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舊夢卷》 - 《第三十八回、坦誠相見泡冷泉》

《第三十八回、坦誠相見泡冷泉》

Apr 26,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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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坦誠相見泡冷泉》─比武大會篇第十章

（認真打架的前奏了……）

　　翌日辰時，左候區，白雲飛、藍烝、金冠玉、金家門生。右候區，風棋、藍家門生、金家門生、尋常學子。

　　結果有趣的是，左候區竟然全勝。第一組的風棋輸得特別難看，整個人跌坐在地，雙腿瑟瑟顫抖，驚懼的面孔，眼下的一條血痕添了幾分溫潤，貴氣逼人的佩劍橫插在立柱上，入木三分。風棋抬手指著白雲飛的鼻子，咬牙驚聲怒道：「你……你欺人太甚！」

　　白雲飛愣愣地俛首看去，他確實是認真了些，不過他真沒想到，這風氏大公子這麼弱。他搔了搔臉，索性作揖道：「風公子，不好意思，得罪了。」

　　台下私語不斷，有人說白家公子得罪了風家公子，未來日子可不好過。有人說雙方皆為世家，風家公子也很難對白家公子如何。

　　早已宣布勝負的主持以眼神示意，兩名雲門門生將風棋拖離台子，請到了門生待命的遮棚下處理傷口。

　　白雲飛訕訕地下了台子，將佩劍交與自家門生，候區的藍烝神情凝重，金冠玉仍是和善的面無表情。待回到觀席前排，聶芳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白陌桑則投以了擔憂的視線。至於唐言軒，又驚恐又慌張的。

　　白雲飛一屁股坐下，嘆道：「你們的表情能別這麼豐富嗎？確實是我出手過重了，想著此局影響甚大，我便認真了些……怎料那風棋──唉，罷了，是我高估他了。」

　　聶芳咯咯笑起，替他將省去的話給補上了。

　　「怎料那風棋──弱得似雛雞！」

　　聶芳想，如此確實苦了白雲飛，但此局勝了風棋，他便不會是最後那十三人，得罪皋蘭風氏的人也能少好幾個。只是白雲飛可是劃傷了那麒麟神子的臉蛋，未來許會落下深仇。

　　聶芳罵了自己一聲，心道：「呸！聶成華你少烏鴉嘴！」

　　第二組的藍烝自是不會輸給自家門生，他的運氣倒是世家公子中最好的，三場下來的對手都不值一提。第三組的金冠玉也自是不會輸給自家門生，先撇去對手是個文人修士，重點門生壓根沒膽對自家少爺對粗。第四組獲勝的金家門生名喚余朗，三場連勝，聶芳讚他思路清晰，劍風凌厲，出手果決，沉著冷靜，跟金宵倒有幾分相似，卻又差了幾截。

　　上午場結束，白雲飛被白常之帶著去向風棋道歉。風棋臉上已敷了傷藥，風幸也在一旁，態度倒是客氣，說對劍切磋受傷難免。二白自然聽得出是客套，白雲飛慎重致歉，他不是為了自己的失誤，而是為了白常之的面子。

　　待終於解脫後，白雲飛發現只有唐言軒一人在等他，便道：「其他人呢？」

　　唐言軒道：「藍浩清說流了點汗，離用膳還有些時間，就拖著金冠玉往冷泉去了。白陌桑、聶成華也跟去了。我不想去，就等你了……不是！我不是特地等你，我只是不知道做什麼，剛好順便等你。」

　　聽到最後，白雲飛噗嗤一聲，道：「哈哈哈！好，多謝唐三公子的大恩大德，白某人感激不盡！」

　　唐言軒癟嘴道：「又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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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盈盈一水間冷泉。聶芳倚著邊石，目光盯著靠近瀑布的其中一人，喊道：「冠玉兄！穿著衣服沒瞧出來，你身材真好啊！」

