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舊夢卷》 - 《第一佰三十六回、煙花雙意截然別》

《第一佰三十六回、煙花雙意截然別》

Jul 13,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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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佰三十六回、煙花雙意截然別》─西狩篇第二十二章3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1MPJZnfyp

　　陰影所覆稍有涼意，然影子早退，天光又帶來溫暖。

　　聶芳始終沒回過神，即便陸寧已經退離又站起身子，森森盯著一處，是崑崙山裡側。

　　聶芳是被隅卯給兜起來的，衣領被提起時，他就順手抓起了洞簫，道：「……方才那是什麼？」

　　隅卯沉面道：「由風家宗主那兒傳來的。」

　　忽然台下傳來一道尖銳的喊聲：「王！」

　　隅卯一怔，立刻俯瞰，就見群妖倒了一片，哀號不斷，屍鬼雖也東倒西扭了一番，卻比群妖更早振作，張著血盆大口就是瘋咬。

　　芊涵蹬腿，高高飛起，神色倉皇，道：「王！方才那波盪讓群妖受不住了！請王立即將它們送回妖域！」

　　聶芳急道：「芊涵，方才那是怎麼回事？」

　　芊涵慌亂地搖了搖頭，道：「哎呀！我不知道！聶芳你先別吵！」

　　聶芳臉色鐵青，甚是不滿，但仍是乖乖閉嘴了。

　　隅卯眉頭深鎖，凌空離開台子，左臂一揮，場子又冒出巨大的光圈，將群妖給吞了進去。要讓他分別妖與屍，又多費了幾分氣力。

　　不過一會兒，光散妖無蹤，場子剩下搖頭晃腦的屍鬼們，沒有一具是完好無損的，缺臂斷腿都是常見，還有的被啃去了大半張臉，渾然不影響行動。

　　沒了群妖掩蔽，屍鬼之破敗昭然若揭，看得聶芳忍不住撇去了視線，直是抱怨：「我肯定會做噩夢！」

　　芊涵陡然一降，長劍出鞘，巧妙地利用高度斬殺屍鬼，連隅卯都下去了。

　　聶芳忽感一道熾熱的視線，緊張地瞅了過去，那當是來自陸家二公子，他登時心裡發毛，道：「陸公子，何事啊？」

　　陸寧眉間一緊，復添幾分沉凝，道：「那女妖手上拿的，真是無名劍？」

　　聶芳嘴角大抽，全身繃得像石頭，動都不敢動一下。可陸寧的視線實在太過熾烈又冷冽，聶芳難敵其威壓，只好點頭道：「是、是無名沒錯。」

　　他都忘了這件事兒！原先芊涵一直在下邊，看不清楚也是正常，至多就是一把尋常黑柄劍，可方才離得那麼近，想不認出來都難！

　　不過他也想不出陸寧會有什麼反應，結果、結果陸寧什麼也沒再說，只是又冷冷地瞅向崑崙山裡側。

　　聶芳急道：「陸寧，你能感覺到什麼？是不是風仲羲那兒怎麼了？」

　　陸寧正要開口，卻被一道巨型閃光給遏止了。

　　巨大的藍色煙花於空而綻，清晰乾淨，鳳凰尾羽串聯三朵君子蘭花，任誰都分得出，那是藍家的信號彈！

　　雖然聶芳不知信號彈的用意已有改換，可唯一不變的是其含意，紅者為危，其餘各色為安。

　　聶芳驚呼：「藍家信號煙花！難道結界破了！」

　　陸寧抽出長劍，拋之踏之，一瞥聶芳，且留一句「替我顧琴」，隨後立即驅劍離去。

　　聶芳又僵了一臉，低頭瞅了一眼懷幽琴，不勝唏噓：「可憐哪！懷憂琴啊，你主子棄你遠走，我便姑且收下了，拿去典當我可就發了！」

　　妖的五感向來極好，隅卯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心道：「是聽不懂人話了不？竟能扭曲成這般意思！」

　　聶芳將九重簫扭進了腰帶中，特別穩固，又蹲下身將懷幽琴扛到了台子中心，特別安全，他也不知裹琴布跑哪兒去了，陸寧既然留下陪他，那為何不將琴裹了？這般懶怠的嗎？

　　場上，隅卯神情甚是不悅，雙爪滿血，黏糊又骯髒，叫他著實反感，忍不住打下幾道火雷，直接將屍鬼劈成了灰。

　　方才短短時間內，先是連接妖域的通道，將群妖喚來後又替芊涵開了個小門，最後又將群妖送回，實在很耗妖力，他可不想在無謂的事情上耗費力氣，免得意外難防。

　　芊涵倒是還好，就是飛來竄去的，方才休息也恢復不少，可她「獨享」屍鬼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她早就吃飽了，也玩膩了，都嫌煩了。方才那陣莫名的波盪對她並非毫無影響，她全身緊繃，緊張兮兮的，幸虧妖王下來幫忙，讓她好過一些。

