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舊夢卷》 - 《第一佰四十回、你要什麼都給你》

《第一佰四十回、你要什麼都給你》─西狩篇第二十六章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WIZNqVal

（阿芳，跟你說多少次了，話不能亂說。）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pnQ4Toxo

　　宗主風仲羲的死訊傳至山門，御劍於空的陸玄機愣了愣，喊了唐蝶語。

　　唐家宗主又驚又喜又疑，眼下也無暇多想，二人討論，將消息散佈出去，迫使風家修士投降。

　　待死訊傳開，仙門百家歡騰不休，風家修士有的不信，有的委靡。他們想往門內跑，卻遭一眾人落劍包夾，搞得所有八卦麒麟只能擠在門內前院。

　　順者生，逆者亡。仙門百家倒還算是理智，幾些情緒比較激動的，旁人還會相攔相勸。

　　不到一炷香時間，一大群八卦麒麟擠滿前院，前後各有西狩修士天衣無縫的防線，方才刀劍相向的熱血廝殺，如今看來就是一場笑話。

　　風家修士棄劍收劍，席地而坐，好似待宰羔羊，神情各各落寞，還有人哭了，嘴裡不知在嚷著些什麼，讓整場氛圍變得更加低迷。

　　兩家宗主立於大門頂上，陸玄機看著密密麻麻的人海，比起高興，更多是舒心。

　　若非風仲羲突然身亡，這場大戰不知要持續個幾天。不，或許一天也就結束了，倘若沒有群妖與劍尊，所有人都得橫死於非人之下。

　　風棋屋內。

　　老弱婦孺聽聞宗主已死，幾乎哭了一片，可門前、門外幾人竟聽得幾句「太好了」，紛紛驚愕。風仲羲到底有多孤傲？

　　一名老嫗由一個小姑娘攙了起來，道：「各位上仙，老身是仲羲那孩子的伯母，老身也不說些客套話了。」

　　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胳膊，又道：「說吧。」

　　那小姑娘神色鎮定，乖巧地點了點頭，道：「各位上仙可以看到在場盡是些老弱婦孺，我們不支持宗主，但不願意或沒有能力出逃，才被關在這裡。如今宗主已死，少爺早亡，我等皆是待罪之人，不求上仙開恩，任憑處置！」

　　外家幾人齊齊驚詫，渾然沒料想過這般展開，可他們卻發現風青亦是愕然，不禁猜想，風青被關在這裡的理由，與眾人不同。

　　全場靜默片刻，接著便是譁然，吵雜聲中隱約可聞「對對對，說的對」、「咱們的確都是待罪之人」諸如此類，與原先那般求饒截然不同。

　　聶芳怔怔低聲道：「大師兄，這啥情況啊？該怎麼辦啊？」

　　藍逸塵乾咳兩聲，故作正經，同樣禁聲道：「他們既有此心意，便欣然接受吧。」

　　原本他還想耍狠的，如今好似被反將了一軍，雖是殊途同歸，最終目的也算達成，但他感覺就是怪。

　　藍逸塵回眸，以眼神請示胞弟，見其點了點頭，便正首朗聲道：「請諸位移步麒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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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護送」老弱婦孺們去麒麟堂路上，為避免讓他們見到台前那怵目驚心的場面，還特地繞了一大圈路。隅卯察覺了人多，暫且躲了起來。

