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舊夢卷》 - 《第七十五回、金藍白唐相見歡》

《第七十五回、金藍白唐相見歡》

May 25,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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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金藍白唐相見歡》─妖道篇第九章

　　不到一炷香時間，兩名紫衣少年來到席位前，朝藍家幾人作揖行禮後，淚眼巴巴地看著唐言軒，其中一名開口：「少爺，要不是藍公子與聶公子，我們怕是要就此永不相見了。」

　　唐言軒看了過去，罵道：「胡說八道！還不是你們亂跑！」

　　三名唐家門生無奈至極，但沒人敢反駁的。

　　看著新來那兩名紫衣少年，聶芳驚呼道：「兩個人長得好像啊！」

　　唐言軒沉面道：「他們是兄弟，相差一歲。左邊那個是老大，叫作唐春，小的叫唐夏。」

　　藍家四人噗嗤一聲，聶芳道：「唐秋跟唐冬呢？」

　　唐春答道：「父母去世了，我們說好未來結婚生子再起秋冬二名！」

　　看他說得一派輕鬆，聶芳愣了愣，也不知該不該道歉。看起來是不需要的。

　　唐言軒道：「春夏，你倆在街上有什麼收穫嗎？」

　　唐夏舉手道：「稟少爺，什麼都沒有！」

　　唐言軒只是喔了一聲，可神色看起來更加陰沉慘澹了。

　　聶芳與藍烝互視一眼，默默達成一個共識──唐小三脾氣差都是被別人惹出來的。

　　人一下就多了起來，公子們讓門生隨便坐了，接著就一直閒聊到晚膳結束，還是閒聊。

　　聶芳跟藍烝已經起來活動了好幾次，在晚膳之前，唐言軒還趴著睡了一會兒。是真的睡著，不然不會連藍家二人對他那麼大聲的討論都沒聽見了。

　　他們在討論唐言軒變臉的事，還拉上三名唐門門生一起討論，他們三人一致肯定，唐言軒在唐門完全不會那樣。而眾人一致認定在家門內與外形成的落差──在家唐言軒就是個小少爺，壓根不必看別人的臉色，但在外頭可就不一樣了。

　　那時唐言軒醒來後，發現眾人眼神游移，怎麼問都沒問出個所以然。

　　現在晚膳結束，聶芳又站起身扭了扭肩頸。藍烝道：「所以咱們何時要上山？也不知其他人何時會來，總不能這樣傻傻等下去吧？先上山探探風家虛實也不壞。」

　　聶芳伸展胳膊，道：「藍烝，要不我們先上山，讓唐小三繼續等好了。反正那風夕這麼心慕他，留下指不定能探到更多消息。」

　　唐言軒面色森然，道：「別傻了，風夕才沒有看起來那樣傻，他與我說的總是避重就輕，一旦談到風家內部，他就隨隨便便忽悠我，可精明了！」

　　聶芳笑道：「那又如何？總比我們這些半個字都探不到的好吧？」

　　唐言軒憤憤道：「我不要！我不管，反正你們不能丟下我。」

　　聶芳搖頭嘖嘖道：「這話要讓雲飛聽了，指不定都能飛升了。」

　　藍烝噗嗤一聲，暗暗同意了這個說法。

　　唐言軒繃著臉罵道：「胡言亂語！」

　　藍烝乾咳兩聲，道：「不說這些了。唐小三，依你高見，你道陸靜虛來不來？」

　　唐言軒怔了一怔，沒想到話鋒轉這般快，他點頭道：「陸靜虛當然要來，那梁子可結大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藍烝詫然：「英雄所見略同啊！」