　　一旁趴在邊石上的藍烝迅速翻了個身，斥道：「聶成華！有你這麼失禮的嗎！」

　　聶芳笑道：「我怎麼失禮了？誇獎也算失禮了？」

　　金冠玉笑著揮了揮手，然後往瀑布底下走去，波流湢測由頭頂打在身上，倒也形成一幅清麗之景。原本跟著他的白陌桑見此情形，嚇得跑回了石邊，怯怯道：「金公子竟然扛得住，我看那布水飛湍滔滔。要是我的話，一定被打得壓進水裡！」

　　聶芳笑道：「哈哈哈！冠玉兄如此懂得享受啊！陌桑，你年紀還小，是個雛兒，扛不住也是應該！」

　　白陌桑真想說，明明他只比在場這些人晚兩年出生而已。

　　藍烝道：「又如何？我也扛得住！」

　　聶芳道：「還說你扛得住？上次拖你過去，不知是誰哀聲連連？」

　　藍烝道：「那是我肩頸酸硬！正好打通我的脈絡！」

　　聶芳笑道：「你就吹吧哈哈哈！」

　　白陌桑意識到一件事，敢情這兩人都去給瀑布沖過了。

　　金宵坐在岸上石邊看管衣物，遙望著懸瀑下的自家主子，內心就如那奔流之泉一般洶湧澎湃。

　　金冠玉走了回來，神清氣爽，笑道：「暢快。可惜金宵不於人面前露袒，無法與諸位公子淨身清心。」

　　聶芳挑眉道：「意思是，你會與金宵兄單獨來？」

　　金冠玉點頭道：「起早會與金宵同來此泉，提振精神，暢快舒心。」

　　其餘三少年心內齊齊訝然：「這便是冠玉公子總神采奕奕的原因？」

　　又泡了一會兒，起身時，白陌桑道：「咱們這樣丟下雲飛哥哥真的沒關係吧？」

　　聶芳稱手一躍，水花飛濺，劈手取過衣裳往身上一套，道：「現在才問這個，多餘了！他要是真的想來，早就丟下唐小三或拖著他一道來了。」

　　白陌桑哦了一聲，咕噥道：「唐公子忌諱裸露身子，肯定打死都不會跟咱們來的。」

　　藍烝爬上岸，慢悠悠取過衣裳，道：「他是怕人看還是怕看人？」

　　白陌桑被問得啞口，訕訕道：「大概，都有。」

　　捋了捋衣領，聶芳笑道：「平時氣傲心高的，衣服脫了就成縮頭烏龜了，有趣！這可得告訴雲飛，一言不合，脫衣即可！」

　　白陌桑噗了一聲。藍烝袒著前胸，手持腰帶繞上聶芳的頸子，罵道：「信不信我把你的皮脫了！」

　　聶芳舉手作投降狀，大笑道：「信！我信！大爺饒命哈哈哈！」

　　白陌桑嘆了嘆氣，覺得這兩藍家人的相處模式真的很危險也很詭異，可關係確實很好。

　　＊

　　到了下午，比武台旁。左候區乃，徐凡凡、徐央、風家門生、陸家門生。右候區乃，風家門生、白家門生、陸家門生、尋常學子。

　　眾學子原以為徐凡凡會看在風家的面子認輸或手下留情，豈料打法與上場相同，奔逸絕塵，有如雷電一般戲弄著風家門生，最後趁其不備，一舉敗破，銀光緊貼風家門生脖頸不放，直至成敗宣布。