　　而這途中，聶芳搭著風青的肩膀，順便認識了他的姐妹。風心、風青、風情，三個名字著實有趣。

　　風情攙著姐姐，對聶芳特別感興趣，不斷問著一些毫不相干的問題，聶芳被問得越發尷尬，風青頻頻替他緩頰，說自家姐妹幾乎沒與外人接觸過，才會這般興致勃勃。

　　而風心一路無語，神色憔悴又凝重，看來是很清楚接下來的事兒。

　　等將一眾老幼安置到了麒麟堂內，終於不是那麼擁擠了。

　　藍氏雙仙分二路，藍逸情往麒麟居去了，藍逸塵往山門去了，說要請各家代表過來商議後續，一直讓金冠玉等在那兒也不是辦法，遂將維持秩序的任務交給了自家弟弟。

　　聶芳四處與人閒聊，男女老幼通通能聊上兩句，卻始終問不出風仲羲為何那般偏執。藍烝他們見他是打著談天的名義在問事兒，便隨他去了。

　　等藍逸塵帶著一大批人過來，陸玄機與唐蝶語也在其中，藍逸情與金冠玉還未見到人影。如今近乎黃昏，氣溫降低，人聲卻鼎沸。

　　一群人聚在麒麟堂前，大門緊閉，聶芳也躲在裡頭，就陸寧陪著他，畢竟他不是家主。

　　外頭，藍烝說金家該由金冠玉作主，要等他來了才能討論，眾家大怒，紛紛高喊：金家公子來了也一樣，皋蘭風氏全都該死！

　　等到藍逸情與金家二人過來，確實已經日暮。一群人圍著金冠玉，紛紛訴求殺了風氏，以及風仲羲的屍身必不可留，還要求聶芳交出風棋的屍身。說白了，就是不信風棋灰飛煙滅了。

　　堂內，聶芳於門貼耳，聽得清清楚楚。他在陸寧旁邊咕噥道：「唉，藍烝當時也在場，希望能替我緩頰啊，我去哪兒生出風棋的屍身啊……」

　　陸寧淡淡看向他，又想起當日的情景，思緒又是盤根錯節，特別複雜，忍不住道：「風棋的佩劍呢？」

　　聶芳猛然抬眸，定了一定，訕訕道：「哈哈……被你發現了，確實在我這兒，放在妖界呢。呃，我還想說留個紀念，要不我交出逆八卦鏡吧？我還帶在身上呢！」

　　陸寧伸手，道：「交出來。」

　　聶芳驀然一怔，道：「……你、你搶劫啊？」

　　陸寧凜然：「給我。」

　　聶芳眼角一抽，一股傲然正氣撲面而來，也不知是不是他與妖魔同道之故，叫他直是膽寒，連忙從兜內取出逆八卦鏡塞到陸寧手上，道：「給你給你！你想要就給你！」

　　陸寧頓了頓，又瞅了聶芳幾眼，半句不說，推門出去了。聶芳愕然，忽然意識到自己方才好像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希望陸寧不會藉機坑他。

　　陸寧一出廳門，吸引眾人目光，他二話不說，將逆八卦鏡塞到了藍烝手中，又二話不說，回堂內去了。

　　全場愣怔，藍烝尤甚，他呆呆地看著手上的物件，喃喃道：「這是風棋的逆八卦鏡？給我幹嘛？」

　　因為他離門最近嗎？

　　靜默片刻，眾家譁然，都在問陸家小公子給了什麼。藍烝頓了一頓，趕忙高舉手中物，道：「這是風棋驅屍的法寶逆八卦鏡！風棋早就魂飛魄散，一髮不留，當初在桃花谷，我與陸二公子皆親眼所見！」

　　有人道：「指不定你們都被那聶成華騙了！說不定是他把風棋藏了起來，日後等著煉屍還魂！」

　　藍烝皺眉道：「胡說！他為何要煉風棋的屍！」

　　又有人道：「皋蘭風氏堆屍煉化，大為不敬！妖師聶成華行事相當，如何保證他沒與那群瘋子沆瀣一氣！」

　　藍烝愕然：「……如何保證？如今他參加這西狩，還要保證什麼？」

　　又一人道：「哼！難保他就是下一個風仲羲！」

　　藍烝勃然：「莫要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藍逸情攔在他跟前，僅是淡淡一瞥，便將藍烝的怒火給掩息了。