　　這話對唐言軒來說似乎是貶，他一臉嫌惡，甩了甩面，道：「但我不是說他要來報仇的，是他必須扛住這個面子。對了，燈火闌珊處的情況你們清楚嗎？兩位前輩應該消息靈通吧？」

　　聶芳一屁股坐了下來，面帶讚許之意，道：「嚄！唐小三，沒想到你果真聰慧過人。說起來，你哥沒告訴你什麼嗎？」

　　唐言軒古怪一臉，皺眉道：「沒有，什麼都沒說。不過我總覺得兄長有事瞞著我，每次問起玄機哥哥，他都只是搖頭。」

　　聶芳挑眉道：「是喔？我們也沒消息呢！」

　　唐言軒聽出他語中的刻意，眉間又蹙緊了些，卻看到聶芳一臉笑意。他又看了看藍烝，格外正經。唐言軒尋思片刻，幡然醒悟，點頭道：「希望玄機哥哥沒事才好。」

　　陷入一陣沉默後，正如白日那般，門口又傳來小二熱情的招呼，嘴裡還是喊著「風道長」。

　　席位幾人紛紛看去，果真是風夕，還只有他一人。

　　唐言軒立刻轉為笑面，迎接徑直走來的風夕，道：「風夕？你還沒回去啊？有什麼事嗎？」

　　風夕看來有些狼狽，明顯是急急趕來的，可看他神情欣喜，顯然不是壞事。他理了理衣袍，立身站好，笑道：「唐公子，好消息！金家與白家的公子來了！」

　　眾人驚呼，唐言軒身子上揚，驚喜道：「當真？他們在哪兒？」

　　風夕一臉得意，道：「因為這客棧沒房間了，所以我請兩位公子到別間客棧去了。哦，就在隔壁兩條街上！」

　　唐言軒燦笑道：「知道了！風夕，謝謝你特地來告訴我們！」

　　風夕微微一愣，面上泛起微紅，訕訕道：「不、不必客氣！那在下先告辭了！」

　　他匆匆離去，唐言軒笑面揮手，直到完全看不到風夕的身影，他才神色大變，看向藍家二人，急道：「還愣著幹嘛！趕快去那個什麼隔壁兩條街的客棧啊！也不知道風夕有沒有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到了的事！」

　　他說得又急又快，聶芳與藍烝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沒從唐言軒的轉變中反應過來，兩人只能呆呆地點點頭，然後看著唐言軒倏然起身，然後又朝他們罵了一聲：「快走啊兩個傻子！」

　　范牧與李設對唐家公子投以了欽佩的目光，敢這麼大喇喇損他們藍家公子的，真的就只有藍家自己人了，現在又多了個唐家公子。

　　聶芳與藍烝愣愣的喔了兩聲，終於慢慢爬了起來，待三人下了席位，唐春道：「少爺，那我們就不跟著去了！」

　　唐言軒猛然回頭，發現自家門生毫無動靜，還都擺著一臉「路上小心」的和藹表情，叫他看得莫名惱火。

　　當他將視線落在運氣不好的李設身上，李設乾乾笑道：「公子，我們應該也不用去吧？」

　　藍烝這才回過神，看了過去，道：「不用，你們先回房去吧，把東西收拾一下。」

　　范牧與李設欣然：「是！」

　　看公子三人步出客棧，藍、唐兩家門生幾乎是約好了ㄧ般，開始聊得天南地北，還將桌上的小菜全吃了。他們心裡那些話不知道憋了多久──不能讓公子們知道的話。那幾乎都是些居下訕上的心聲。