　　台下歡騰，各類讚美詞句雨後春筍，直稱她是女中豪傑，不畏強權，收攏人心無數。

　　徐凡凡下台時與徐央交目，也沒離場，坐回了候區上。聶芳開始猜測起此二人的關係，是親是友是侶？

　　徐央上場，對白家門生，雙方作揖，比試開始。

　　徐央穩若泰山，招招果決狠戾，精準朝向白家門生薄弱之處，明顯壓制，居於上風。

　　白雲飛嘖嘖稱道：「我家小子也不弱，可惜前場對上金兄。萬萬沒想到徐央竟能將他如此壓制，毫無還擊之力。此局勝負已出，真想讓他及早認輸啊。」

　　金冠玉道：「金宵，我總覺得那劍法眼熟，你可有想法？」

　　金宵定睛片刻，點頭道：「回主子，此劍法摻帶金家虎嘯龍吟的手法。」

　　金冠玉微微驚愣，道：「咱們金家的？那這個徐央莫非……」

　　金宵截話道：「主子，尚不可輕易斷言。」

　　金冠玉呼出一氣，緩緩點頭，道：「也罷。」

　　最後，白家門生敗下陣來，輸得一敗塗地，氣喘吁吁，宣布勝敗那一刻，他仰頭鬆了一口氣，好似終於解脫了。

　　第三組風家對上陸家，陸家那門生名喚林松，前一場以些微之差敗給藍家，如今算是風光贏回了。

　　第四組陸家門生對上尋常學子自是不會敗落，順利挺進最終名單中，名喚林柏。聶芳左問右問他倆是不是兄弟，可其餘世家公子哪裡會曉得，陸寧可不在這兒。

　　趁著比試結束，好奇心過剩的聶芳攔截了陸玄機，問林柏林松是不是兄弟。陸玄機說不是，說此二人都是孤兒，分別於松柏之下遇得，林姓則是隨撿到他倆的門客，還說二人都很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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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日過去，比武台旁，左候區，陸家門生何簡、唐言軒、藍家門生范牧、聶芳、陸寧對上右候區，藍家門生、羅燦、風家門生、尋常學子、唐家門生。