　　藍逸塵移步至胞弟身側，還未開口，又聽得眾人道：「雙仙！那聶成華是你們藍家的人，你們不會這般不知輕重吧！」

　　藍逸塵眉頭一蹙，振袖大罵：「還不閉嘴！現在是誰不知輕重！讓你們來是為了商議風氏餘孽如何處置，還搞不清楚先後了？」

　　拂袖一瞬，靈力隨出，掀起風勁，全場默然片刻，氣焰全消，交頭接耳地互相說服。

　　當討論聲停止，有一人發話道：「道陵君，在場各家代表莫論地位，年紀多半為長，如此稱呼是敬你後生可畏。我等之意昭然若揭，皋蘭風氏餘黨不可留！」

　　藍逸塵瞇了瞇眼，拱手道：「是，在下明白。」

　　當他正身，冷面又道：「眼下晡夕已至，不便行事，且未通知燈火闌珊處，在下有個提議，暫且將八卦麒麟安置第二營寨，方便管理。麒麟堂內盡是老弱婦孺，行動不便，便暫且留下，不知各位可有意見？」

　　討論聲四起，終有一人道：「就依道陵君的意思。」

　　藍逸塵淺淺一笑，作揖道：「多謝。」

　　事已定，不過一會兒，散了一些人。至於風仲羲夫妻之屍，將暫放麒麟居，由陸家看守。

　　探子已在回程路上，一個往西狩營寨，一個往燈火闌珊處去了。

　　之後，除了看守麒麟居的陸家修士、看守麒麟堂的藍、白兩家修士，其餘人都隨著大隊前往第二營寨了。

　　萬把風家修士手無寸鐵，被押送至第二營寨，等全數轉移完成，已經入夜。

　　第二營寨一片狼藉，風家修士被迫收拾著環境，偶見認識的人慘死，哭號不斷。

　　仙門百家人多，全部待在第二營寨過顯擁擠，遂派了大半去第一營寨整理搜查。

　　子時，總算是安定下來，不論哪家人馬，都是又餓又累，醫者最為忙碌，遲遲不可安歇。

　　藍逸塵與藍逸情待在第二營寨帥帳內，長案上躺著一具魁偉的屍體，那正是風棋的武學師傅。他倆瞅那傷勢，不禁莞爾。

　　一劍穿心。

　　他們不只敬佩金冠玉武藝高強，亦感佩他仁慈善良。

　　崑崙山內，聶芳與陸寧還在麒麟堂中，聶芳是不能隨便出去，陸寧是自願留下，等到子時過半，堂門由外而啟，是藍烝與白雲飛，他們來送食物飲水，還有毛被。至於金冠玉，那第二營寨由他所破，自然是不會過來了。

　　老弱婦孺們感激零涕，發送完畢後，除了聶芳與陸寧，連風青也被請出來了。

　　同窗五人來至一屋內，圍坐於席，案上置著簡單的飲食。聶芳原本看得高興，正打算下手，卻發現氣氛凝重異常，亦無人動手，便正襟危坐，故作正經。

　　與他中間隔了個陸寧的藍烝瞥了他一眼，道：「聶成華，你吃吧，沒你的事兒。」

　　聶芳探頭過去，欣然道：「哦！那我開動了！」

　　說畢即動手，其實他就想以假亂真，藍烝說沒他的事兒，他可不信！他在麒麟堂內聽得清清楚楚，眾家可留不得他。

　　雖說，這是早知的事了。

　　藍烝與白雲飛齊齊盯著風青，他一直低著頭縮著肩，好似俎上魚肉，還知自己是待宰的。

　　藍烝面無表情地道：「風青，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風家如何，風仲羲如何，風棋又如何，任何事情任何相關，都說了吧。沒准還能饒你一命。」

　　聶芳飲茶一口，瞥了藍烝一眼，心道：「饒他一命？藍烝怎麼越來越會撒謊了？」

　　風青全身緊繃，頭仍未抬，急急道：「我、我……我只求你們放過我姐妹……我姐體弱多病，足不出戶，毫無參與風家任何一事！我、我妹妹她年紀還小，貼身照顧我姐，什麼都不知道……」