　　出了客棧，天色已然昏暗，街上燈火恍惚。藍家二人剛出來時，還適應了一會兒才看得比較清楚。可惜唐言軒不認得路，不然看得一清二楚的他早就領著藍家二人走了。

　　唐言軒道：「你們知道路嗎？」

　　他已經完全不想隱瞞自己方向感不好的事實了。

　　聶芳笑道：「自然認得！雖然風夕沒說明白在哪兒，但兩條街過去就一間客棧，咱們早上還路過的！」

　　「咱們？」

　　唐言軒登時皺起眉頭，尋思片刻，仍舊沒有頭緒，道：「你是說，你們碰上我之後，我們還有經過？」

　　看聶芳與藍烝重重點頭，唐言軒不禁心中悚然，又訕訕起來。

　　藍家二人發現，唐言軒的路痴程度比他們想的還嚴重。不認得路是一回事，但來這滄雲城都第四天了，連哪兒有什麼都不知道，更何況是記路？

　　他倆慢悠悠地走在前頭，比白日遊街尋人時還慢，唐言軒忍不住罵道：「走快點行不？到了晚上就變王八了嗎？」

　　二人齊齊止步，回首道：「你帶路啊。」

　　唐言軒頓時氣勢全滅，錯愕滿臉，委靡道：「……我錯了。」

　　聶芳噗嗤一聲，又向前邁開步子。雖然他倆是那樣數落了唐言軒，卻仍依言加快了步伐。唐言軒發現後，又難為情了起來，於心內暗罵領路二人。

　　終於來到客棧，小二上前招呼，也不必詢問，他仨一眼就看到光彩奪目的金、白兩家公子於席位上飲茶笑談。

　　藍烝壓根沒睬小二，逕自行去。聶芳傻笑著對小二指了指那桌，說找人。唐言軒心中莫名慌張，連忙跟了過去。

　　先看到他們三人的，自是守在席外的金、白兩家各兩位門生，他們立即轉頭稟報，兩位公子愣了愣，紛紛看了過去，神情轉為驚喜。

　　門生齊齊作揖後退至兩旁，聶芳與藍烝立於席位階下，而唐言軒就躲在兩人背後，特別忸怩。

　　白雲飛倏然起身，欣喜道：「浩清兄、成華兄！能見到你們真是太好了！還有唐小三！」

　　唐言軒眼角一抽，推開藍家二人，衝著白雲飛罵道：「什麼叫還有我！」

　　白雲飛衝著他燦笑，笑得一臉計謀成功的樣子。

　　於自家主子身後的金宵起身作揖，金冠玉則是抬頭拱手道：「三位公子，一月不見了。」

　　其實聶芳一直都不是很習慣自己與藍烝他們那些真正的公子平起稱呼。一般禮貌性喊他公子就罷了，但如果和藍烝他們放在一塊招呼，他老覺得不該如此的。

　　聶芳三人被請入座，金宵也復位了。矮案四邊，也不必聶芳順水推舟了，白雲飛就拉著唐言軒與自己同側了。

　　白雲飛滔滔不絕提了一大堆問題，喇喇哩哩的直到身邊的唐言軒受不了，直接賞了他一記栗暴，還憤憤地讓聶芳與藍烝將情況娓娓道來。

　　白雲飛摀著腦瓜兒，連哀號都不敢發出來。藍家二人見唐言軒發怒，不敢怠慢，細細將所知信息一一告知。

　　二人嘰哩呱啦說了很多，有些事兒講多了，見唐言軒變色，便急急打住，話鋒大轉。

　　一講下去便是半炷香時間，藍家二人說得口乾舌燥，氣喘吁吁。其實他倆途中停過幾次，以為講完了，可還是看唐言軒臉沉，如臨大敵，當即醒悟，靈光一閃，又繼續開口，說得有聲有色，一搭一唱，妙語連珠。

　　現在唐言軒的眉頭終於展開了。藍家二人鬆了口氣，也不知為何，竟無法反抗，丟臉至極。

　　金冠玉率先給出評價：「藍公子與聶公子真有趣。」

　　藍家二人聽了更是無地自容了。

　　白雲飛反覆尋思，道：「情況大致明白了，不過有些話不好公開，要不上房間去吧？」

　　聶芳擺出一臉誇張的嫌惡，道：「咿！白雲飛，你這話說得真像在花院裡騙姑娘的郎君！」

　　「什麼？」

　　白雲飛霎時蹙起眉頭，將自己方才所言思索三回，恍然頓悟，訕訕罵道：「聶成華你別口不擇言！我從不去風月場所的！」

　　藍烝噗嗤一聲，怪笑道：「雲飛，咱們在場幾人都沒去過的吧？」

　　其實他就想表示，白雲飛的澄清就是多餘的廢話。

　　白雲飛神色一僵，氣勢驟減，他瞥了一眼身旁人兒，發現唐言軒歪著頭一臉單純，害得他啞口無言。

　　聶芳大笑道：「哈哈哈！行啦，那咱們上房間去吧！」

　　金冠玉道：「不如去你們那兒吧，也不知會待到多晚，我與白兄在外頭還是較為安全的。」

　　其餘四名少年愣了愣片刻，明白過來，藍家二人與白雲飛噗嗤一聲，唐言軒則惱羞一臉，卻說不出半個字。

　　事情定下後，金、白兩家門生留下，就金宵跟著去了。

　　六人浩浩蕩蕩回到大客棧，藍、唐兩家門生都回房去了。叫了兩壺茶後，自是選定了唐言軒最大的那間房。

　　房內所備為圓桌，終於不必刻意與誰同側，然而唐言軒卻是坐在藍烝與白雲飛之間的，他正對著聶芳，聶芳兩邊是金冠玉與白雲飛。

　　白雲飛率先發話：「眼下最急切的問題，便是何時上山了。要等到疏影公子來嗎？」

　　藍烝搖頭道：「我認為明日就可上山了，除非陸靜虛夜半或清晨到了，不然咱們先上山為好。」

　　聶芳點頭幫腔道：「是啊，咱們先上山去，給陸寧開開路，知己知彼嘛！」

　　唐言軒點點頭，神情略顯無辜，道：「嗯，我也想上山了，每日都得見到那個風夕，煩都煩死我了。」

　　白雲飛看了過去，皺眉道：「方才聽浩清兄他們說就感覺不對勁，那個風夕騷擾你了？」

　　唐言軒尷尬一臉，啞口無語。聶芳壞笑道：「雲飛，你不知道那個風夕對唐小三有多上心！看得我與藍烝噁心得想吐！」

　　白雲飛立即轉了過去，凜然道：「成華兄，有勞你明說。」

　　唐言軒驚道：「聶成華閉嘴！沒什麼好說的！」

　　聶芳一臉委屈，他連嘴都沒張開就讓他閉嘴。他聳聳肩，決定不攪和這事兒了。誰摻和誰遭殃！

　　白雲飛當即看向神色驚慌的唐言軒，眉頭深鎖，沉聲道：「唐小三你說清楚。」

　　唐言軒愕然，他能從白雲飛的眼神和語氣中感受到那股慍怒，他甩了甩臉，俛面咕噥道：「……真的沒什麼嘛。」

　　氣氛登時凝重異常，靜默片刻，金冠玉道：「那咱們明早就上山？」

　　也不知他是沒察覺氛圍的詭譎，或是壓根不在意。總之他在藍家二人眼裡看來就像英雄，這時候就需要一個像金冠玉這般勇於打破沉默的人。

　　其餘四人面面相覷，心照不宣結束了詭譎與沉默，紛紛表示同意。

　　然後──然後又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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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金藍白唐相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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