　　唐言軒全身僵硬端坐，腰桿如竹直挺，兩拳置於腿上，直直望著前方，旁人看了還以為他儀態端正，卻不曾想過他是緊張。誰讓他表情和兩個陸家人一樣莊重自持。

　　聶芳一下衝著前邊范牧閒聊，又一下衝著後邊陸寧搭話，死氣沉沉的氛圍顯得他特別聒噪。

　　第一局，何簡險勝當初贏了林松的藍家門生，聶芳嘖嘖稱道，也不知何簡與范牧到底誰強誰弱了。

　　第二局，唐言軒步風穩健踏上台子，架式滿分，全場也就白雲飛和金冠玉瞧出他緊張得要死。

　　他不斷在心中默念，不可硬扛不可硬扛不可硬扛。憑他的縛雞之力，被打飛的許非是劍，而是他的手了！

　　雙方作揖，氣場凝重。候區聶芳卻掩嘴忍笑，他雖是看不出唐言軒緊張，卻也知他定然心中慌亂。陸寧頻頻向前邊投以複雜的眼神，武場嬉笑，實為輕率。

　　比試開始。羅燦左手持劍，伏身踏步，一躍而前，直到接近唐言軒才擺劍欲攻，此舉可讓對手無法判別進攻之勢，亦可依對手反應及時應對。

　　羅燦身姿凌空一躍，聶芳吹出哨音，表示讚賞。

　　長劍直指唐言軒的頸子而去，他臉色一變，咬牙蹲下身，銀光削過他飛揚起的頭髮。唐言軒快步前奔，原想藉機回身攻擊羅燦背部，怎料眼尾才剛瞥過去，竟是他的正面。

　　羅燦落空後便即刻於空中回身，腳步方擦過地面，僅僅點水又是一踏，向前一步，抬手出劍。

　　這時的唐言軒才剛轉過身，劍身還未舉至腰邊，銀光便穿過他的頸側，刺進後髮中，長髮隨劍氣飄然，他感覺到了一股冷冽大勢撲面而來。

　　唐言軒汗顏直視羅燦，那雙眼冷沉，毫無生氣可言，他只覺自己像隻待宰羔羊，任羅燦宰割。

　　「勝者，羅燦。」

　　主持一宣，羅燦迅速退劍作揖，輕道一聲「得罪」。唐言軒有些詫然，他以為羅燦不論場上場下皆默然不語。

　　看羅燦快步離去，唐言軒沉下肩膀，將屏住的氣息緩緩吐出。台下的譁然囂聲喚回了他的神志。

　　如今他心內只有一個想法：差點沒被嚇死。

　　聶芳朝唐言軒揮手，又向范牧道：「阿牧，你如果輸了，可就丟了我跟藍烝的面子了。」

　　這聽來是句事實，實際上卻是一個威脅。正才起身的范牧肩頭一顫，回頭苦笑道：「放、放心吧聶師兄，一定不讓你與公子失了面子。」

　　其實范牧壓根沒把風家的放在眼裡，只是聶芳那一句，不禁讓他繃緊神經，斷不可有一分錯漏。

　　風家之人能贏到此輪，多因對上尋常學子，不敢與風家作對。或又對上唐家的養蠱人，其餘對上世家者，早早淘汰去了。

　　比試進行到一半，台下藍烝顰眉，他老覺得范牧怪怪的，比平時打得還差，顧慮甚多。隨後朝候區一看聶芳盈盈笑面，霎時在心中斷言了緣由。那聶成華定然與范牧說了什麼！

　　范牧雖瞻前顧後，倒也不至於失了分寸，就是動作看來笨拙一些，最終還是得了勝利，拿到最終比試的路票。

　　聶芳給范牧一個燦笑，笑得他心裡發寒，遁逃而去，搞得自己才像打輸的那個。

　　第四局聶芳以壓倒性的實力取得勝利，風風光光地回到了觀席上，卻被藍烝一把架住，癱倒在地，弄得他連聲求饒，如實相告自己對范牧說了什麼。場面一下子比台上還要精采，吸引許多學子目光。

　　白陌桑頻頻苦勸，藍烝才好不容易鬆了手，怎料台上已經打完了。陸寧姿態翩翩，神色從容正直，一點也不像對過劍的樣子。倒是他的對手，垮肩垂面，心有餘悸。雖說唐家門生不與世家作對，但即便使出全力也贏不了分毫，無奈至極。

　　主持宣道：「羅燦、林柏、徐凡凡、藍烝、陸寧、何簡、余朗、聶芳、林松、徐央、金珩、范牧、白榆等十三人，於明日公佈比試場次。由於場次眾多，遂此後日日皆有場，年末最後一日公佈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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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膳時間，整個飯堂的話題都是那十三個人，學子們各有高見，紛紛猜測最終走向。倒是被討論的對象才顯得格外冷靜。

　　聶芳扣著下顎，皺眉道：「十三個人，每個人都要對戰一次，那就是一個人要對上十二個人，那這樣是……總共是多少場來著？」

　　金冠玉速答：「七十八場。」

　　聶芳露出驚訝又崇拜的眼神，道：「厲害了！七十八場！一天要打兩場了！」

　　藍烝乏然道：「早打晚打都得打，我還寧願一天對完所有人，省得每天提心吊膽。」

　　聶芳壞笑道：「喲！不愧是藍大牛，都不嫌累，我看你跟陸寧打完還剩多少力氣！」

　　藍烝勃然：「你叫誰藍大牛！」

　　聶芳道：「誰答腔便是誰了哈哈哈！」

　　藍烝環視一輪，道：「不許笑！」

　　白陌桑已經笑得把臉埋進碗裡了。

　　白雲飛補充道：「小時候成華兄還喊浩清兄藍小牛呢！」

　　藍烝斥道：「你少說我！他以前還喊你小白兔！長得比我倆又矮又小的！」

　　白陌桑跟唐言軒重重噗了一聲。

　　白雲飛一臉訕訕，道：「喂，至於這樣互相傷害嗎？現在我可比你倆都高了！小白兔這稱號該讓給陌桑了。」

　　其實說高，也就高了那麼一些些，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的差距。

　　聶芳笑道：「好！小白兔讓給陌桑，我改喊你大白狐！」

　　白雲飛驚道：「你怎能說我狡猾！至少該喊我大白鶴！」

　　唐言軒掩嘴發笑，忽然發覺自己的唐小三正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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