　　兇屍數量雖已少去大量，卻仍有個三、四百，以二妖之力，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又因此地陰氣濃重，兇屍等級更高，不若當初麒麟崗那般斷了咽喉、砸了腦瓜兒便能死透，簡直耗時耗力。

　　聶芳站在台緣，扣著下顎若有所思，他也想往麒麟居瞧瞧，但不能丟著芊涵不管，如今也只能傻等了。看是場上先收拾完，還是山門那兒先來人了。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悶響，聶芳隨之瞅去，是山門的方向，還是信號彈，可那顏色，竟是赤紅的！

　　他心內大駭：「莫不是劍尊怎麼了？」

　　他不知是誰發的信號，也不知是山門那兒還是黑澤那兒，但心中惴惴不安，難以抹消。他忍不住朝腳下大喊：「隅卯！山門方向出了紅色煙花！你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隅卯左爪正掐碎一屍頭顱，他蹬腿飛上，與高台齊。他瞇眼瞧向山門，鼻尖動了一動，霎時蹙眉，道：「顓烈的氣息沒了。」

　　聶芳詫然：「沒了？那劍尊呢！」

　　隅卯道：「還在。」

　　聶芳更是驚詫，道：「該不會劍尊把顓烈弄死了吧！等等，那現在是誰在那兒？玄機大哥與清竹公？還是我大師兄二師兄？劍尊會不會對周圍人下手啊！」

　　雖說他當時下的指令是對付黑澤，可他實在沒法保證，當目標沒了，劍尊會否安生。

　　隅卯搖搖頭道：「氣息太雜，腥氣太重，分辨不出準確。倒是你家師兄似乎使了靈力，方才都沒用的。」

　　「天啊！」

　　聶芳驚叫道：「那肯定是他倆放的信號啊！隅卯，趕緊帶我過去！倘若黑澤真倒了，我得把劍尊收了啊！」

　　隅卯未答，擺頭下看。芊涵向上升了一層，抬面喊道：「王！帶聶芳去吧！我不打緊的，反正屍鬼不會飛！」

　　隅卯點點頭，立即將聶芳扛上了肩，正要瞬步，卻一瞥腳下，道：「陸小公子讓你顧琴呢？」

　　聶芳上身掛在隅卯之後，卻還是擺了擺手，道：「哎呀，不管了，這台子安全得很！況且我也沒答應啊！」

　　隅卯挑了挑眉，心道：「不知是誰方才還說要拿去典當的。」

　　山門那兒，陸玄機、唐蝶語、白雲飛、金冠玉與金宵，各是尷尬，原本見了藍家煙花，齊齊行去，而今又見了紅色信號，左右為難。

　　那自是得兵分二路了。倆兄長向後，仨小輩往前，如此散了。

　　白、金三人匆匆御劍，在半路碰上了萬妖之王。聶芳面後，疑惑怎麼停下來了，便出聲詢問，卻非聽見隅卯之聲，而是白雲飛喊的「成華兄」。

　　那聲久違的叫喚，讓聶芳特別欣喜，連忙拍打隅卯的背，然後隅卯就無奈地轉了身，雖然他是更想直接把人扔下去的。

　　聶芳大喜：「雲飛！冠玉兄！金宵兄！」

　　終於碰上面了！終於說上話了！

　　白雲飛道：「成華兄，你是要去外邊嗎？雙仙前輩那兒好像出事了，紅色信號是前輩放的！」

　　聶芳由喜轉驚，道：「黑澤是我大師兄二師兄兩人在顧？」

　　白雲飛點點頭道：「是啊，玄機大哥與清竹公正趕過去，我與金兄要去找浩清兄，指不定是結界破了才產生方才那道衝擊！」

　　聶芳道：「對，確實有可能。那我得趕緊過去了，三位，祝好運！」

　　說畢，也沒等白、金三人反應，隅卯便扭身瞬步，眨眼就消失在他仨眼前。

　　金冠玉疑惑又驚喜地回頭瞅去，道：「那便是萬妖之王隅卯？」

　　白雲飛怔了怔，這才意識到金冠玉是第一次見妖王，道：「是啊，我是在桃花谷那時見到的，不過離得這麼近還是頭一回！沒想到那般高大又奇異。」

　　金冠玉擺過頭看他，淺淺笑道：「挺有趣的，不知其他的妖都長個什麼樣子？」

　　白雲飛又是一愣，驚覺這冠玉公子的興致又來了，忽現一念，道：「對了，還有個小女娃，拿著成華兄的無名劍。群妖應該都在台前場子，也不知還在不在，等會兒路過碰碰運氣吧！」

