士高，化神谷屍骸遍野，我覺得足了。」

　　隅卯瞇起了雙目，神色冷然，道：「那誰帶你上山下海、飛天遁地？」

　　「啊？」

　　聶芳堆積起的謹慎霎時瓦解，他失神滿面，腦兒裡快速思考著這個問題，一邊張口道：「方才是說我不需要萬妖圖……萬妖圖是號令群妖的法寶……就像桃花谷那時，我只需要你而已，不是嗎？」

　　聽到最後那句，隅卯冷笑一聲，終於低下頭正眼看著聶芳，道：「早與群妖說好了隨你我出征，當時你也在場，你讓本座這萬妖之王如何交代？你只需要本座？本座乃萬妖之王，一妖即群妖，分割不能！」

　　聶芳慌然道：「可、可那時我不知道……」

　　隅卯截話道：「不知什麼？不知修仙之人對妖魔而言有如仙丹一般的存在？」

　　聶芳大詫，愣愣道：「你知道我師兄與我說了什麼？」

　　隅卯一振左袖，滿面張狂，道：「不消腦子都知他們與你說了什麼！不然你眼下怎會與本座這般對峙？」

　　聶芳一時啞口，其實他只是想問問隅卯的，怎的就成了對峙？

　　當然群妖能參戰，那是一份極大的助力，而且能避免風仲羲也有本事操弄屍鬼。

　　聶芳的神志飄得老遠，忽然抬起面門，木然道：「說起來，隅卯你知道風仲羲的修為如何嗎？」

　　隅卯瞇了瞇雙目，神情緩和了不少，道：「神龍見首不見尾，本座最清楚見他，便是成都那一戰。可他壓根不消出手，讓他兒子領著劍尊大開殺戒，就讓那群烏合之眾嚇得屁滾尿流了。」

　　聶芳蹙眉道：「那風仲羲是在指揮？」

　　隅卯淺淺搖頭，道：「不清楚，但他的確是主帥。」

　　聶芳吁出長長一口氣，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想到，風仲羲煉屍還魂的本事是誰教與他的？逆八卦鏡又是如何造出來的？既然逆八卦鏡是由靈力驅動，那他如今沒了靈力，那是不是也能造出別的東西，用以壓制、操弄劍尊？

　　這些問題自是無解，唯一能肯定的，便是風仲羲絕非泛泛之輩，既然如此，風仲羲又怎可能只有逆八卦鏡一個法寶？

　　隅卯靜靜看著聶芳的神情不斷改換，一下傻愣，一下震驚，又轉為瞭然與悚然，最後，他等到了一個欲見的表情──

　　妥協。

　　聶芳伸出右手，掌心上攤，道：「隅卯，萬妖圖給我。我大師兄二師兄的條件，我不會答應的。」

　　隅卯唇角一揚，從繁複的兜內取出卷軸交遞過去，道：「成交。」

　　之後聶芳接過萬妖圖，各自散了。

　　聶芳闖進藍烝房內，安寧了大半年的藍烝被這麼一闖，都忘了自己特地沒閂上門，被嚇了一大跳。

　　藍烝問大哥二哥呢，聶芳答跑了。

　　藍烝重重拍案，大罵道：「不是說了不許跑了嗎！」

　　聶芳攤攤手道：「老子可沒跑。」

　　藍烝憤憤一臉，卻也無可奈何，問了自家兄長欲行何事，聽了回答更是無奈至極。天下為重，小孩子脾氣私下耍耍就行了。

　　藍烝順了順心神，端坐於席位上，道：「聶成華，你回房換身衣裳吧，都給你備妥了。」

　　正打算走過去坐下的聶芳止了步子，瞥了眼自己的衣服，道：「哦，也好，散著頭髮挺不方便的，那我等會兒再來。」

　　聶芳回到房裡，又被整理了一番，一套新裳摺得整整齊齊置於床緣，仍是聶家的黑裳，腰帶與髮帶都是藍家的。他淺淺一笑，行將過去，心道：「其實給我鳳尾蘭夢裳也好啊……」

　　藍家衣裳的這個名兒，除了代表神獸為鳳凰，相映家紋「三蘭鳳尾紋」外，亦有期許男丁旺盛之意。

　　記憶恢復以來頭一回脫個精光，聶芳仔細打量了身子，腰背上在盈盈一水間受的罰倒是沒落疤，不過背上仍有些漆黑的爪痕，他自個兒也看不清全面。他想，許是在化神谷那時，他是面下的，鬼氣都打在背上的緣故吧？

　　再者便是丹田處的大疤與被璃光劍尊捅穿的傷口了，就在心臟上面一些。

　　一想到當初被璃光劍尊串在劍上就心有餘悸，可見那力氣得有多大啊？

　　「唉，我可不想帶著這些傷疤走江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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