　　藍烝道：「我知道，所以才找了你。」

　　風青愕然抬頭，藍烝眉目一沉，又道：「說吧。」

　　風青腦兒一片空白，沉默片刻，道：「你、你想知道什麼？」

　　藍烝道：「風仲羲為何要做這些事？風棋知道嗎？有告訴過你什麼嗎？」

　　風青當即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藍烝眉頭一皺，拍案道：「認真想！」

　　風青嚇了一大跳，又把頭給低下了，他簡直欲哭無淚，讓他想他也不知道啊，因為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他懦懦抬頭，道：「藍公子，少爺真沒與我透露過。其實我也問過的，少爺他、他好像……好像也不清楚。」

　　白雲飛訝然：「風棋不知他爹為何這般行事，卻還是一直……他怎可能不知？」

　　風青道：「我記得那時我問少爺，宗主為何要一直侵略仙家，少爺那時候說……不重要，他不在乎。」

　　聶芳邊咀嚼邊道：「風棋這麼傻啊？」

　　藍烝橫了他一眼，聶芳急急埋頭苦吃。藍烝道：「那風南羽呢？風棋的娘親，你知道什麼？」

　　風青愣愣道：「咦？夫人嗎？夫人聽說身子不好，足不出戶，少爺偶爾會去看她，不過我也沒見過夫人，對夫人的事一無所知。」

　　白雲飛點點頭道：「風仲羲倒是將自家夫人藏得很深，我們還驚訝他有夫人。」

　　風青道：「我聽少爺說，好像很小的時候夫人就病了，宗主也不曾主動提及，也難怪外人會不知道……」

　　藍烝尋思片刻，道：「風青，你可知風仲羲如何死的？」

　　風青詫然急道：「宗主不是被雙仙所殺嗎？」

　　藍烝緩緩搖頭，道：「不，我們到麒麟居的時候，風仲羲早就死了，風南羽也死了，死因……是中毒。而兇手，正是風南羽。」

　　風青大驚失色，失聲道：「……是、是夫人？這、這怎麼可能！」

　　藍烝道：「我們也很驚訝，如果是由我們所殺，倒不必思考這麼多。就是不知風南羽為何殺了自家夫君，才想看能不能問出個端倪。對了，那你可知有誰可能清楚的？方才那個、那個伯母？」

　　風青堪堪醒神，道：「姥姥她是風家最年長的，已經快八旬了，應該會對宗主與夫人的事清楚。」

　　聶芳忍不住道：「哇！這麼年長！看她除了腿腳不大好，一點兒都不像快八旬的老嫗！」

　　藍烝又橫了他一眼，聶芳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所以這次是整張臉快埋進杯盞中。

　　藍烝道：「那不說風仲羲了。風青，你與風棋最為密切，那個逆八卦鏡你也熟悉吧？風家驅屍馭邪的伎倆是與誰學來的？風家也有妖師？」

　　聽到最後二字，聶芳與陸寧齊齊瞥了過去，藍烝古怪地瞅了回去。

　　風青疑惑道：「妖師？那是什麼啊？」

　　聶芳指向自己，道：「操弄屍鬼，甚至與妖為伍，為陰為邪！」

　　藍烝瞪了過去，罵道：「聶成華你閉嘴！說了沒你的事兒！」

　　聶芳連忙作投降狀，笑道：「嘿嘿，不說不說，我閉嘴！」

　　風青驚訝地看著聶芳，還是沒明白過來，最後看向藍烝，搖搖頭道：「問道那年春節，我隨少爺回來，宗主給了他那個逆八卦鏡，之後去見了劍尊，我也不知少爺做了什麼，那兩具屍體就、就突然動了。」

　　眾人驚訝，白雲飛道：「問道那年春節！竟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風青連忙道：「那時我不知劍尊是什麼，然、然後就給忘了！一直到諸位來崑崙山之後，我才又聽少爺提起！」

　　藍烝皺眉道：「提到那事兒就糟心！」

　　風青忍淚道：「對、對不起……」

　　之後，丑時已過，他們發現實在沒能從風青口中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便將他丟回麒麟堂去了。藍烝與白雲飛說要回第二營寨了，聶芳不隨，也沒人勸他，藍烝只讓他別闖禍。

　　不過，最讓聶芳想不到也想不透的，是陸寧竟說要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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