　　金冠玉欣然：「哦？妖也能拿仙劍的嗎？著實有趣！」

　　白雲飛大驚，他怎沒想過這個問題？雖說道者佩劍他人不可用，但當一般刀劍揮舞並無阻礙，可那無名劍左右也是仙劍一類，還是那上等仙器日月劍匣所出，妖拿著竟然沒事？難道沒有靈力驅使，佩劍真與尋常刀劍無異？

　　感覺再想下去，他會陷入難以自拔的糾結中。

　　金冠玉見他神色複雜，笑道：「白兄，走吧，有勞你帶路了。」

　　白雲飛怔怔道：「哦、哦，好的。」

　　三人再行御劍，等到了台前廣場，白雲飛甚是驚訝，除了場面噁心異常，竟然就那個女娃兒在場，好似貪吃大魚的小鳥，於空一點一點地飛高飛低。

　　白雲飛指向那嬌小的身姿，道：「金兄，就是那女娃兒，看來群妖都撤了。」

　　金冠玉俯瞰，點點頭道：「確實是女娃兒，咱們要下去幫忙嗎？這貌似還有百來具屍體。」

　　白雲飛訕訕道：「應該是不用吧……那小女娃能飛，屍鬼抓不到她的，而且她還鬼靈精怪的，我不大想與她有所牽扯。不，不是，還是浩清兄那兒更為重要。」

　　金冠玉笑道：「好，那咱們就繞過吧。」

　　又御行了好一大段路，三人終於見到藍烝了。

　　藍烝立於房頂，發覺有人來了，忍不住抱怨：「可有人來了！不過怎麼是你們？算了，雲飛你瞧，結界沒了！」

　　被嫌棄了一把的三人落劍，白雲飛仰頭驚呼：「還真沒了！浩清兄，方才有陣波盪，就是結界破了？你怎麼辦到的？」

　　藍烝急道：「我什麼都沒做！結界忽然炸開，衝擊特別大，我還差點兒被吹走！發現結界沒了，我沒敢隨意進去，就趕緊放了信號彈，等了半天就等到你們！」

　　頓了一頓，又道：「對了，我方才好似瞧見山門那端也發了信號是不？我沒瞧清楚。」

　　白雲飛道：「是雙仙前輩那兒，兩位前輩守著顓烈與劍尊，玄機大哥、清竹公還有成華兄都趕過去了。」

　　藍烝愕然：「什麼情況？」

　　金冠玉道：「不明白，我們在山門一連見了兩端煙花，便分頭行動了。」

　　藍烝道：「山門那兒還在打嗎？」

　　白雲飛點點頭道：「還在打，不過風家修士毫無戰意，算是贏了一半，就等縛了風仲羲。」

　　藍烝看了看裡側，道：「那咱們……咱們四人先進去瞧瞧？據說裡邊都是親眷的房間，結界破了之後，半點兒動靜也沒有，我還想問問大哥二哥如何行事，結果他倆竟然離得最遠。」

　　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此般場面確實不宜擅自行動，假若有個陰謀陷阱，那是得不償失。

　　白雲飛道：「成華兄他們應該都到雙仙前輩那兒了，我們再過去也是浪費時間，不如再放個信號提醒提醒？」

　　藍烝攤手道：「我身上就一紅一藍。」

　　白雲飛怔了一怔，道：「對喔，我也只帶一份，殺風夕的時候用掉了。」

　　然後，藍、白二人齊齊看向雖然衣著有些塵灰，卻依舊堪得乾淨整齊的金冠玉。

　　金冠玉偏頭一笑，道：「二位真聰明，我確實沒用掉。」

　　兩家公子齊齊於心內愕然：「這與聰不聰明有何聯想？信號煙花那般顯眼，沒死的都知道金家的牡丹伴虎紋沒出過！」

　　公子們算了算時間，覺得差不多了，金冠玉向自家侍衛取來信號彈，右施靈力，往空中一甩，於十來丈高度迸裂開來，是一朵精緻的虎紋瓣牡丹。

　　眼下除了等，就是坐著談天了，他們同時也祈禱著，不會突然有什麼可怕的人從裡側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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